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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传教士《班华字典—福安方言》的体例及特点

2018-12-10袁碧霞

现代语文 2018年8期
关键词:体例特点

袁碧霞

摘 要:《班华字典—福安方言》是一部用闽语福安话解释西班牙语的大型词典,也是现存早期闽东方言词汇最丰富的一部词典,是研究闽语的重要材料。本文分析该词典的编撰体例,以及其在注音系统、用字方面的特点,总结其意义,指出其存在的不足。

关键词:《班华字典》 福安话 体例 特点

早期西方传教士编撰的各种中西文字典、词典,在汉语史、方言史以及辞书研究史上都有重要地位。《班华字典》(以下简称《班华》)是一部用闽语福安话解释西班牙语的大型词典,也是现存早期闽东方言词汇最丰富的一部词典,是研究闽语的重要材料。该书为西班牙传教士Ignacio Iba?ez所编。自1882年至1893年完成,历时10年多。后经Blas Cornejo修订,1941~1943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全书共1041页。秋谷裕幸(2012)首次分析了该字典的音系,考察了近一两百年来福安方音的演变,同时还整理出同音字汇。这为将来的进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础。[1](P40-66)吴姗姗(2012)对该书的基本情况和声韵调系统也做过说明。[2](P95-123)但由于该字典目前仅为私人藏书,较为罕见,学界对它的研究和认识还比较有限。

从目前的研究来看,主要集中于语音分析,其他方面的研究存在缺失。这主要是由于该书在编撰时以西班牙语为纲,以西班牙语字母为序,语料极其丰富,要想按传统的词典进行分类研究无疑是浩大的工程。同時,该书以罗马字标注福安话读音,并附汉字释义,但大量的词汇或例句并没有标注汉字释义。若非母语为福安话或与之相近的方言研究者,则需逐一核对本地发音人,这给研究工作增加了难度。本文分析该词典的编撰体例以及注音系统、用字方面的特点,总结其意义,指出存在的不足。

一、《班华》的体例

1.以西班牙字母为序(大写),始A终Z。

西班牙语大写字母表如下:

西班牙语字母原应有29个。不过字母没有列以W为首的词条,故全书一共辖28个字母。在每个字母所辖的词条中,往往先列该字母,并指出这是该字母的第几个字母。为区别西班牙词条和罗马字标音。本文举原书词条时,斜体字为原书福安话的罗马字注音,非斜体为原书西班牙词条或说明。同时西班牙语词目以冒号隔开,冒号前即为字典中的各词目。词目均采用原书首字母为大写的格式。数字为方言调类,共7个:1(阴平)、2(阳平)、3(上声)、4(阳去)、5(阴去)、6(阴入)、7(阳入)。另外,原书汉字为繁体,本文转为简体写法。下同。如:

B:pan1cheit4mu3piu3te4nei4chei4mo3(班字母表第二字母)。[3](P158)

Y:pan1chei4mu3piu3te4nei4sep6cheit7chei4mu3(班字母表第二十七字母)。[3](P1034)

Z:pan1chei4mo3piu3muat6mei3chei4mu3(班字母表末尾字母)。

A虽未明确指明这是该字表的首字母,但该书在B字母注明为第二字母,可知A即为首字母。

2.词条的基本体例为:先西班牙语词条,再用罗马字拼音法标注方言读音,最后写出方音对应的汉字。如:

Abacería:yeiu2mi2chap6hu5tem5(油米杂货店)。[3](P1)

Báciga:chie3pe2(纸牌)。[3](P158)

3.除以上最基本、简单的体例外,该字典还有诸多体例方面的问题需要特别注意:

1)在同一词条下,同一义项,若方言有多种相关说法,通常也一并列出。这为研究方言提供了丰富的语料。如:

Colectivamente:che2齐,che2chung3齐总,choung5众,hap6合。[3](P267)

Chambergo:leip6tou3笠斗,t‘u3mo4土帽。[3](P344)

或举出福安话中与西班牙词条相同及相近的词、短语,甚至句子。这为我们了解福安话提供了丰富的语料。如:

Amilanarse:song5tam3丧胆,seic7chei5失志,k‘ip7tam3缺胆,kiang1seim1惊心,k‘a1ch‘iu3son1li7胶手酸咧。[3](P80)

2)在同一词条下,往往根据该词所含的义项列出,同时每个义项用西班牙词汇标出。如:

Extra?o:sang1houn4生分,ngui4外;—raro kei2ei4奇异;

—no práctico me4souc6不熟;

—además leing4ngui4另外。[3](P431)

该词条有几个义项,词典将每个义项对应的西班牙语写出,并在每个义项后附方言说法。也就是说,从每个词条下罗列的条目看,有的词义之间有关连(如“生分”—“不熟”),有的词义之间的关连不大,但均属于该词条所属的义项。如:

Hacha:pu3t‘au2斧头;

—de fuego hui3pa3火把。[3](P553)

“斧头”和“火把”看似关连度不大,但都属于西班牙语hacha这一词包含的义项。

3)在同一词条下,所列的条目有时并非该词的几个义项,而是与该词相关的词或短语,或对方言词义的进一步补充。如:

Hermano:heing1te4,hiang1ti4兄弟,ko1ti4ko1哥弟哥;

—mayor ko1哥;—menor ti4弟;

—carnal ch‘ein1ko1ti4ko1亲哥弟哥;

—gemelo toung2t‘ai1ti4同胎弟。[3](P595)(按:mayor ko5哥,声调当有误,改为ko1。)

Hermano在西班牙语中指兄弟,不区分长幼。但在汉语(包括多数方言)中,长幼是亲属称谓重要的概念,因此汉语的长幼体现在词层面,而西班牙语需要用词组才能表达。以上这一词条,著者分别用西班牙语“mayor(较大的)、carnal(亲缘的)、gemelo(孪生的)”再以补充和说明,以对应于福安话中的各相关概念。

4)在方言举例时,有几种说法而出现重出的部分时,往往用括号隔开。如:

Facultativo:kun2(pang5,si5)权柄,势,(soui2,yeim4)ei5随,任意。[3](P550)

括号外的部分为组词时共有的。该字条对应的方言词例即为:kun2pang5权柄,kun2si5权势,soui2ei5随意,yeim4ei5任意。这种做法主要是为了节省篇幅。

不过偶尔也用括号对西班牙语词汇做说明。如:

Mantis(zool.)(tong2)long2long2螳螂。[3](P664)

第一个括号是用西班牙语zool(动物)对该词条加注,第二个括号则表示福安话中有两种说法:tong2long2或long2long2。

二、《班华》的注音系统

1.采用罗马字注音方法

全书的方言读音均采用罗马字注音方法。据秋谷裕幸(2012)对音系的整理,声母一共17个(包括零声母),韻母87个(包括自成音节的m),声调7个。

2.有些字有多种读音或在不同词语中有不同读法的(有时为文白异读),一并列出。如:

Abundancia:kau4,heu4厚。[3](P9)

Andar:kiang2,hoeng2行。[3](P85)

Generación:soeng1,sang1生。[3](P534)

Hermano:heing1te4,hiang1ti4兄弟。[3](P559)

Adiestrar:ka5教,kau5houn5教训。[3](P25)

Alguien:yiu3yein2有人。Alguno:ou4noeng2有人。[3](P62)

“厚”的两读中,kau4为白读,heu4为文读。soeng1为“生”的文读,sang1为白读。kiang2为“行”的白读,hoeng2为文读。“兄弟”的“弟”te4为白读,ti4为文读。“教”单说ka5为白读,在“教训”中读文读kau5。“有”yiu3白读,ou4文读。

不过,有时同一个意思有几种说法,但字源不同,而著者视为同一个字。如:

Vestir:—se soung4,ch‘un1穿。[3](P1020)

soung4本字应为“颂”,与“穿”字源不同。也有相反的情况,即由于文白读音相距甚远,以至于著者将其视为不同的字。如:

Arbol:ch‘eiu5,suei4树。[3](P113)

二者声韵调均不同,实则ch‘eiu5即为“树”的白读音。

三、《班华》的用字

1.著者在方音对应的汉字问题上,基本是遵循用本字来记录的原则的。这些用字也为现在的方言学界所采用。如:

2.有些用字并非本字,现代方言研究通常认为本字如下。如:

按:“脈”义为“瘦”,指肉。“傐儡”义为“小孩儿”。“仔”在文中通常作为词缀,如:桌仔、椅仔。

此外,有些字著者未将本字写出。如:mong4,应为“望”。

3.由于一些读音本字未明或一时难以确定,著者也用训读字来记录,或只标出词义,而不考证字音是否与词义相吻合。如:

A:—gatas pa2lan2匍匐。[3](P1)

Cavidad:nep7凹。[3](P239)

Leche:nen5乳。[3](P631)

Malo:mai5不好。[3](P657)

Da?ado:mai5li7孬的。[3](P352)

从方言字音对应关系看,这些字应当不是本字,应为训读字。

4.有时前后用字不一致。如:

Adobar:carnes etc,sim5nüec6鹵(鹵+)肉;—berzas,sim5ch‘ai5腌肉,

chau1ch‘ai5糟菜。[3](P27)(按:原文“鹵”为“鹵+”。“腌肉”,应改为“腌菜”。)

在Anciano(词义为年老的,上了年纪的,老年人的,老年人)词条后面,举了方言词或例句,但用字上不太统一。写作“佬”的有:佬了;佬病;佬本;做不佬,学不佬;佬变死;佬是佬,食咧三百豆;佬姜辣;佬人讲话,好做草;雨来靠伞,佬来靠仔。写作“老”的有:老年;老人家;老日老时。[3](P84)另外,Culebra一词,lau4sie2写作“佬蛇”。[3](P340)

Nuera:kian3esein1hou4子新妇。[3](P781)(按:“子”应写作“囝”,e为结构助词,相当于“的”,文中遗漏汉字,今多写为“其”。)又如Matrimonio一词下的方言各例均写为“新妇”:t‘o3sein1hou4讨新妇,cho5sein1hou4做新妇。[3](P671)但在Casar一词条下,均写作“身妇”:t‘o3sein1hou4讨身妇,kong1sein1hou4扛身妇,chou5sein1hou4做身妇,kong1k‘ue5cho5sein1hou4扛去做身妇。[3](P232)应统一写作“新妇”。

又如,“他人”,ko5noeng2,有时也写作“各人”。今多写作“各侬”。表脚之义,今多写作“骹”,而该书有时写作“胶”,有时写作“跤”。有时写“睡”,有时用“睏”,第三人称单数“他”有时写作本字“伊”,有时写为训读字“他”。还有“边”和“兜”也属于这种情况。

有时可能是由于印刷原因,造成异体和正体的混用。例如,“輭”和“软”。

5.有些用字上有明显的错误。如:

Achaque:p‘uo5pang害病。[3](P23)应为“破病”。

Cocinero:tu2sai1hou4屠司阜。[3](P261)应为“厨师傅”。

Dalle:lim2ket7镰戛。[3](P235)应为“镰锲”。

Pantorrilla:k‘a1tu3(nong2,toi4)胶躲囊,袋,k‘a1tu3kian3胶躲仔。[3](P751)

其中tu3“躲”应当改为“肚”,与pou7tu3“腹肚”的“肚”同。

四、《班华》的意义

(一)反映早期福安话的语言面貌

如前所述,《班华》的正式出版虽在20世纪40年代,但成书时间却在1882~1893年。名为字典,实为词典。系统地体现了早期福安话的面貌。以语音为例,《班华》共有7种辅音韵尾,而现代福安话已简化为3种(-?、-k、-?)或2种(-?、-?)辅音韵尾了。这为我们了解福安话早期韵尾到现代韵尾的合并情况提供了依据。

(二)为对比福安话的语流音变情况提供可能

闽东方言最大的特点之一即是丰富的语流音变(包括连读变调、变声和变韵)。然而,传统的韵书或字典由于只收单字音,往往较难了解早期的闽东方言是否存在这些现象。《班华》的编写者虽然对语流音变现象还没有语言学上的认知,但对语言事实基本如实地记录下来,这为我们观察早期福安话早期语流音变现象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例如,现代福安话的声母在语流中出现系统而有规律的变化,通常称为“声母类化”,其音变规律十分复杂。然而纵观《班华》,几乎很难找出连读变声的现象。如,现代福安话:“白糖”pa44l?u?21,“头梳”thau21s?331,“洋灰”jio?21?uoi331,“棉被”mi?21muoi23,上字声母均发生音变。而《班华》下字为原声母:pa6tong2,t‘au2soe1,yiong2hui1,min2p‘ui4。又如,现代福安话“大水洪水”to44?i41,“刺瓜(黄瓜)”tshi55?o331,“做雨下雨”ts?55?u23,“头发”thau21?u?5,下字声母均脱落为零声母。而《班华》分别记为tuo4chüi3,ch‘i5kuo1,cho5hu4,t‘au2hut7。

