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 周艳雪

编者按：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已经迫使一百多个国家的学校教育从线下转为线上。2020年3月，美国中小学也被迫开始线上教学。这种授课方式的改变无疑给教师和学生带来了极大的挑战。为准确把握新冠肺炎疫情下全美中小学学生线上学习需求，美国智库城市研究所使用美国社区调查数据，对5～17岁学习者的学习环境进行了评估，于2020年4月29日發布《把握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学生需求——远程学习环境评估的视角》研究报告，并提出了相应对策。本刊特组织对该报告进行编译，以飨读者。

美国智库城市研究所（The Urban Institute）于2020年4月发布研究报告《把握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学生需求——远程学习环境评估的视角》（Mapping Student Needs during COVID-19—An Assessment of Remote Learning Environment，以下简称《远程学习环境评估》），该报告覆盖2014—2018年美国社区调查（American Community Survey）数据统计。这些年度调查由美国人口普查局开展，收集占总人口1%的人口的家庭状况，人口统计特征，经济、教育和住房方面的信息，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可反映全美的整体情况。研究人员通过使用不同来源的两组数据确保结果的可信度。第一组数据是美国社区调查2014—2018年的年度微数据样本，以生成各公用微观数据区（PUMA）估计。这些公用微观数据区是美国社区调查年度数据的最小地理单位，涵盖人群超过10万人。研究者将这个层面的分析限定在5～17岁年龄范围。第二组数据则基于美国国家历史地理信息系统（National Historical 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5年（2014—2018年）的数据生成学区估计。数据分析结果显示，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相当多的5～17岁学习者在远程学习环境中处于劣势，所面临的七个学习环境挑战分别是经济状况、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水平、健康情况、家长所属行业、家长婚姻状况、家庭住房条件、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拥有情况。

一、远程学习环境的挑战不限于贫困

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经济衰退加剧了教育不公平，但是仅用贫困来归因学习者远程学习环境挑战显然不妥。对于学生是否贫困的界定，是看其家庭收入是否低于联邦贫困线。对于贫困地区的认定则依据美国人口普查局小区域收入和贫困估算（Small Area Income and Poverty Estimates）项目中5～17岁贫困人口比例而定。地区估算层面上，5～17岁贫困人口高比例的学区，大部分处于20%～40%之间，少数几个高于40%。在得克萨斯州的唐娜独立学区和波多黎各自治邦，该比例则分别高达54%和50%。

分析远程学习环境各挑战之间的相关性（见图1），可以看出贫困与其他挑战之间的关系。贫困与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拥有情况存在较高的相关性（0.80），与孤立的语言学习环境（图中简写为语言孤立）的相关性仅为0.38，与其他四个学习环境挑战（生理或心理残障、脆弱行业家长、单亲家庭、住房拥挤）的相关性也不同（0.46、0.52、0.74、0.53）。此外，除生理或心理残障这一学习环境挑战外，其他六个挑战之间均呈正相关。生理或心理残障与孤立的语言学习环境和住房拥挤的相关性分别为-0.20和-0.09。所有指标中，贫困与计算机和互联网拥有情况相关性最强，语言孤立和住房拥挤相关性次强（0.71）。

二、移民家庭学生远程学习环境语言孤立

线上教学使得一些学生陷入孤立的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环境。也就是说，这些学习者的家中缺少14岁以上的母语为英语或熟练使用英语者，来帮助他们发展语言能力。相较于线上教学，传统的线下课堂仍是学习者提高英语水平的重要学习场所。调查显示，全美语言孤立状态比例最高的学区位于波多黎各自治邦（64%），次高的是得克萨斯州的阿尔丁独立学区（32%）。各州中，加利福尼亚州的比例较低，其奥克斯纳德小学、格伦代尔联合学区、中央联合高中、海沃德联合学区、圣洛伦佐联合学区的比例均为15%，其余学区处于孤立的语言学习环境的人数比例则在16%～24%。总体来看，美国城市地区和西南部地区的学生更容易受到这方面的挑战。

对此，《远程学习环境评估》建议各学区采取以下策略。一是优化沟通方式。传统面授课程的教师通常使用数字学习资源来辅助教学，而远程授课时部分贫困学生可能无法在家中使用这些资源，教师因此可使用短信或电话来辅助。二是使用学生的母语进行家校沟通。这些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的家庭需要知晓孩子的学习情况，学校应提供不同语种的信息来沟通，还可设立多语种学习平台，方便家长参与学校教育。三是使用过程性评估方式评价学业。许多州使用诸如进阶式教学设计和测验来测评语言发展。各州已减少标准化考试，而语言教师则可探索创新测评方式，以更好地把握学生语言发展情况。

三、生理或心理残障学生的

远程学习环境挑战多重

一些学生在认知、行动、独立生活、自我照顾、视力、听力方面存在一个或多个障碍，因此面临生理或心理障碍带来的挑战。整体而言，全美儿童普遍存在生理或心理方面的问题，但经济困难的家庭尤甚。《远程学习环境评估》发现，38个学区残障学生的比例已超过10%，而比例最高的马塞诸塞州福尔里弗学区比例达15%。各学区学习者的残障情况与贫困状况呈正相关。38个学区中贫困学生占比超过30%的学区有22个。与远程学习环境相比，在传统课堂教学环境中，残障学生能得到特别帮助，而远程学习残障学生显然不太可能得到学习或其他方面的帮助。

