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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余闲笔

2018-02-20姜胜群

北方文学 2018年34期
关键词:郑先生手术刀纯文学

姜胜群

网络文学管见

“网络文学都是垃圾!”

这是当下很多人对网络文学的看法,其中,不乏学者、作家、编辑,当然,也有读者。

严格地说,网络文学是一个广泛的概念,因为网络上也有传统文学以及“纯文学”。所谓“垃圾”,是一些人对网络文学中欲望写作的鄙视——权力欲、金钱欲、身体欲……在一些人看来,庸俗的欲望不仅是垃圾网络文学的题材,甚至连网络文学的写手,都是被欲望驱使——为了博得眼球,培养粉丝,争取赞赏,赢得网站青睐,往往以每天几千字甚至上万字,像“永动机”一样,“日更”推出作品,一部作品,动辄几十万字、百万字、千万字,简直是懒婆娘的“裹脚布”。

即便一些“宽容者”谈起网络文学,也要声明“我们是传统作家,你们是新派的网络文学作家”。谢天谢地,虽然划清了界限,但毕竟承认网络文学写手是作家,不是垃圾制造者了。

正本需清源。

欲望是文学永恒的主题。权力欲、金钱欲、身体欲,在“纯文学”甚至经典文學作品中,也不鲜见。当然,怎么写,目的是什么,体现出作者的素质、见识、水平。“纯文学”已经存在了几千年,网络文学不过才问世二十年,呱呱落地的婴儿,刚开始牙牙学语。良莠不齐,在所难免。给网络文学写手一些时间,先让其生存,没有生存,谈何发展?脏水要泼掉,但不要将婴儿也一起泼掉!其实,在“纯文学”作品中,格调低下、粗制滥造、大同小异的“同质化”,同样存在,也是货真价实的文学垃圾!

一种文学现象的出现,往往同文字载体的发展相关。古代东汉以前,使用竹简、丝帛等作为文字载体,珍贵、稀少、费工,必然要求文字简洁。东汉有了造纸术,纸的普遍使用,使文学进一步普及。宋代活字印刷术的发明,为白话文体的出现奠定了物质基础。唐代的变文,宋、元、明、清的话本、小说,以及宋元以后的部分学术著作和官方文书,都同文字载体的发展息息相关。同样,网络文学的出现和发展,同互联网的出现和发展息息相关。互联网就是网络文学的载体。

有学者这样评价网络文学——“互联网的快速普及带来了网络文学的不断升温,诞生时间不长的网络文学已经成为新世纪中国文坛不可小觑的艺术新军,它不仅以不可阻挡的发展势头与传统的书写印刷文学分庭抗礼,进而改变汉语文学发展的总体格局,而且伴随数字媒介霸权的凌厉锐气,冲击着传统的文学观念和生产体制。”

不管你高兴不高兴,网络文学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来袭,令人叹为观止。

据统计,网络文学的读者,有三亿之众!

三亿,什么概念?对于“纯文学”坚守者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拨乱反正,文学复苏,文学期刊能够发行几万甚至几十万册,可谓是“纯文学”的辉煌时期。再看今日,多少文学期刊由几万几十万册,跌到几千册的地步!没有政府财政输血,只能寿终正寝。

相反,网络文学来势汹汹,是因为其具有传统文学不具备的优势。一是传播速度快。在网络发表作品,可以做到即写即发,虽然有审核、编辑的程序,但发表的各个环节效率高。二是受众范围广。互联网进入千家万户、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手机阅读,是中国一大特色,卖菜小贩守着摊床读手机小说,已不是新闻。能及时发表,有众多的读者,这两个优势,恰恰是传统文学的短板。想想看,有多少文学作者,辛辛苦苦码出了文字,投稿给文学期刊,却难以采用。即便中彩一样幸运采用,刊物发行一两千册,影响又有多少?

网络文学是当下的大众文学,也有人称其为“草根文学”、“平民文学”。因为借助互联网,人人都可以当作家,可以发表作品。互联网如百花园,令网络文学百花齐放,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微信、微博、公众号、文学网站发帖子……网络文学的天地,天高地阔,大有作为!一些网络文学作品图文并茂,有声有色,甚至有的还穿插动漫。作者和读者随时互动,读者可以对喜爱的作品提出意见,甚至参与到作品的创作中来……这些,纸质文学做得到么?

