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祺　胡金萍

（济南大学教育与心理科学学院　山东济南　250022）

浅谈我国聋儿早期阅读中的有效沟通

郭玉祺胡金萍

（济南大学教育与心理科学学院山东济南250022）

目前，我国聋儿早期阅读活动中存在一些沟通问题：口语沟通方式造成聋儿早期阅读沟通效率较低；成年人未能依据聋儿的感知特点，掌握相关阅读沟通策略。文章针对上述问题，提出一些有效沟通的建议和针对性的阅读沟通策略。

聋儿；早期阅读；沟通

早期阅读，是指年幼的孩子凭借丰富多变的色彩，生动形象的图画，相应的语言文字以及成人的语言讲述，以激发幼儿的兴趣，从而理解读物的活动过程[1]。20世纪90年代，美国开展了大量针对早期阅读的研究，从预防阅读困难的角度提倡早期阅读[2]，引发了国际上对于早期阅读的关注。同一时期，我国学前教育界开始关注早期阅读问题。2001年教育部颁布《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提出“引导幼儿接触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用图书、绘画和其他多种方式，引发幼儿对书籍、阅读和书写的兴趣，培养前阅读和前书写技能”，引发早期阅读在学前领域的热烈讨论，并取得了许多研究成果。然而，现有的早期阅读研究多是关于普通幼儿，针对特殊儿童特别是聋儿的研究却较少。

早期阅读对于聋儿的发展具有特殊意义，它能够帮助聋儿尽早建立语言意识，掌握阅读前技巧，为其未来阅读能力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同时，早期阅读还有助于开发聋儿的思维，促进其个性及社会性的发展，减少情绪行为障碍的出现。早期阅读是成人借助于图书和幼儿交往与交流的过程[3]。由于听力损失，聋儿早期阅读活动中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成年人与聋儿的沟通问题。在早期阅读过程中，成年人应该选择何种方式与聋儿进行沟通，面对与健听儿童具有不同感知特点的聋儿，成年人应该使用哪些阅读沟通策略以确保早期阅读的顺利进行。

一、目前我国聋儿早期阅读活动中存在的沟通问题

（一）选择口语沟通方式造成聋儿早期阅读沟通效率较低。早期阅读应该从什么时间开始？心理学家发现，婴儿在2个月时即可分辨不同形状的物体与图案，4个月时即可区分母亲与别人的面孔。这种被称为“模式识别”的能力为婴儿的早期阅读打下基础。从生理心理学来看，大脑皮层的阅读中枢，即顶叶—枕叶—颞叶交界处的角回，在说话中枢之前基本发育成熟[3]。因此，在婴儿2个月时，即可进行适当的早期阅读教育，为孩子未来的学习打下良好的基础。由此可见，聋儿的早期阅读应尽早开始。此时应选用何种沟通方式进行早期阅读呢？目前，我国聋儿家长与教师多选择口语作为聋童早期阅读的沟通方式[1][4][5]。这种沟通方式是否合适？

儿童的语言发展规律是，语言理解能力的发展先于语言表达能力。在儿童开口说话前，需要一段漫长的语言积累期。健听儿童在胎儿期即开始接收声音，至1岁左右方才开口说话，在这一过程中，儿童通过听觉渠道接收口语信息，在与成年人的互动中不断加深对于语言的理解。由于听力损失，聋儿在佩戴合适的助听设备或实施成功的人工耳蜗手术前，难以通过听觉渠道学习语言，其语言理解能力的发展需要更长的时间。据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的统计，2012年，在华西医院首次验配助听器时年龄小于6岁的聋儿的平均年龄为2.0 岁[6]。根据目前的医疗与教育水平，聋儿从发现听力损失到听力语言训练取得成功，全程至少需要1年以上的时间，这其中包括助听器的选配与调适（或人工耳蜗术的实施）和听觉语言训练。从听觉察知到听觉理解，从建立语言意识到掌握语言结构，再将语言灵活应用于各种交际场景，聋儿的听觉语言发展必须遵循健听儿童的发展规律，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逐步提升，不能逾越。若其中任何环节不够理想，则这一过程可能长达数年。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还有一部分听力损失严重的聋儿，听语训练效果不佳，终生无法掌握口语沟通方式。