对此，《远程学习环境评估》指出学区可采取四个措施。第一个措施是为无法进行远程学习或需要更多支持的残障学生提供纸质版的学习内容。相关教师可通过邮箱发送所需打印的材料。第二个措施是使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来说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以便残障学生明白并适应远程学习方式。第三个措施是提供治疗设备租借服务。对于需要特殊治疗的学生，学校可将相关治疗设备租借给所需家庭。第四个措施是尽可能全面地了解这些学生的其他困难，残障学生更易因新冠肺炎疫情而产生并发症，学校恢复面授课程时应充分考虑残障学生的健康状况。

四、脆弱行业家长窘境桎梏远程学习环境

家长从事脆弱行业的学生面临更大的挑战。新冠肺炎疫情使得零售业、服务业等遭受重创，这些行业从业人员或被辞退，工作时间或被缩减。这些家庭的学生由此陷入经济困境。《远程学习环境评估》显示，家长从事脆弱行业的学生占比较高。田纳西州塞维尔县学区、内华达州克拉克县学区和佛罗里达州奥西奥拉县学区的这一比例分别为47%、46%和46%。主要依赖脆弱行业的地区（如海滨地区或国家公园地区）的学生及其家庭也受到较为严重的影响，需要更多的经济支持。

针对这方面的挑战，《远程学习环境评估》提出以下建议。一是为学生及其家庭提供免费或优惠午餐的申请信息，使学生清楚学年中任何时间皆可申请，且疫情期间的午餐发放应采用无接触方式。二是为学生提供便捷的福利申领身份认证服务。凡已参加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upplemental Nutrition Assistance Program）或其他社会安全网络计划的学生，均无需再次申请，可直接获得免费午餐。三是为学生家长提供其他帮扶信息。若学生家庭所在州已参加了“食品银行”（Food Pantry）和流行病电子福利转换（Pandemic Electronic Benefit Transfer）等項目，该家庭即可直接获得其他州类似项目的帮助。

五、单亲家庭学生的远程学习环境支持不足

美国各学区中，42个学区的单亲家庭学生比例等于或高于60%，有9个学区的这一数字甚至达到或超过了70%。比例最高的是印第安纳州的加里社区学校（77%）。单亲家庭问题一直是影响学生学习的一个重要因素，疫情期间则更加凸显。疫情使得那些原本来自学校的支持服务减少甚至停止，使得这些单亲家长必须同时承担抚养和教育的双重责任。这无疑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这些家庭的学生也承受更大的压力，以致出现学业迟缓问题。单亲家庭与贫困密切相关（0.74），城市的单亲家庭现象较农村地区更为明显。南部各州普遍存在贫困和单亲家庭的问题，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南达科他州的农区贫困问题更为显著。《远程学习环境评估》指出，各学区一方面可以提供紧急儿童保健服务，并将该服务优先提供给单亲家长，雇主也应考虑提供或扩大托儿服务，以减轻单亲家长的负担。此外，可以加强心理帮扶，为学生提供情感支持。

六、住房拥挤有碍远程学习环境的创设

一些居家学习的学生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房间，不得不与其他家庭成员共用。拥挤的居住条件使得学生没有独立的学习空间，妨碍其学业成就的发展。《远程学习环境评估》数据显示，每个公用微观数据区有14%的学生没有个人房间。洛杉矶、奥兰治、纽约和休斯敦的这一比例超过50%。学生缺乏独立的学习空间会使其学习效果不佳。同时，这些学生还会因此感到更多的压力，其学习投入和抗逆力也会受到影响。

学区尽管无法改变学生的居住环境，但可提供两方面的帮助。一是为学生提供降噪耳机来减少他人的干扰并保护其隐私。二是提供学习环境要求的文字说明，帮助家长更好地支持孩子学习。

七、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缺失

限制远程学习环境发展

最后一个挑战与线上教学硬件——计算机和互联网相关。尽管计算机和互联网的使用已较为普遍，但仍有一些学生缺乏这方面的资源，得克萨斯州拉雷多独立学区的这一比例高达56%，得克萨斯州布朗斯维尔独立学区、纽约州东拉马波中央学区等的比例也达50%。美国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农村社区和各地原住民社区的大部分学生也没有计算机和互联网，如新墨西哥州西北部的纳瓦霍族保留地（70%）。

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拥有情况与贫困高度相关。网络服务费用让许多家庭望而却步。疫情前，学生会使用地方图书馆的计算机来完成网络作业，居家学习使得学生无法继续如此。事实上，约有1/5的13～17岁的青少年表示，无法使用计算机和互联网使得他们难以完成作业。值得注意的是，这类人群中多为非洲裔、西班牙裔或者低收入家庭的学生。

针对这方面的挑战，《远程学习环境评估》提出四个方法。一是免费为学生提供所需设备和网络。对于生活在具备互联网基础设施地区的学生，学区可为他们购置计算机并提供网络热点服务，也可与互联网运营商协商，减免学生的上网费用。二是为教师提供远程教学培训，帮助他们熟练使用线上教学平台并使用平台分享和获取信息。三是为学生提供纸质学习材料。学区可打印并邮寄学习材料，从而避免因计算机和互联网资源配置问题而加剧教育不公平。四是通过电视节目开展教学。对于那些没有计算机或不具备上网条件的学生，各学区可通过芝麻街（Sesame Street）等电视节目来提供学习内容。

编辑 朱婷婷   校对 王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