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晶 周琼 孙晖 袁柏春 龙洪波

2019 年 12 月，武汉市发生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随着疫情的发展，2020年2月2日，武汉市新增病例首次破千，达到1 033例，随后17天，这一数值一直在4位数及以上的高位运行[1]，武汉市病床全线告急。自2020年2月3日起，武汉市开始将会展中心、体育场馆等改造成方舱医院，集中收治确诊轻症患者[2]。从2020年2月5日武汉市首批方舱医院投入使用，到2020年3月10日16家方舱医院全部宣告休舱，方舱医院累计收治轻症患者1.2万余人[3]，迅速实现轻症患者集中隔离收治，有效地缓解了公众焦虑和恐惧[4]，极大地减轻了定点医院收治压力，定点医院的空床率从2020年2月4日的4%（第一家方舱医院开舱前）提高到2020年2月22日的16%（16家方舱医院均开始收治患者）[5]。作为武汉市首批投入使用的3家方舱医院之一，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托管的江汉方舱医院通过建立与区政府部门协同机制、内部协同机制、医患协同机制，实现了快速高效有序运转。医院总床位数1 564张，累计收治新冠肺炎患者1 848例，转出新冠肺炎患者521例，病愈出院新冠肺炎患者1 327例，是武汉市开放床位最多、累计收治人数和出院人数最多的方舱医院。总结方舱医院运行管理实践，分析方舱医院协同管理机制，针对薄弱环节，提出意见和建议，对进一步完善应急救治体系，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方舱医院运行管理的特殊性与艰巨性

作为关键时期的创新之举，方舱医院是临时组建的医疗救治机构，承担着急难险重的疫情防控任务，具有较高的社会敏感性和群众关注度。从参与群体和组织结构特点看，方舱医院运行管理具有特殊性与艰巨性。

1.1 管理的特殊性

方舱医院由辖区政府主导、委托牵头医疗机构即武汉协和医院负责、其他单位配合[6]。有别于医疗机构相对独立、成熟的运行管理体系，方舱医院的管理运行涉及跨行业的多个机构，包括：辖区政府、牵头医疗机构、其他医疗机构和医疗队等。跨行业、跨部门联防联动，给方舱医院管理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1.2 内部协作复杂性

区别于传统医疗机构分工明确、紧密协作的工作机制，江汉方舱医院先后有21支援鄂医疗队和6家武汉市医院的1 500余名工作人员共同参与，由医疗、护理、医院感染、医技、行政管理、后勤保障等各系列人员组成。临时组建的工作团队，首次合作的工作人员，各医疗队、各类人员间的配合需要在快速磨合中增进。地域习惯差异、语言差异形成的壁垒、工作惯例的不同以及人员构成的多样，这些都给方舱医院的内部管理带来了挑战。

1.3 患者群体敏感性

方舱医院是收治新冠肺炎轻症患者的临时性医疗救治机构。面对未知的风险、封闭的空间、相对简易的医疗设施，新冠肺炎患者易出现恐惧心理、情绪不稳等情况，尤其是新冠肺炎患者的身份可能遭遇的社会歧视，以及患者由此产生的不同程度心理压力，势必给方舱医院管理带来特殊的压力与挑战。

因此，在运行管理中，方舱医院应立足于工作特性，关注跨机构、多群体合作，充分调动各类人员主观能动性，实现部门优势互补、资源有效配置，促进工作持续改进。

2 构建基于协同管理的运行机制

2.1 协同管理的内涵

美国战略学家伊戈尔·安索夫从经济管理的视角出发，认为协同表达了“2＋2＞4”的理念，即企业的整体价值大于企业各独立组成部分价值的简单总和[7]。这种“2＋2＞4”的协同效应是协同管理的目标。实现组织内各部门优势互补，使各类资源的效用最大化，实现群体效能是协同管理的本质要求[8]。

2.2 协同原理的运用

围绕“集中收治确诊轻症患者”共同目标任务，方舱医院确立了辖区政府主导、委托牵头医疗机构负责、其他单位配合的运行管理模式[6]，实现了院内纵向协同。但在实际运行中，需要围绕患者需求进行不断调适，以加强各相关部门和各类人员间的横向沟通与协调，围绕“一切以患者为中心”，将所有有形和无形的资源，如人、财、物、信息、流程等整合在方舱医院统一的工作平台上，形成工作合力，实现协同效应。

方舱医院协同管理的本质就是打破医疗服务所需人、财、物、信息、流程等资源之间的壁垒和边界，使其为共同的目标而进行协调运作，通过各部门优势互补，使各类资源的效用最大化，以充分达成共同的目标，尽全力为轻症患者提供优质的医疗服务。

2.3 构建协同机制

协同管理的运行机制是以协同合作为核心理念，以辖区政府、医疗单位、患者群体为主体，以提升服务、完善流程为主线，以实现“集中收治确诊轻症患者”为目标，围绕“一切以患者为中心”，由合作需求驱动，建立“合作-执行-改进”管理循环，最终实现了协同效应，见图1。

