闫志明 孙承毅 张铭锐

摘要：创客教育是一种以造物为形式的工程教育，旨在培养能利用各种技术手段与方法把创意转化成真实产品的人才。创客教育的新要求对创客教师的实践活动和能力结构提出新的挑战。为了进一步廓清我国创客教师的实践领域与能力结构，对来自10个省份且具有两年以上创客教育经验的38名教师进行行为事件访谈，并应用扎根理论方法对59万字的访谈资料进行三级编码，结果发现：我国创客教师的实践领域主要包括制定学校创客规划、实施学校创客教学、指导学生创客竞赛、建设与维护创客空间、参与与引领专业发展等5个方面。经过对每一项实践活动所对应的能力及其子能力进行分析、汇总、调整、合并，最终形成了包括创客规划能力、创客教学能力、竞赛指导能力、空间建设能力和专业发展能力等5项一级能力及其对应的13项二级能力的创客教师能力结构体系。这一针对我国创客教师的本土化探索对指导当下和未来我国创客教育实践的开展，创客教师的培养、选拔和评估具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创客教师;实践领域;能力结构;行为事件访谈;扎根理论

中图分类号：G4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195（2021）01-0065-12  doi10.3969/j.issn.1009-5195.2021.01.007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中小学创客教师专业能力研究”（18YJA880101）。

作者简介：闫志明，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鲁东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山东烟台 264011）;孙承毅，教授，鲁东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山东烟台 264011）;张铭锐，硕士研究生，鲁东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山东烟台264011）。

一、引言

近年来，由于进步教育思想的广泛传播，创新型经济的不断发展，编码、制造与分享理念的流行以及数字制造设备（如3D打印机、激光切割机等）和物理计算技术成本的大幅下降等因素，创客教育在国内外逐渐流行开来（Blikstein，2018）。创客教育是一种以造物为形式的工程教育（钟柏昌，2016），其目的是培养能利用各种技术手段与方法把创意转化成真实产品的人才（Martinez et al.，2013）。创客教育根植于杜威、皮亚杰和蒙台梭利的教育思想，倡导积极学习、建构主义和有准备的学习环境（Hsu et al.，2017）。有学者将创客教育的特征总结为：真实性的学习任务，跨学科的学习主题，智力、情感、社交和身体全面参与的亲身体验式学习，基于个人兴趣和激情的个性化学习，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意义建构，自主选择和决策的学习过程，专注于创造和创新的学习过程，强调成功、失败、冒险、不确定性等多种学习体验，针对个人的、自然的、及时的反馈与评估（Gerstein，2016）。创客教育的上述特征为创客教师的实践活动注入了新的内涵。

教师的实践活动是分析教师能力、建构教师能力结构的起点，可以通过分析教师的实践活动来归纳其能力构成（刘选等，2010）。例如，在教师能力模型构建研究中应用较多的行为事件访谈法，就是通过深入了解受访教师在实践活动中经历的成功与失败事件，从而找出教师的核心能力的一种方法（郑烨等，2013）。国际培训、绩效、教学标准委员会（IBSTPI）在研制教师能力标准时，也是首先通过描述教师的实践活动来划分教师能力的维度，然后再对能力内涵及绩效指标进行阐述，最终形成能力标准（刘清堂等，2015）。冯立国等（2017）在研究开放大学教师教学能力时，同样是首先通过文献调研、典型任务分析、集体座谈、专家访谈等方法提炼开放大学教师的教学实践活动，然后基于对这些实践活动的分析得出每项实践活动所对应的专业能力，最终形成开放大学教师的教学能力结构。

面对我国创客教师数量不足、能力薄弱，很多教师空有热情却找不到实践方法，创客教育较难深入开展等问题（祝智庭等，2015a;赵慧臣等，2019），分析创客教师的实践活动内容，提炼创客教师的能力结构体系，不但可以为创客实践开展提供参考思路，而且能为创客教师的选拔、培养与培训提供依据。

二、文献综述

1.创客教师实践活动

教师的实践活动是指教师所施行的有目的的教育活动（杨骞，2007）。对创客教师来说，最核心的实践活动就是指导学生造物。祝智庭等（2015b）认为，在创客造物活动中，创客教师需要为学生设计与实际生活问题相关的学习项目;需要管理创客项目小组成员，以实现不同能力方向、不同认知水平、不同学习偏好成员的交互与协作;需要调配各种资源（如电器加工设备、开源硬件设备、辅助设备等）来支持学生创作;需要提供适应性的学习支架以确保创客活动顺利开展;需要实时监控学生创客活动的质量，随时掌握不同小组成员的协作情况与项目进展，以保证学生积极的学习状态。格斯坦特别强调创客教师在造物过程中的榜样和引领作用，要求创客教师帮助学生与同伴、其他学科教师等建立联通关系，与学生一起学习并分享学习过程，从而成为学生在修改、开发、创造、评价等活动环节的榜样（Gerstein，2016）。当找不到合适的课程资源用于学生的创客活动时，还有学者强调创客教师需要自己开发创客课程，编写配套教材（闫寒冰等，2017;张立国等，2018）。