有时候由于现代福安话发生语流音变,而一时无法确定下字时,可由《班华》保留的下字原声韵调及记录的汉字而得知。例如,“一起”之义在现代福安话中读为ts?55li?23,上字为“做”,但由于存在声母和韵母的音变,一时难以确定是何字,而闽东其他方言也多发生声韵或声母的音变,如柘荣话读ts?55li?42。而查阅《班华》,cho5tein4写作“做阵”。既可知道下字当为“阵”,又可反推福安话和柘荣话分别发生了音变:*t>l,*ein>i?,阳去>阴平。

(三)提供了丰富的语料,反映社会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

《班华》收录的大量的词汇、语法例句、谚语,这为福安话和整个闽东区的历史研究提供了极其丰富的语料。如:

(1)词汇上,如上所述,在同一词条下,若方言有多种相关说法,著者通常也穷尽式地一并列出,显示了著者对当地方言的了解相当深入。这为我们了解同类说法提供了丰富的语料,也可看到福安话词汇消变和替代的过程。从这一点看,即便是现当的方言词汇调查也未必能做好这点。如:

Bacín:poun5t‘eung3糞桶;

—para aguas mayores,ch‘ou1t‘ueng3粗桶,ngei2t‘ueng3仪桶;arrojar el-,piang5t‘ueng3并桶;menores,niu4hou2尿壶。[3](P158)

现代福安话仍在使用的主要为“粪桶”和“尿壶”。例如:

Aderezar:chong1装

—la comida,chong1sie6装食,chüi3mang5煮饭。[3](P25)

今福安话“煮饭”之义基本只说“装食”。这也成为现代福安话与周边其他闽东方言词汇的区别之一。“装”在汉语中有“安放、安置”和“装饰”等不同的词义。福安话中的“装食”究竟属于哪种词义,著者将“装食”对应于西班牙语Aderezar(义为装鉓、调味),而在西班牙语Poner一词下对应的方言词例为“安、放”等。即,作者对方言词义的掌握无疑是到位的。

著者对于方言词条的选取也显示了深厚的方言功底。例如,从西班牙词条来看,

(2)语法上,字典不限于收集词汇,诸多词条下还举大量的例句,从而记录了诸多重要的语法现象。如,“共”作为介词,引进共同、协同动作者,相当于普通话的“跟、和”:

Con:—tigo,koeng4nüi3cho5tein4k‘ue5共汝做阵去。[3](P258)

又如,“有”的用法:

Comunión:—participaión,ou4houn4有份,ou4kan1ku5有干过。[3](P284)

前一个“有”作为动词,用在名词性成分之前,表示领有、具有。后一个“有”作为副词,修饰动词性成分。

(3)记录了当地独特的谚语。如:

kin5chun1ho2kau4,kin5buo4ho2poc6见砖何厚见瓦何薄。[3](P33)

toec7noeng2chin2chai2t‘e5noeng2seiu4chai1得人钱财替人受灾。[3](P57)

pouc7pa3min4pau1sie6ou4kot7,pouc7k‘oui1son1cho3sie6mo2hot6腹饱面包食有骨,腹饥酸枣食无核。[3](P554)

五、《班华》的不足

(一)在音系上

由于该词典没有声、韵、调表及音系说明,只能从词汇对照条例中总结出福安话的音系。

(二)在语料来源上

该书语料来源比较复杂,音系上需要甄别。该词典的修订者Blas Cornejo在序言中提到,在编写《班华》过程中,在确定字音、用字和材料核实上得到过郑宜光先生的帮助。而郑宜光是天主教徒,福安人,也是神学院的中文教师。郑先生著有《简易识字七音字汇》(简称《七音,下同》)。据《福安市志》说,《七音》的出版时间为1944~1949年,即在《班华》出版之后。我们可以推测,《班华》的成书没有直接参考《七音》,但在审音、辨字上,受到《七音》作者的一些影响。这种影响虽然没有给全书音系带来系统性的变化,但在部分读音上出现前后不一致的情况,或者与当代福安话相比,存在不完全对应之处。如:uei和oui韵,修订者在序中提到:“宜光老师将这两个音分开使用。”(按:原文为Cuanto a los diptongos oui y uei,el maestro Ngeikung los coloca en el miso apartado y es que muchas palabras, segun la fonetica o cacofonia exigen la acentuacion de una vocal o de otra.)据吴姗姗(2012)统计,uei韵辖121个字,oui韵辖95个字,两韵重出的有30个字。[2](P102)这两韵的区别不见于其他福安话文献(如《七音》和《安腔八音》)和当代福安话。可推测,著者也不能完全区分这两个韵,但为何要特意区分,我们则无法知道是因为当时语音有分别,还是受到郑宜光先生的影响。正如秋谷裕幸(2012)认为:“《班华》所反映的福安方言并不是同一个时间及严格的同一个地点的系统,而具有一定的混合性。”[1](P41)

