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

摘要：近年来，日本动漫在中国广受好评，而精良的字幕翻译有助于引导观众轻松愉悦地欣赏动漫，提高观众对动漫的接受度。本文以日本热门动漫电影《你的名字。》为研究对象，对人称代词的字幕翻译进行分析，并辅以对比同名小说翻译，探讨日本动漫的字幕翻译中人称代词的处理方法和翻译特点。

关键词：《你的名字》;字幕翻译;人称代词

一、绪论

随着中日文化交流的频繁和加深，日本的影视剧作品陆续进入中国。其中，日本动漫以其天马行空的想像，丰富生动的人物形象、温婉深刻的寓意、以及带入感强的配音和优美动听的配乐，在中国广受好评。互联网的普及和字幕组的出现推动了日本动漫在中国的传播，掀起了日本动漫热潮。近年来，电影院也正式引进了多部日本动漫电影，让日本动漫从电脑屏幕走向了大银幕。据笔者调查，近5年，中国正式引进的日本影片有40余部，其中近80%是动漫电影，足以看出日本动漫在中国受欢迎的程度。

日本动漫进入中国市场时，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翻译。外国影视作品的翻译方法主要有配音和字幕翻译两种。近年来，字幕翻译因其节约时间和经济成本、观众可以感受动漫的原声原影、原汁原味等优势，越来越多的外国影视作品采用字幕翻译。字幕翻译是一种特殊的翻译形态，受到诸多因素的制约。李运兴（2001）提到，“字幕翻译主要涉及两个制约因素：时间和空间。时间指语言和图像的同步配合，……空间指屏幕上可容纳的语言符号数目”。字幕主要是人物对白的文字化，受镜头切换、人物的说话语速等时间限制。而且，字幕必须与画面相配合，字幕在屏幕所占据的比例和字幕的字数有规定和要求。一般情况下字幕翻译不能加注进行补偿或解释。而且考虑到观众的教育程度和阅读能力，字幕翻译要求浅显易懂，简洁清晰，不能让观众产生视觉上的负担，同时为了避免文化冲击带来的不适与困惑，字幕翻译时适当地进行本土化处理。因此，字幕翻译具备瞬时性、通俗性、简约性、无注性、可视性等特点，而这些特点决定了字幕翻译与普通文本翻译不同。

2016年中国引进了新海诚执导的动漫电影《你的名字。》，口碑良好，票房爆红，成为当年的热门话题。电影主要讲述了生活在岐阜的深山小镇的女高中生三叶和生活在东京的高中生泷梦中相遇，寻找彼此的故事。《你的名字。》的人物对白（包括片名）中出现了许多日语独有的人称代词，因此本文重点探讨人称代词的字幕翻译。日语的人称代词数量丰富、用法多样，因身份、地位、年龄、性别、使用场合的不同而使用不同的人称代词，反映出日本人独特的人际关系或心理特征。例如，“我”对应的日语第一人称代词有“わたし、あたし、わたくし、うち、ぼく、おれ、おら、わし”等，而“你”对应的第二人称代词有“あなた、あんた、お前、きさま、君”等。中文和日语的人称代词上的不对等，导致日语人称代词的翻译成为难点。尤其是，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字幕翻译中，日语人称代词的翻译方法，值得深入探讨。

本文将以《你的名字。》人称代词为研究对象，结合字幕翻译的特点，探讨日语人称代词的翻译方法和对策。同时，为了凸显字幕翻译的特点，将参考《你的名字。》同名小说的翻译。新海诚著、枯山水翻译的小说《你的名字。》2017年1月发行，略晚于电影的上映时间。

二、人称代词的字幕翻译

本章节主要选取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代词的典型例句进行分析。

1.第一人称的翻译（见表1）

日语根据说话人的身份，以及对话双方的关系，使用不同的第一人称。三个例句中，第一人称代词出现了4个，分别是“私”、“俺”、“僕”和“わし”。女主人公三叶用了泛用性最高的“私”;男主人公泷则使用男性在亲近的人面前自称、稍显不敬的“俺”;女主人公的父亲宫水俊树以男性常用的第一人称“僕”自称;女主人公的外婆则用了老年人常用的第一人称“わし”自称。而现代汉语（普通话）常用的第一人称一般只有“我”。中文字幕将日语的“私”、“俺”、“僕”和“わし”均译为“我”，这更符合中国观众的表达习惯。虽然不能像日语那样明确指出说话人的身份特征，但观众在观看电影的过程中结合画面便可获知“我”是谁。同名小说也将4个不同的第一人称翻译为“我”，同时在男女主角交换身体时，在“我”上面分别加上“♂”“♀”性别符号作注，以明确区分内心的性别。外婆用的第一人称“わし”译成了“老身”，在意思表达上更接近，但常用于古文中，现代汉语已不常用了。（见表2）

这是女主人公三叶和男主人公泷第一次交换身体后，和不知情的泷的两位好友聊天的场面，三叶不知所措，不断调整第一人称。正常情况下，泷和好朋友对话时，使用较随意的“俺”。然而此时外表是男生，内心却是女生，一开口用了第一人称“わたし”。“わたし”是最常用的第一人称，表示最基本的敬意，亲近的哥们之间显然不合适，显得关系生疏、见外，因此两位好友感到诧异。三叶看到二人的反应，连忙换成了“わたくし”。“わたくし”比“わたし”更能表达敬意，通常在正式场合才会使用。两位好友同樣一脸疑惑，三叶换成了“僕”。“僕”是男性、多为年轻男性使用，表示轻微的敬意。最后，三叶在二人诧异的眼神中，使用“俺”，终于看到好友释然的表情。“俺”多为男性使用，一般对晚辈或亲朋好友之间使用，和其他3个第一人称相比，显得不礼貌，但却能表示好友之间的亲密关系。字幕翻译依次将“わたし”、“わたくし”、“僕”和“俺”翻译成“人家”、“本人”、“在下”和“我”，都是第一人称，但没有准确地表达日语中的语感和人物关系。“人家”是女性的自称，“わたし”译成“人家”，意思不一致，但同样可以给两位好友传递用错了人称代词的讯息，与画面中一脸错愕的好友的神情不谋而合。“わたくし”译成“本人”，“本人”男女都可以使用，但语气较为郑重，多用于书面语。“僕”译成“在下”，“在下”是男性用语，旧时用的谦词。“俺”译成中文最常见、不分性别年龄的“我”，意思跟日语不尽相同。日语中人称代词的更换反映出说话人与听话人的亲疏关系的变化，而中文翻译则能体现出性别的转变。