指导学生造物虽然是创客教师最核心的实践活动，但还不是他们实践活动的全部内容。创客活动离不开创客空间，有学者认为创客教师还应担负构建可持续的学校创客空间的任务（宋述强等，2016）。例如，制定创客空间应用、运行与管理制度，保持创客空间有序运行（宋述强等，2016;刘巍伟，2017;李彤彤等，2017）;维护3D打印机、激光切割机等数字化快速成型工具和积木式开源硬件、程序设计语言等开源软硬件的正常状态，如有问题及时联系售后服务进行维修。还有学者强调除线下物理空间、基础设施以及技术工具外，创客教师还需要兼顾线上创客空间和云端服务的运行（宋述强等，2016）。在宏观层面，创客教师需要通过组织或参与一系列活动来营造良好的学校创客文化氛围。例如，组建创客社团、团体、协会，组织创意工作坊、创客嘉年华、创客马拉松等活动，自行組织或与企业联合组织创客比赛，指导学生参加创客比赛，开设创客论坛，邀请专家讲座，举办创客交流会、分享会，培育和维系有共同兴趣爱好和利益诉求的跨学科学习共同体和创客实践社群等（宋述强等，2016;王莹等，2017）。此外，面对创客教育实践活动的新诉求，创客教师还需要通过外出进修、交流访学、企业和社区挂职等方式来参加专门的培训活动，以此来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万超等，2017a）。

2.创客教师能力

针对创客教师丰富的实践活动，其能力较传统教师而言也增加了很多新的内涵。王米雪等（2016）在借鉴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指出，创客教师应具备建立师生关系、参与活动、及时反馈、沟通交流、导航组织、使用技术、适应、高的期望等能力，其中使用技术的能力对创客教师来说尤为重要。李彤彤等（2017）基于对创客教师概念、角色、现状的梳理与分析，归纳出创客教师的能力包括创客空间建设能力、创客课程开发能力、创客技术应用能力、创客教育教学能力四个方面。祝智庭等（2019）认为创客教师要具备5项通用能力，分别为课程内容组织与整合能力、课程活动设计能力、课程评价设计能力、创客教学管理能力、协调沟通能力。进一步分析发现，在创客课程的不同阶段，创客教师的能力要求也有所不同。在科普课程阶段，创客教师要具备技术操作与引导能力，在掌握基础操作的同时引导学生体验新兴技术;在嵌入式课程阶段，创客教师要具备思维技巧训练能力，着重培养、训练学生的创新思维;在项目型课程阶段，创客教师要具备带队参赛的能力，帮助学生以竞赛的形式呈现自身的创新成果;在整合性课程阶段，创客教师要具备产品推广能力，善于将学生作品的价值进行推广（祝智庭等，2019）。

除上述与创客教育实践直接相关的能力外，创客教师自身的专业发展能力也非常关键。例如，杨现民等（2015）强调创客教师要有较强的学习能力，以快速进入某个学科领域;还要有较强的人际交往能力，善于结交校外专家、工程师、同行教师等，以形成宽广的人际圈子，借助外力更好地指点学生创造。傅骞等（2018）指出创客教师要有良好的表达能力，以便更好地分享自己的作品与经验并得到他人的认同与建议。王怀宇等（2016）还强调创客教师要有敏锐的洞察力，看问题时不局限于表象，而是深入思考其本质，洞察问题根源。

另外，在与创客教育密切相关的、起步较早的STEM/STEAM教育领域，也对教师能力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为研究创客教师能力提供了经验借鉴。例如，金·吉姆等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探究了STEAM教师的能力指标，包括理解科目内容、掌握教与学的方法、引导学习者参与学习、理解学习者、注重学习环境与课程、评价学习者等（Kim et al.，2016）。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STEM教育研究中心2018年发布的《STEM教师能力等级标准》，从STEM教育价值理解、STEM学科基础、STEM跨学科理解与实践、STEM课程开发与整合、STEM教学实施与评价5个方面构建了包括14个类别、32项内容的STEM教师能力指标体系。

