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会华　付　平

(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　北京　100075)

聋人《汉语阅读与写作》课程分层教学实践研究
——以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为例

吕会华付平

(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北京100075)

为了解决班级授课制背景下大差异班级的教学问题，文章根据聋人大学生的汉语水平，在汉语课程教学中，实施分层教学，不同班级使用不同的教材，教师根据所任课班级学生的实际语言状况，采取不同的教学方法。研究发现，有效地整合教学资源，使不同层次的学生都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收获，因此，在班级授课制背景下，对大差异班级实施分层教学是一种有效的教学模式。

聋人汉语课程；《汉语阅读与写作》；分层教学

2004年9月北京联合大学特教学院聋人大学生《汉语阅读与写作》课程开始实施分层教学。经过十年的不懈努力，这项改革在提高学生学习兴趣、课堂教学效果和学生汉语水平等诸多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本文将从问题提出的背景，解决的主要问题和策略，实践成效，存在问题与展望等方面介绍此项教学改革的发展历程及今后的改革设想。

一、问题提出的背景

学院建院伊始即为聋人大学生开设汉语类课程，开始几年课程名称为“大学语文”，使用和普通高等学校一样的《大学语文》教材，按照行政班级授课。但是在教学中发现，同一班级中学生的汉语水平差距极大，既有高考120、130多分的学生，也有几十分的。同一教学内容，程度好的学生“吃不饱”，程度差的学生跟不上。不仅如此，由于听力损伤程度、接受教育的背景以及口语康复情况等方面的不同，同一班级中的不同学生获取信息的途径也有所不同。吕会华2011年的调查显示[1]，不同成绩组的学生在具体学习策略的选择上存在较大差异。比如汉语低分组在阅读和记忆汉语词语时，比高分组更多地运用其第一语言——手语。另外，在一场针对聋人的讲座中，主讲者使用口语，组织者提供了手语翻译和速录服务。讲座之后的调查发现，汉语水平比较高的学生倾向于通过口语和速录的文字来获取信息；水平低的学生倾向于通过手语；中等的学生是多种沟通方式的混合使用。

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在班级授课的前提下，把水平相当的学生放入一个教学班中不失为一种比较好的方法。这样可以有效地整合教学资源，使不同层次的学生都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收获。

分层教学的历史可追溯到春秋时期孔子因材施教的主张。但是对这一概念的理解至今仍存在分歧。我们认同分层教学是一种教学模式的说法。“分层教学是班级授课形式下的基于学生差异基础上的个性化教学模式”。[2]大量的教学实践证明这是一种有效的教学模式，尤其是在语言类课程中应用广泛且效果明显[3][4][5]。国内特殊教育领域探讨分层教学问题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智力障碍领域，位居第二的是听力障碍[6]。其中《聋校语文分层教学的实践与探索》[7]一文，介绍了作者所实施的“实施分层组合—制定分层目标—进行分层施教—设计分层作业—开展分层评价”的分层教学模式。这和我们对聋人大学生所实施的分层教学有所不同，她采用的是班内分组，各组同内容，同进度，异要求的模式。笔者采用的是分层组班，各班级异内容、异进度、异要求的模式。前人的研究成果为我们对聋人大学生《汉语阅读与写作》课程实施分层教学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宝贵的经验。

二、解决的主要问题和策略

（一）学生管理问题。分层教学后的班级和一般的合班有所不同，是先合班然后再分班的模式。等于若干个班级先大合班，然后再根据他们的成绩和意愿分到三个不同的班级中去[1]。这需要得到教务部门的支持，在教务管理信息化背景下，这些都需要手工调整，在排课、选课以及后期的登分等环节均需要协调，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这方面一直得到特教学院教科办的大力支持，圆满完成任务。

为了使学生在开学第一节课顺利找到自己所在班级和教室，教研室多年来坚持在学生报到进校第一天，将分层的名单张贴到宿舍布告栏、食堂门口等显著位置，并积极与班主任、辅导员联系，取得他们的协助。

