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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官话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综述

2021-04-20

关键词:儿化词缀后缀

张 湾

(辽宁师范大学 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081)

根据《中国语言地图集(第2版)》[1],通溪片方言是东北官话吉沈片中的一个小片,其分布地域横跨辽宁和吉林两个省。吉林省有5个市、7个县,辽宁省有10个市、9个县。

近年来,东北官话语法研究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三个小片均有一定的研究成果,下面我们对通溪片方言语法的研究加以总结。

一、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的定量分析

通过多次在“中国知网”“万方”和“维普”数据库中变换关键词进行检索,我们发现最早论述辽宁通溪片方言语法的是乔魁生《辽宁方言形容词的多样性和生动性》[2]一文,由此展开了辽宁方言语法研究。最早论述吉林通溪片方言语法的是刘新友的《吉林方言里的一类象声词》[3]一文,由此展开了吉林方言语法研究。我们对全部有关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的文献进行整理,单独以“通溪”或通溪片中的某个方言点直接作为研究题目的成果非常有限,通溪片方言语法主要都包含在以“东北方言”为题的语法研究中。研究成果定量统计见表1。

表1 两省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的数量统计

由表1统计数据可知,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的文献共40篇,在各省中的分布不平衡,辽宁省内通溪片方言语法的研究成果明显多于吉林省。

由于单独研究通溪片方言语法特点的文章较少,因此本文研究内容也包括一部分研究通溪片方言点的文章。其中内容涵盖词法、句法、词类的文章,在统计中则各算一篇。表2的所占比例是指每项研究内容的数量在整个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中的占比。由以上统计数据我们可以发现,在整个通溪片的语法研究中,词法和词类研究占有相对重要的地位。词类研究相比词法和句法,成果数量更丰富,词类的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动词和副词上;词法的研究中,词缀研究成果较多,而且较为系统。句法研究相对较少,未来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尤其是在句式方面,存在着大量的空白。

表2 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内容的数量统计

二、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的主要成就

(一)词法

词法研究包括词缀、重叠和儿化,而词缀研究数量居多。

1.词缀

词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动词、形容词词缀。形式包括前缀、中缀和后缀。

(1)动词性词缀

通溪片方言的动词性词缀研究成果较少,后缀研究居多,未见前缀的研究。其中后缀研究主要集中在“挺”。最早研究“挺”的是闫岩,他从构造、语义、语法3个层面对“×挺”进行分析,认为吉林方言中的后缀“挺”是表示主观不如意感觉的感知动词后缀[4]。荚凤来也从这3个方面证明了“挺”为表达性派生词缀[5]。

(2)形容词性词缀

形容词性词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后缀的研究中,中缀与前缀的研究成果较少。

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中的形容词性后缀研究的关注点,一是判定并指出方言中特有的词缀,如:许华、姜满列举了“巴”“乎”“子”“头”等最具代表性的词缀,说明了吉林方言词后缀偏多的现象[6];王洪杰、原永海认为“咕”“楞”“忽”“乎”“呼”可作为吉林方言独特的词缀[7];冯常荣[8]和王洪杰、原永海认为“卡几、巴几、嘎叽、嗑叽、光几”可作为吉林方言独特的词缀[7];陈雪平[9],盛丽春[10]从语音和语义的角度说明了辽宁方言的附加词缀 “Axyz”和 “ABxy”两种典型的格式;韩冰举例说明了通溪小片方言中抚顺形容词常见的后缀“A了巴叽式” “×得慌式、×得乎(拉)的式”“AB巴拉式”“A不溜丢式、A不愣登式、A不(拉)叽式”[11]。

二是分析这些后缀的构词能力以及由此构成的形容词的语法功能,如:冯常荣认为后缀“子”有动词、形容词等词性[8];盛丽春从语法功能角度说明了“Axyz”结构可以独立地充当句法成分作谓语、状语、宾语、补语[10]。

前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精”“溜”“确”上,包括这些前缀的用法、语法意义和语法特征,如:韩冰[11],王宇欣[12]还分析了这几个词缀的文化价值;韩冰认为含有“了”“巴”“拉”的四字格结构常含有贬义色彩[11]。

(3)名词性词缀

东北官话通溪片方言名词性词缀研究成果仅见1篇。王立和从语义、读音和用法三个方面说明“子”作为后缀的现象[13]。

2.重叠

关于通溪片词法重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形容词和动词重叠的形式、语法意义、语法功能上。张素英对比了通溪片辽宁地区的重叠式与普通话重叠式的动词重叠情况[14]。李雄认为AA式重叠动词,具有和A一样的语法功能和语法意义,但是AA式动词表示持续时间长、多次重复[15]。张虹泽以法库方言为例,讨论了动词性VV式单音双叠现象[16]。