总之，现有研究对创客教师的实践领域与能力结构已经做了一些探讨，但国内大多数研究要么是对国外经验的直接借鉴，要么是采用思辨的方法，依据创客教育特性而做的自上而下的演绎，甚至还有想当然的推理。这难免导致所得出的创客教师实践领域与能力结构还不够全面合理。因此，扎根于中国创客教师的本土实践，在深入调查与分析的基础上采用自下而上的归纳方法，提炼、整合、汇总创客教师的实践活动，构建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创客教师实践领域和能力结构，从而为创客教师的培养与培训提供科学依据，则显得很有必要。本研究的主要任务有两个：第一，描述我国创客教师的实践领域，构建创客教师实践活动理论;第二，在实践领域的基础上，界定我国创客教师的能力结构。

三、研究设计与实施

1.研究方法与对象

本研究主要采用行为事件访谈和扎根理论进行分析。行为事件访谈是一种开放式的行为回顾式探查技术，可以深入了解受访教师在实践活动过程中经历的最成功（或最有成就感）和最失敗（或最遗憾）的事件，从而界定教师能力（李小娟等，2017）。扎根理论是一种自下而上的质性研究方法，非常适合分析访谈资料。它要求研究者对原始访谈资料进行概念化的思考，提炼出范畴与类属，并逐步上升到理论（陈向明，2015）。本研究通过行为事件访谈法搜集原始资料，基于扎根理论的三级编码构建我国创客教师的实践领域，并在此基础上界定我国创客教师的能力结构。

研究对象为来自10个省份的38名一线创客教师，他们均从事创客教育两年及以上，且目前仍在继续从事创客教育工作，具有比较丰富的创客教育实践经验。根据他们在创客教育方面取得的成就（如指导过学生参加创客比赛并获省级及以上奖项，承担过创客教育相关研究课题，撰写过创客教育方面的论文和专著，编写过创客教育教材等），将其划分为优秀组（19名）和普通组（19名）。

2.研究实施与数据分析

（1）访谈设计与实施

依照行为事件访谈法的要求，首先编制访谈提纲。访谈除要了解受访者个人信息、工作经历等内容外，重点让其回忆近一年来，在创客实践活动过程中经历的最成功（或最有成就感）和最失败（或最遗憾）的一两件事，并用STAR法则进行描述，即事件的情境（Situation）、需完成的任务（Task）、采取的行动（Action）、最终的结果（Result）（赵忠君等，2019）。

正式访谈前，研究者先与访谈对象进行沟通，说明访谈目的并约定访谈时间和地点。访谈过程中，研究者依据访谈提纲对受访者进行提问，并结合实际情况，进行适当地追问，以尽可能多地获取相关信息，同时进行录音和文字记录。访谈时间范围为37～86分钟，平均访谈时间为64分钟。

（2）资料处理与分析

将所有访谈录音逐字逐句地转录到Word文档中，最终形成59.08万字的访谈文本资料。由于优秀组创客教师较普通组而言积累了更加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见解，其访谈资料对于建构创客教师的实践领域和能力结构更有价值，故本研究选择了优秀组的全部19份访谈资料以及普通组的10份访谈资料（随机选择）进行编码，然后再利用普通组剩下的9份访谈资料进行理论饱和度检验。

①一级编码（开放式登录）

一级编码是将原始访谈文本进行逐句分析与归纳，从相关语句或段落中提炼初始概念，并将这些概念进行归类，提炼出不同范畴的过程（徐光涛等，2020）。在一级编码中，研究者需要“悬置”个人的“偏见”，以开放的心态处理原始资料。本研究通过对原始访谈资料的逐句编码，反复阅读、比对与修改，最终形成了206个初始概念与73个范畴（见表1示例）。

②二级编码（关联式登录）

二级编码的任务是在一级编码的基础上形成类属，并发现与建立概念、范畴、类属之间的各种关系，包括因果、时间先后、语义、情境、相似、差异、对等、类型、结构、功能、过程、策略关系等（陈向明，1999）。在本研究中，共形成了22个类属（见表2）。

③三级编码（核心式登录）

三级编码的任务是对所有类属进行系统分析后选择具有高度概括性和统整性的“核心类属”，从而把其他类属串成一个整体（陈向明，1999）。本研究在22个类属的基础上，提炼出5个核心类属，分别是制定学校创客规划、实施学校创客教学、指导学生创客竞赛、建设与维护创客空间、参与与引领专业发展（见表3）。

四、研究结果

基于上述三级编码所生成的核心类属、类属与范畴及其相关关系，本研究尝试构建了包含5个子领域的创客教师实践领域理论模型（见图1至图5），然后在创客教师实践领域的基础上形成了创客教师能力结构体系（见图6）。