由此可见，聋儿对于口语的理解与表达时间与早期阅读的开始时间是不相符的。根据个体差异，在这1年至数年的时间里，选择“口语”作为早期阅读的沟通方式无疑是低效的。一方面，聋儿对于口语难以理解，另一方面，聋儿亦无法通过口语进行自我表达，而早期阅读是具有社会交互性的学习活动，“婴幼儿的早期阅读不同于已初具文字阅读能力的小学生的阅读活动，成人往往要直接介入阅读过程，成人的言语讲解是儿童理解读物内容的关键因素，儿童年龄越小，亲子共读的特征就越明显。[3]”比如，儿童阅读前技巧的习得，当有人为儿童读书时，他们学习到如何跟着主题阅读。他们学到了故事的开始、中间和结束，里面包含一些角色、剧情、悬疑及场景，这些阅读之前的准备工作，需要成年人的引导[7]。若家长和老师使用聋儿无法理解的口语沟通方式进行早期阅读活动，则无法创造成年人带领和指导其阅读的条件。

（二）成年人未能依据聋儿的感知特点，掌握相关阅读沟通策略。手部与双眼是早期认知、心智和语言的中心。聋童和健听儿童很像，都会用他们的手和眼睛来探索周遭环境，并发展出手势动作进行沟通[8]。许多在习语前失聪的儿童都会依赖视觉为沟通的渠道，并使用一种视觉手势系统的手语，加上眼睛的凝视、头的倾斜、脸部表情以及使用空间、手形、手语和动作来表达[9]。特别是在早期，他们对世界的认识，与他人的交往，主要是依靠视觉来进行的。

90%的聋童出生在健听家庭，许多健听家长并不了解聋儿的感知特点，在指导聋儿早期阅读时未能掌握有效的阅读沟通策略。比如，聋儿不能够同时注意视觉环境又接收语言的沟通信息。研究发现，聋儿和健听母亲间的沟通，并不像健听儿童和健听母亲的沟通一样好。在孩子并未看着母亲的时候，母亲还是会和他说话并且做出一些动作，因此经常导致互动的结束，母亲并没有学到要配合孩子的视觉注意力来跟他们沟通[10]。与健听儿童相比，很多聋儿并不经常进行早期阅读。因为家长对使用手语感到不习惯，手语词汇有限，难以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让孩子坐下同时拿着图书，彼此完成令人满意的视线接触，或者未能接收来自孩子的积极的反馈[11]。

二、对聋儿早期阅读有效沟通的建议

（一）选择手语沟通方式，提升早期阅读效果。成年人应选择“手语”作为聋儿早期阅读的沟通方式。“手语就是主要用双手在身体和空间位置上摆姿势做动作，与面部表情结合，按照一定的规则组词造句，输出手势信息进行思想感情交流的语言，并且需要靠视觉感知，理解这些手势和表情结合所代表的意义，结合一定的语境，才能获取话语意义信息。”“手语的交流渠道是视觉感知和手势动作”[12]，使用手语作为早期阅读的沟通方式，符合聋儿依赖视觉通道接收信息的感知特点。手语作为一种视觉性语言，具有手势形象、表情丰富、表述简明、富有表演性的特点，手语本身也是一种很好的阅读材料[13]。

为什么多数成年人选择口语作为聋儿早期阅读的沟通方式？一是由于家长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聋儿的现实，迫切地希望孩子能够跟健听儿童一样开口说话；二是出于对手语的误解，一些家长和老师认为，如果孩子学会手语，就不会再开口说话了，手语对口语有阻碍作用。事实上，使用手语并不会妨碍口语的发展，手语对聋儿语言发展具有促进作用[14]。生理心理学的研究发现，无论使用手语或口语进行表达，刺激的都是大脑处理语言的区域，手语与口语一样是在左半脑被处理的[15]。因此，开发聋儿的手语能力，会对大脑的语言中枢形成刺激，从而促进其语言能力的发展。从语言习得的角度，通过手语的使用，家长和老师可以帮助聋儿尽早建立语言意识，使聋儿意识到语言存在于具体的使用语言的交际之中，产生言语交际意识。研究者还发现，美国手语表现较好的孩童，在英语读写能力测验也表现较好[16][17]。早期学习手语的好处不止于此，那些在早期就接触手语的聋儿，有效的沟通经验比较多，且在语言、认知和社会性方面的表现也较好[18]。

手语学习对于健听儿童的语言、认知发展同样有益。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曾经资助过一项关于婴幼儿手语计划的研究，研究目的在于了解有意识鼓励婴幼儿使用手语对其日后发展产生怎样的影响。此研究历时2年，参与研究的儿童在11、15、19、24、30和36个月时接受标准化的语言能力评估。结果表明，手语婴幼儿在语言理解和语言表达的各次测试中都优于非手语婴幼儿。研究证明，手语不会阻碍口语学习，手语的使用经历能切实地易化口语的发展。跟踪研究发现，8岁时，使用过“宝宝手语”的儿童智力平均分为114，比对照组平均分高出14分。随后的研究表明，“宝宝手语”对母子关系也有显著的积极影响[19]。

