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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和乞巧歌》及西、礼乞巧习俗散论

2016-03-09彭金山

甘肃开放大学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传承仪式内涵

彭金山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 )



《西和乞巧歌》及西、礼乞巧习俗散论

彭金山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

[摘要]西和县、礼县一带的乞巧习俗,其时间之长、规模之大,唱词之系统完整,为全国少见。赵殿举先生编纂于1936年的《西和乞巧歌》是第一部较早系统记录西和乞巧歌词的文献资料。《西和民间乞巧唱词集》和《仇池乞巧风俗录》是2007年以后的乞巧歌辑录本。西和乞巧歌是旧制度下农家女子情感的宣泄、心声的表达,是地方风俗的真实记录、社会史的存照。西、礼乞巧节是真实的女儿节。从迎巧到送巧,乞巧活动一直在姑娘们的歌声中进行。乞巧节为女儿们所喜爱,与其具有多种社会功能有关。西、礼曾是秦人的发祥地,其乞巧文化之根乃秦文化的遗存。浓厚的民歌传统,是传承乞巧习俗的沃土,而其相对偏远的地理位置,则使该区域民族民间文化有了一个较好的生态环境。

[关键词]西和乞巧歌;仪式;功能;内涵;传承

在甘肃省的西和县、礼县一带,至今盛行乞巧习俗,其时间之长、规模之大,唱词系统之完整,更为全国所少见。

对西和乞巧歌采录记载者,较早地见于西和乡贤赵殿举先生。赵殿举(1908—1981年),字子贤,1924年考入省立第五师范学校,1926年加入冯玉祥国民军,历任司书、书记、执法官、军法官等职。北伐失败后,入开封无线电学校学习,毕业后仍在军界政界任职。1933年母逝回家奔丧,并先后在西和县民众讲习所和鼓楼南学校工作。子贤先生是一位具有文化自觉的学者,一般人认为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女子们唱的乞巧歌,在他眼中和诗经一样有着重要的文化价值,认为“莫谓诗亡无正声,秦风余响正回萦。千年乞巧千年唱,一样永生一样鸣”,“真诗自古随风没,悠远江河此一罂”。

赵殿举在执教西和鼓楼街小学时,于1936年指导和组织学生采集乞巧歌,他将学生采录来的西和各地的乞巧歌,按风、雅、颂分为三类,然后在大类中又分篇,共得9篇数十首乞巧歌词,以毛笔抄写,编为一册。可惜的是当时未得出版。建国后,子贤先生曾在西和一中任教,后遭不公正待遇,乞巧歌等书稿和资料也因担心惹祸而被付之一炬。近年,子贤先生子、西北师范大学教授赵逵夫先生,依据其大姐从父亲乞巧歌书稿抄录的歌词,还有其兄及子贤先生的学生和同事关于那本“乞巧歌”的回忆,辑得59首,仍按风(27首)、雅(13首)、颂(19首)三类九篇的规制辑录成册,于2010年4月由香港银河出版社出版。书名定为《西和乞巧歌》。《西和乞巧歌》的发掘、出版,不仅是陇南地方文化的一件盛事,也是甘肃省乃至中国民间文艺界的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2014 年7月,新版《西和乞巧歌》由上海远东出版社出版,比前版增补7首,并且附了若干乞巧歌曲谱及评论文章。

新版《西和乞巧歌》收风歌31首,雅歌16首,颂歌19首,为研究甘肃南部的乞巧习俗,提供了一个基础文本。

其一,《西和乞巧歌》是地方社会史的存照。

“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民歌是底层民众生存状态的反映,老百姓情感和愿望的表达,当时社会生活中发生的重大事件必然会在他们自己创作的诗歌中有所反映,这一点在《西和乞巧歌》中也得到了印证。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是一个军阀混战、社会秩序混乱的年代,同时由于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启蒙,又是一个新生事物顶凌萌生的时代,在偏远的西和县也不例外。那些年西和与陇南地方历史上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多反映在“雅类”的“时政新闻篇”中。《西和乞巧歌》“雅”类共收入乞巧歌13首,除了“传说故事篇”的2首外,其余10首都收在“时政新闻篇”里。

