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海南岛的海防与黎防研究综述

2021-03-03王子天

中国民族博览 2021年1期

【摘要】明清时期是中央王朝治理海南的重要时期，这一时期海南的发展状况呈现出两个特点，一是不断镇压的黎族起义促进了中央王朝在黎族地区和其他少数民族地区治理的不断深入和完善，二是由于海盗和倭寇的袭扰和东南沿海航海贸易的发展，海防意识不断增强。海防和民族治理就成为明清朝廷治理海南的两个重大问题。

【关键词】明清；海南；海防；黎治

【中图分类号】G6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1）01-093-03

【本文著录格式】王子天.明清时期海南岛的海防与黎防研究综述[J].中国民族博览，2021，01（01）：93-95，134.

一、绪论

明清时期，中央王朝对于海南岛民族（尤其黎族）的治理和海防问题成为中央王朝治理海南的两个主要问题，现收藏于中央民族大学图书馆的《琼州黎族风俗图说》的文字部分就有关于《沿海冲要》《原黎》《诸黎村峒》《议黎》《海黎条议》的记载，据考证，该图册成书于清乾隆中后期。在明清时期海南岛的38部方志中，就有35部关于海防和黎族治理的内容。海南地区在1988年建省之前，一直是广东省下属的海南黎苗族自治州，而今天海南保留了大量黎苗族自治县，各民族杂居此地区形成了独特的区域文化和经济形态，研究海南明清时期民族的治理有利于海南国际旅游岛的开发和自由贸易港的建设，从明清时期中央王朝在海南民族治理问题上的得与失，来看待今天的海南民族问题。而关于明清时期的海防问题更是对今天的南海防御问题和领海主权问题有着十分重要的联系。而明清对于海南岛内陆地区的稳定也是加强海防的首要前提。明永乐年间，朝廷为稳定海防，招募大量黎族人作为土舍黎兵，供卫所调遣的地方武装，作为海防的大后方的陆上力量。

二、方志文献综述

（一）地方志

在明清，关于海南的方志共有38部，其中有35部关于海防和黎治的内容，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所修的《正德琼台志》中有卷二十一《平乱》《海道》，卷二十二《黎情上》，卷二十三《黎情下》。明万历四十五年所修的《万历琼州府志》中有卷八《海黎志》。清康熙十二年（1673年）所修的《康熙琼郡志》有卷八《海黎志》。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所修的《康熙琼州府志》有卷八《海黎志》。清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所修的《乾隆琼州府志》有卷八《海黎志》。道光二十一（1841年）所修的《道光琼州府志》的卷十八、卷二十二《海黎志》。地方县志还包括明清时期的《琼山县志》《澄迈县志》《临高县志》《定安县志》《文昌县志》《乐会县志》《昌化县志》《儋州志》《崖州志》《陵水县志》等方志资料。