1.创客教师实践领域

（1）实践领域之一：制定学校创客规划

制定学校创客规划的模型见图1。学校创客教师数量的有限性决定了创客教师要肩负起学校创客规划的重担。“创客是三无产品，没有教材、没有标准、没有老师。它到底怎么开展？需要我们做好组织规划”（XJ-03）。創客教师要规划好学校创客教育发展的蓝图，首先要做好调研工作。具体来说，创客教师需要研读国家政策，关注创客教育发展前沿，了解本地区外的创客教育状况，并在此基础上分析本地区创客教育的区域优势，如地方政策支持、企业支持、区域风俗文化等。创客教师还应仔细研读学校相关政策并与学校领导充分沟通，实现创客规划与学校未来发展整体规划相一致。“规划要从学校的实际情况去考虑，规划做出来之后，要拿给领导看，有些关键性的点还需要领导同意和落实”（YDH-07）。只有通过上述调研与分析工作，才能保证创客规划的实效性、特色性与前瞻性（陈建华，2004）。在调研与分析的基础上，创客教师可以着手撰写学校创客规划，规划撰写应该遵循具体化、可测量、可实现、相关性、时效性等原则（陈建华，2004）。“规划一定要可操作、可实现，可以先按照规划开展一些好玩的试点，达到一定的效果，让领导们看到创客的影响力，才能获得他们的支持”（YDH-08）。规划的具体内容包括学校创客愿景、资金预算、设备筹划、团队组建、活动规划和激励政策等方面。愿景是组织中人们所共有的意向或景象（彼得·圣吉，1994）。创客愿景能够把学校中各种创客活动融汇起来，使所有参与人员形成一个整体的感觉，并指引大家向着共同目标努力。创客规划还要根据学校愿景从整体上预估需要投入的资金，并在此基础上平衡设备性能、设备价格与本校规划间的关系，最终确定最适合的创客装备配备方案。团队组建是规划中的关键一环，涉及到团队成员选择、管理与培训。其他可利用的外部力量（如区域专家、厂家技术员等）也必须考虑在内。活动规划是整个规划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包括规划创客活动的流程、内容、形式、时间、地点、人员安排、安全保障等。另外，为保障规划的执行成效，有必要将规划中的各项目标任务纳入学校的考核内容（闫龙，2011），通过实现目标任务后的奖励政策来调动团队成员工作的积极性，从而树立起团队成员的创客教育理念。最后，创客规划是一个循环迭代的过程，在规划草案形成后，创客教师还需要通过征询校长、教师、学生等多方面意见，以不断修改完善方案。需要说明的是，创客规划不仅仅是一种文本结果，更是一种动态的发展过程（张霄，2019），只有将规划方案落实到活动或过程中，才能体现规划方案的效果。

（2）实践领域之二：实施学校创客教学

实施学校创客教学的模型见图2。创客课程是实施创客教学的前提（万超等，2017b），在尚无统一课程体系与内容标准的情况下，开发校本创客课程就显得尤为必要。首先，创客教师需要通过文献分析、实地考察等方式尽可能了解国内外创客课程的开设状况，并经过与学校领导沟通，确定本校的开课方向。其次，创客教师要深入分析学生的知识基础、兴趣爱好、实践经验等，设计既贴合学生实际生活，又有助于发展学生创造能力的课程内容体系，并开发与之配套的教案、教材等各类教学资源。最后，创客教师可以邀请有经验的同行教师、学校领导、社会创客、区域教研员等组成专家团队，对所开发的课程进行研讨与审议，并根据专家意见进一步优化与完善课程。

尽管创客教育提倡让学生创造，但创造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有学者将创客活动分为复制、进阶、修饰、修改和创造5个阶段（Gerstein，2016）。当创客教学处于较低阶段时，创客教师需要向学生讲解造物过程中涉及的科学、技术、工程、艺术、数学等多学科知识以及一些安全常识，甚至还需要为学生演示造物过程，目的是使学生习得基本的设备操作技能和造物技能。当创客教学处于较高阶段时，创客教师常常会带着学生分析已有创客作品的优点与不足，并“把自己的想法加入其中使之变成新东西”（Gerstein，2016）。“我常常带领学生查找、分析并改进创客时代论坛上一些成熟的创客作品及其制作方案”（WH-05）。当创客教学处于最高阶段时，创客教师要从真实性问题入手，通过引领学生发现身边事物存在的不足，引导学生“创造一些前所未有的新东西”（Gerstein，2016）。“由于教师们经常使用粉笔，时间久了粉笔盒里长的短的都有，都倒掉又太浪费，所以老师每次都会让值日生把短粉笔头挑出来，这给值日生增加了很多工作量。针对这个问题，我引导学生设计了一个自动筛除短粉笔头的漏斗装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LH-07）。在上述活动过程中，创客教师常常让学生以小组的形式开展活动，通过协作来更好地驱动创造（Sawyer，2007）。分享是创客活动的精髓，分享与交流的过程既可以带给学生成就感，也是学生创意灵感的源泉（李彤彤，2018），因而组织学生分享是创客教学活动不可或缺的环节。在学生分享自己的创客作品时，创客教师需要规范分享内容，如必须包括作品的构思来源、设计方案、特色亮点等方面。同时，创客教师还要围绕新颖性、价值性、外形设计、功能实现等方面对学生的作品进行点评（杨晓彤等，2017）。此外，地区或学校有时还会举办创客节、创客嘉年华、创客马拉松之类的活动，由学生进行项目宣讲、产品展示、理念推介来吸引大家关注，因此，创客教师还需要训练学生路演。最后，创客教师还需对创客教学目标是否适切，教学内容是否适用，教学资源是否可用、易用等方面进行评估，以作为优化创客课程和改进创客教学的依据（万超等，2017b）。

