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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时代闽南语传播的困境与破局

2021-03-16陈宝龙

新媒体研究 2021年23期
关键词:新媒体

陈宝龙

摘 要 延续千年的闽南语作为闽南人的交流工具和闽南文化的载体,形塑了闽南人的身份认同,对华人同根同源的叙事有着重要意义。立足新媒体时代,闽南语传播面临着“失语”困境,基于“说咱闽南话”App的传播实践,围绕“UGC+社区”模式、协同创作的电子词典、知识共享的问答平台、多渠道运营的媒体矩阵四大模块展开分析,并提出未来的闽南语传播还应从内容设计、媒体协同、大数据运用三方面突破创新,从而活化闽南语传播,巩固海内外闽南华人的文化认同。

关键词 閩南语;新媒体;方言传播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1)23-0011-03

1 研究缘起

闽南语是汉藏语系汉语族闽语支中的一种方言,形成于我国东南沿海,主要分布于福建南部、广东东部和台湾地区,以及菲律宾、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 1 ]。身份边缘的维系在于符号的应用,而语言作为具有浓厚地域特色的文化符号,将团结一个地区,形成身份的确认与认同[ 2 ]。作为交流媒介的闽南语催生了“闽南人”的身份认同,维系着闽南地区(一般泛指以漳州、厦门、泉州为主的闽南地区,也包含龙岩的漳平,辐射莆田的部分地区[ 3 ])的闽南人、台湾地区同胞和祖籍闽南的海外华人的文化情谊,见证着同根同源的华人史。然而,闽南语的传承与传播现况却不容乐观,熟悉方言的人数越来越少,调查显示能流利表达闽南语的小学生不到五成,具备闽南语表演能力的小学生仅有11%[ 4 ]。进入新媒体时代以来,各类闽南语媒体的发展呈现出电视媒体不如广播媒体、新媒体不如电视媒体的局面[ 5 ],相关新媒体账号与平台相当缺乏,闽南语面临文化传播语境下的“失语”危机。为突破困境,自2018年始“说咱闽南话”App展开了一次创新性的传播实践,建立了公众号、微博、B站等多个新媒体平台,成为了当前闽南地区最大的闽南语垂直传播社区,旨在促使青年重新认识、喜欢闽南语。如何基于对闽南语传播困境的纵深归纳,解读“说咱闽南话”的实践,提炼其所形成的模式,使之成为可供参考的方言传承与传播指南,是本文需要理清的问题之一;其次,闽南语传播还应从哪些方面拓展可能性,以更有效、有力、有趣的方式夯实文化认同,从而助力构建海内外华人同胞的“文化共同体”意识,是本文希冀回答的问题之二。

2 闽南语传播的“失语”困境

2.1 传播者濒临“断代”

“who”被置于传播行为过程研究的首要位置,也是闽南语传播需要考虑的首要因素。在“推广普通话”政策的推动下,闽南人的普通话能力得以提高,交际中的言语障碍基本消除,然而由于相关的方言教学未能及时跟上,青少年逐渐以操持普通话为习惯,愈发疏远闽南语,甚至与父母辈产生了代际交流隔阂,闽南语传播者面临着“断代”危机。

2.2 传播内容僵化单一

传播内容的选定影响着文化的传播效果,就电视渠道而言,闽南语的相关传播内容仍限于新闻、电视剧等传统形式,缺乏新意;就广播渠道而言,在对台宣传的主基调下,闽南美食、民俗、建筑成为凝结两岸共同记忆的经典符号,但主流传播内容尚未展现与综艺、动画、科技等时下热门话题的充分联结。

2.3 传播渠道保守传统

“in which channel”强调应用科技发展成果开拓新传播渠道,当下闽南语的传播渠道仍以电视、广播等传统媒体为主,方言账号鲜少在新媒体平台上占有一席之地。以普通话为主要用语的传播内容充斥了大众的娱乐生活,青年一代浸润在普通话文化工业的海洋之中,逐渐丧失体悟方言的机会,再度刻板化了闽南语守旧的形象。

2.4 传播受众被动

“to whom”要求传播者对受众进行全面深入分析,当下闽南语的传播内容并未紧密贴合新时代受众的审美口味,传播主体较少以受众为本位制定互动化的传播策略,而是依旧延续传统的生产链路,难以与受众达成良性互动,调动其参与反馈的主动性。

2.5 传播效果浅显滞后

当前涉及闽南语传播“with what effect”的研究寥寥无几,且由于闽南语传播仍仰赖传统媒体,一方面难以全方位、全时段地精准推荐给分众,另一方面传播主体较少设计互动式的传播内容,通过评论区、弹幕等互动化设置激发受众主动反馈,评估与提升传播效果成为讲好闽南故事的一块显著短板。