如“时政新闻篇”中的《孔司令要倒沙儿钱》,48句,借十二月令叙事,写的是民国年间陇南镇守使孔繁锦不得人心的所作所为。如“正月里来是新年,孔司令要倒沙儿钱。先倒沙板后办款,卷去了百姓的血汗钱”;“三月里来三月三,镇守使衙门要放官。新官个个像凶犯,害了陇南十四县。四月里来四月半,西和坐的是许知县。南北二乡转一转,鸦片烟刮了几十万”。前节写孔繁锦发行自制劣质铜币,坑害百姓,后段写孔繁锦在吏治上任用亲信,盘剥百姓,搜刮民财之事。《冬至过后第七天》写某年冬至过后土匪王佑邦进攻西和县城,警佐弃城逃命,百姓自己组织起来守城,后土匪攻破东城门,洗城七天七夜,官匪勾结,百姓受尽了苦难。“时政新闻篇”多记写百姓在官兵匪盗欺压之下的痛苦煎熬,以及天灾给社会带来的重创,但对为民办事的官员和军队也给予了褒扬,还写到了生产和生活方式的悄然变化。

其二,《西和乞巧歌》是旧制度下农家女子情感的宣泄、心声的表达。

在西和、礼县一带乞巧的主体是未婚女子们,乞巧歌是她们在乞巧节期间团聚在各个乞巧点上的集体歌唱。因此,在《西和乞巧歌》中占篇幅最大的还是反映女子生活和情感需求的歌。

这类歌主要收集在“风”这一大类中。子贤先生作为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影响下成长起来的具有民主思想的知识分子,显然在“风”诗的编选上倾注了更多的心血。《西和乞巧歌》正文之前有他的两首题诗,其一便是:“纸上心弦鬼神惊,女儿悲苦气难平。出脓出血刑半死,嫁狗嫁鸡判一生。乞巧难求厄运少,及笄似向峭崖行。亭亭碧玉家中宝,父母谁闻唱巧声!”在乞巧歌中一般人看见了女儿向巧娘娘乞求赐巧的欢乐,而赵子贤却从中听出了别样的声音——“女儿悲苦气难平!”因此,《西和乞巧歌》中反映女儿悲苦命运的歌比较多,占了“家庭婚姻篇”的大半。

“风”类乞巧歌31首,占近二分之一篇幅,分作“家庭婚姻”、“生活习俗”、“劳动技能”3篇。“家庭婚姻篇”11首,其中有对重男轻女、早婚早育等封建习俗不满的表达,更有对包办婚姻和买卖婚姻的控诉,还有对女儿在婆家做牛做马、遭受虐待的揭露,以及缠脚等劣俗给女性造成的身心痛苦,吸鸦片对个人和家庭的毒害等等,抒发了农家女子追求妇女解放,渴望人身自由、婚姻自主,向往幸福生活的生命呼吁。

其三,20世纪30年代陇南风俗的真实记录。

从《西和乞巧歌》可以窥见当年陇南地区的一些乡风村俗,以及社会生产分工和农民家庭生活状况。“家庭婚姻篇”中的《大姐娃成给南门下》、《石榴子开花叶叶青》两首歌,从大姐娃依次写到十姐娃,十个姐妹嫁在了不同职业背景的婆家。旨在揭露“跟上当官的官娘子,跟上杀猪的翻肠子。按住的牛头强扭的瓜,女子娃婚事由不得她”的封建包办婚姻的不合理性,却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自然农业经济主导下的陇南社会的行业分工状况。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陇南是一种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社会形态,生产经营行业十分齐全,有铁匠、木匠、泥瓦匠、石匠、蔑匠、擀毡匠、染匠、席匠、画匠,还有做烟花爆竹的、制挂面的,做豆腐的等等。“七姐娃成给染匠家,搅染缸来把布扎。颜色深浅把得准,上面还能弄梅花”,从这几句歌词可知蜡染业在西和曾经存在过;“二姐娃嫁东门下,一个铁印升子大。不是骑马当官的,是个抡锤打铁的。打下的铁壶销四川,知县大人也喜欢”,说明当年西和东门的铁匠手艺高强、远近闻名;“五姐娃成给木匠家,跟上扯锯掏木花。要给搭梁安架哩,人家嫌是妇人家”,这里写出了木匠行业的禁忌习俗,女人可以拉锯掏榫,但立木上梁之类关乎建房的大事是禁止妇女搭手的,认为女人搭手会带来不吉利。