创客学习资源和工具处于创客教学的中心，支撑着创客教学的整个过程，创客教师要善于利用各种资源工具来支持学生的创造活动。例如，有创客教师提到可以将微课视频和课件放到特定平台（如学校或区域的智慧教育云平台等）供学生检索学习;可以带领学生分析并改进已有创客社区（如DF-创客社区）和论坛（如创客时代论坛等）上的作品制作方案;可以帮助学生在微信、微博、学校网站等社交媒体上以图片或视频的形式分享自己的创客作品，从而吸引更多学生加入创客空间并激发他们的动手兴趣和创造力;还可以使用基于MicroPython语言开发的开源硬件程序自动测评系统等，实现在线出题与编程、自动测评并反馈测评结果，帮助学生迅速诊断程序问题并及时给予反馈（傅骞等，2020）。

（3）实践领域之三：指导学生创客竞赛

指导学生创客竞赛的模型见图3。指导创客竞赛是创客教师一个比较重要且独特的实践领域，学生参赛并获奖往往是创客教师工作业绩中最亮眼的部分。创客教师对竞赛的指导工作，在空间上是校内与赛场间的转移。在校内，创客教师首先要对创客竞赛进行整体谋划，充分了解各种创客赛事的特点与性质，选择适合本校学生参加的竞赛，并在学生自愿和兴趣为主的前提下，依据动手操作能力、学习能力、创造能力，甚至家长的支持程度等来挑选竞赛队员（卫童等，2019）。如果创客教师遇到学校竞赛设备缺乏、现有设备性能不高等问题，还需要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来租借设备或者自己动手改进现有设备。“学校买不起设备，怎么办？就是我認识你，你认识他，两个学校有富余的设备，我就借过来去参赛。或者我也可以按照竞赛要求改造一下现有设备”（LS-12）。其次，创客教师要为学生制定科学的训练计划并开展竞赛训练。训练内容、训练方式、训练进度、对学生和家长的要求、活动冲突时与其他任课教师的协调等都是创客教师需要考虑的内容。

在赛场上，创客教师的工作包含赛场组织保障、竞赛现场指导和经验总结反思等内容。进入新的环境，为避免意外情况发生，创客教师需要在竞赛开始前，带领学生检查场地与设备，如果发现问题及时与相关人员沟通。面临竞赛，学生难免会产生紧张等情绪，甚至还会因为团队成员间的矛盾引发冲突，此时创客教师还要懂得怎样做一些安抚工作，通过心理辅导保证学生以一种最佳的心理状态来完成竞赛。“我本身就是心理咨询师，我认为赛前的心理疏导很关键。因为训练过程中学生经常会遇到一些团队合作、作品制作等方面的难题与困惑，容易产生消极情绪。如果不及时疏导，很可能会打击学生的参赛自信心”（NG-09）。在竞赛开始后，创客教师不但要对自己所带的团队进行实时指导，及时沟通与解决竞赛现场遇到的突发性事件，还需要观摩、分析其他团队的特点，及时优化改进自己团队的竞赛策略。在竞赛结束后，创客教师一方面要带领队员反思与总结竞赛过程中的经验与教训，提出接下来改进的措施与方法;另一方面，创客教师自己也要及时记录下指导竞赛的经验与感想，甚至整理成小论文发表。