（二）民族史志

明代正德年间，王济所著的《君子堂日询手镜》一书中有关于岭南民族风土人情的记载，其中有一部分专门介绍了黎人，是明清民族史志中较早一部关于海南黎族记载的史料。《海槎余录》一卷，由明嘉靖朝顾玠所著，其曾在嘉靖年间在海南儋州担任过官职。《海槎余录》是明代专门记载黎族风俗和制度的重要著作，记载了包括菠萝蜜、黄花梨、黎俗出猎、刀耕火种、玳瑁、芭蕉、郡县、贸易、婚姻等条目，内容涉及海南文物、物产、郡县、山海、田土、险要等方面，同时涉及包括生产、装饰、血亲复仇、历法、黎峒等方面的黎俗。明万历年间，区大任所撰写的《百越先贤志》四卷是一部记载百越地区的人物志，而黎族也属于百越民族中骆越的后代，其中也有涉及。同為万历年间，由罗曰褧所著的《咸宾录》，共八卷，主要记载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其中，后五卷介绍南方少数民族。卷八有对黎人的详细记载。明末清初，由屈大均所著的《广东新语》，共二十八卷，是一部比较有价值的清代笔记。本书详细记载了广东的少数民族状况，比如卷七《人语》就详细记载了黎族刀耕火种的“畲田”法，比较全面地反映当时的黎族社会，卷八《女语》对黎族的黎母神话传说也有描述。康熙年间，由吴震方所著的《岭南杂记》专门记载岭南少数民族的情况，其中有专门记载黎族起义的内容，在风俗方面，也有物产风俗，关于槟榔、玳瑁、菠萝蜜、沉香等方面的记载。值得一提的是，在民族风俗部分还涉及到疍民的记载。清代乾隆年间，由傅恒所著的《皇清职贡图》，共八卷，详细记述海外诸国及国内各民族的史籍和图像，卷四涉及到了包括海南在内的广东诸民族，其中就有关于黎人和黎妇的图像和说文。同为乾隆年间，由张庆长所著的《黎岐纪闻》是清代专门记载海南岛黎族居地的山川物产、耕作制度、狩猎方式、手工业生产以及服饰、居屋、婚丧、饮食、祭祀活动等情况的重要著作，共一卷。清朝中后期所著《琼州海黎图》和《琼州黎族风俗图说》是较早的两部关于海南的少数民族图册，作者均已无从考证。这两部图册就涉及到《沿海冲要》《原黎》《诸黎村峒》《议黎》《海黎条议》等说文，还有大量反映大量黎族风俗的图像资料和海南岛舆图。而清代晚期所著《琼黎一览图》《琼黎风俗图》《黎人风俗图》三部黎族图册，也有反映黎族风俗的图像资料及部分说文，作者也无从考证。清乾隆年间，由李调元所撰的《南越笔记》，共十六卷，当中有专门记载黎族内容的《黎人》条，也有专门记载疍民的《蛋家》条。同时，李调元所著的《粤风》，共四卷，专门记载岭南地区少数民族的民歌，卷一部分就有关于疍民的蛋歌。同为清乾隆年间由檀萃所著的《楚庭稗珠录》，是一部以游记形式写述广东的（其中有小部分是属于写贵州湖南的）山川、名胜、物产、风俗、掌故和文化艺术等方面情况的著作。其中《说蛮》卷就有记载黎人（熟黎）、歧人（生黎）的内容。

三、研究文献综述

（一）明清海南海防研究综述

1.专著综述

目前，国内还没有关于明清海南海防的专著，不过有很多通史性的海防史专著。2005年，由杨金森、范中义所著的《中国海防史》是中国大陆所出版的第一部以“中国海防史”命名的海防史专著，从时间的连续性和专业史间的融通性来看，该书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一部专门以研究海防为目的的通史专著。系统地描述了中国不同历史时期的海防概况，同时以反对国外侵略者作为完全意义上的海防，把明代抗倭作为海防史的开端，前此作为海防前史。此外，1990年，由鲍中行所著的《中国海防的反思———近代帝国主义从海上入侵史》也以海防通史形式刊行，概述了中国历代人民抵御侵略的海防战争历史。区域海防史研究中也有一些通史性的著述，如《福建海防史》《广东海防史》等，分别针对秦汉至今的中国沿海区域的海防建设和发展历程，论述当时沿海不同地区兵力部署和海战的基本情况，同时总结了区域海防建设和海洋战争的经验和教训。黄鸣奋所著的《厦门海防文化》、王赛时所著的《山东海疆文化研究》等也是以融通性形式从广义的海防角度研究了区域海洋防御历史。卢建一的《闽台海防研究》在阐述福建和台湾海防的历史变迁，也着重论述了明清中国海防政策的制定的历史背景及政府对福建、台湾的社会影响，海防体系的形成及防务主要重心南移等问题。而许毓良所著的《清代台湾海防研究》、宋烜所著的《明代浙江海防研究》、苏永军所著的《明代浙东海防研究》等也从不同角度论述了海防思想和军事力量部署、征战角度的海防区域史著作。