“家庭婚姻篇”的《我娘生我一场空》以一个女子口吻,书写自己出嫁前的生活:“一岁两岁吃娘奶,三岁四岁离娘怀。五岁六岁穿耳环,七岁八岁把脚缠。九岁十岁学纺线,十一二上学茶饭。都说针线最要紧,十三四上用了心,数九伏天不歇手,冬夏做活点油灯。一学缝补二学描,三学剪裁手艺高,上得机来能织布,都说我娘教得好。十五岁上媒人来,十六给人成在外。”此歌让人想起《孔雀东南飞》中描写刘兰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那一段,《孔雀东南飞》写的是一个富贵家庭女子的成长史,而上述乞巧歌则写的是解放前陇南地区普通农家女子的婚前生活。由此我们可以感知那个时代女子的成长教育状况,以及社会对一个女子能力的基本要求。由此我们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一年中会有专门的乞巧节,为什么向巧娘娘乞赐手巧会成为乞巧节的核心内容。

“红心柳,杈对杈,姐姐今年十七八。男人是个碎娃娃,半夜醒来祗叫娘”(《红心柳,杈对杈》),反映了当年的长妻少夫旧婚俗;“擀杖一滚月儿圆,提出一口吹上天。提银刀,切细面,一攒一攒像丝线。下到锅里莲花转,夹到嘴里咬不断”(《温温水,新麦面》),记的是陇南吃长面的饮食习俗;“山又大来沟又深,木底鞋垫得脚腰疼”(《一样的戥子十样的银》),使我们知道了穿木底鞋的习俗距我们并不遥远。一首十二月歌,不仅是对孩子们关于岁时节令常识的传授,也是一年四季特征性生产生活习俗的展示。可以说,一部《西和乞巧歌》,篇篇都是民俗,从一定意义上说,《西和乞巧歌》就是一部歌言体的西、礼妇女风俗志。

《西和乞巧歌》较为完整地保存了20世纪30年代西和、礼县一带乞巧活动的歌词样本,而且对于研究建国之前西和、礼县一带的历史和习俗,也是一部非常宝贵的文献资料。此外,采写、辑录者坚持了关于民间文学应该忠实于作品原貌的采录整理原则,从采录到编选,都保持了作品的原汁原味,不避方言俗语,带着鲜活的生命感、浓郁的生活气息和陇南山乡的泥土味儿。作品的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也得以彰显。

这些乞巧歌来自西和少女们一代代的集体传唱,由于较好地保持了民间生活的原貌,所以画面生动、话语传神,使读者很容易走进彼情彼景,回归历史现场。如“家庭婚姻篇”中的《竹子砍了划篾条》:“竹子砍了划篾条,编成笼笼摘葡萄。桑木扁担闪溜溜,担上担担走秦州。秦州城里不久留,看上店家的好丫头。说话要比葡萄甜,赶快拐上把家还。人人都说拐下的,男人说银子买下的。妇人一听牙一呲,男人说是骗她的。妇人睡下要撒泼,赶快跪下把头磕:‘只要我两个有姻缘,管他掏钱没掏钱!’”把一对敢于冲破思想牢笼、自由结合的男女,从语言、动作到神态,表现得活灵活现。再如“生活习俗篇”之《眼看就要乞巧哩》:“眼看就要乞巧哩,大姐说着还早哩。逼着赶出一双鞋,咯噔咯噔扭着来。三扭两扭扭颠了,可惜大姐的手段了。都怪缠成小脚了,这一辈子没说了。”短短几句,调侃加反讽,把一个生性懒散、针线活粗糙的女娃娃刻画得入木三分、个性鲜明。

此外,地道的民间话语,平时挂在村姑农夫的嘴边,一旦进入乞巧歌里,就格外有味儿。如,一个放下纺车到田里摘豆角的女子,碰见了娘家哥,急于向亲人倾诉心中的苦水:“干垅上面刨一把,说声亲哥你坐下……”(《热头出来一盆火》)在地埂上用手拨拉一把,让人坐下说话,今天还是农村老一代人在田间做活歇息时的习惯性动作。再如“寒露一凉给信哩,霜降一冷要命哩”(《二十四节气》),“大人娃娃硬挣哩,一口馍馍救命哩”(《难忘民国十八年》),“茅子墙下尸首见,狗吞稀屎气已断”(《老鸹钻到鸡窝里》),“立秋以前地动哩,老天要收人命哩”(《立秋以前地动哩》)等等,都是常见的当地农民口头语,显示了《西和乞巧歌》质朴本真的民歌特色。