（4）实践领域之四：建设与维护创客空间

建设与维护创客空间的模型见图4。创客空间是具有各类加工装备、支持开放交流活动的工作室，是实施创客教育的基本载体（万力勇，2020）。建设与维护创客空间是所有创客教师都要承担的一项工作，它包括创客空间的设计与管理、创客设备的配置与维护等。在设计创客空间时，创客教师需深入理解创新、实践、协作、分享等理念，综合考量创客教育需求、创造工具选择、预期用户分析、使用时间规划、建设地点选择、建设进程设计等要素，构建一个具备本校特色的创客空间（Cooper，2013;Maker Educational Initiative，2013）。“我是在综合考虑学生兴趣、开课方向、建设成本与地点等因素的情况下，联系外界木工，加上自己动手雕刻与设计，建起了我们市第一家创客空间”（ZGC-02）。创客空间一般既包括允许学生自由闲逛、支持学生临时合作的区域，又包括支持学生进行艺术创作、手工制作的创造材料、工具与设备，还包括支持学生分享自身创新想法、展示自身创意作品的创意分享空间和创造成果展示平台等（李卢一等，2016）。创客教师还需参加创客空间的管理工作，包括拟定创客空间的运营与管理制度（如创客空间的组织机构与职责、日常管理制度、创客空间的准入与退出机制等）、新成员培训制度、安全保障制度、成员守则（如成员的权利与义务、行为举止、操作安全等）和创客空间文化（主要指以DIY精神、开放共享精神为核心的创客价值观）等，以此作为创客空间使用者的行为规范和行动准则（克莱格·福瑞斯特等，2015）。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创客设备的配置与维护也是创客教师的重要工作。在创客设备配置工作中，创客教师需要将学校有限的预算充分利用起来，购买性价比最高、最适合本校情况的设备。当预算不足时，创客教师还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材料自制或改造创客设备，或者向企业或公益机构申请捐赠设备。对于出现故障的装备，创客教师要能做一般性的维护和维修，必要时再协调企业技术人员帮助解决。

（5）实践领域之五：参与与引领专业发展

参与与引领专业发展的模型见图5。创客教师的专业发展活动包括自主提升、创客研究、交流分享、组织引领等内容。自主提升是创客教师专业发展的基础和主要途径。创客教师只有独立于外在压力制订适合自己专业发展的目标和计划，并有意愿和能力将其付诸实施（郭元婕等，2006），才能开启专业发展的大门。坚持不懈地利用各种资源独立学习、积极参加创客教育培训及面向创客教师的各种比赛，甚至针对专业知识和能力不足的状况进行在职进修，都是将目标与计划付诸实施、实现自主提升的具体途径。创客教师还需不断进行阶段性自我反思，分析与评估自己的进步与不足，并相应调整后续发展目标与职业规划，从而启动新一轮的专业发展活动。另外，创客教师还面临课程设计、教学策略、效果评估、学生管理等诸多困惑与难题，可以通过采用系统规范的课题研究来不断提升自己的实践问题解决能力和学术研究素养。“我会把工作中的一些问题、经验和想法转化成课题或者论文的形式，通过研究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总结经验，这也是我提升自己的一个途经”（FCW-09）。古斯克认为，团队学习与同伴互助是当前教师专业发展的两种取向（Guskey，2000）。对创客教师来说，交流协作同样是必不可少的专业发展活动。创客教师一方面要与校内、校外其他创客教师形成专业发展共同体，分享各自开展的创客课程、使用的创客资源以及创客教学过程中的经验与体会，甚至协同设计创客课例或创客作品，通过协作活动来迅速实现自我成长（余胜泉等，2015）。另一方面，创客教师还要向学术专家、区域教研员、企业技术人员等进行“点对点”的咨询请教，借助上述人员的专业特长，可以获得学术、教学、技术、创意想法等方面的帮助（闫志明等，2018）。“我和XX师大的老师以及我们区的教研员有合作，我们一块成立了创客教育联盟，在此过程中我也是不断地学习他们的经验”（LXT-06）。说到底，创客教师间的交流与协作既是对个体知识与能力的深化与补充，也是寻求解决创客教育实践问题的重要途径。在经历了反复的自我提升与交流协作并尝试创客教育研究后，创客教师将会逐渐蜕变为专家型教师。

作为专家型创客教师，需要发挥自身的领导力，引领创客教师团队整体的专业发展。专家型创客教师通过调动全校同事参与、组织跨学科教师团队，不但能从中挖掘出最适合开展创客教育的青年教师，而且也可以把创客的理念推广下去，实现与各学科的融合（申静洁等，2019）。“我并不是直面学生进行创客课堂教学，而是依托创客教育联盟来开发与推广创客课程、组织区域创客教师培训、组建各种创客社团，我的目的是期望在全区乃至全省推广创客教育理念”（FDQ-08）。在组织创客教育培训时，创客教师需要灵活地处理好培训时间、方式、内容等问题。例如，考虑到教师的教学任务一般都比较重、较难集中很长时间等特点，可采取与工作相结合的灵活的培训安排，甚至可以借助网络研修平台开展远程培训。总之，专家型创客教师需要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和社会兼职角色，引领本地区创客教师的整体发展。

