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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隐喻、现实映照与女性之窥

2020-06-11楚浩敏

戏剧之家 2020年15期
关键词:女性

楚浩敏

【摘 要】《送我上青云》以女主角盛男的经历为出发点,聚焦女性社会中生存及情欲问题。影片潜在的特色在于:它以女性身体作为关注点,从身体疾病出发,将女主角置于特别境遇,推动故事发展,同时赋予与强化情节隐喻性含义;以女性个体经历为镜,折射社会世相与女性内心状态;通过对女性身体理想与情欲的关注,窥视女性私己欲望与内心追求,反思当下女性的生存现状与文化心理问题。

【关键词】疾病隐喻;送我上青云;身体叙事;女性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5-0089-02

20世纪初,尼采继承并发扬了前人的思想,“再次把人的身体,尤其是女性身体从禁锢中解放出来,身体理论由此在西方正式兴起。”[1]随着理论的发展,女性身体逐渐成为叙述的主体,具有重要的叙事功能。《送我上青云》作为一部较为真诚地反映女性问题的作品,聚焦于社会中女性的人生际遇,关注疾病、家庭乱斗、死亡等,隐喻、思考女性问题。电影把女性身体的疾病、遭遇、欲望作为意义生发场,提供了一个分析女性问题的独特角度;身体问题把女主角置于特别语境下,推动情节发展,折射社会与女性困境;通过对女性的情欲书写,正视女性的身体诉求与愉悦权力,反思当下女性生存现状与文化心理问题。

一、作为隐喻的疾病

(一)疾病威胁显现于身体

“疾病”本属于医学范畴,但与电影交融后,便会与电影之间形成对个人或社会的某种隐喻。“疾病”本就是一个从外面而来侵犯身体内里的东西,由此“就有外在社会环境与内在人性的隐含意义”[2]。而电影在创造之初便被用来记录真实的生活,所以在电影中出现“疾病”并产生“疾病隐喻”并不难理解,电影和疾病的联系也是自然形成的。

“疾病是生活的阴暗面,是一重更麻烦的公民身份。每个降临世间的人都拥有双重公民身份,其一属于健康王国,另一则属于疾病王国。尽管我们都只乐于使用健康王国的护照,但或迟或早,至少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每个人都被迫承认我们也是另一王国的公民。”[3]疾病的产生是劳顿生活中的必然,电影中的疾病书写也成为叙事的重要元素之一。《送我上青云》中女主角身患卵巢癌,身体不适的同时更附带心理的折磨,在筹钱治病的过程中,她在寻找爱欲,也在找寻自我。

(二)疾病的隐喻意义

《送我上青云》中的疾病书写并不同于无性别差异的疾病,而是只有女性会患的卵巢癌,并且这个疾病的产生还具有“非正常性”。无法明确的病因是影片一个重要的叙事前提,影片女主角不乱搞男女关系,好几年没有性生活,却患癌症,这不符合常理。但是,如果想到苏珊·桑格塔对疾病隐喻的揭示,我们不难发现,卵巢癌并非是“非正常”的变异现象。

卵巢是女性的第一性征,卵巢癌给盛男带来的巨大压力是对个人情绪压抑的隐喻。“对狂暴情感的压抑被想象成癌症的诱因。”[4]对事业的不满、对家庭的失望,以及压抑的性生活,这些得不到释放的情绪都在潜移默化中成为致命的因素,情绪的堆积招致生理上的蚀啮。疾病的出现并非偶然,它是影片对于人类,尤其是女性生活压抑、情感压制的隐喻。在疾病背后是一个悲惨的生活,在快速发展的社会中,人们悲哀地保持沉默,压制情感,释放出人性的阴暗面,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疾病隐喻。

(三)情节推动与意义引发功能

“疾病”对于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引起观众的思考具有重要意义。《送我上青云》以女主患卵巢癌为导火索,进而一步步展开故事。为了手术费回到家中,发现支离破碎的家庭不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转而接受一份违背本心的工作,去见李老的途中遇到心爱之人,后来发现刘光明原来是李总的女婿。疾病在此作为推动情节发展的诱因出现,它促使故事变得完整,也使主人公感悟到人生的意义。

