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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荒诞表征下的焦虑

2016-10-26赵志梁万向兴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6年8期
关键词:焦虑

赵志梁 万向兴

摘 要:本文论述的是荒诞主题表征下的焦虑,反映的是对人去向的思考与呐喊。《等待戈多》与《东成西就》被冠以荒诞、喜剧等标签,从解构主义视角看,荒诞并非果而只是表征,焦虑起于未知之时,无处不入,其本体也不断间隔化与差异化。因此,以解构主义来解读能揭示作品中所深藏的焦虑情绪,而非众口一辞的荒诞主题。

关键词:焦虑 对抗 延异 《等待戈多》 《东成西就》

贝克特是荒诞派戏剧的创始者之一,其《等待戈多》于1953年上演,引起轰动,之后贝克特荣获1969诺贝尔文学奖。时隔40年,喜剧《东成西就》于1993年上映,其喜剧情节深为人知,而喜剧外壳下暗含的焦虑契合的荒诞主题,却没有得到学界论及。《等待戈多》是西方荒诞派经典作品,而《东成西就》创作于东方,二者的创作不属同一时期,在形式表现上不尽相同,而对于焦虑的哲学探讨却殊途同归。

一、延异的焦虑——起于无时之时

《等待戈多》开篇描写向傍晚时分的路上,爱斯特拉冈尽全力想脱下靴子,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却仍无法摆脱靴子对他的折磨,他只能休息一会儿,再重复之前的行为。一切正如以往。这开篇的一笔即可见出“荒诞”元素,他如往常一样脱靴,可欲罢不能。[1]

既然不可摆脱又为何不停下这无效且累人的举动?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戈多,这不确定是否会到来、何时会到来的戈多。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等待戈多的举动与对话,漫不经心却又似有意为之,在等待中消磨时光,对等待进行无声地反抗。观众、读者无法判断对话发生的年代与地点,无法判断何时约定等待戈多,只有无限期地等待,即使对等待本身进行怀疑。这恰如其分地印证了德里达的延异——起于无时之时——比存在本身更为古老。[2]贝克特与德里达不谋而合,等待戈多行为不属于任何一个单独的时代,而是印证了所有的时代。他们希望戈多到来,这希望的本体就已经在延异,既在推迟又在变化,因此他们本身也在延异,不斩断对戈多到来的希望也不满怀憧憬地等待戈多的到来。在《等待戈多》对话中,贝克特写道:“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3]

看似荒诞的话语源于对自身存在和去向的焦虑与未知。战后的西方社会百废待兴,战争使得社会支离破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形间冷淡消弥,人的精神受到难以休复的冲击。焦虑是不可避免的,而在焦虑之外的前途未卜却更让人惊骇,这是文明社会进程中的倒退,而非野蛮社会中对生存的焦虑,在文明社会中却愈加发聋振聩。

文中小男孩的到来宣告戈多今天不会来,但明日必会来此赴约。可见能改变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处境的戈多明日仍不会到,希望近于绝望却又无法抛弃,他们本身已经被抛弃甚至于没有选择抛弃他者的权利。不断异化不断推延的焦虑对戈多到来的期望产生变化,近乎麻木却又不可抽身,等待本身就成为了结果,等待得到什么却不再重要。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在两幕结局中表示要离开,却未动身,他们已经无法将言语付诸行动,因为等待是他们唯一所能做的也是不得不做的,人的价值在此已显出危机。这渗透出作家对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代表的人这一整体仍然没有摆脱这样的焦虑,仍在虚无中度日的思考与呼唤。

二、焦虑在延异——无处不漫延

《等待戈多》于1988年在中国上演后,引起的轰动是广泛的。金嗣峰在《荒诞派戏剧和中国的荒诞剧》一文中指出,“早在上海演出《等待戈多》前几年,我国已有人在勇敢地移植这个剧种了。首先实践这个奇特剧种的是高行健”。同时他认为经历过荒诞文革的观众在精神上有感受,为中国的荒诞戏生存与发展提供可能。[4]有了这样的背景,《东成西就》的创作与迅速接受便不再是偶然。

《东成西就》按照现今的看法是喜剧,而喜剧在西塞罗看来,是人生的写照,风俗的明镜,真理的反映。[5]这部喜剧性质的电影人物来自金庸的《射雕英雄传》,不可说该电影是现实人生的写照,本文也暂不探讨风俗,而对如下真理的反映却是确凿的——对存在的焦虑。