因此，在早期阅读的过程中，成年人应掌握与聋儿认知发展相适应的手语。与口语发展类似，聋儿的手语发展同样遵循着某种规律。比如，聋儿在打出第一个手语词汇前，用手或手指来牙牙学语[20]。接着，随着手形的发展而进展到音节性的牙牙学语。这个时期聋儿产生一连串的手势动作，但还无法辨识为手语词汇。从9到12个月，聋婴儿进展到单字词的阶段。在此期间，聋儿除了使用非语言的指物动作来指自己和物体外，也开始使用代名词指涉物的手势。聋儿的第一个手语词汇和健听婴儿的和一个词类似，如爸爸、妈妈。在满1岁时，他们通常已经学会10个或以上手语词汇了。之后，聋儿开始将其手语词汇合并成为2个词的说话方式。在第二年，与健听儿童类似，进入50手语词汇的里程碑，并且开始学会使用否定词手语。2岁到3岁，出现双词句，使用加上面部表情的问句[21]。家长应该掌握这一手语语言发展规律，在聋儿相应的年龄阶段学习、使用合适的手语词汇与句子，以促进聋儿认知的不断发展，为聋儿的全面发展奠定基础。

（二）掌握针对聋儿的阅读沟通策略。为解决健听家长在与聋儿进行早期阅读活动中遇到的种种困难，研究者们总结了聋人父母在与聋儿进行早期阅读时的成功经验，David R.Schleper归纳性地提出了家长为聋或重听儿童阅读的15条原则[22]，其中近半数与早期阅读的沟通相关，可归纳为2个方面：

1.促进参与和注意保持策略。家长应使用目光注视来促进孩子的参与。阅读时，始终注视着孩子。家长要关注聋儿的视线变化，当聋儿视线分散时耐心等待；使用注意保持策略。轻拍孩子的肩膀，或轻推一下以保持孩子的注意。

2.手语使用策略。使用ASL（American Sign English，美国手语）讲故事；在用ASL打重复的英文词组时，要注意手语的变化；要使英语和ASL均可见，确保儿童可以同时看到ASL和词汇、图画；配合故事调整手势的位置。有时，可以在书页上打手语。有时，可以在孩子身上打手语，有时，在正常的位置上打手语；配合故事调整手势的风格，要充满戏剧性。在表现不同角色时，要使用手势和夸张的面部表情。家长应学习以上阅读沟通策略，并在聋儿的早期阅读实践中，灵活地运用上述策略。

综上所述，早期阅读能够促进聋儿的语言发展，丰富聋儿的经验，发展其思维能力，是聋儿认识和探索世界的手段。但是由于聋儿特殊的感知觉特点和语言发展特点，使得成年人与聋儿在早期阅读的沟通方面遇到很多问题。成年人对于口语沟通方式的选择不利于聋儿的理解和表达，且未能掌握与聋儿感知特点相关的早期阅读策略，导致聋儿早期阅读的效率较低。家长和老师应该尊重聋儿的差异性，“将聋儿当成一位有能力、有条件、只是对视觉环境有一些独特需求的阅读者来看待”[23]，使用聋儿容易理解和掌握的手语沟通方式进行早期阅读，同时，掌握针对聋儿的各种早期阅读沟通策略，以确保聋儿早期阅读的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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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刘颖.聋人父母指导聋儿早期阅读的策略研究述评[J].中国特殊教育，2014(9):35.

[责任编辑刘金荣]

The Effective Communication of Early Reading in China in Deaf Children

Guo Yuqi Hu Jinping
(School of education and psychological science,University of Jinan,Ji'nan,Shandong 250022)

At present,our country has some communication problems in deaf children’s early reading activities:oral communication caused by the low efficiency of early reading communication for deaf children; without perceiving characteristics of deaf children,adults do not master reading communication strategies. Aiming at the above problems,early reading for deaf children to communicate effectively is studied and we put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and strategies for the communication of reading.

deaf children;early reading;communication

G762

A

2095-0438（2016）10-0026-04

2016-07-04

郭玉祺(1984-)，女，吉林长春人，济南大学教育与心理科学学院助教，教育学硕士（特殊教育学），研究方向：聋童心理与教育，特殊儿童的早期干预。

济南大学校级科研基金项目“山东省听觉障碍儿童家庭语言康复现状研究”（14YB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