图1 江汉方舱医院协同管理机制

2.3.1 明确合作需求。作为临时组建的医疗机构，辖区政府、医疗单位、患者群体是方舱医院快速有序运行的关键环节。辖区政府主要负责场地改造、后勤保障和患者转运；医疗机构主要负责舱内医疗救治和综合协调；患者群体是医疗服务对象，也是医院运行管理中重要的力量资源。围绕共同目标，辖区政府、医疗单位和患者群体在方舱医院工作中密切相关、相互交集，拥有共同合作的需求，需要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

2.3.2 建立合作关系。①与区政府协同：在方舱医院现场指挥部的领导下，政府各部门在场地改造、医用物资、生活保障、消防治安等方面提供坚实保障。②内部协同：在牵头医疗机构的带领下，加强医疗单位间的培训与沟通，实行诊疗标准、治疗方法、评估过程同质化。③医患协同：发挥病友党员先锋模范作用，组建患者志愿小组，让病友共同参与医院的管理工作中。

2.3.3 合作的执行与控制。①与区政府协同：辖区政府抽调专业管理人员组建工作专班，长期驻守方舱医院，加强沟通协作。通过例会制、通报制、督导制，点对点抓好工作落实。②内部协同：通过领队例会、医护例会、管理例会，使医疗队、医护、管理与临床之间实现默契配合。③医患协同：通过志愿服务，组织、动员更多的病友加入进来，当好医护人员的得力助手，成为医患关系的润滑剂。

2.3.4 合作的评价与反馈。采取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方式，通过方舱综合总值班、工作例会、微信工作群、“您呼我应”病友APP等，评价各相关部门、各类人员行为是否符合合作约定，哪些部门及人员需要做哪些方面调整，以确保方舱医院快速有序运行。结合工作需求，及时调整合作关系、合作执行、合作控制等，有效地发现并解决问题，形成“合作—执行—改进”良性管理循环。

通过构建协同管理机制，各相关部门和各类人员紧密协调合作，实现优势互补，形成工作合力，使方舱医院圆满完成各项任务，医院获评“全国卫生健康系统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先进集体”称号，医院临时党委获评武汉市“疫情防控工作先进集体”称号。

3 讨论与思考

在疫情防控中，方舱医院建设有效缓解了武汉市医疗资源紧张的局面，辖区政府、医疗机构、患者群体均发挥了重要作用。对于如何及时有效地应对突发公共事件，如何进一步完善应急救治体系，尚存一些薄弱环节有待加强和改进。

3.1 对政府部门的建议

各级政府应制定重大疫情防控预案，建立疫情防控常设指挥部。在疫情应对预案中，医疗机构、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安等机构权责需要进一步明确，配合细节需要进一步完善。在跨区合作方面，还应进一步明确责任部门和对接方式。武汉方舱医院出现过跨区转运车辆不及时、医疗队员跨区住宿不便等问题。应及时总结经验，将跨区合作纳入疫情防控应急演练范畴，进一步完善应急救治体系。在后勤保障方面，进一步加强对一线医务人员的关爱，如疫情防控补助发放、饮食和交通等非医疗性工作，建议由政府派驻医疗队驻点专员负责，以满足医疗队保障需求，解除医疗队员的后顾之忧，让医疗队将主要精力用于医疗救治上。

3.2 对行业主管部门的建议

针对可能出现的地震、火灾、疫情等重大突发公共事件，应建立卫生行业人力资源应急调配预案，在国家、省、市层面做出统筹规划，推进现有的国家医学救援队和省、市卫生应急队规范化建设，并设立卫生应急预备队。组建医学救援队、卫生应急队和预备队人选信息库，每年定期组织应急队联合演练、培训和考核，遴选预备队骨干人选参加演练，及时动态更新救援队、应急队和预备队人选信息，以提高应急行动的能力。在队伍建制上，建议进一步规范和完善。在武汉方舱医院运行的中后期，多支医疗队产生了就医需求。为切实保障医护人员的心身健康，建议细化医疗救援队建制，明确随队管理人员职数和职责，建议50人以上医疗救援队配备全科医生和心理医生。

3.3 对医疗机构的建议

在医疗机构层面，建议二级以上医疗机构组建院级卫生应急队，每年定期内部演练、培训和考核，动态更新应急队人选信息。加大政策正向激励作用，对于在重大突出公共卫生事件表现突出的人员，在职称评审、岗位晋升等予以政策倾斜。在医院治理工作中，建议患者群体共同参与。借鉴方舱医院管理经验，建议在病区、楼层设立患者志愿岗，让患者共同参与病区治理工作，增强患者的参与感、获得感，搭建医患沟通桥梁，持续改进医疗服务，构建和谐医患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