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立生 李野彬

[摘    要] 本文以2013-2018年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基于公司运营环境的视角，分别从公司经营的外部压力和内部管制两方面，研究产品市场竞争和内部控制分别对企业持续增长能力的影响，并探究市场竞争在内部控制中对企业持续增长效应中的调节作用.研究结果表明：内部控制质量的提高和产品市场的适当竞争对企业持续增长能力有积极的作用;市场竞争促进了内部控制质量对企业可持续增长的正面效应。

[关键词] 内部控制;持续增长;产品市场竞争

doi ： 10 . 3969 / j . issn . 1673 - 0194 . 2021. 01. 024

[中图分类号] F276.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 - 0194（2021）01- 0055- 06

0      引    言

中国经济已经经历了高速增长的时期，伴随着经济全球化、信息技术蓬勃发展、经济政策支持的各项机遇，很多企业从中获益良多，拥有更加庞大的消费者群体和资本规模。近几年来，企业的发展似乎有些后力不济，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就必须追求稳定、长期的持续增长。单靠扩大规模提高经营效率获得超额回报的方法已经不再适用，产销定胜负的时代也早已一去不复返，能否寻得使企业长期续航的条件才是关键所在。若一味追求高速增长，资金、市场需求、人员等资源配置可能难以跟上，逐渐增加的运营成本不能被消化反而会拖垮企业，提前陷入财务危机;而增长过慢，导致产能过剩、资源浪费，则容易被市场取代，也会落入生存困境，那么适度、健康的增长状态才是理想状况，这就必须要考虑影响企业持续成长的因素。对外，企业面临激烈的竞争环境。对内，企业面临内部治理的约束和规范。因此本文以内部管制水平和外部环境因素结合为切入点寻找企业可持续增长的战略方法，丰富有关公司持续增长影响因素定量分析的文献。

1      文献梳理

持续增长的概念源于生物学中的观点，意在满足当下需求时，要考虑千秋万代的资源需求。本文所指的持续增长代表的是一种预期的概念，是市场对于企业能否持续经营且经营好坏的期望，未来的持续稳定发展才是利益相关人目前投资要考虑的方面。

1.1   内部控制与企业可持续增长

影响企业持续增长的内因很多，就公司治理机制而言，内部控制就是其中之一。内部控制效应的传导机制有很多种。从委托代理的角度看，内部控制能够削弱公司内部的信息不透明的后果，约束管理层行为，降低代理成本，减少企业的腐化行为，也促成企业健康发展;更有基于风险防范的角度，内部控制通过其制约统合、反馈监督、预防完善等功能嵌合于企业整体运营中，降低企业的管理风险、财税风险和经营风险，减少错漏，建立风险评估机制来预估和有效应对，达到提高企业绩效的目的;内部控制通过影响企业管理者和基层员工对内部控制的认识和态度、客观评价各种风险、构建便捷畅通的信息沟通渠道、建立监督机制防止舞弊等传导机制来保证会计信息质量，抑制虚假信息的现象，从而给信息的使用者传递出企业管理得当、监督有法、经营科学合理的信号，增强市场对企业的信心。

1.2   市场竞争与公司持续增长

市场竞争是经济学领域的重要概念，是各个经济行为主体受到物质利益驱动，排斥同类经济行为主体的行动，增强在群体中的实力。市场竞争涉及产品竞争、信息竞争、信誉竞争等方面，本文研究的是产品市场竞争程度对企业持续增长的影响。

对上市公司数据研究发现，从产品本身的价值来讲，所在行业竞争程度越高，顾客满意度对产品销售收入、销售毛利率以及资产报酬率之间的积极效果越好;产品市场存在的竞争可以通过抑制经理人的机会主义动机降低代理成本改善企业绩效。由于国有企业中更可能存在管理层“安于现状”的问题，所以产品市场竞争可能更有助于解决这个境况，使公司治理改革更好地发挥对国企“委托-代理”问题的改善作用;在竞争比较激烈的行业中，管理层权力对企业偏离持续增长的抑制作用更强。

