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雅方

（南京农业大学 江苏 南京 210095）

2016年国家卫健委流动人口司发布的《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2016》显示，流动老人数量已达到1700万人以上，所占流动人口比重持续上升到了7.2%。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流动老人数量会处于较高水平。流动不仅对老人的生活适应、心理健康等造成影响，还对流入地的社会政策、养老服务等带来挑战。

目前，大多数研究集中于流动老人的人口特征[1]和居留意愿[2]，部分研究关注流动老人的社会融入[3]、公共卫生服务[4]、城市适应[5]、生活幸福感[6]。研究普遍认为，流动老人在诸多方面都处于不利状态，但很少有研究指出流动老人和非流动老人在老年生活方面的差异。

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首先对南京市本地老人和流动老人的人口特征进行描述性分析，然后深入了解流动老人的人口和流动特征；其次，从生活水平、日常照料和精神慰藉三个维度评价本地老人和流动老人的养老状况；最后建立多重线性回归模型，探讨流动特征、家庭支持和外部支持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的影响程度。

一、数据来源和描述性统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20年7—12月在南京进行的关于流动老人养老状况的实地调研，调研对象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流动老人，即户籍不在南京市，但在南京居住时长达到半年及以上的60周岁及以上老人；另一部分为本地老人，即户籍在南京市的60周岁及以上老人。本次调查共搜集问卷444份，剔除无效问卷和缺失回答的问卷，有效问卷为416份，有效回收率93.69%。

（二）受访老人养老状况

从生活水平、日常照料和精神慰藉三个方面对养老状况进行测算，事先拟定好赋值标准，分值越高意味着状况越佳，计算不同维度的得分状况后进行加总，由此测算出老人的养老状况得分情况。表1显示，流动老人和本地老人的各维度得分和总得分差异都在1%的水平上显著。

表1 受访老人的养老状况得分情况

二、计量检验

（一）计量模型设定

本文采用多重线性回归模型研究流动特征、家庭支持和外部支持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的影响，构建了以下回归模型：

流动特征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影响的模型公式：

家庭支持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影响的模型公式：

外部支持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影响的模型公式：

家庭支持和外部支持共同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影响的模型公式：

模型（1）—（4）中，因变量Scorei表示第i位流动老人的养老状况总得分，（1）式中Towni为二元虚拟变量，表示是否为城镇户籍，如为城镇户籍则取1；Interprovinciali也表示二元虚拟变量，如流动老人是跨省流动的，则Interprovinciali=1；LnTimei为连续变量，是流动老人从家乡迁移到南京后的居住时间的对数。（2）—（4）式中FamSupporti和OutSupporti分别表示一系列家庭支持因素和外部支持因素。各式中的Di是一系列人口学特征变量，为待估参数，是随机误差。

（二）变量界定

1.因变量

本文将养老状况得分作为因变量。本变量为连续变量，总分为5—39分，得分越高，代表养老状况越好。

2.自变量

（1）流动特征。流动特征包括流动时间、流动范围和户籍类型。流动时间是指流动老人从家乡迁移到南京后的居住时间，最低年限为0.5年，不足一年按0.5年计算。流动范围分为江苏省内流动和省际流动。户籍类型分为农村户籍和城市户籍。

（2）家庭支持。本文中独居赋值为1，与配偶同住赋值为2，与晚辈同住赋值为3，同住人包括配偶和晚辈时，仍按与晚辈同住赋值。子女的经济状况按五级评分，赋值越高，经济状况越好。

（3）外部支持。外部支持分为社会保障支持和社会支持，社会保障支持由养老金收入和社会福利满意度组成；社会支持由定居意愿进行测评。社会福利满意度和定居意愿都按从差到好的顺序进行5级评价。

3.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为流动老人的人口学特征变量，如性别、年龄、受教育水平、婚姻状况和身体健康状况。

（三）估计结果分析

首先对模型（1）进行多重线性回归估计，回归1显示，城镇户籍对养老状况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在回归2加入人口特征的控制变量后仍然显著，可能的解释是比较农村户籍的流动老人，城市户籍的老人更多是从城市流动到南京，因此能较好地适应新的生活环境。但另一方面，城镇户籍的系数大幅度减小了，表明户籍的影响力被个人特征等控制变量所稀释了。回归2还显示，年龄和文化程度对养老状况有显著影响。年龄越大的流动老人养老状况更好；受教育水平高对养老状况会造成显著的正向影响，可能是这部分老人可以维持较好的生活水平，因此对新环境的接纳度、适应力也更好。

表2 流动特征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影响的回归结果

表3展示了在控制个人特征变量的基础上考察的家庭支持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的影响。从居住情况来看，与“独居”相比，“与晚辈同住”这一变量在5%的水平上显著，可以提高养老水平。本文认为，“与晚辈同住”意味着在生活方面可以更多地受到子女关心照料；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为流动老人提供照料的子女的经济状况是提高养老状况水平的重要因素，并在1%的水平上显著。部分流动老人出于照顾晚辈和与子女团聚等原因流入南京，除了受到子女的生活照顾，还受到他们的经济支持。表3显示，提供照料的子女的经济状况对流动老人的养老状况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表3 家庭支持、外部支持对流动老人养老状况影响的回归结果

模型3的回归结果显示，养老金水平对流动老人的养老状况有显著正向影响。这一结论与养老金收入越高的老人对家庭的依赖相对越弱有关。这类老人不仅能承担高水平的医疗保健、日常开销，还可能参与社区活动，因而其养老状况较好。社会福利满意度越高，也越能显著改善流动老人的养老状况，这意味着流动老人享受到更公平和更丰富的社会福利，有利于提高他们的身份认同感和社会融入感，进而对养老状况产生影响。但回归4-5都显示，定居意愿并未给养老状况带来显著影响。

回归5综合考虑了家庭支持和外部支持对养老状况的影响。家庭因素中“与晚辈同住”和“提供照料的子女的经济状况”仍然对流动老人的养老状况呈显著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外部支持中原有的显著性因素不再有显著性。最后，回归1—5显示性别、婚姻、健康状况不会对养老状况造成显著影响。

三、结语

流动老人的养老面临着生活开支扩大、所接受的社区和医疗服务数量较少和容易感到陌生孤单等问题；城市户籍、年长者和受教育程度较高的流动老人养老状况相对较好；与晚辈同住的流动老人和提供照料的子女经济状况越好，流动老人的养老状况越好；最后，流动老人养老金收入和他们对社会福利的满意程度都对养老状况有显著影响。他们享受的社会保障内容越多、待遇越公平，不仅可以改善其生活水平，还能让外来身份被认可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