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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暴力的根源与消解
——电影《少年的你》成长主题解读

2020-01-07

湖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少年的你陈念小北

苏 芮

(牡丹江师范学院文学院,黑龙江牡丹江 157011)

《少年的你》自2019年10月25日上映以来备受好评。截至11月9日,总票房突破13亿元,在国庆档后掀起了又一次观影高潮。影片于2019年1月入围第6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新生代单元,又于同年6月16日获得“2019年微博电影之夜最受期待青春电影”奖项。影片中涉及的校园欺凌与校园暴力题材是近年来青春电影关注度较高的主题。《少年的你》在同期上映的大量影片中脱颖而出绝不仅仅是因为周冬雨的一流演技或易烊千玺这一老少通吃的偶像的加入,而是因为该片将青少年题材与现实主义题材相结合,聚焦高考、家庭教育、校园欺凌与暴力等社会热点话题,取得了直面青春的痛苦与无奈而又不过分渲染悲观与绝望的卓绝效果。影片从成人视角反思青少年成长困境的成因,揭露校园暴力与校园欺凌的严重与危害,并试图对其作出多向度的解码与思考,打破了以往青春电影现实感不强、人性刻画单薄、主题意蕴不够丰厚等缺失。影片最后以陈念走出心灵困境的暖色调结尾,与观众的审美期待深度契合,易于激发大众的共情心理,从而获得口碑与票房的双赢。

一、青春创伤与成长困境

(一)家庭的缺位

“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细胞’,是未成年人的第一所启蒙学校。家庭是对未成年人道德品质进行培养的主要园地,一个未成年人的意志、情操、理想和信念,主要是在家庭中培养的。”[1]166在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事件中,绝大部分欺凌者和施暴者的家庭或多或少存在问题,成为孩子成人路上的绊脚石。然而当局者迷,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冬雨饰演的陈念外表娇小柔弱,但骨子里却透出一股狠劲和韧劲。影片中她的父亲始终没有出现,母亲也没有正当职业,且被迫间断性地“逃亡”。当有人上门讨债时,陈念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祈祷这些人快些离开。作为面临高考的高三学生,陈念连最基本的稳定的家庭环境都没有,还顶着巨大的学习压力、灰色压抑的校园重压以及来自被同学欺凌的恐惧,最终也没有从母亲那里得到丝毫的安慰与排解,只能靠自己默默忍受,期待高考的降临,考到北京去,成为一个所谓的“大人”,以摆脱这些噩梦。相比之下,陈念与其母亲更像是角色互换,陈念与母亲通话时说话的语气俨然有种大人的错觉,她深深地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反而去宽慰母亲;而她的母亲总是自说自话地对陈念讲着面膜的事,根本没有任何对女儿学业、心理和生活上的些微关心。这种“放任式教育”[2]让陈念没有与母亲沟通的机会,更不具备与父母沟通的能力,因此造就了她隐忍、独自承受和解决问题的性格,致使欺凌事件逐步演变成了暴力事件,愈演愈烈。

周也饰演的魏莱是整部影片中强势的欺凌者,也凸显出家庭教育的缺失。因欺凌案件警察介入调查时,其母言语尖刻、态度恶劣:“很多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比方说,对方家长什么身份,他们孩子的心理素质怎么就那么差,你们学校又要承担什么责任?”身为母亲在自己孩子面前竟能说出如此三观不正、推诿搪塞的话,简直令人发指!“家庭环境质量、家庭文化氛围等都成为教育因素,特别是父母的人生观、道德观、喜好、偏爱等,都会对未成年子女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3]家庭环境也让魏莱的欺凌行为似乎有了一种合理性。一向有恃无恐的魏莱在影片快结尾时却近乎乞求地说:“求求你别报警,我因为复读我爸爸已经很久都没跟我说话了。”至此,我们终于明白这个花季少女为何心理极度扭曲,来自父亲的冷暴力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她心理的极度压抑和深深的自卑,也正是这种压抑和自卑致使魏莱通过贬低、欺凌他人来获得情绪的发泄、扭曲的优越感与快感,以此消弭家庭带给她的痛苦。