新时期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传统文化受到重视,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作逐渐深入人心。2003年,我国启动了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2004年,中国加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2005年3月31日,国务院办公厅颁发了《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各地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程陆续启动。正是在这一文化背景下,西和县于2006年7月31日举办了首届仇池山歌文化艺术节,乞巧文化是山歌文化艺术节的一项重要内容。西和山歌使来宾们兴奋不已,七天八夜的乞巧节尤其让外地的学者感到震撼。西和乞巧节这一民间文化奇葩,由此才得以为外界所认识。2006年12月,西和被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命名为“中国乞巧文化之乡”。2008年,西和乞巧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2007年,西和一中乞巧文化课题组的研究成果《西和乞巧文化》、《西和乞巧风俗图录》和《西和民间乞巧唱词集》问世; 2013年,杨克栋先生的《仇池乞巧风俗录》问世(均未公开出版)。王钊主编的《西和乞巧文化唱词集》,是西和一中乞巧课题组的师生走访近百个村落,采录编辑而成的,共收入乞巧歌词200首,是迄今内容最为丰富的一个本子。杨克栋先生四十多年业余采集整理陇南民歌7000余首,他的《仇池乞巧风俗录》一书收入西和、礼县乞巧歌48首,分祈神祭祀、生活劳动、历史时政三个大类。相对而言,《仇池乞巧风俗录》收录的乞巧歌虽然不及《西和民间乞巧唱词集》丰富,但歌词内容则更规范一些。

将上述两个乞巧歌辑录本与赵子贤先生辑录于1936年的《西和乞巧歌》作一比较,可以看出以下几点变化。

一是当代本增添了许多新的生活内容,反映了社会生活的变化。如“四月里四月半,干部转到地里看。先估产,后计算,一个工分四斤半”,“三月里放光芒,三个代表指航向,贯彻落实要靠党,致富安民巧兴邦”,“巧娘娘坐的地方好,保佑主家吃不了。让你主家莫生气,一百的票子往回寄”等。

二是随着“普九”目标的实现,社会成员的文化水平从整体上得到了提高,加之社会的发展,一些词语逐渐被淘汰,退出了人们的日常生活。这一变化,也体现在乞巧歌的传承上,歌词虽然还保持着鲜明的地域色彩,但是与20世纪30年代的乞巧歌相比,语言更趋普适化,一些过时的词语从传统的乞巧歌中逸出。上述3种乞巧歌本都采录了《二十四节气歌》,并且不止一首,但当代本与《西和乞巧歌》相比较,节气的歌唱内容已发生了明显的变异。在《西和乞巧歌》中,有这样的歌词:“春分昼夜一样长,脱下滚身子换春装”;“八月咕噜雁天上飞,白露高山好种麦”;“十月终河冻了,懒干的日子难混了。小雪大雪连上落,羊毛帽子加窝窝”。到两个当代本中,“滚身子”、“咕噜雁”、“懒干”分别变成了“冬装”、“大雁”和“懒人”,“羊毛帽子加窝窝”换成了“毡毡帽儿棉衣裳”。

三是随着乞巧主体文化构成的改变,即兴说唱的内容增多了。旧时农家女子多没有读过书,乞巧节唱什么,全凭老辈人的教传,虽然也有才女即兴编词者,但是并不普遍。而到了当代,乞巧主体都是读书识字的人,即兴编词便相对容易得多。民歌乃“我口述我心”的民间说或唱的艺术,生活中发生了什么变化,心有所感,便会在娱巧赛艺时即兴编唱出来。《西和乞巧文化唱词集》“娱巧”类歌91首,占全书的四成多,从翻身解放、大集体劳动,到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都有所反映。

当然,乞巧歌的主要内容还是以传统文化为主,特别是迎、祭、卜、送的仪式歌,基本上保持了世代传承的形式和内容,只不过在词句上也融进了一些现代生活的色彩。如《迎巧歌》旧时唱:“三刀表纸一对蜡,我用手襻把桥搭。巧娘娘穿的绣花鞋,天河那边走着来。”到了当代本,乞巧歌中则出现了这样的句子:“七月初一天门开,我请巧娘娘下凡来。巧娘娘穿的偏带鞋,你从高山弯着来”,“巧娘娘穿的高跟鞋,天桥那边游着来”。这是因为有一段时间妇女们时兴穿偏带鞋,而到改革开放以后,年轻女性又时兴穿高跟鞋了,于是,乞巧的女孩子们也就让可亲可爱的巧娘娘也穿上偏带鞋和高跟鞋了。

