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措

摘 要： 桑珠老人的最后一部作品《地狱大解脱》，又称《地狱救母》，由西藏社科院仁增研究员根据桑珠老人说唱整理而成，全书未分章节。藏文版于2012年由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出版，成为世界上最全面、最完整的《格萨尔》史诗艺人说唱本。

关键词： 桑珠 《地狱大解脱》 说唱本

被称为东方“荷马史诗”的《格萨尔》是藏族人民不可或缺的精神文化，忠实地反映了藏族社会的生活方式。桑珠老人在自己说唱的《格萨尔》生涯中不断吸收各地谚语、歌谣、生产生活术语，形成了独特的语言风格，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被学界誉为“语言大师”和“国宝级人才”[1]。本文对史诗《格萨尔》分部本《地狱大解脱》①中的语言功能予以分析。

一、教育劝化功能

《地狱大解脱》中描述：“跟杀父之子成朋友，跟赶马之子谋计策，就如这般比喻在这世上心意相通的朋友稀少，能够疾飞的骏马极少，共度一生的伴侣极少，丰衣足食的富人极少。”[2]（168）“在这世间的苦海中，黑暗之时已到明净，这业的呼呼风暴声，从前往后地驱赶着，无躲藏地和逃跑地。在下界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要经过，不能随性任意妄为，心之所想不能全得，活在这人世间之时，积恶业转世成恶趣，最终在这地狱之地，是无法得到安乐的，从不出现喜悦心情，不会尝到甘甜味道，不会感到饱的滋味，也不感到全身温暖，那心灵深处的灵魂，冷热痛苦没有终结，没人说高尚的言语，没人能加持和灌顶，这眼睛所能看到的，没人能唱歌和跳舞，那黑暗痛苦的大洲，无半点光明照射着。在这人生的苦海中，在无边无际的地狱，那些粗暴的业者们没有祈求怜悯之地，没有财物行贿之地，没有欺骗诱惑之地。那纯洁的菩提之心，无量的慈悲解脱心，若有所谓的人世间，没有偷抢的强盗者，像罪人从狱中解脱，是拜谒法王的哈达，业者们判断对与错，那白色的菩提萨埵，具有无限的悲心力，道德高尚纯洁行为，对佛上师进行敬供，是加持和法身自成，对任意勇士空行母，对其进行信仰祈祷，死后可在地狱炫耀”[2]（173）。又如：“在下界地狱十八层，忍受冷热各种痛苦，虽说生命被拿走了，亡魂却在中阴游荡，被处以各种极刑，无处可逃抓紧牢笼。在门岭大战那日起，到至今有百年之久，这罪孽还没有消除，身上用铁钉给钉住，右边肉身消亡之时，便抓住左边的肉身，被滚烫的火烧烤着，被浸入刺骨冷水中，无衣无食忍受折磨，在这折磨人的地狱，是不可能有解脱的。”[2]（155）信仰藏传佛教的藏人始终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论说，自始至终感化和劝诫后人，树立社会伦理的典范和楷模。桑珠老人的《地狱大解脱》用短小精湛的语句教育后人惩恶扬善，引领正道。