2.创客教师能力结构

实践领域是构建创客教师能力结构的起点。基于前文的描述，将创客教师完成每一项实践活动所具备的能力及子能力进行分析、汇总、调整、合并，最终形成了与创客教师核心实践活动相对应的5项一级能力以及13项二级能力。

（1）创客规划能力

与“制定学校创客规划”相关的实践活动主要包括调研分析、撰写规划方案、征询意见等，而征询意见的最终目的是修改和完善前期撰写的规划方案，因此在提炼能力时将后两个活动进行合并，最终形成了“创客规划能力”及其两项子能力，即“调研分析能力”和“方案设计能力”。创客规划能力是创客教师对创客教育进行远景规划和顶层设计的能力。调研分析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调研本地区甚至全国范围内创客教育的开展状况，分析本地区创客教育开展的区域优势以及创客教育与本校未来发展规划的契合点。方案设计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在明晰规划方案具体内容（包括创客愿景、资金预算、设备筹划、团队组建、活动规划和激励政策等）的基础上进行方案撰写工作，并在方案执行过程中广泛征求学校领导、其他教师、学生等多方面的意见，从而不断修正与完善方案。

（2）创客教学能力

与“实施学校创客教学”相关的实践活动主要包括开发创客校本课程、引领知识与技能学习、示范与支持学生造物、組织创客作品分享、评估创客教学效果、提供创客学习资源与工具等。其中，引领知识与技能学习、示范与支持学生造物、组织创客作品分享、提供创客学习资源与工具这四个活动侧重于创客教师的教学实施过程，故在提炼能力时将其合并，最终形成了“创客教学能力”及其三项子能力，即“创客课程开发能力”“创客教学实施能力”和“创客教学评价能力”。创客教学能力是创客教师完成创客教学工作所具备的一种综合能力。创客课程开发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通过规划开课方向、选择教学主题内容、设计配套教案、团队研讨审议、课程优化完善等途经开发贴近学生生活实际的创客课程。创客教学实施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在教学过程中引领学生学习基本知识与技能，向学生示范造物过程并为学生的造物活动提供指导，组织学生创客作品的展演与分享，同时利用各种资源工具来支持学生的创造活动。创客教学评价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对创客教学的效果进行评估，包括评估教学目标、教学内容和教学资源等。

（3）竞赛指导能力

与“指导学生创客竞赛”相关的实践活动主要包括创客竞赛谋划、开展竞赛训练、赛场组织保障、竞赛现场指导、经验总结反思等。其中，创客竞赛谋划和开展竞赛训练主要在赛前，赛场组织保障与竞赛现场指导主要在赛时，经验总结反思主要在赛后，经过合并和调整最终形成了“竞赛指导能力”及其三项子能力，即“竞赛策划能力”“组织指导能力”和“经验反思能力”。竞赛指导能力是创客教师在带领学生备赛、参赛过程中为学生提供全程指导以营造良好竞赛环境的能力。竞赛策划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在赛前进行选手和设备的谋划，并制定集训计划来训练参赛学生。组织指导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基于对竞赛场地、设备的检查和对其他参赛队伍的观察来制定竞赛策略，并给予学生实时的指导与心理疏导。经验反思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在竞赛结束后引导团队成员记录感想并总结竞赛经验。

（4）空间建设能力

与“建设与维护创客空间”相关的实践活动主要包括设计创客空间、管理创客空间、配置创客设备、维护创客设备等。其中，设计创客空间与配置创客设备是创客空间建设启动阶段必须同时考虑的两项密不可分的工作，而管理创客空间和维护创客设备在创客空间运维阶段紧密相连，故将它们分别合并，最终形成了“空间建设能力”及其两项子能力，即“空间设计能力”和“空间运维能力”。空间建设能力是创客教师设计、建设、运行、维护创客空间的能力。空间设计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结合创客理念和学校特色设计出合理的创客空间功能结构域以及配备最适合的创客设备。空间运维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制定创客空间的运营与管理制度，营造良好的创客文化氛围以及对设备进行维护与维修。

（5）专业发展能力

与“参与与引领专业发展”相关的实践活动主要包括自主提升、创客研究、交流协作、组织引领等，由于创客研究可以看作是更高层次的自主提升，故在提炼能力时将二者进行合并，最终形成了“专业发展能力”及其三项子能力，即“自主提升能力”“沟通合作能力”和“组织引领能力”。专业发展能力是创客教师不断更新专业结构、提升专业水平、实现可持续发展的能力。自主提升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通过制定发展目标与职业规划、自主学习、参加比赛与培训、在职进修等途经谋求自身能力发展，并且能够通过撰写创客教育相关论文、承担有关课题等途径来提升自己的问题解决能力和学术素养。沟通合作能力要求创客教师能够与同行教师、学术专家、区教研员、企业技术或研发人员等建立协作关系，共同设计创客活动，亦或是彼此间进行经验交流与分享讨论。组织引领能力要求创客教师具备一定的领导力，能够调动同事参与创客，组建跨学科的创客教师团队，以及组织区域性的创客教师培训以实现协同发展。