旧时参加乞巧活动的是未婚少女。如今参加者已不限于少女,已婚妇女也参加到乞巧活动中来了,甚至还有老年妇女的乞巧点。这大概是乞巧活动祭祀功能弱化,而娱人成为主要功能的缘故。有些村落在乞巧节期间,还有聚在一起唱民歌的文化现象。

必须指出的是,三种西和乞巧歌本中都没有情歌。因为向巧娘娘唱乞巧歌,是向神灵表心迹,其场合是神圣庄重的,情歌在这种场合是禁止出现的。尽管在西和县城乡大部分地区,乞巧对女孩子来说就像一种及笄的标志,是进入青春期必经的一个阶段,也是姑娘们对外展示自己的机会。乞巧节对女孩儿来说比过年更重要。乞巧时不单是姑娘们之间有比较,也会有很多大人去看,家里有男孩子的更会留意谁家的姑娘好,考虑请媒人去说媒。有些男孩子也会去乞巧的地方看,甚至去故意捣乱,以引起女孩子的注意[1]。乞巧活动给青年男女之间的接触提供了机会,但却决不可把西、礼一带的乞巧节说成是情人节,乞巧节是实实在在的女儿节,与西方的情人节完全不同。

乞巧节盛行于西和县的汉源、长道、十里、河坝、姜席5镇及稍峪、石堡、苏合、西峪、兴隆、卢河6乡和六合、马元乡的局部地区,行政村合计超过300个,人口26. 5万多人。礼县主要有宽川、红河、盐官、祁山、马河、永兴、城关、石桥8个乡镇,行政村合计149个,人口约20多万人。两县盛行乞巧习俗的地域面积约1600余平方公里,为西汉水上游和漾水河流域。漾水河是西汉水上游的主要支流。

(一)西、礼乞巧节的主要仪程

西、礼一带的乞巧节从农历七月初一前夜或七月初一上午正式开始,到七月初七子夜时分结束,时间七天八夜或七天七夜。这是乞巧节正式活动的时间,但乞巧节的准备活动则从六月中旬或下旬就开始了。先是提前选好坐巧点,坐巧点就是供祭巧娘娘的地方,一般选在住房比较宽敞、人缘关系好,并且有姑娘参加该年乞巧活动的人家。坐巧点以十多人到二三十人活动为宜。根据人口多少,一个村子有一至五个坐巧点。选好了坐巧点,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到街上的专门纸货店里请糊制好的巧娘娘。巧娘娘请回来后一般先放在邻居家,到迎巧那天再落座到乞巧点的这家堂屋里。乞巧节到来之前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生巧芽,用豆、麦之类的粮食在水里培育出嫩芽,以供祭巧、拜巧、卜巧之用。

乞巧活动包括迎巧、坐巧、祭巧、拜巧、娱巧、跳麻姐姐、祈神取水、针线卜巧、巧饭会餐、供馔、照影卜巧、送巧等仪程。从迎巧到送巧,七天八夜的乞巧活动一直在姑娘们的乞巧歌声中进行,每个仪程都有一套专门的仪式歌。这也是西、礼一带的乞巧节与其他地方不同的一点。上述三种乞巧歌本正是对这种乞巧仪式歌的辑录。

迎巧:七月初一的前一天下午(有的在七月初一早上),姑娘们打扮一新,拿着香蜡黄表,簇拥着举着巧娘娘的乞巧头儿,来到村外河边。先解下各人手腕上端午节戴的彩线手襻,接续起来从河这边搭到对岸,这叫“手襻搭桥”,是为了让从天上下到凡间的巧娘娘从手襻结成的“桥”上走过来(也有在七月初七晚上用“手襻搭桥”送巧娘娘上天)。然后焚香燃表,鸣放鞭炮,姑娘们唱起迎巧歌,一路把巧娘娘接到坐巧点。

然后,把巧娘娘安放在堂屋正厅的香案上,这叫“坐巧”。

祭巧:安坐好巧娘娘之后,拜上供品、豆芽等,姑娘们就开始献歌祭祀了,谓之祭巧。有集体祭巧和个人祭巧两种形式,每日早、中、晚三个时辰,有专人负责点烛、上香、燃纸,即集体祭巧。乞巧节期间,姑娘们一般还要有两次个人祭巧。个人祭巧第一次在七月初一上午,献供品;第二次在初六或初七上午,主要献的是乞巧人自己培育的“巧芽”。