1.3   产品市场竞争对内部控制质量与持续增长之间关系的影响

内部控制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它随着竞争环境的加剧和内部强化管理的需要而逐渐丰富和发展，内部控制体系的建立也是服务于市场秩序、经济制度和企业的战略目标、竞争地位的。众多研究均发現产品市场竞争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企业持续增长力。张传财研究发现产品市场竞争对内部控制质量有显著正向影响，产品市场竞争越激烈，越能够提升内部控制质量，促进企业战略目标的实现;林钟高基于Kenneth和Anju的公司治理机制互动理论，同时考察内部控制和产品竞争市场两种不同的治理机制及其相互作用对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的影响，研究发现，尽管市场竞争诱发了企业操纵盈余，但也通过压力传导机制提高内部控制质量，强化了其自我约束作用，这种权力制衡抑制盈余管理行为，使公司价值体现更真实;上市公司在产品市场处于劣势地位时，内控质量的提高对于降低融资成本、获得较多长期筹资有显著影响;余学斌、刘凤琴等从业绩快报角度探讨产品竞争机制和内部控制制度对业绩信息质量的影响，发现了产品市场竞争对内部控制的替代作用，增强市场对于企业的信任度。

3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由于内部控制的建立、制定、管控和评价这一体系的高质量实施，能够实现内部控制的目标——经营管理合法合规、资产安全、财务信息真实完整、经营效率提高等，有利于企业提高绩效，促进可持续增长。规避风险也是内部控制的目的和职能之一，企业所处的经济市场和商业环境日趋复杂，对内可能出现产品落后、人员舞弊、资不抵债、人才流失等风险，对外也极易受政策变动、法律修订、利率波动的影响。内部控制是企业自发应对未来经营可能出现的风险的一种表现，也是对企业运营起管制和修复作用的一种手段。据此，本文提出假设1：

假设1   限定其他必要条件情况下，内部控制质量促进企业持续增长。

产品竞争对持续增长性的作用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竞争能够对企业的资金持有、投资效率、销售收入、资本结构等方面产生积极效果，良性的财务业绩也是公司保持增长的中坚力量;第二，产品竞争能够沿着公司治理这条线，起到外部监督作用，激励约束管理层关注企业利益、防止以权谋私、侵占公司资产、虚假报告等舞弊行为，迫使公司高层提高治理质量，调整治理结构，更好地服务于企业的战略发展;第三，来自产品市场竞争的信号让公司的员工（包括管理层）减少工作纰漏，抑制舞弊动机，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没有什么能够比“群策群力，团结奋作”更能利于企业的价值增长。本文据此提出假设2：

假设2   限定其他条件，产品市场竞争度对企业持续增长起着积极作用。

通过产品市场的反馈效果，企业能够及时接收到来自市场关于产品的信息，这就给了企业改进产品或服务的方向，公司因此规范行为与决策、规范内部治理，为公司谋求持续的绩效增长。在规范行为、提高决策效率方面，内部控制的作用不可忽视。现在很多企业都会相应聘请比较专业对的外部人士设计具体的内部控制操作流程和规范，在外有市场竞争的危机感的督促下，内部自我修复机制的作用和效果也能发挥的更到位。对此，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   产品竞争程度越强，对内部控制质量与企业持续成长性之间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

4      研究设计

4.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制造业作为中国上市行业的“主力军”，在上市企业中占有半壁江山，能够领跑其他行业的企业的持续发展，本文选取2013-2018年间中国沪深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年度非平衡面板数据，经过以下筛选处理：①剔除ST公司及*ST公司;②剔除主要变量数据缺失的样本。最终得到数据样本8 536个。

本文在衡量上市公司的持续增长性所使用的各项数据以及计算衡量产品市场竞争度的数据均来自WIND数据库，衡量内部控制质量的迪博指数出自DIB数据资讯库。本文使用的数据处理软件为EXCEL 2016和Stata 15.0。