（二）课程标准问题。分层教学以后，各个分层班级需要制定不同的教学目标。“分层设标是基础”[8]。目前各聋人高等学校大学语文课程混乱的原因之一，就是没有一个符合聋人汉语学习特点的标准。笔者经过几年的调查、制定、论证，制定出了符合聋人汉语水平以及汉语认知特点的课程标准。以B级为例，其课程标准为，在阅读理解方面：使学生在其他课程的学习中基本没有阅读方面的障碍。可以理解一些比较抽象的概念，概括事物的基本特征和要点，分析事情的原因，做出合理的推断。可以阅读一般现代文，看懂带字幕的电影和电视节目。在书面表达方面：可以用汉语以书面方式与人交流（即笔谈），能简单叙述事情的发展过程，做出简单的评论。在一般的叙述、说明、分析性的语段写作上，基本没有语言文字、一般句式障碍。可以撰写一般性学习活动的经验总结和常见叙述文、应用文。

标准强调了课程的语言特性，课程重点是语言教学，强调语言的工具性。

（三）教材问题。分层教学后，教学内容的选择有几种模式，笔者采取的异内容、异进度、异要求的模式。不同层次的学生根据他们的学习基础，学习不同的内容，单独考核。为了给不同层次的学生提供合适的教学内容，编写了一套两本《聋人汉语阅读教程（上、下）》。

这套教材是我国首部针对聋人大学生汉语教学开发的教材[9][10]。教材的编写参照了少数民族汉语、对外汉语和国家职业汉语等教材编写的思路，结合了聋人的汉语认知特点。聋人学习汉语和正常人在目的、方式、途径等方面存在不同，部分聋人学习汉语具有将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的特点。聋人学习汉语首先是掌握沟通的工具，与此同时学习语言负载的文化。考虑到这一特点，教材编写突出其作为语言类教材的特点。上册的目标人群是汉语水平比较高的学生，教材内容以文学史为线索，预习和扩展阅读部分选用现代白话文，主课文如是古文则选用文言诗词原文。教学的主要目的在于拓展学生的知识面，提高他们综合分析能力、运用和理解汉语的能力。下册的目标人群是汉语水平相对比较低的学生。教材内容选择现代文。为了便于学生理解，教材按照以主题为单元的形式编写。两本教材均分三部分：预习（文章或练习题）、主课文、扩展阅读。三部分内容相互关联，知识之间彼此渗透，由浅入深。以便让学生从不同角度探讨问题，便于理解和记忆。

（四）教学方法问题。不同层次的学生，不仅他们的汉语水平存在差异，常用的沟通方式也存在差异。因此需要对不同层级的学生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A班部分学生有残余听力，进行过听力语言康复训练，或有随班就读的经历。教学以口语和大屏幕语言为主，配合使用手势汉语；B班情况最为复杂，综合运用手语、口语和大屏幕语言，在手语的使用上，B班需要更多地使用聋人自然手语帮助学生理解问题；C班则以手语为主，配合使用大屏幕语言和口语，在手语的使用上，更多地使用聋人自然手语。此外，各个教学班都将尽量多地采用使用现代化教学手段、直观教学法，全语言的策略等。

（五）考核问题。分层教学，分层考试。考核采用成绩测试和水平测试相结合的方法。成绩测试，也叫学业测试，是测量学生在某一课程或学习的某一阶段的学习进展或学习成果。这种测试的特点就是教什么学什么考什么。与教学内容的联系密切相关。命题和组织实施考试，都是由不同层次的任课教师，根据自己的教学情况和学生的学习情况来确定。目前分层教学主要采用的是此种考核模式，即学业测试。

分层教学之初，曾经设想，一年的汉语阅读与写作课程结束以后，对学生进行汉语合格水平测试。合格者学院将颁发证书。本测试是水平测试，水平考试是用来测量人们的某一语言能力的，往往和他们过去的学习内容、课程目标、课程大纲等没有直接的联系。本测试不根据任何教材。学生在不同的层次学习都会对提高其测试成绩有裨益。汉语水平合格测试目前尚未施行。