2.论文综述

有关海南海防的研究最早在二十世纪90年代，由暨南大学学者芦苇（1990）所写的《明代海南的“海盗”、兵备和海防》，从明代“海盗”和海上私人贸易的基本情况来研究明代在海南的海防布局和兵力部署，阐述了明代海南海防的重点。21世纪后，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专业郭良品（2008）的硕士论文《海权和陆权的发展》，从国际关系和边缘政治的角度看待海防和陆防的关系。暨南大学古代史专业侯俊云（2007）的博士论文以《雍正朝东南海疆研究》为题，从雍正朝的海防、海疆的秘密奏折来考察东南沿海海疆的基本状况。新疆大学刘海峰的硕士论文《嘉、道时期海防政策研究》，将嘉庆、道光年间为清代由盛转衰的时间节点，分析清代海防建设在近代衰落的原因。牡丹江师范学院的学者宁波、郑云波（2010）所写的《简论清代海防观念的缺失》从清代海权意识薄弱和海防的缺失系统分析清代政府对海防的态度。2010年以后，香港中文大学学者郑海麟（2012）所发表的《从中外图籍看钓鱼岛主权归属》，从明代郑舜功的《日本一鉴》、郑若曾编《筹海图编》和日本史地学家林子平的《三国通览图说》中的内容分析证明钓鱼岛的主权问题。由学者许桂灵（2013）发表的《明代南海海疆文化的建设与发展》，对明代基于巩固南海安全，保护海上贸易，不断发展以海防为核心的海疆文化，特别重视海南岛行政划分和岛内治理，建立由卫所、水寨、烽堠组成的海防体系等方面进行论述。中国社科院学者万明（2013）发表的论文《明人笔下的钓鱼岛：东海海上疆域形成的历史轨迹》，总结了明代关于钓鱼岛方面的史料，力图证明钓鱼岛的主权问题。暨南大学学者李爱军、吴宏歧（2013）所著的《明嘉靖、万历年间南海海防体系的变革》，以嘉靖、万历年间，吴桂芳、殷正茂、凌云翼等两广总督为平定日趋严重的倭寇、海盗祸乱，逐步变革卫所体制，在南海要冲港湾等地理及军事形势的背景下，分析明代的南海海防问题。海南师范大学历史文献学专业的姜嫚（2015）的硕士论文《明清海南方志<海黎志>研究》中，通过明清地方志中关于海防和黎防的内容，系统阐述了明清中央王朝在海南治理的两大重点问题。暨南大学中国古代史专业赵诚（2015）的博士论文《明代海南海患和防卫体系研究》，以明嘉靖年间为节点，分析明代在海南的海防中的重点问题和军事卫所的建制。复旦大学学者韩虎泰（2016）发表的论文《明代南海海防兵力部署初探》，结合明代的兵役制度和奏章、方志资料，分析由南海海防重心的空间特征所决定的，反过来又从一个侧面证实了海防重心的空间演变特点。

（二）明清海南黎防研究综述

1.专著综述

国内关于黎族的研究专著比较多，最早以德国人类学家史图博（H.Stubel）的《海南岛民族志》（1937）和日本学者小叶田淳的《海南岛史》影响最大。20世纪20—40 年代，中国本土的现代黎族研究逐渐兴起，以黄强、田曙岚、陈铭枢、王昭夷、刘咸、王兴瑞、罗香林、江应梁、岑家梧等为代表的研究者亲临其境，通过实地调查和文献考证等方法，对海南黎族“志”和黎族族源进行探讨。进入20世紀90年代，传统的历史、文化、文学艺术等方面的黎族研究继续向前推进，比较有代表性的专著如吴永章的《黎族史》（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程昭星的《黎族人民斗争史》（民族出版社，1998）和王学萍的《五指山五十年》（海南出版社，1999）、符和积主编的《黎族史料专辑》（1993、1994）、邢关英的《黎族》（民族出版社，1990）、王养民和马姿燕合著的《黎族文化初探》（广西民族出版社，1993）、邢植朝的《黎族文化溯源》（中山大学出版社，1997）。