易烊千玺饰演的小北彻底失去了父母的陪伴与教导,其母因为小北的拖累没有成功再婚而对其心生怨念,这对小北的心理是一次直接而又严重的伤害,最终导致了小北的出走与沦落,成为了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和社会边缘人。此外,校园欺凌的两个帮凶——罗婷与徐渺也是如此,她们的堕落也与家庭教育的缺位有着重要关系。

(二)学校的缺位

“学校是学生接受正规的社会化教育的主要场所,是学生社会化过程中的关键步骤。”[1]174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没有得到及时制止和遏制,学校方面的不作为或作为不及时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影片开始不久,被欺凌者胡小蝶在学校跳楼自杀,而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魏莱在家中接受调查时她的母亲道出了校园欺凌中校方不作为的实质原因:“这真要追究起来,谁脸上也不好看。”中国人好面子是千百年来的老传统,欺凌事件的追究只会干扰校园秩序,分散学生和教师的精力,让校方落得个管理不当的罪名,使学校名誉受损。而对于临近高考的学生们,警方介入调查除了充当他们枯燥乏味的高三生活的调味品和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外,可谓有百害而无一利,这种影响升学率的事情校方是不愿为之的,所以整起事件只能不了了之。

当代中国仍然是应试教育当道,高考以分数定输赢,学校更是以成绩来区分好学生和差学生,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变相的歧视,也为像魏莱一样成绩好的校园欺凌者和施暴者提供了一把保护伞。在老师和那些没有被欺凌的同学眼中,魏莱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学生,而按道理说好学生是不会欺凌他人的,但“按道理说”其实也是最不讲理的。由此反映出了学校一味追求高分却忽视德育的严重问题。“教育目标的功利化,过分关注升学、就业等功利性目标,偏离了以人为本、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基本目标。”[4]220青少年的认知和三观都处于不成熟的阶段,极易受到社会不良风气的侵蚀,而德育的缺失又加大了这种风险。

学生在校期间接触最多的成年人就是他们的老师。“成熟的教师既要做一个学科专家,也要做一个教育专家;既要重视学生的知识和技能的教育,还要加强思想道德的教育。”[4]222但陈念的第一个班主任在处理校园欺凌事件中并没有发挥很好的作用。当罗婷和徐渺的父母带着她们去请求不要给予停学处分时,班主任没有带着她们去办公室或者是相对保护隐私的空间,而是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上演了一出“大戏”,在公众的眼光下让罗婷和徐渺的自尊碎了一地。这一处分和这出“大戏”也让停学后的她们变本加厉地欺凌陈念。后来班主任因此事被辞退时却把陈念叫到了办公室,告诉陈念:“你做得对,你要相信自己做的对……这件事我有责任,你们会有新的班主任的。”他走了,留给陈念的或许是深深的自责,因为是她的不能隐忍导致了班主任的失业。

(三)社会的缺位

“未成年人的成长离不开社会,社会上的不正之风,对未成年人有严重的腐蚀作用。”[1]235当前社会个人主义及享乐主义盛行,三观还未成型的青少年极易受其影响,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近年来,校园欺凌和暴力事件有增无减,性质愈发恶劣。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许多不负责任的媒体对暴力的渲染,如网络上的暴力镜头等,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时,拳头是最直接、最简单的解决方式,这对青少年形成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认为用拳头解决问题很帅、很酷。大多数暴力行为的发生地点都较为隐秘,青少年们对此可谓学到了“精髓”。在《少年的你》中,陈念报警,警方介入调查。但校园欺凌的案子较为复杂,如果找不到直接证据就无法进入司法程序,最后还是得交给教育部门处理。由于发生地点过于隐蔽,发生的时间偶然性也很大,所以即使当事人陈述了事实过程,找不到直接证据就使整个案件无法进展,警方也无能为力。