小说《你的名字。》将4个第一人称代词都翻译成“我”，同时“我”上面加了“注”，即加上“我”对应的日语读法的罗马字，尽量保留形式上的特点和内容上的一致。笔者认为，加注补偿的翻译方法适用于不受时间和空间制约的小说等媒介，而字幕翻译不适用，因此字幕翻译中出现的调整未必与原文完全对应，却是考虑到观众的欣赏的流畅度和接受性、以及可视性等特点而采取的行之有效的处理方法。（见表3）

“奥寺”本是人名，但在这里作为第一人称使用，因此纳入考察对象。日语中用人名表示第一人称常见于幼儿用语，而成年人主要是女性撒娇时使用，或进入员工休息室等打扰别人而需要自报家门时使用。中文却没有这种用法，字幕翻译将“奥寺”翻译成了“我”，意思清楚、浅显易懂，符合中国人的表达习惯，观众不易产生误解。如前所述，小说是电影大获成功后出版，小说已有一定的群众基础，而讀者通过电影和相关报道已有一定的知识储备，而且阅读过程中有充分的思考、消化新知识的时间，因此直接以“奥寺”作第一人称，借用日本的表达习惯，读者也能理解。

2.第二人称的翻译（见表4）

上面的三个例句中，分别出现了第二人称“お前”、“あんた”和“あなた”。第一个例句是勅使河原对乘坐在他自行车后座的名取沙耶香说的话，两个人是青梅竹马，也是同班同学。“お前”是一个不太礼貌的第二人称，但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之间可以使用，语气比较随意，表明两人关系较好。第二个例句是女主人公三叶对勅使河原和沙耶香使用，而第三个例句则是三叶对男主人公泷说的。“あなた”是较常见的第二人称，对同辈或晚辈使用，含有轻微的敬意，与对方还有些许距离感。“あんた”由“あなた”变化而来，对特别亲密的人或后辈使用。最后一例，既是电影最后一句台词，也是电影片名，紧扣电影主题。高中时期二人使用的第二人称分别是“お前”和“あなた”，但故事的最后，多年后男女主人公再次相遇，使用了“君”。“君”相对于“お前”和“あなた”，含有一定的敬意，这体现出二人从高中时期的相互熟悉，变成了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但内心深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情，正是这份感情终将二人重新结合（結ぶ）。中文字幕把“お前”、“あんた”、“あなた”和“君”都译成“你”。相对于第二人称丰富的日语，中文常用的第二人称主要有“你”和“您”，数量和形式较单一。鉴于此，字幕翻译将第二人称均翻译成“你”，没能直接体现说话人微妙的语感和人物关系的亲疏，但观众可以结合电影画面推测双方的亲疏关系。小说的处理方式和字幕翻译相同。（见表5）

对方的姓或名后面加后缀“君（くん）”可以当做第二人称使用，主要对男性使用，而且是对同辈或晚辈使用。三叶和泷同为高中生，奥寺和泷在同一个地方打工，奥寺是泷的前辈，因此称呼“瀧君”。但是中文没有这种称呼，因此，按照中国的称呼习惯省略了后缀“君”。而第三个例句稍显特殊，没有省略“君”，将其译成“同学”。三叶和泷交换身体后，以泷的身体对好友司讲话，司责问为什么不回自己短信的时候，三叶出于本能称呼他为“司君”。好友之间基本直呼其名，而后缀“君”表示轻微的敬意，给人生疏和客气的印象。如果像上面的例子一样，将“君”删去，则无法表达相同的语感，因此中文字幕改写成中国学生使用的“同学”，生疏感表达到位。这一部分的小说翻译几乎与字幕翻译一致，只是第二个例子为了表现前辈和晚辈的关系、或亲密关系，加了“小”字。

三、结论

日本动漫电影《你的名字。》在中国大获成功，作为日本动漫电影的佼佼者，字幕翻译也值得我们关注和探讨。本文重点考察了日语人称代词的翻译方法，总结出以下翻译特点。

日语的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丰富，而中文相对单一，因此字幕翻译时无法做到一一对应，译者可结合字幕翻译的特点采用减译、调整、替换、一般化等方法进行灵活的翻译。首先，字幕翻译应充分发挥可视性这一优势，画面中可直接获取的信息，可以适当省略或简化。其次，字幕翻译的瞬时性决定看字幕时不易思考太久，不易保留过多的异质因素，不易加注进行冗长或复杂的注解，字幕翻译应该通俗易懂，且符合中文的语言习惯。

参考文献：

[1]峐山千寻.日语当中的第一人称代名词[J].中国科技信息，2005 （2）.

[2]王鸣.日本社会与日语第二人称代词[J].浙江大学学报，2003.7，33（4）.

[3]崔希亮.人称代词及其称谓功能[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0 （1）.

[4]白政文.日语的称谓及翻译[J].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8.7，34（4）.

[5]李运兴.字幕翻译的策略[J].中国翻译，2001.7，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