4.2   变量选取

（1）持续增长性。托宾Q值作为企业增长性的衡量方式得到了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认同，国外学者Larry Lang H.P.（1989）研究证明托宾Q能有效测度公司业绩、成长性及其投资价值。国内亦有实证研究论证我国资本市场上托宾Q值的适用性，发现托宾Q值与企业业绩和股票价格呈正相关。正因为托宾Q值的思想区别于历史指标的衡量，本文就采取托宾Q值作为持续增长的代理变量。

（2）内部控制质量。内部控制质量的衡量指标，借鉴施愈一（2015）、刘晓（2016）等人的研究，采用“迪博·中国上市公司内部控制指数”。该指数以内部控制五个目标的实现程度为评估基准，综合反映了上市公司的内部控制实现水平，被监管机构、上市公司、研究学者、主流媒体及社会公众的广泛应用，指数越高代表内部控制质量越高。由于该指数取值范围为[0，1000]，为便于比较及数据处理，将该指数除以100。

（3）产品市场竞争程度。参照现有研究，文中选取赫芬达尔指数（HHI）衡量某一行业层面竞争情况，可以反映行业市场集中度，HHI的值越小，表明产品市场竞爭程度越剧烈。计算公式见表1，通常对于式中xi的选取有四种选择，分别是利用单个公司的主营业务收入、单个公司的净资产账面价值、单个公司总资产、单个公司营业收入计算其所占行业市场份额。最接近市场份额的内涵才能代表产品竞争程度，所以本文选择某公司的主营业务收入为对象计算赫芬达尔指数。

（4）控制变量。为了控制其他相关因素影响，借鉴相关文献的研究，设置了6个控制变量。另外，还控制了行业、年份变量，行业虚拟变量是制造业里的细分行业。各变量的名称及定义如表1所示。

4.3  模型构建

为了验证假设1，构建模型（1）验证内部控制质量对企业持续增长的影响：

tbq=α0+α1ICQ+α2Mis+α3SIZE+α4IDB+α5SOE+α6MB+α7CAGE+Year+lndustry+ε（1）

为检验产品市场竞争与持续成长性的关系，构建模型（2）：

tbp=β0+β1HHI+β2Mis+β3SIZE+β4IDB+β5SOE+β6MB+β7CAGE+Year+lndustry+ε（2）

在模型（2）的基础上，为了验证产品市场竞争是否会对内部控制质量与持续成长性的关系产生影响，加入两者的交叉项，得到模型（3）：

tbq=γ0+γ1ICQ+γ2HHI+γ3HHI*ICQ+γ4Mis+γ5SIZE+γ6IDB+γ7SOE+γ8MB+γ9CAGE+Year+lndustry+ε（3）

5      实证研究结果

5.1   描述性统计分析

对非虚拟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衡量持续增长性的托宾Q值最高为122.2，最低值0.219，说明样本公司持续增长能力差异较大，部分较弱的企业持续增长能力有待提高。内部控制质量用迪博指数（ICQ）来衡量，最小值为1.400，最大值为8.986，说明不同企业的内部控制执行水平差别较大，但从中位数6.625和均值6.533来看，我国上市公司内部控制质量的整体水平还是有很大程度上的提高，这也得益于内部控制体系的更加完善。就产品市场竞争程度来看，赫芬达尔指数（HHI）最大值为1，最小值为0.020 3，竞争程度差异也比较悬殊，均值0.161，标准差0.192，说明上市公司产品竞争压力普遍较大，面临着激烈的适者生存的争夺局面。

5.2   相关性分析

为了初步确定各变量之间是否具有相关性，对样本除年份控制变量之外的其他变量数据作相关性分析，本文采用Pearson法，得到的Pearson相关系数如表3所示。可以看到被解释变量托宾Q值与解释变量ICQ呈正相关性，与HHI值呈负相关，这与我们的预期大体相符。此外，被解释变量与其他控制变量、控制变量和解释变量以及控制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0.6，处于低水平，由此判断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注：***、**、*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数值为P值