3 “说咱闽南话”App的传播实践

“说咱闽南话”App以UGC的设计框架构建视频社区,内嵌图文视频分享、电子词典、问答平台等核心功能,积极拓宽微信公众号、B站、今日头条等新媒体平台,形成多渠道运营的媒体矩阵。

3.1 UGC模式下的社区生态

UGC(User-Generated Content,用户生产内容)是一种新兴的网络信息资源创作与组织模式[6],模式中的受众的主体性得以增强,不仅承担着信息消费者的角色,又为信息生产的主体。“说咱闽南话”App的创作者大部分是从其他平台普通用户转化而来的创作者,少部分是从抖音、B站转化而来的自媒体从业者,创作者的内容生产和信息分享均以情怀和社交为目的,这种推动用户良性互动与创作的根源,在于App鲜少设定强而有力的“议程”,而是尽好维护社区生态的义务。从显性运行规则上看,App采取积分系统,以“游戏式”机制鼓励用户评论、转发、创作,给予活跃度高的用户兑换文创产品的机会,在传统节日发起有偿网络活动激励用户投稿;就隐性运行规则而言,App以粉丝关注为主要分发指标,给予创作者稳定的获得感和成就感,此外专门设置客服提供答疑服务,降低发布门槛。在良好的社区生态中,创作者与用户的距离进一步被拉近,创作者透过互动向他者寻求建议,粉丝给予创作者内容方向乃至资源帮助。UGC模式缔造了创作者、用户和平台之间的纽带,增强了平台生态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有效维系着用户对闽南文化的认同。

3.2 协同创作的学习机制

在新媒体平台的内容生成过程中,协同创作是其关键动力。闽南语遍布海内外,具有明显的差异性,若要统筹各方口音,制定统一的“标准闽南语”,无论从可行性或是文化留存的多元性审视,都显得不切实际。

如图2所示,“说咱闽南话”App搜集大量闽南语语音语料,开发了智能化的电子词典,在實现“闽-普/普-闽”的语音转化的基础上,向用户开放“区域发音贡献”功能,使得来自非闽南地区的闽南语操持者均可参与协同创作,上传当地的闽南语口音,进而丰富闽南语的电子存档谱系。在搜寻闽南语读法、写法的学习过程中,用户实际介入了闽南语电子语料系统的撰写实践,触达了“学习-创作”的双重链路,共同推动着闽南语语料库的数字化。用户在留言区、动态区的互动,促进了彼此的沟通与协作,使得“协同创作-学习”的过程顺畅化,无形中凝聚了群体的文化认同感。

3.3 知识共享的问答平台

知识共享是指通过参与问答、浏览、评论等,使得知识经验得以传播、利用、反馈和再创造的过程[ 7 ]。新媒体技术催生了知识共享为核心属性的社会化问答平台,搭建了交流渠道,成为用户解决知识难题的重要途径。UGC模式下的用户可以充当点赞者、评论者和编辑者、分享者乃至秩序维护者等角色,“说咱闽南话”的用户怀揣着对方言的关注,在问答平台上扮演着积极的“分享者”角色。概览五百余条提问与回答,可见知识共享的主题大致有三:一是围绕专业性知识讨论展开,如“闽南话的说法/写法”“闽南文化的起源”;二是涉及正在消逝的闽南文化景观,如闽南的传统节日普渡、民俗活动“烧塔仔”、红砖古厝等,勾连起集体的生命记忆;三则是彰显了对本土文化传承的期待,或是对推动乡土教育进校园的建言,或是对方言传播的种种设想。用户在虚拟空间内进行问答实践,与同样热爱乡土、关爱方言的“数字邻居”结识互动,在交流的过程中,用户产生了提问、作答或创作的新构想,并透过问答平台寻求创意实现的理论与工具支持,收获社区对创意实践的反馈,逐渐将对方言的认同代入在工作、生活、学习环境中的实际应用。

3.4 多渠道运营的媒体矩阵

新一轮信息化革命带来了信息传播形式的变革,媒体呈现出“方阵”形状,即媒体矩阵[ 8 ]。“说咱闽南话”在打造手机客户端之余积极探索媒体矩阵的搭建,在信息市场竞争中求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同名微信公众号几乎与App同时上线,主要采用文字和图片的形式定期推送,在社会时事追踪和闽南文化传播中把握平衡;而微博充当信息马前卒,第一时间找寻热点信息与闽南文化的联结,借助组图、短视频等表达方式,实现短平快的传播;B站则承担输出专业生产内容的任务,呈现“语言学科普”“闽南语歌曲教学”等优质内容,促使受众认识闽南语创作的新可能。“说咱闽南话”也依托海外社交平台开展跨文化传播,一方面精选优质视频对外讲述闽南故事,唤起脱离本土语境已久的海外闽南华人的文化记忆,再次巩固文化认同;另一方面分享方言学观点,强化受众的语言学常识。“说咱闽南话”紧跟分众化、差异化的传播趋势,构建多渠道运营的媒体矩阵,发挥矩阵内不同平台的传播优势,形成功能互补的传播格局,为地方文化传播适应新媒介生态给予了启发。