三、实践成效

目前，学生、教师、学院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分层模式，教学现状和过去相比也有了一些变化。

（一）班级管理：由限制流动到有限度的自由流动。分层教学之初，为了保证各层次班级的稳定，根据高考语文成绩分好班级以后，基本不允许学生自由选择班级，如有调班需求，需向有关教师提出申请，教师对其汉语水平进行评估以后，再决定是否同意其调班。目前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随着一届一届学生从此课程结业，学生对此项改革的认同感增强，绝大多数学生能够坦然地接受自己所分到的班级。现在开学第一次课，学生在预先所分班级听课以后，如果想调班，基本上是来去自由。适合的就是最好的。

（二）课程名称：由《大学语文》改为《汉语阅读与写作》。聋人学习汉语和正常人的目的不太一样，对他们而言大学语文课程的工具性大于人文性。在特教学院2011版教学计划中，学院接受笔者的建议将以前的“大学语文”更名为“汉语阅读与写作”，这不仅仅是名称的改变，更多的是一种观念的改变。观念的改变，又带动了其他方面相应的改革。

将课程定位于“汉语”，是为了突出大部分聋人学习汉语具有将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这个特点。汉语课程，教学重点是语言，强调课程的工具性。解决沟通问题是聋人学习汉语的主要任务，他们完成用汉语沟通的任务任重而道远，是需要穷其一生解决的问题。当然，这里的沟通不是简单的人际交流，还包括理解诠释和表达演示等，既有面对面的交流，书面的交流，也包括通过阅读文学作品跨越时间与先人交流等多方面。

（三）教学内容：从单纯的知识传授到注重策略训练。聋人大学生专业学习和就业的障碍首先是沟通。读不懂，写不通。学不好专业，不能与人交流。利用学时有限的汉语阅读与写作课，通过教师的讲解提高学生汉语水平的方法收效甚微。那如何使学生在有限的学时内得到可以终身受益的技能呢？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为此笔者通过课程与语言学习策略训练的整合，改变以往课堂教学以教师为主体，学生被动参与的局面。不仅教给学生汉语知识，提高汉语水平，更重要的一项任务是使其掌握汉语阅读与写作的策略，提高其自主学习的能力。

四、存在问题与展望

（一）推行聋人大学生汉语水平测试。对聋人大学生实施汉语水平测试，无论在哪个班级学习，最后的课程结业是以通过《聋人汉语水平考试》为标准。如不通过，需要重修。为此我们也比较了高考、对外汉语水平考试、少数民族汉语水平考试以及国家职业汉语水平考试等诸多考试，制定了《聋人汉语水平考试标准》。实施此项考试，可以大大促进聋人大学生平时对于汉语学习的重视程度。这项考试是一种水平考试，可以更加公正地考查聋人的汉语水平，促进教学改革，改变以往教什么考什么，学生靠背书背笔记通过汉语考试的局面。

（二）进行学习通用设计，实现课堂教学的无障碍。所谓学习通用设计[11]，是“通用设计”这一理念在学习领域的应用。通用设计的核心是所有的产品和环境的设计，应能使本产品或环境最大限度地便于所有人（包括残障人士）使用，而在使用过程中尽量不要再做调整或其他补充性的专门设计。后来这种理念被用到了教育领域，就产生了“学习通用设计”。美国特殊技术应用中心将“学习通用设计”定义为一种课程框架，包括教学目标、教学方法、教材和评估，它致力于减少课程的障碍，为学生学习提供丰富多样的支持，使每个学生都能最大限度地获得知识、提高技能、保持学习热情，并维持对他们的高期望值，保持他们的高成就水平。针对认知、策略、情感三个系统，提供灵活多样的媒体和工具，为学生提供不同的表征、描述和参与形式的课程材料和指导策略，精确地测量所有学生的能力和学业水平。

