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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的吴宝三

2018-02-20铁栗

北方文学 2018年34期
关键词:文友黑龙江散文

铁栗

文学是分了地域的,一部作品所呈现出来的意味,大都与作家生活着的土地有关。黑龙江的土地肥沃,不仅能长出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还能长出个性十足的作家。像语言生动的阿成,细致入微的迟子建,感情深邃的吴宝三,这些人都是我心目中的神。我说他们是神,是因为他们与我隔着距离,如果能走近了将他们看个仔细,或许他们就都不是神了。

黑龙江的作家闪着光芒,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我是无法走近了,我熟知的那位叫吴宝三。宝三先生早年写诗歌,十几岁时崭露了才情,二十几岁就写出了成就。从1964年开始,他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人民文学》《当代》等发表了大量诗作。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棵阔叶树的自述》,该诗入选了中国作协主编的《1949—1999中國当代文学作品精选》(诗歌卷),代表了他的诗歌水准。

包括《一棵阔叶树的自述》在内,宝三先生的作品关注着生命的处境,涌荡着那片土地的气息。我读他的诗歌,常常是眼前一片朦胧,而内心却在呼呼地燃烧。大片的阳光投射到他的文字里,在那种落英缤纷之中,一个乡野世界就明亮起来。宝三先生的诗歌是这样,散文也是这样。眼前的色彩就是天地的浓墨,爱恋着就不改变了,因此,他的文字里总像铺了旧时的月色。

夏日的野花浓烈艳丽,到了宝三先生的笔下就淡淡的了,倒是多了些被雨水浇过的痕迹;冬天的村屯辽远隐约,四周白茫茫的,而那晶莹的冷艳中却体现着人心的温度。其实宝三先生的故乡亦是我的故乡,只是我少年时期就离开了那片土地,到如今它已变成了一种情结。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从宝三先生的文字里看到了蓝色的涌动,浩浩荡荡,彰显着世间的复杂情感。

在宝三先生的文字里游走,我的心灵如沐慈悲,思维竟跟着进入了从前。都是平常的人平常的事,经他那么一写,一个季节的流彩,一个人物的精神,便以艺术的名目展现开来。宝三先生在朴实之中寻求脱俗,在古老之中彰显新颖,这当是他的散文风格。应该说我对宝三先生的这种认识,并不是产生于现在,而是产生于三十年前的一次笔会上。当时我早已听说了他的名字,却从没见过,直到有了这次笔会我才得以将他看了个仔细。

此后我就回到云南,由于心里印着他的风采,便时常对文友提到他的名字。这个时候他的创作势头就更旺了,所以当我提到他的名字时,文友们立刻就说:“噢,晓得晓得,是黑龙江的吴宝三。”文友们知道吴宝三这很正常,他潜心散文的时间久矣,其作品早已发遍了大江南北。让我弄不明白的是,圈儿里人在说到他时,为什么要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上地名儿?

没有别的解释,这只能说明他的名气不大,因为说到莫言就不用说是山东的莫言,然而我觉得不是这样。宝三先生是在黑龙江的沃土上成长起来的作家,他写的散文带着浓郁的地域色彩,众多人物都是黑龙江的表情。除了那些学者和作家,他写到的普通人都在做着普通的事,像谁谁谁在地里摘豆角啦,谁谁谁每日都得三顿小酒啦……这些场景都是黑龙江特有的,要把这热乎乎的生活奉献给读者,不和那片土地联系得紧密肯定是不行的。

再者,宝三先生深爱着黑龙江,自然也就属于黑龙江,说他是黑龙江的吴宝三是极有道理的。圈子里有“文如其人”之说,这话极对,宝三先生的文就太像他的人。前些年他担任着《北方文学》的主编,那期间的《北方文学》大气磅礴,许多小说都被《小说选刊》选去转载。像这样的刊物自然会有吸引力,再加上有这样的老友在当主编,我便把一篇小说寄给了他。看过之后他觉得还过得去,但负责小说的编辑却认为并没达到发表水准,于是就“毙”了。

没想到四年之后宝三先生还想着那件事,他在电话里说到我的那篇小说有什么不足,让我再写一篇好点儿的寄给他。通完电话的几天内,我一直处在那缕情意之光的照射之中,温暖的感觉直到今天还没散去。都已经过去四年了,宝三先生仍在牵挂着那件小事,可见他对待友人的态度。

人的情和人的义,如果不是被一些事件经常地引发,多数时间都会处在沉睡状态。可宝三先生的情和义却时时醒着,那种“醒”是对自然、社会和人生的映照,所以他的内心总有那么多的感动。现在说那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宝三先生和夫人黄铁丽来到云南,住在一个部队的招待所里。我知道他们夫妇来一趟不容易,不管怎样也得把他们请到家来,畅快地喝上两杯。可他却不愿这样,说“要是真想喝两杯,那就到我住的这个招待所吧”。

在那个招待所里,我们喝着,聊着,话题始终也没离开黑龙江。在他的讲述当中,我的眼前呈现出苍莽无边的森林,呈现出洒满阳光的村屯,呈现出意气风发的人群……听他讲述着那片丰腴的土地,我想起他新出的散文集《此情未被风吹去》。这本书也是人物散文,我说也是,是因为它的前面已经有了《未名湖岁月》。人物散文向来都只关注政坛精英、著名学者,人物越大越好。可是这部《此情未被风吹去》却多多地写到了小人物,即使其中也有全国知名的作家和英模,他的笔触也并没离开日常生活的简单和纯正。宝三先生关注民众,没有故作深沉的城府,文章反倒引人思索。他写到的马永顺是人们所熟知的,在任何人的眼里,他都是林业工人的丰碑。只是无论这座丰碑多么巍峨,那也是一砖一石垒起来的,也没离开过日常的一点一滴。

就在这天晚上,宝三先生和我谈了很多,谈完之后他就回黑龙江去了。我把他们夫妇送上了火车,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妻子问我去哪里了,我说,去见吴宝三了,是黑龙江的吴宝三。

责任编辑 刘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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