4 闽南语传播的破局之路

立足新媒体时代,为激发闽南语传播的生机活力,构建闽南文化认同,应基于对传播现况的总结,把握新媒介技术带来的机遇,探寻闽南语同新文化的互动式结合,开拓媒体协同矩阵,借力大数据赋能精准传播。

4.1 互动设计赋能受众

在新媒体平台的助力下,增强传播形态与内容的创新设计,作为边缘文化的方言同样具有跨越文化藩篱,进入大众视野的可能性。就形态而言,应充分利用新技术搭建互动场域,如效仿“说咱闽南话”建立线上讨论社区、开创共享共创功能,或是制作互动视频/H5等,以强互动性的传播形态增进与受众的双向交流,激发受众的参与能动性,又如打造“AR/VR讲古”,为受众提供感受闽南语的场景化的体验;就内容而言,媒体从业者应注重“方言意识”与“热点敏感”的双提升,一方面从方言经典故事、童谣、信俗中挖掘共通性的文化符号,另一方面将方言与社会热点实现创新性的融合,以受众新品味为传播导向,提升受众参与分享互动、议题讨论的积极性,进一步降低受众的视听壁垒,构建文化认同。

4.2 媒体矩阵拓宽影响

当前闽南本地的主流媒体未将闽南语传播视为重点,专攻闽南语的自媒体也较为稀缺,闽南语的传播欠缺媒体之间的协同联动。主流媒体应促成专业的方言新媒体部门的建立,引入与培养具备乡土关怀的人才,综合手机客户端、微信、微博、B站等多端资源,将方言元素注入内容生产,在文化创意、热点追踪等方面努力探索闽南语创作的发散可能性。在保留原有新闻播报、电视连续剧配音等传统形式,维持传统渠道的优势与特色的基础上,实现闽南语的多方位传播,满足多个年龄阶层受众的需求;其次,政府单位、民间协会、文化公司等多主体应协力扶持一批理解受众需求的方言自媒体,促使其带动UGC环境中受众的参与能动性,推动网民转化成闽南语传播的线上接续者,为闽南语传播注入新鲜血液。在自媒体与主流媒体积极互动的同时,拓宽媒体协同矩阵,扩大方言传播的影响力。

4.3 大数据技术精准传播

大数据技术颠覆了传统内容的生产模式,为新媒体传播提供了新的思路和形式,传统媒体可以在大数据的驱动下增强其可读性与可视性。利用大数据技术,更能以事物的关联性作为预测未来的基础,启发内容策划更多关注文本和社会现象之间的相关性,闽南语的传统视听媒体应当积极数字化方言内容,整合现有媒体资源、用户资源、场景数据,利用社交平台基于大数据技术形成的推送规则,注重独立客户端的打造,与受众需求相对接,实现精准传播;以“说咱闽南话”为代表的社区型客户端于运行机制上应持续与大数据技术各自赋权,明确需求,深耕内容价值,发展精准化的大数据推送机制,加强用户的有效触及,以流量聚合的优势实现文化的广覆盖、细分化、开放化的传播,逐步开拓闽南语融合传播的未来新高地。

参考文献

[1]侯精一.现代汉语方言概论[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2002.

[2]J.Gumperz,姚小平.言语共同体[J].国外语言学,1984(3):35-40.

[3]王绍森.当代闽南建筑的地域性表达研究[D].广州:华南理工大学,2010.

[4]陈燕玲.闽南方言文化传承的问题与对策:以泉州青少年方言认知与习得为例[J].东南学术,2012(6):334-341.

[5]周秀杰.闽南语文化视听传播的问题与对策[J].厦门理工学院学报,2017,25(4):20-25.

[6]赵宇翔,范哲,朱庆华.用户生成内容(UGC)概念解析及研究进展[J].中国图书馆学报,2012(5):68-81.

[7]刘宁.社会化问答平台知识共享行为影响因素研究[D].曲阜:曲阜师范大学,2019.

[8]李惠敏.媒体矩阵传播路径与方略研究:以《人民日报》融媒体“矩阵”为例[J].东南传播,20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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