5.3   回归分析

表4的样本回归结果显示，模型（1）中，ICQ的系数是0.107，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内部控制质量与持续增长性正相关。原因在于企业重视和规范内部控制体系，其涉及面广，不仅能优化企业在产品或服务运作管理流程中的瑕疵，更能有效应对和防范财务风险和市场风险，给企业带来积极正向的效益，同时也能传递一种严谨治理、管控有法的信号，增强市场对企业的信心，自然也能为企业带来更多潜在的顾客和声誉，而这也是企业持续增长的源泉。

模型（2）验证产品市场竞争度对企业持续增长的影响，HHI的系数为-0.625，在1%的水平上显著负相关，说明产品市场竞争程度越高，越有利于企业持续增长。不难理解，在某一环境中一定的竞争性会让这个圈层里的个体保持更高的警觉性和压力，有利于激发出个体的生存潜能;当企业面临着周围随时可能拔地而起、发展迅猛的对手的威胁时，这种外部作用力使企业本能的去审视、规范自身行为与决策，从而提升企业生产效率和企业价值。

在模型（3）中，内部控制质量和产品市场竞争程度的系数分别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和显著为负，这与模型（1）和（2）的结论相符。内部控制质量和产品市场竞争程度的交乘项系数为-0.195，在10%水平上显著负相关，和内部控制指数符号相反，随着竞争的加剧，企业内部控制质量对持续增长力的正向关系逐渐强化，验证了假设H3，说明产品市场竞争与内部控制质量之间存在一定的替代关系。激烈的市场竞争可以使管理层产生激励效应，他们担心亏损影响到自己的利益，有足够的动力更加勤奋地治理公司。在一定范围内，产品在市场上经过优胜劣汰的角逐，拥有优秀表现力的企业获得更多受众、声誉、口碑，对内辅以人力、财务、产品、发展战略的规范治理，对于企业价值的提升有事半功倍并且长久稳定存续的效果。

5.4   稳健性检验

为了进一步验证上述研究结论的可靠性，持续增长的综合评价里比较重要的方面是企业的再生力，所以本文用可持续增长率的其他度量方法：可持续增长率=收益留存率*净资产收益率/（1-收益留存率*净资产收益率），再重复回归分析，假设仍然得到了经验证据的支持（參见表5）。

6      结论和建议

中国整体经济发展的减缓使处于这个大环境中的企业个体免不了受到波及，寻求保持竞争力的方法也是各企业争相追逐的目标。一些企业发展涉及到的内因或外因成了重要的切入点。本文从内部管控和外部压力的角度出发，探究并验证内部控制和市场竞争对企业持续增长的单个和叠加效应，得出以下结论：内部控制质量的提高对企业持续增长能力有积极的作用;同样，产品市场的适当竞争亦对企业持续增长能力有正向促进作用;市场竞争促进了内部控制质量对企业可持续增长的正面效应。

首先，由于我国《内部控制基本规范》为政府部门制定，对于非国有上市公司的约束并没有国有企业那么强，但是美国COSO委员会是民间组织，说明内部控制建设和应用的作用并不因产权性质而异，上市公司更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不仅要保证内部控制设立科学合理，涉及全面，更要得到一贯执行。

其次，关注外部产品市场竞争对内部控制执行质量的连带影响，充分发挥其外部治理效应，提高资源利用率;并且要把握好企业在产品市场所处的地位，如果市场竞争过于激烈或者市场饱和的状态的情况下，而企业又对产品没有太大的掌控力和规模效应，改良现有产品或者开发新的市场空间避免现有市场的激烈竞争也不失为明智的选择，退而争取其他的增长机会。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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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余学斌，刘凤琴，张丹梅，产品市场竞争、内部控制与业绩快报质量[J].财会通讯，2019（6）：105-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