人们看到,一些网络文学“大神”,在功成名就赢得名利双收之后,忽然宣布要尝试创作传统文学和纯文学。对这种现象,笔者毫不奇怪,这既不是对网络文学的“背叛”,也不是“暴发户”王者归来,因为他们当初跨进网络文学的大门时,心中便充满了对文学的热爱,充满了虔诚。在网络文学的广阔天地大展身手,练得一身本领,羽翼丰满,尝试传统文学、纯文学,正是不忘初心的自信的表现!

放下傲慢,抛弃偏见,向网络文学学习,这才是“纯文学”坚守者的正确选择。让“纯文学”与网络文学取长补短,比翼齐飞,这是所有文学爱好者的共同责任!

鲜花代替不了手术刀

郑殿兴先生在《我们的杂文我们说——杂文选〈蒿香集〉自序》(载于杂文月刊2017年12月上)一文中说:“……杂文是匕首、投枪,也可以是银针、良药,更可以是鲜花、掌声……倘仅仅停留在‘抨击上,怕会有碍杂文目的终极性、根本性的实现吧?”

此话很是令人困惑。

困惑一,杂文是匕首、投枪,银针、良药,早已是定论,无需多言。但是,说杂文是鲜花、掌声,而且加了一个“更”字,实在难以苟同。很显然,郑先生在文章中所说的鲜花与掌声,是指单纯意义的表扬与赞赏。千古文章,内容体裁百态,表扬与赞赏之文多了去了,但绝非是杂文。杂文的本质是批判,当然,郑先生在文章中称之为“抨击”,亦未尝不可。批评也好,抨击也罢,都同单纯意义上的表扬与赞赏是两回事。笔者虽然阅历有限,但杂文尤其是经典杂文,还是读过一些,还从未见识过单纯意义的表扬与赞赏之“杂文”。相反,倒是读过一些看似表扬与赞赏,实则辛辣讽刺的杂文。表扬信写得再有文采,上升到文学作品的高度,充其量也只是散文,不是杂文。笔者尚未拜读郑先生的《蒿香集》,实在想象不出单纯意义的表扬与赞赏“杂文”是什么样式,这是困惑一。

困惑二,不明白郑先生所说的“倘仅仅停留在‘抨击上,怕会有碍杂文目的终极性、根本性的实现吧?”

什么是杂文的“终极性、根本性”?杂文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敏锐的洞察力,从不同的视角,深入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剖骨析髓,穷形尽相;针砭时弊,矫正世风;鞭挞腐败,倡导清明。其作用有目共睹,何时“有碍杂文目的终极性、根本性的实现”了?难道除此之外,杂文还有别的作用么?郑先生没有说明,笔者不好胡乱猜测,这是困惑二。

笔者以为,写什么,怎么写,是每个作者的权利,作者可以用不同的文体,抒发不同的情怀。一辈子只写吟风弄月,或只写“羊羔体”,也可以成为作家,也不耽误获奖。单纯意义的表扬与赞赏之类文章,亦是文学百花园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杂文不同,“即使要悦目,所要的也是耸立于风沙中的大建筑,要坚固而伟大,不必怎样精;即使要满意,所要的也是匕首和投枪,要锋利而切实,用不着什么雅。”(鲁迅《小品文的危机》)

杂文不是杂货筐,不能什么都往里装。如果筐里只是装了一把生了锈的投枪,钝了刃的匕首,其余的是些搔痒的按摩器,助兴的小喇叭,以及鲁迅先生在《小品文的危机》中罗列的那些“小摆设”,然后在筐外贴上“杂文”的标签,“即使热心者竭力指点,也不过令观者生一种滑稽之感。”(鲁迅《小品文的危机》)

一个肿瘤疾病的患者,需要鲜花的慰藉,更需要切除肿瘤的手术刀。杂文就是切除社会痼疾的手术刀。鲜花代替不了手术刀。所以,“鲜花”开得再鲜艳,“掌声”鼓得再热烈,被郑先生称为“抨击”的杂文,也大可不必汗颜。

责任编辑 韦健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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