卵巢癌还着重于引发观众的思考,它隐喻了都市生活中女性的生存状态,同时还带有对社会的讽刺意味:女性在父权社会中仍处于缺失的状态,社会对于女性状况的漠视。影片还着重对人生意义的表现,棺材象征着死亡,但死亡是无法回避的,应该正视它、面对它。作为女主角的盛男,不像李老名利双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像疯子一样精神失常,不受社会规范约束。盛男渴望自由,可是李老和疯子的自由她都得不到,在一定程度上她是被动与世界和解,是时日不多的病患的释然。

二、个体体验与社会映照

(一)个体体验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个体是社会存在的意义中心。当个体作为发言人出场, 会不自觉地将自己上升为真理的代表。如托尔斯泰所说“总是有其他一些经久的、被忘却了的和为他彻底了解了的真理, 此外, 也总是有其他一些新近的被他的理性之光照亮了的、需要他承认的真理。正在承认还是拒绝这些真理上, 我们的自由意识才得以表现出来。”[5]《送我上青云》中盛男作为记者,是为人类真理发声的角色,敢于揭露事件真相,由此盛男的自由意识才得以表现。个体体验聚焦于社会,具有普适性。盛男阻止小偷,却被小偷“教训”,一方面反映出盛男勇敢正义的个性品质;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对女性不友善的“规训”,此时的个体体验具有社会聚焦效果。将个人置于社会环境,以普通小事透视社会,真实地感受世态人情。

(二)社会现实的反映

影片在表现个体的同时,还映照社会现实。家庭中,父亲与女儿闺蜜出轨,违背传统人伦。基于根深蒂固的男权思想,他不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女儿的挑战。父女之间的矛盾实质上是封建中性别的对立,是社会中男权的绝对统治与女性无身体自主权的冲突。母亲刚成年便嫁人,相夫教子,沦为家庭的奴隶。作为一个典型的传统女性,她的一生都围绕着家庭,结果丈夫出轨,女儿患病。与女儿相比,母亲从未为自己发声,母亲和女儿之间所反映出的是新时代女性与传统女性的对立。爱情上,盛男倾心于刘光明,但当光明逃避时盛男才发现,他懦弱无能,身不由己。

影片隐含着对父权社会的批评和对女性艰难生存的担忧,展现着人们非自主的身体选择,表达了对男女性别差异的批判,对迷失自我的批评。

三、情欲书写与内心之窥

《送我上青云》直面了女性的性愉悦权力问题。手术后盛男将无法享受性爱,因此在这场“生命之旅”中,盛男不仅在寻求自我价值,还在寻求一场性爱。赤裸的性爱掩盖了情感的简单表达,对刘光明的喜欢变成“我想和你做爱”的直白邀约,一方面打破了女性在性欲方面的被动;另一方面,也是欲望和身体相联系所产生的结果。影片以极其大胆的镜头语言,表现盛男的欲望,同时也在隐喻,身体愉悦是女性可以自己赋予自己的。

观照盛男的内心,情欲的需求还来自于内心的孤独。作为一名女性,她渴望作为独立的个体,充满对自由的向往。源于,“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是《红楼梦》中薛宝钗所作,借助外力,使自己青云直上。“上青云”是自由之态,在盛男寻找自我的路上,家庭的悲剧、李老的逝世、刘光明的妥协等都是让她实现理想的外力,影片最后盛男也看似与世界和解,实际上跟宝钗一样,孤独却无可奈何地与世界共处。

四、结语

电影《送我上青云》通过身体叙事完成对人物精神处境的揭示,集中于人类欲望和情感压抑,展现了女主角从得知患病到最后看似与世界和解的过程,传递出寻求自我身份认同的影片主题。以疾病为切入点,深入分析疾病与身体的关系,聚焦于个体和社会,表达了对男女性别差异的批判,同時展现女性欲望,反思当下女性的生存现状与文化心理问题,“送我上青云”是自由之态,也是处于物欲社会中的人们渴望得到的本心。

参考文献:

[1]张宝国.偷窥·身体与权力:美国电影《红字》中的身体叙事[J].电影评介,2014,(15):15.

[2]杨雨晨,竺建新.欲望·疾病——论“70后”女作家的身体叙事[J].名作欣赏,2019,115.

[3][4][美]苏珊?桑塔格.疾病的隐喻[M].程巍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5]托尔斯泰.天国在你心中[M].孙晓春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4,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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