目前的分层教学，也只是解决了保证各教学班学生汉语水平相对整齐的问题，解决了教学内容的难度设定的问题，满足了部分学生对沟通方式的需求。实际上在分层后的班级内部，学生之间的基本情况和需求仍然存在着比较大的差异。从学生受教育的背景看，一直随班就读的同学和一直在聋校读书的同学，需要教师采用的教学方法不同。从听力损失和是否有口语能力的情况看，全聋的和重听的需求不一样，能够说话的和不能够说话的需求不一样。为此，单从教材的呈现形式上，就可以采取多种方式。比如古诗文的学习，汉语水平高的学生，呈现原文，要求他们读懂原文的内容；稍差的学生，呈现翻译成现代汉语的内容；汉语水平相对较低的学生，可以将文章内容翻译成手语形式，让其先通过手语理解课文内容，然后在进行汉语的学习。

（三）开发“写作指导”类课程。聋人与听人交流的主要途径是笔谈。聋人写作中存在的问题之多举不胜举。教他们将意思表达清楚，句子写通顺，对他们今后的发展极为有利。所以应该开发类似的课程。

为聋人开设的写作课和听人写作课不同，他们的课程兼有学习汉语表达和中文写作两项任务。需要既教授写作的相关知识，对其进行写作方面的训练，同时还肩负着训练学生用汉语表达所思所想，将句子写得更加符合汉语语法要求的任务。

注：

①分层教学之初，根据高考语文成绩将学生分到三个不同层次的班级中，后来随着聋人基础教育质量的提高，聋人的汉语水平逐步提高了，分层由三层改为两层。后来出版的配合分层教学的教材也相应地由上、中、下三册，改为上、下两册。

[1]吕会华.聋人大学生汉语学习策略调查研究[J].中国听力语言康复科学杂志,2011（1）：46—50.

[2]叶琳.分层教学的历史、现状及其反思[D].呼和浩特：内蒙古师范大学，2003.

[3]黄忠敬.分层教学为学生提供不同的“支架”[N].中国教育报,2013-01-04(006).

[4]李燕.高职英语“走班制”分层教学问题与对策[J].教育与职业,2014（9）：162-163.

[5]刘雅敏,朱正才,常辉.大学英语分级教学模式的改革新探[J].外语界,2009（4）：23-29.

[6]余丽.基于文献计量分析国内特殊教育分层教学研究综述[J].绥化学院学报,2014（4）：34-38.

[7]朱丽君.聋校语文分层教学的实践与探讨[J].文教资料，2010（4）：51-53.

[8]周月霞.分层教学有效参与——随班就读课堂教学应注意的问题[J].现代特殊教育,2006(4):17-19.

[9]吕会华.聋人汉语阅读教程（上）[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3:1.

[10]张会文.聋人汉语阅读教程（下）[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3:1.

[11]秦宗南.关于“学习的通用设计”的研究综述[J].文教资料,2012(7):152-154.

[责任编辑刘金荣]

EmpiricalStudy on the Multi-Level Teaching Practice for Deaf Students’Chinese Language Reading&Writing Course——The case study of Beijing Union University’s Special Education College

Lv Huihua Fu Ping
(Beijing Union University’s Special Education College,Beijing 100075)

To solve teaching problemswith highly differential classes in the class-based teaching system, amulti-level approach is adopted for Chinese language teaching based on Chinese language proficiencies of deaf college students.Instructors adopt different textbooks and teaching methods for classes based on their actual language competences.Various teaching resources are effectively integrated,and teaching effects for each level of students are maximized within limited timeframe.The multi-level teaching is an effective approach for highly differential classes in the class-basedmodel of teaching.

Chinese language course for deaf students;multi-level teaching

G762.2

A

2095-0438（2016）10-0001-04

2016-06-01

吕会华(1967－)，女，北京人，北京联合大学特教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手语、聋人汉语习得。

国家社科基金——基于语料库的聋人汉语书面语研究（13BYY0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