剧中呈现出的荒诞让受众会意而笑,人为与非人为因素皆有之。洞穴中的动物是非人为因素,其借人的语言表达对人的嘲讽与畏惧,加剧了荒唐。诸兽得知自己洞穴被闯入,惊恐道“人”。诸兽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人的闯入对其生存造成危胁,焦虑自然生成。当双方相互受惊吓后,其恶作剧般报复对方的方式却如出一辙,与其说是兽的开化不如认为是人的倒退。人为因素是剧中荒诞的主要来源。王阳明的身亡使得周伯通悲愤至精神错乱,在其生活中缺席,也使其成为剧中最具荒唐色彩而又悲惨的人物。周数次为师兄报仇均告失败,屡屡出现幻觉,最终在幻觉中实现现实无法达成的心愿,用一种形而上拯救另一种形而上的焦虑,以修复至亲缺席之后的创伤。同样的还有欧阳锋,轻信洪七自杀未遂,动手后反受制于己,未如洪七所言不还手,这是生存的需求,对外在因素伤害的考虑。

对此剧的受众而言,荒诞已被清晰地认知认同,但对焦虑的理性思考却在潜移默化地支配表征着荒诞的主体。由此,焦虑已经渗透至喜剧作品的始终。这与《等待戈多》如出一辙,戈戈与迪迪的言行不一源于焦虑,焦虑所到之处无不引起共鸣,这也在《东成西就》中得到了体现。

三、对抗焦虑——抗争的勇气

《等待戈多》与《东成西就》的荒诞非文本表征的荒诞,而是双方对自身生存的呐喊,是一种深切的焦虑。二战后的西方怪象丛生焦虑漫延,物质社会与精神社会亟需重建,要如此非进行思想改革不可,唤醒近乎麻木的知觉以拯救精神家园。

了解《东成西就》的创作背景后,受众会发现其上映日期先于一九九七年,此剧的创作是导演对自身身份认同的焦虑并投射在作品中的表现。“在一种充满着紧张感与焦虑情绪的集体无意识之中,随着‘九七的到来,香港社会将会遭遇一段时间的裂缝与历史的虚空,这种独特的精神体验与和文化状况,自然也会呈现在这一时期的香港电影里”。[6]正如杨曙所认为的:“对荒诞的世界感到绝望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痛并快乐着,借以缓解莫名的生存焦虑和令人窒息的压抑感。”[7]两部作品上演引起的共鸣也是作者希望传达的,借此可缓解焦虑引起的情绪凝结和窒息感,找到给压抑的情感宣泄的闸门。不同的是,电影中的投射出的焦虑并非不可避免,这种对身份认同的集体无意识是长期殖民的历史的长期错位认知所致。

对抗焦虑的途径让人想起西西弗的神话:西西弗把即将到达山顶又因重力滚落山脚的巨石反复推上山顶。加缪认为:西西弗爬上山顶要进行的斗争本身就足以使一个人心里感到充实。[8]因此,与焦虑抗争正如西西弗一般,在对抗中让内心充实的,并处于持续的上升状态,这象征永不放弃抗争的勇气与精神。

四、结语

综上所述,两部作品反映的并非仅为荒诞,而是在荒诞的喜剧外壳下深藏的焦虑。焦虑源起不可知,却无处不在。二者的时间跨度几十年,却惊人地表现同一主题,这不是偶然,是必然。在现代社会中,焦虑依然在延异,两部作品的背后体现出对人终极关怀的理念时至今日仍有启发。

注释

① 本文所引《东成西就》(1993)为香港导演刘镇伟作品.

参考文献

[1] Beckett,Samuel.Waiting for Godot.London:Faber and Faber Limited, 2006P:1.

[2] Derrida,Jacques.(Translated by David B. Allison) Speech and Phenomena and Other Essays on Husserls Theory of SIgns.: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1973:159.

[3] 萨缪尔·贝克特.施咸荣,译.等待戈多[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5.

[4] 金嗣峰.荒诞派戏剧和中国的荒诞剧[J].外国文学研究,1989(4):121-128.

[5]上海青年幽默俱乐部,编.中外名家论喜剧、幽默与笑[Z].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8.

[6] 李道新.“后九七”香港电影的时间体验与历史观念[J].当代电影,2007(3):34-38.

[7] 杨曙.近二十年两岸三地华语片文化状态比较[D].扬州大学博士论文,2010:184.

[8] 加缪.西西弗的神话[M].杜小真,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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