二、文化承载功能

《地狱大解脱》中描述：“菩提道大手印思想，望请立即给予加持，请让鉴知的神庇佑，这一世没终结为止，下一世的佛法昌盛，对自然的菩提之心，望没有罪恶的仇敌。”[2]（47）又如：“我活在世间之时，从没有恶语相向，从没殴打过他人，对行乞的男女者，给无财之人布施，对仆人男女老少，施给冬夏的衣物，施给满碗的饭菜，没有那半点粗言，两眼不藐视他人，早起想三宝顶礼，供奉圣水敬天神，诸多经论供佛堂，阵阵经声出佛堂。做善法所积功德，计算便可得结论，虔诚之心做佛事，磕头经忏的善业，计算可有上千万。”[2]（11）再如：“那忿怒红明王，是那众生的护法神，是超度来世的上师，是具有神力的护法，这转世人身一次，那穆布蕫氏②的人种，那毗卢遮那的化身，是大的戎擦查根，那红明王的化身，是中的超同王，那金刚持的化身，是小僧伦卡玛，在岭国的上上下下，财富地位方方平等，这最重要的超度者，集三怙主的格萨尔，是大梵天之神子，是念青佛的侄子，是龙王邹那的财主，母系是鲁父系是天神，神力和幻术是自成。魔之子你请听，早先在印度金刚座，为佛法的圆满完成，那八十大成就者，按照佛上师的旨意，为了众生义利忙碌，出生在那藏人之地。守护三界的格萨尔，三代同堂聚一城堡，享受着那天伦之乐，师傅、徒弟和施主都相聚在同一寺庙，也在为众生而努力，勇士空行和护法等，誓言和戒律皆清净，一心一意守护佛法。”[2]（197）“恶语比那刀子锋利，坏心的毒气遍地狱，把你顺利超度困难。我是这众生的支柱，上之首领下之仆人，血肉身躯的牲畜等，水中的鱼蛙和蝌蚪，天上飞的各种鸟类，也都没有心存坏心，菩提之心慈悲之道，为了圆满众生义利，在这几千年以来，都在为众生而忙碌。说的那些恶言恶语，事实上是自欺欺人，你要去哪个极乐地，自己要好好想清楚，如果想去极乐世界，向那法身无量光佛，向报身大悲观世音，向化身莲花生大师，向佛法僧三宝祈祷”[2]（160）。再如：“那前一世留的遗业，转世成为何种人身，是如何毁灭了佛教，如何伤害了众有情，进行了各种欺负，贪图打杀和干恶业，那恶业的沉重包袱，没有比这更可怜的。这个漆黑的铁匣里，想打开却没有能力，想走却没有那道路，那是你生前的时候，是积了恶业的结果，要说实话就有安乐，要做善业就有希望，如果一味谎话连篇，偷和谎是无止境的，即便是现在的你，业不要隐瞒讲实话，我就是超度的上师。”[2]（176）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从这些例句可以看出《地狱大解脱》以藏传佛教的教义为内容，宣扬善恶、因果、无我等核心要义，承载着传统文化的弘扬和传播。