影片结尾时,陈念失手把魏莱推下台阶致其死亡,小北履行了“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的豪言壮志,自己主动替陈念顶罪,而陈念最终同意的原因是因为小北告诉陈念自己还未成年,判不了太久。《未成年人保护法》似乎成了未成年欺凌者、施暴者的保护伞,他们认为就算打人、抢劫甚至杀人都是“小事”,因为中国众多的法律条文都没有要对他们怎么样。“通过梳理相关的法律法规,我们发现这些法律法规之中有意或无意回避了‘校园暴力’这一术语,明确提出校园暴力并规定其对应的应对措施和惩罚措施的也基本没有。”[4]206相关法律法规的漏洞更是助长了欺凌者和施暴者的戾气。

二、暴力叙事与人性异变

(一)施暴者的恶行与人性扭曲

作为已经接受过多年教育的高三学生应该是懂得尊敬他人、和善、积极、阳光的形象,但影片刚开始给魏莱的镜头就是一个专横、自私、阴暗的特写,班里的特供酸奶都要提前喝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和高高在上。而影片又一步步地给出了造成她这一形象的原因:父母的功利主义、应试教育的重压、父母不合理的教育方式导致其心理被极度扭曲。

胡小蝶因长期受到魏莱等人的欺凌而跳楼自杀,陈念报警后魏莱等人被带回警局审问。面对警察郑易的一步步拷问,她们最终还是露出了不该属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冷血与扭曲。“胡小蝶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胡小蝶死了不好吗?”这样冷漠又毫无愧疚感的话语从魏莱的嘴里说出来,却让我们犹如利剑直击心脏。郑易说魏莱的表情像野生动物被抓被杀之前,没有表情,什么都没有,但其实她是因为心里害怕才会用这种眼神来看世界。直到魏莱的母亲打来电话,她那张极力伪装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害怕,但仍用大喊大叫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对父母的畏惧。魏莱的家境优渥,父母都是体面人,他们对于高考失败而复读的女儿很是失望,因为这个女儿不再是“完美女孩”了。魏莱的欺凌和暴力也可以说是“创生的筹划”[5]的反作用。这对父母给女儿安排了宏伟而完整的人生计划表,需要女儿一步步按照计划走下去,成功越过高考这个大门槛是实现这个计划下一步的基础。但是这个计划并不能满足面临高考压力和父母冷暴力的魏莱的成长需要,所以她在以自己的方式来抵抗着这些规训——对他人实施欺凌和暴力。

《少年的你》对小北的定位是打架斗殴的小流氓、小混混。“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没本事被人欺负的人和有本事的坏人。”“你太干净了,你不懂。”“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是,没脑子,没钱,也没未来。”“我就是个小混混,没必要装什么教养。”“陈念,你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这样绝望、颓丧、消沉的话是小北说的:“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你先走,你先去安全的地方。”“可是我喜欢一个人,我就要给她最好的结局。”这样触及人心底最柔软处的话也是小北说的。家庭的缺失和母亲的厌恶是把这个少年推向深渊的幕后黑手,他的人生是灰色的,但陈念的出现给了他一丝光亮,犹如沙漠中的绿洲一样珍贵,所以陈念的理想就是他的理想,陈念的未来就是他的未来。“只有你赢了,我才不算输。”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陈念,所以当魏莱欺凌陈念时,小北成为了一个“受暴捍卫者”[6],但也变相地成为了和魏莱一样的人。他以暴制暴,用拳头替陈念出气,用污秽又具有震慑力的语言威胁、恐吓魏莱,履行他“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的诺言,守护着他世界里的美好。

(二)受害者的受辱与性格扭曲

胡小蝶因魏莱等人的长期欺凌,不仅身体承受着伤痛,而且心理也承受着来自她们的语言凌辱,最终死于这些重压之下。G·斯利坦·霍尔把青春期比喻成“一个压力重重的疾风骤雨时期”[7],而就是在这样一个重压时期,被欺凌者的重压又多了一重,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念则反之。她因为胡小蝶死后的一个正义之举而沦为下一个被欺凌的对象,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超胡小蝶,她独自反抗过,也向校方和警方寻求过帮助,她不曾放弃,但也因此变得愈发孤僻和自卑。魏莱等人被停学后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而是更加激烈地报复,从一开始的欺凌升级为暴力,一群男男女女对陈念大打出手,撕烂她的课本,扒掉她的衣服,剪掉她的头发,全程录像,并且没有停止过语言侮辱。陈念像一只濒死的小野猫,眼神空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无助感,可怜又脆弱,只有从眼眶不停流出的泪让人觉得她还活着。