2.论文综述

明清时期中央王朝对海南黎族地区的治理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岑家梧（1966）先生发表的论文《明嘉靖年简那燕镇导的崖州黎族起义——兼看海瑞<平黎疏>的反动本质》，通过查阅海瑞的《平黎疏》看待明朝嘉靖年间平定海南崖州黎族起义的过程，揭露了封建统治者镇压少数民族起义的反动本质。20世纪80年代，海南大学学者张介文（1985）发表论文《明代黎族人民起义原因探讨》，梳理了明代历次黎族起义的过程，对明朝在海南的用兵策略进行分析，指出历来黎族人民遭受统治阶级在经济上的剥削，在政治上和军事上的镇压、摧残，加上严重的自然灾害威胁的残酷现实。20世纪90年代，学者邢关英（1990）发表论文《明代黎族地区“都图”制度概述》，对明朝在海南特有的“都图”制度进行了分析比较，针对明代海南岛的黎汉民族关系和对黎族地区治理进行评述。琼州大学学者黎雄峰（1994）发表论文《明朝黎族起义与苗族内迁》，在分析明代黎族起义的过程中，从朝廷对海南用兵招募的大量苗族士兵考察海南苗族的族源，研究海南黎苗族关系的形成。进入21世纪，暨南大学学者甘方明（2003）发表论文《明朝海南的“黎乱”以及明王朝的治黎方策》，系统地论述了明朝在海南黎族地区治理和平定黎族起义的过程，明王朝的治黎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吸取了前朝处理黎族问题的教训，并开始就黎族问题进行了一些开拓性的实践与思考。暨南大学中国古代史专业袁国客（2003）的硕士论文《清代海南治黎及其影响》，通过对清朝对海南黎族地区的治理政策和平定黎族起义的过程，分析清代治理海南的新局面。2010年以后，海南师范大学学者史光英（2010）发表论文《从海南方志的内容看清代黎乱及治黎政策》，通过查阅大量海南地方志的原文，分析清代统治海南的70多次黎族起义，分析清统治者不断摸索寻找合适的治黎政策。清政府初入海南承袭明制，未巩固统治之前，清廷采取的政策是剿杀与血腥镇压。海南师范大学学者王献军（2011）发表论文《海南“黎兵”考》，研究明清时期中央王朝在海南以黎族人为主的一种“乡兵”性质的地方武装，分析其主要作用是为了协助官军防御和镇压黎族人民的反抗、稳定和维护海南地方的统治秩序。海南大学学者刘冬梅（2013）发表论文《清代海南黎族教化政策探析》，分析清政府在海南实施的教化政策，对维护边疆的稳定、促进边疆民族地区经济文化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河北师范大学学者张昂霄、东北师范大学学者刘晓东（2018）发表论文《明代海南“抚黎官”与抚黎政策谫论》，指出明朝政府通过在海南地区设置的专门管理黎族百姓的地方官抚黎官，分析他主要负责招抚“生黎”服从明王朝的统治，管理“熟黎”，防止其梗化反叛的作用，来看待明朝对黎族地区的管理。

四、小结

海南岛的海防与黎防问题在明清时期被受关注。明清方志中多次出现，把海防与黎防合成《海黎志》。海洋防御关系明清南海边疆的稳定，而防御黎族起义也关系到海南岛陆地边疆地区的稳定，二者在明清时期治理海南岛缺一不可。而我们从地方志、民族志以及学者们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出两种防御体系有着一定的联系。随着近代清王朝海洋意识的觉醒，也带动了内部黎族地区的治理体系的完善。同时，封建王朝治理海南岛的经验和成果也影响着今天海南岛少数民族自治政策以及自由贸易港建设的发展。海防与黎防问题的相关研究迫切需要学者们作出更多的研究成果，为海南岛的边疆治理及自由贸易港建设提供经验和基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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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杨金森，范中义.中国海防史[M].北京：海洋出版社，2005.

[3]鲍中行.中国海防的反思-近代帝国主义从海上入侵史[M].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0.

[4]史博图.海南岛民族志[M].广州：中国社会科学院广东民族研究所编印，1964：341.

[5]小叶田淳.海南岛史[M].海口：海南出版社，2017：1.

[6]吴永章.黎族史[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1.

[7]卢苇.明代海南的“海盗”、兵备和海防[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1990（4）：99-108

[8]侯俊云. 雍正朝东南海疆治理研究[D].广东：暨南大学，2007.

[9]宁波，郑云波.简论清代海防观念的缺失[J].学术交流，2010（9）：176-178.

[10]李爱军，吴宏岐.明嘉靖、万历年间南海海防体系的变革[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3，23（2）：1-9，147.

[11]姜嫚.明清海南方志《海黎志》研究[D].海南师范大学，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