三、说唱娱乐功能

通览整部《地狱大解脱》的内容，文中的诗歌形式一般由7音节或8音节组成，有鲜明的藏语言韵律之美。《地狱大解脱》中描述：“霍尔白帐王在黑绳地狱的金刚之地转世成了一条毒蛇，在一个无门的铁房子里遭受着各种痛苦，雄狮大王诺布占堆看到这些不由地心生怜悯之情，来到白帐王的身边唱了这首超度之歌：嗡嘛呢叭咪吽什，歌向天神敬献，在头顶莲花的上面，对有恩情的上师，法身无量光佛鉴知报身大悲观世音鉴知，化身莲花生大师鉴知，请给予关照赐加持！”[2]（122）又如：“那姜萨当王心怀恶意地想着怎样才能向岭格萨尔王报仇雪恨之时，正好听到了岭格萨尔王的这番话后，不由地身上被刺扎了一样，心被裂成了几瓣一样疼痛不已，他心想：‘呀，现如今觉如来到了这地狱，不管能不能报仇，也要向他说一些侮辱小看、揭发罪恶的言行，于是唱了这样一首愤恨傲慢之歌：歌阿拉是巨雷之歌，唱那勇者比赛之歌，唱能被风刮走之歌，唱那骑兵御术之歌，唱那蛟龙震彻之歌，唱镇压瞻部洲之歌，大大小小佛之庇佑，是时常的祭祀烟火，心灵是干净纯洁的。”[2]（137）“雄狮大王格萨尔听到了巴杂古如法声犹如想蛟龙雷鸣般来到黑绳地狱，在无门铁盒的旁边，落座于空性的虹光上，手摇鼗鼓，口诵经文，那恐怖狰狞的地狱业者都瞬间安静，地狱里的黑暗也消失了，并且出现了虹光，众有情们的痛苦像彩虹一样消失了，在感觉幸福温暖之时，格萨尔王把这首空性金刚歌用乘解脱之调唱到：嗡嘛呢叭咪吽什，歌阿拉从那高空唱，又宽又广凉爽三者，日月星出现的时候，世间的六道众生们，那又喜又乐是其一，那又温又暖是其二，那又香又甜是其三，那丰富多彩的景象，对这空性心的智慧，因自我解脱而幸福，请向三宝祈祷供奉，上师、本尊和护法，勇士空行菩提之心，这成千上万的众佛，无法一一叫出名字。在这世间的苦海中，黑暗之时已到明净，这业的呼呼风暴声，从前往后地驱赶着，无躲藏地和逃跑地。在下界十八层地狱，这每一层都要经过，不能随性任意妄为，心之所想不能全得，活在这人世间之时，积恶业转世成恶趣，最终在这地狱之地，是无法得到安乐的，从不出现喜悦心情，不会尝到甘甜味道，不会感到饱的滋味，也不感到全身温暖，那心灵深处的灵魂，冷热痛苦没有终结，没人说高尚的言语，没人能加持和灌顶③，这眼睛所能看到的，没人能唱歌和跳舞；那黑暗痛苦的大洲，无半点光明照射着；在这人生的苦海中，在无边无际的地狱，那些粗暴的业者们，没有祈求怜悯之地，没有财物行贿之地，没有欺骗诱惑之地。那纯洁的菩提之心，无量的慈悲解脱心，若有所谓的人世间，没有偷抢的强盗者，像罪人从狱中解脱，是拜谒法王的哈达，业者们判断对与错，那白色的菩提萨埵，具有无限的悲心力，道德高尚纯洁行为，对佛上师进行敬供，是加持和法身自成，对任意勇士空行母，对其进行信仰祈祷，死后可在地狱炫耀。持正见者的去处地，所走的道路都平坦，所住之地宽阔无比，所吃食物香甜可口，所穿衣物温暖无比，秉持善法之心的人，犹如地狱就是人间，像自己拥有的家园，都有那希望和寄托，有那喜欢和幸福，也有那你来和我往，柔言像牛奶般润滑，香甜可口营养均衡”[2]（173）。通过这样说唱形式指引着后人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道德观。

四、结语

《地狱大解脱》是桑珠老人《格萨尔王传》说唱本的结尾之作，相较于其他史诗艺人有其独特性，是画龙点睛之作，成为迄今世界上最全面、最系统的《格萨尔》史诗艺人说唱本。“填補了世界上还没有一套根据一个艺人说唱的比较完整的《格萨尔》史诗的历史空白，创造了世界史诗领域个体艺人说唱史诗最长的纪录”[3]。《格萨尔王传》是经过藏族民间中创新、继承和发展，事实证明是全世界最长的历史文学。一些新生的民间艺人如雨后春笋般得以茁壮成长，尽管他们说唱的种类各有不同，却不断在发展壮大，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瑰宝增添了鲜活生命力。

注释：

①此书是以桑珠说唱、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地狱大解脱》2012年11月第1版藏文版为蓝本，汉文由笔者翻译完成，待出版。本文涉及的相关《地狱大解脱》引用部分均由笔者翻译。

②蕫氏：神话传说中自猿猴繁衍而来的藏族古代六大氏族之一。

③灌顶：授权，传授。如古印度国王即位以水灌顶，即有权管理国政。今于米乘坛中授予灌顶，即使有权听闻、讲说、修习密宗，罪垢永净，身心留植修道缘分。

参考文献：

[1]降边嘉措.深切悼念桑珠老人[EB∕OL].中国民族文学网： http： //iel.cass.cn/ztpd/ktctyj/gzccr/201103/t20110322_ 2762296.shtml2018-7-10.

[2]桑珠.仁增整理.地狱大解脱（藏）[M].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2003.

[3]西藏《格萨尔》抢救办公室[EB/OL].http：//www.xzass.org/html/news1501.html，2018-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