施暴者魏莱也是受害者之一,不仅承受着父母的冷暴力,还有来自小北的威胁与恐吓。小北第一次找上她就用未熄灭的烟头弹了她的脸,小北身上那种小流氓的狠和痞是魏莱的人生不曾见识和经历过的,于是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恐惧。对陈念的那次暴力终止于楼上掉落的啤酒瓶碎在了地上,因为酒瓶碎掉的声音让小北威胁她的种种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最终使她由于极度恐惧落荒而逃。这其实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即对创伤等严重应激因素的一种异常的精神反应。“创伤性应激障碍作为焦虑症的表现形式之一,主要表现为持续性的重现灾难事件、逃避与灾难事件相关刺激信息以及变得高度警觉。”[8]魏莱在小北那里经历了严重威胁,引起了她的极度恐惧和不安,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三)旁观者的冷漠与道德跌落

在校园欺凌事件中,旁观者绝大部分是施暴者和被欺凌者共同的同学,他们冷眼旁观、熟视无睹、盲目跟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更有甚者沦为施暴者的帮凶,他们起哄,在背后装作小声嚼舌根,假装关心却非常虚伪,这些都是被欺凌者一步步走向深渊的有力推手。或许“死”这个字太过抽象,让这些青少年觉得离“死”很遥远,所以不知道生命的珍贵是不允许被践踏的。但他们更不知道的是,面对恶时的不作为其实就是在助长恶的气焰。“平庸之恶”这种个人无思想之恶隐匿于群体性之恶中[9],这才是最凶狠的利器。

“她们一直在欺负我,你们为什么不做点什么?”这是陈念在胡小蝶死后回想起的她曾对自己作出的无力控诉。或许这也是陈念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事实自己都知道,但为什么没帮她呢?是出于对魏莱等人的胆怯还是不想引火上身?这种对自己不作为的愧疚让陈念在胡小蝶死后把自己的校服盖在了她的遗体上,但这个行为让陈念马上沦为了下一个被欺凌的对象。欺凌者先是把陈念推下楼梯,在陈念报警后演变成变本加厉的报复,把陈念母亲倒卖三无面膜被人追债的事情放到信息传播迅速的网上供同学把玩。而此时周围的同学也开始了表演,无情的嘲笑一声声都是利刃,扎在陈念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他们以一种看客的心态麻木地观看着上演的戏码,这些旁观者自以为欺凌陈念的是把信息放在网上的那人,绝不是自己。可是他们的笑、他们的漠视不仅刺伤了陈念,也助长了施暴者的气焰,实则是一种纵容。旁观者这种群体“永远漫游在无意识的领地,会随时听命于一切暗示,表现出对理性的影响无动于衷的生物所特有的激情,它们失去了一切批判能力,除了极端轻信外再无别的可能”[10]。

三、爱欲升华与理性救赎

(一)从知识中寻求自我拯救

在屡次被欺凌的过程中唯一支撑陈念的就是高考。高考是一个精密的过滤器,可以让她摆脱这些恶魔般的存在,过上正常人该有的生活。顺利通过高考并考到北京去是她的理想,她也一直认为高考过后就是“大人”,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孩。马斯洛说:“知识给我们带来明确的决断、行动和抉择的能力,使我们知道该做什么。”[11]所以她努力听课、做笔记、复习,日复一日,从不懈怠。学习不仅是陈念摆脱困境实现理想的现实手段,更是她的精神支柱,正是这个理想和信念一路支撑她没有选择以死亡来寻求解脱。