在创客教师的上述实践活动中，创客规划起着凝聚共识、指明方向、谋划思路、分解任务、明確工作路线图的作用，能引领学校创客教育的发展方向（魏峰，2017），因而创客规划能力在能力结构中居于“引领”地位。创客教学与创客竞赛是创客教师在学校中开展创客活动的两个主要抓手，也是创客教师日常做得最多的两项工作，因此创客教学能力和竞赛指导能力构成创客教师专业能力的“两翼”。创客教育离不开工作坊和各种装备，这决定了空间建设能力是创客教师的一项基础性能力。专业发展是创客教师由新手向专家转变的过程，这一过程支持创客教师各方面能力的提升与发展（王鉴等，2008），是创客教师其他各方面能力发展的内在动力，因此在创客教师能力结构中处于“主体”地位。上述5种能力构成了创客教师的能力结构体系（见图6）。

五、总结与展望

本研究以38名来自10个省份且具有两年及以上创客教育经验的一线创客教师为研究对象，通过行为事件访谈和扎根理论的方法构建了我国创客教师的5个实践领域理论模型，并在此基础提炼出包含5项一级能力和13项二级能力的创客教师能力结构体系。

在创客教师的实践领域模型方面，已有研究基本都集中在创客教学模型上（杨晓彤等，2017;梁小帆等，2018;扎丽玛等，2019），对创客教师其他实践领域则涉及较少。本研究除构建了创客教学实践领域模型外，还构建了创客规划实践领域模型、创客竞赛实践领域模型、专业发展实践领域模型以及创客空间建设与维护实践领域模型，从而进一步明确了创客教师实践活动的核心要素、内在关系及运行机制。

在创客教师的能力结构方面，已有研究主要是在借鉴国外经验的基础上依据创客教育特性而做的自上而下的演绎与推理，而本研究则是从我国创客教师的实践领域入手，自下而上来提炼创客教师应当具备的能力，更好地体现了我国创客教师的本土实践。另外，已有研究很少关注创客教师的规划能力，本研究则明确指出，鉴于创客教育的特性和创客教师数量的有限性，创客教师理应作为学校创客规划制定的主体，并详细阐述了创客规划能力的内涵与外延。

但是，由于时间和精力限制，本研究中的创客教师能力结构体系尚未在大样本数据的基础上进行严谨的检验，后续研究可以通过开发测量量表和大规模的调查来检验该能力结构的科学性。此外，尽管有了创客教师的能力结构体系，但由于篇幅限制，还未对创客教师专业能力的影响因素与提升策略做更深层次的探讨，今后研究一方面需要采取结构方程方法，深入分析我国创客教师专业能力和各种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需要收集国内外创客教师专业能力发展的先进经验与典型案例，同时借鉴STEM/STEAM、综合实践课等相关领域教师专业发展研究成果，构建创客教师专业能力发展策略体系，并在实践中检查效果。

致谢

感谢滕娇娇、邢梦媛、白琼、刘方媛、周冰倩、郑焕等几位同学在资料收集、整理、编码等方面提供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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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20-10-19責任编辑 刘选

Practice Fields and Ability Structure of Chinese Maker Teachers：

Based on Behavioral Event Interview and Grounded Theory

YAN Zhiming， SUN Chengyi， ZHANG Mingrui

Abstract： Maker education is a kind of engineering education in the form of creation， which aims to cultivate talents who can use various technical means and methods to transform ideas into real products. The new requirements of maker education pose new challenges to the practice activities and ability structure of maker teachers. In order to further clarify the practice fields and ability structure of Chinese maker teachers， we conducted behavioral incident interviews with 38 teachers with more than 2 years of maker education experience from 10 provinces， and code the interview data of 590，000 words with the grounded theory method. The results found that the practice fields of Chinese maker teachers mainly include five aspects： formulating school maker plans， implementing school maker teaching， guiding students in maker competitions， building and maintaining maker spaces， and participating in and leading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After analyzing， summarizing， adjusting， and merging the abilities and sub-competencies corresponding to practice activities， it finally formed the maker teachersability system， which includes 5 first-level abilities （such as maker planning ability， maker teaching ability， competition guidance ability， space construction ability and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ability） and the corresponding 13 second-level abilities. This exploration of localization for Chinese maker teachers has significance for guiding the current and futur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maker education practice， as well as the cultivation， selection and evaluation of maker teachers.

Keywords： Maker Teachers; Practice Fields; Ability Structure; Behavioral Event Interview; Grounded The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