3.儿化

在东北官话中,儿化始终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且儿化具有很强的构词特点,但研究数量有限。从整个通溪片方言儿化的研究内容来看,主要集中在可以儿化的词类、儿化后的语义和儿化的作用。

最早说明通溪片方言中儿化现象的是张素英《辽宁方言词汇和语法同普通话的差异》一文。他通过将方言词同普通话中的词汇进行对比,认为儿化在普通话中可以区别词义、词性或是表达某种情感,但在方言中,这只是人们习惯了的说法[14]。甘雨认同这一观点,并详细论述了海城话中频繁的儿化音现象[17]。朱晓旭说明海城话中可以添加儿化的程度副词包括:“焦”“通”“精”“溜”“齁”“瓦”和“飘”[18]。王宇欣说明了东北方言中“儿”化词缀的语义及意义虚化的原因,认为其能体现东北人的积极乐观[12]。

(二)词类

关于词类问题,前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动词、副词、形容词、代词、象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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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动词

前人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整”和“造”这两个泛义动词上,主要研究泛义动词在语义方面的丰富性及在表达方面的灵活性,如:张明辉、王虎[19],李雄[15],王爽[20],杨春宇、佟昕[21]等认同这一观点。此外,甘雨[17],赵彩红、姚立新描写了一些含有多个意义的方言词,考察并对比了它们在不同语境中的使用情况,例如“来往”在鞍山话中是名词[22]。徐姗姗把“吃”义动词从意义角度分为两类:一是表示不同词汇意义的,如“搬登”;二是表示不同主观意义的,如“啃”[23]。

2.副词

程度副词研究是东北官话通溪片方言中副词研究的热点,主要集中在对高频程度副词的研究和总体研究上。最早研究的是常纯民,他列举了9个北方其他地区方言没有或不普遍使用的东北方言程度副词“精、稀、老、溜、恶、确、杠、贼、忒”,侧重分析其意义、组合功能、语法特点和表达作用,对其句法和语用功能的介绍较薄弱[24]。此后的学者在此基础上,对某些方言点中使用频率较高的程度副词进行了个别研究或整体研究。如续文嘉对“贼”的句法和语义功能进行了分析,他认为 “贼”属于主观高量级绝对程度副词,具有[+主观,+量度,+描摹]的语义特征[25]。此外,也不乏学者对某一方言点的副词进行整体研究,如迟永长[26],张明辉、王虎[19]。

3.形容词

通溪片方言中的形容词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形容词的生动形式上。形容词作为词类中引人注目的一类,已经有不少学者对它进行了研究,也有一些研究者发现了形容词的一些特殊形式。早在1978年,乔魁生对形容词的生动形式进行了系统的论述,他描写了形容词重叠、形容词后加上联绵词、形容词前后加上重叠词、形容词前或中间加数词或其他形式这5个方面[2];吕叔湘也提出了“形容词生动式”这一概念,并列出了形容词生动式的7种形式[27]。一些学者也总结了方言特有的形容词生动式的构成方式和语法意义,如:刘新友探求了 AB (儿) 的两种来源形式、词法和句法特点、语义色彩[28];刘延新提出东北官话中Add生动式的词根与词缀的位置与普通话相比更加灵活,可表示程度的增加[29];许华、姜满认为吉林一些地区方言中的“AABB”式形容词富有形象化的特点,更能表现人的情感[6]。

4.代词

代词的研究主要有两种趋势:一是对某一方言点的代词进行整体研究,如张明辉、王虎详细论述了铁岭方言的人称代词“俺”“各个、个人”,指示代词“这块儿”“那块儿”“这咱”“那咱”“这样式儿”“那样式”和疑问代词“啥”“哪门子”“咋”“咋的”“咋着”“哪儿块”“多咱”“恁”[19];二是对某一方言点中某个代词进行研究,如孙红艳认为沈阳方言中人称代词“咱”与普通话有共同之处,相当于“我”,多数情况表单数义,也可以表示复数意义[30]。

刘新友[3]和张艳翠[31]从结构、语义、句法功能3个方面分析了吉林方言中的“—AA”式和“—AB”式。许华、姜满[6],蒋朴缉、张艳翠[32]从情感的表达、表现功能等方面,分析了吉林方言中大量的拟声词,他们认为拟声词最具地域性特点。