(三)在收词上

1.出于传教的目的,有一些词条或例句与宗教相关,却并非当地常用词或常用说法。如:

Ablegado:kau5 bung2 keim1sou5教皇钦使。[3](P4)

Adán:a5tong1亚当,yein2loui4ngun2chu3人类元祖。[3](P23)

以上条目显然出于传教的需要,而与当地日常生活用语关系不大。

Abogado:louc6sou1律师;hacer de-por otro,p‘u2noeng2,(expr.basta);t‘e5noeng2kung3;

pedir a Santo Domingo,que sea su—,keiu2 To1meing2ngo3seing5yein2pong1ei1cho5chüi3po3.求多明我圣人帮伊做主保。[3](P4)

该条目先对比西班牙语和福安话的“律师”一词。再举两个词组(未标注福安话的意思,为“扶侬”和“替侬讲”)。最后再举一例句,而例句的选取也与天主教有关。

2.部分词条在对应的福安话词汇或例句时,具有较强的书面语色彩。例如:

Consola:siu3to7小桌。[3](P300)福安话口语词应当为“桌囝”,即以“囝”作为小称后。又如,Desistir:—abandonar teiu1li7丢了。[3](P392)参照现代福安话和周边闽东方言,表丢弃或投掷之义通常用p?u?5或x?u?21,“丢”为闽东方言书面语词。

同时,由于全书的体例是以西班牙字母为纲,以西班牙语为条目。因此该体例决定了有些词条并非当地常用词或特色词汇,而為了与西班牙语的词条相对应,就显得福安话的词条书面语色彩较强。如:

Abecedario:chei4mu3piu3字母表。[3](P3)

“字母表”也非当地常用词组。用字母对汉字进行注音的方法在当时还未普及,该条目应为出于西班语的特点而设置。

Americanista:mi3cheiu1noeng2美洲人。[3](P79)

此外,修订者Blas Cornejoy在原书的基础之上加了很多新的词汇,新增词条超过2000个。这些词条有的带有很强的书面语色彩。

(四)在注释上

全书有大量的方言词、短语或句子只标注方言读音,而未注明其对应的汉字。有时是由于本字未明,故不转写汉字。如:

Endurecer:ngoeng4li7硬的;—se seim1kin1kou5心坚固;pin5t‘it7eseim1变铁的心;—coagularse keiu1li7。

该词条最后一个方言词例未注明汉字,这是由于表“凝固、凝结”义的方言字音keiu1对应的本字不明。有时一个词条中均未标注汉字。如:

Garrapata:pei1;—de perro kein3pei1。[3](P532)

又如Heder这一词条下列了义项或用法共14条,但均无汉字释义。有些虽是本字未明,不便书写,有的则有本字而未写。例如:poung5chau5k‘ei5,应写同汉字“粪臭气”;ch‘au5lan4即为“臭烂”;ch‘au5sin1即为“臭腥”;ch‘au5ch‘iong应为“臭娼”。[3](P556)

除词汇外,全书大量的例句没有转写为汉字,这些给阅读(尤其是非母语者)带来一定的困难。

综上所述,《班华》虽存在一些不足,但瑕不掩瑜,该书仍不失为研究福安话及闽东方言的重要文献,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参考文献:

[1]秋谷裕幸.《班华字典——福安方言》音系初探[J].方言,2012,(1).

[2]吴姗姗.四部福安方言韵书研究[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2.

[3]Ignacio Iba?ez.Diccionario Espa?ol-Chino dialecto de Fu-an(Houc-An)[M].北京:商务印书馆,1941-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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