魏莱是班里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上复读班却是她内心的创伤,时刻提醒着自己是被父亲嫌弃的,但是也激励了她努力奋进。她欺凌他人,却也在努力做一个让父母认可的好女儿。正如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德勒所说:“补偿感:为获得他人认可和内心优越感的一种奋争。”[12]62魏莱在成绩上的攀比何尝不是要获得父亲认可和内心优越感的一种奋争。

(二)从爱情和友谊中寻找温度

小北和陈念的相遇本来就如同火星撞地球般的偶然,但任何的偶然都有其必然性。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的小混混和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又长期受人欺凌的高三学生,都是生活在“阴沟”里的人。陈念给了小北渴望已久的温暖,小北给了陈念亟需的安全感,两人抱团取暖,相互依靠。“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这是陈念的座右铭,她坚定地相信黑暗过后总是光明,虽然有时也掺杂着摇摆不定。在她与小北的相互守护中,也给小北的世界里带去了“星空”。阿德勒说:“爱情需要陪伴和承诺,容不下任何专横。”[12]221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解释的东西,但它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可以治愈心灵,正所谓心中有爱,无言也暖。

李想是陈念的同班同学,是典型的好学生,对于陈念是犹如邻家大哥哥般的存在,只是性格过于忍让,甚至让人觉得“恨铁不成钢”,但总归是陈念在班级里唯一的朋友。他在学习上帮助过陈念,同舟共济;也在欺凌事件后陪伴、开导过陈念,在陈念无助、迷惘时曾短暂地成为陈念心灵的避风港。李想和陈念其实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学习成绩好、有共同的理想、孤独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他们对彼此的友谊不具有目的性,更是深深同情着对方。亚里士多德认为“朋友是另一个自我”[13],这或许是李想和陈念成为朋友的根本原因。

(三)从社会生态的修复中重建青春人格

陈念因深受刺激失手致魏莱死亡,可高考迫近,小北为了保护陈念,从朋友那里借了车,伪造案发现场和过程,意欲替陈念掩盖罪行甚至顶罪,在多次争执中陈念终于同意小北顶罪。而在同意的那一瞬陈念必定深陷心灵的“阴沟”,承受内心的折磨。

警察郑易作为整部影片中具有正义感的成年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一直都知道事实是怎样的,在陈念第一次被欺凌报警后他没能真正帮到她,所以这次他不能看着陈念走上错误的道路。他循循善诱,在众多阻力中不曾放弃过对陈念心灵的救赎。郑易明白这其中最大的阻力就是小北和陈念之间绝对可靠的感情,但他更明白这也是唯一的薄弱点。陈念同意小北顶罪是因为小北告诉她自己未成年,根据法律等陈念大学毕业就被释放出来了,所以陈念心中的负罪感相对不深。当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陈念的成绩是632分,她感到一丝庆幸,终于可以考去北京,终于可以做“大人”了,终于没有辜负小北的心意。

郑易再次出场,假意告诉陈念小北已经成年的事实,还可能因为有过前科,数罪并罚,即将执行死刑。至此,陈念的心理防线崩塌,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对这么久以来心灵压抑的宣泄。陈念最后说出了事实,但考虑魏莱对陈念的欺凌,又有录像作为证据,最终判为过失致人死亡,服刑四年。郑易不是不放过陈念,而是坚持心中的正义,相信法律的公平,更不想让陈念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大人”。最终郑易成了陈念和小北的指南针,完成了把他们从荒凉的心灵困境中拯救出来的任务。

四、结语

影片《少年的你》以极其感性的拍摄手法赤裸裸地展示了青少年面对的一个现实问题,但在展现欺凌与被欺凌的过程中,影片没有局限于完全的感性世界,而是以成熟、正义的角度给出了理所应当的答案。陈念与小北的情感中所表现出的赤子之心和为爱奋不顾身反映出青少年的感性世界,最终陈念自首服刑以此摆脱心灵困境,形成了一种理性救赎。

青少年是中国的未来,少年强则中国强,预防和抑止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在当前更显示出一定的急迫性。想要青少年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全社会各阶层必须戮力同心,从生理和心理全方位、多角度出发,“在兼涉个体和集体的完整人格中消弭两者的对立”[14],确保青少年健康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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