6.助词

于南论述了通溪方言中“的”经常与疑问代词“咋”的搭配,表示询问(方式、原因、性状、情状等)、虚指、任指和反诘等[33]。

(三)句法

前人研究主要集中在句类和句式两个角度。

1.句类

句类研究成果很少,主要集中在疑问句的研究上。疑问句的研究仅有1篇硕士论文,即云微对疑问范畴进行了整体研究,详细描写了4种疑问结构的语义和语用[34]。此外,仅有1篇是非问句的研究成果,即张明辉从疑问方式和疑问功能两个角度对辽北方言是非问句进行了研究[35]。从疑问功能角度进行研究的成果有:一是张明辉从结构、语义、语用和修辞动因4个角度系统的讨论了铁岭方言反问句[36];二是张明辉详细论述了通溪片方言3种反问句形式,将是非问细分为“啥”类、“咋”类、“谁”类、“哪”类[37],并与普通话进行了对比分析,突出了通溪片方言反问句的特点;三是汪欣欣对东北方言的极性问系统进行研究[38]。

祈使句的研究成果仅有一篇,张明辉、云微系统论述了辽北方言的祈使句“A[性质]+儿+的”结构,从构式角度说明了其在语音、语义和语用几个方面的特征,并从人类认知方式角度考虑,将这类构式与普通话进行了对比[39]。

2.句式

句式的研究集中在对特殊句式的探讨,但成果不多。王立和认为吉林方言的四字格语言单位不是俗语也不是方言成语,而应该被看作是一种特殊的结构[40]。韩冰列举了抚顺方言中否定词在不同句式中的特殊含义,以及零形否定模式“V/A(+P)+个+N”和“有啥(+好)+V/A+的”[11]。

三、通溪片方言语法研究的不足和展望

(一)不足

1.研究内容

从现有的研究成果来看,相对于其他省市的研究,通溪片方言的研究起步较晚,研究成果不够丰富。词法研究中,儿化的研究才刚刚开始,缺少研究结论。词类研究中除了程度副词和虚义动词外,其他方面还有不足之处,比如:名词的系统研究;名词内部时间词、处所词和方位词这样特殊小类的研究;动词内部能愿动词、趋向动词等特殊小类的研究;虚词的系统研究等。句类方面的研究仅见于个别单点和个别学者对疑问句的研究。特殊句式研究仅有2篇。而且,从研究内容来看,大部分方言语法的研究成果都以“东北方言/东北官话……研究”为名,缺少内部单点的比较研究。

2.研究方法

总的来说,现有研究成果以描写为主,且很多描写还不够充分细致,多描写某一种特殊的语法现象,而缺少全局的系统描写与构建。单点方言语法的系统描写、从共时的类型学视角下的方言点之间的共性与差异的研究和从历时的语法化视角下进行方言语法现象的溯源研究等成果均未见到。

(二)展望

1.研究内容

(1)加强单点研究

加强通溪片方言区域内各个方言点的系统研究,描写每个方言点的语法系统,建构单点方言语法系统。

(2)加强专题研究

推动和加强尚未开展或刚刚起步的有关通溪片方言词汇的研究,如形容词生动式、情态副词、特色词缀的进一步研究;促进具有方言特色或显著性的语法现象的研究,如正反问句式的研究、代词的研究、小称的研究等。

2.研究方法

(1)利用调查问卷

利用方言语法调查框架进行初步调查,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制定适合调查通溪片方言的调查问卷来对相关的语法现象进行详细调查和了解。利用大量长篇语料对语法事实进行详细描写,充分挖掘方言特色。

(2)运用共时比较的方法

运用语言类型学的研究方法,将通溪片内部各个方言点进行共时比较,总结共性与差异。在此基础上,将通溪片方言与吉沈片下的其他方言小片进行比较等。

(3)运用语法化的研究方法

语法化理论为方言语法中的共时现象和历时现象打开了研究的互联通道,我们应借鉴语法化、词法化的普遍规律对东北官话通溪片方言中的共时现象的形态句法属性和历史演变过程、机制和后果进行准确的描写与解释。

(4)运用现代语言学的相关研究方法

在运用结构主义理论基础上,我们还可以应用认知语言学、功能语言学以及语义学、语用学相关理论分析解释通溪片方言中所存在的相关语法现象。

通溪片方言语法还存在一定的研究空间,我们应该在大量观察描写语言事实的基础上,对通溪片方言语法进行理论化、系统化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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