娱巧:迎回巧娘娘之后,一连几天姑娘们就团聚在坐巧家,唱歌跳舞,即娱巧。娱巧也叫唱巧,相对自由一些,但是也有一定的程式。

跳麻姐姐:麻姐姐即麻姑。这是一种请神附体、祈求问事的习俗,只有在乞巧节时才可进行。跳麻姐姐者,由参加乞巧的姑娘中选出。

拜巧:俗称“行情”,系乞巧节期间,相邻的乞巧点之间姑娘们的互拜活动。

祈神迎水:七月初七,是乞巧节的最后一天,也是乞巧活动达到高潮的一天。清晨,姑娘们装扮一新,带上香表和取水用具到水泉迎请圣水。到了水泉边,先祭拜水神,然后唱迎水歌,把盛水器具装满清水。有时候,几个乞巧点的姑娘都来迎水,场面十分热闹。最后,姑娘们带着“圣水”列队原路返回乞巧点。

针线卜巧:这是一种个人乞巧形式。将从水泉迎回来的圣水,盛几碗晒在院中,上面会慢慢形成一层隐约的薄膜。哪位姑娘想要卜巧,便会将自己平时使用的绣花针轻轻放在水面上,若针漂浮着,便意味着得巧,若沉入碗底,则没有得巧。这是卜巧的一种方法。还有一种方法,是在初六或初七晚上,卜巧的姑娘带绣花针一枚,红丝线一根,请女友在神桌前燃香一根,然后走到暗处,借香头的火亮,向绣花针眼穿线,线顺利穿入针孔,便谓得巧。

巧饭会餐:这是乞巧节时姑娘们的一次集体聚餐,时间在七月初七晚上。下午,视各家的经济条件,姑娘们从家里拿来白面、油、盐、菜、柴等,然后大家一起动手,共同做一顿晚饭,也叫“办饭”、“拌拌会”。饭做好后,先要献给巧娘娘领受,然后大家才开始会餐。经过一个星期的唱巧,姐妹们的关系更密切了,一起吃顿大锅饭,其乐融融。

供馔:有些地方称之为“转饭”。这是一种非常隆重的向巧娘娘献供品的仪式,在“巧饭会餐”之后举行,其看点在于“转”。先将集体供品和姑娘们个人的供品放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上,八仙桌两边各站一个姑娘。乞巧头儿向巧娘娘祭拜后,供馔开始,姑娘们齐唱《转饭歌》。在歌声中,乞巧的姑娘们在端着鸳鸯瓷碟和盛着木梳、镜子的木盘的姑娘引领下,手牵手,唱着歌,列队从正厅走出,绕八仙桌转一圈后列队站于桌前。八仙桌旁站的两位姑娘相向施礼后,恭敬地端起一份供品交给转饭队列中走在前面的姑娘。队伍歌唱着,走回供有巧娘娘的正厅。供桌两边也站有两位姑娘,相问施礼后,从跪在地上高捧着供品的姑娘手中接过供品,恭敬地放在神桌上。转饭队伍唱着歌又从正厅走出,列队在八仙桌前,再由八仙桌旁的姑娘将又一份供馔交给转饭队伍中前排的姑娘。如此反复地“转”,直到把八仙桌上所有供品全部转送到巧娘娘神案前。“转饭”是乞巧节最好看的仪式,村子里的人都会早早吃过晚饭,到乞巧点上看姑娘们“供馔”和接下来的“照瓣卜巧”。

照瓣卜巧:也叫“照影卜巧”,俗称“照花瓣”,是乞巧节最重要的仪式之一。开始之前,乞巧的姑娘们各拿一只白瓷碗,分列神桌两旁。乞巧头儿向巧娘娘祷告之后,大家齐唱《照花瓣》歌,乞巧头儿将请来的“圣水”分别倒入各人碗中。然后,姑娘们从自己培育的巧芽中取出一根,掐成几节,轻轻放入盛水的白瓷碗中,借着灯光看巧芽的影子像什么,如果是吉祥图案的影子,就意味着巧娘娘给自己赐了“巧”。

赵子贤的《西和乞巧歌》,就记载了姑娘们照花瓣乞巧的活动:

我给巧娘娘许心愿,巧娘娘给我赐花瓣。

巧了赐个花瓣儿,不巧了赐个鞋扇儿。

巧了赐个扎花针,不巧了赐个钉匣钉。

巧了赐根绣花针,不巧了赐个背篼靽。

巧了赐个铰花剪,不巧了赐个挑草铲。

巧了赐个擀面杖,不巧了赐个吆猪棒。

……

送巧:这是乞巧节的最后一项仪程。临近子夜时分,姑娘们开始唱起了乞巧歌。然后,簇拥着巧娘娘像,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列队走向迎巧时的水边。燃香化纸祭拜后,将巧娘娘像在水边焚化,唱着送巧歌,跪送巧娘娘升天。“白手巾绣的是水仙,一股子青烟升了天。白手巾绣的一枝兰,再也见不上巧娘娘面。白手巾绣的榆叶梅,巧娘娘一年来一回。一年三百六十天,巧娘娘下凡只七天。啥时能见巧娘娘面……”在姑娘们悲伤的送巧歌声中,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宣告结束。

(二)西、礼乞巧习俗的社会功能与文化内涵

乞巧节为女儿们所喜欢,长盛不衰传承至今,与其具有多种社会功能有直接关系。概括起来主要有倾诉、交流、亮美、教化等。

倾诉。七天八夜的西和乞巧节,主体都是未出阁的少女,在一个特定的只有要好姐妹们在一起的生活空间,面对的是心中最慈爱可亲的女神——巧娘娘,这就给姑娘们倾吐心迹创造了一个最适宜的平台。乞巧节成为西和、礼县姑娘们向巧娘娘倾诉心声的日子,心里话对巧娘娘说了,有一种解脱之感。在西、礼一带,姑娘们和巧娘娘建立的是一种可信赖的感情,以至于送别巧娘娘时,一些姑娘泣不成声,眼皮都哭肿了。特别是那些生活得不顺心又无处倾诉的姑娘,只有在乞巧节上感情才得以释放。

交流。旧社会,姑娘们生活在各自的小家庭里,由于封建礼教的禁锢,平时很少能够到公众场合露面,即使同一个村子的姐妹,也难得在一起相聚几天。乞巧节打破了平日套在少女们身上的精神枷锁,成了她们的狂欢节。一连七天相聚在一起,什么都不干,就是唱歌跳舞。歌舞献给巧娘娘,实际上也是姑娘们的集体娱乐,一次相互之间的情感交流。

亮美。在西、礼一带姑娘们的心目中,乞巧节比春节还要重要。因为乞巧节是女儿们自己的节日,可以放开玩耍几天,而且只有乞巧节才给爱美的姑娘们提供了向世人展示自己美丽的机会。特别是迎水和卜巧,全村的人都要来看热闹,拜巧时,还要到外村去,这等于给未婚的姑娘们做了宣传广告。或许在跳巧那一刻,如意郎君就被月老用红线暗暗拴上了。一家女,百家求。乞巧节后,一些人就会托媒人上女方家求婚。因此,乞巧节那几天姑娘们都要换上新装,精心打扮一番,一个个收拾得花枝招展。乞巧节是西、礼女儿亮美的日子。

教化。乞巧歌中有许多神话和故事传说,如牛郎织女、孟姜女、十二古人、十二月歌等,或歌唱爱情、臧否人物,或传播知识、增长见识,使少女们在歌唱中潜移默化地受到教益。同时,乞巧节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姑娘们祈求巧娘娘赐巧,使自己心灵手巧。一年年的乞巧节,实质上也是在对女性进行女红意识的强化教育。

西、礼乞巧节有着深刻的文化内涵。笔者认为最主要的有以下几个方面。

女神崇拜。乞巧节专门为祭祀巧娘娘而设,传说巧娘娘是天上的织女。西、礼一带的乞巧节,要从纸货店里请回精心制作的巧娘娘神像,供在坐巧人家的正堂上。乞巧活动的十七个仪程,一直围绕着巧娘娘而展开,女儿们一个个怀着虔诚之心,祭拜巧娘娘,欢娱巧娘娘,祈求巧娘娘,希望巧娘娘赐巧给自己,带来好福气。这是一种典型的女神崇拜文化。

水崇拜。在西、礼一带的乞巧节中,水扮演着特别的角色。迎送巧娘娘,要到河边去,巧娘娘是经过一道水,踩着姑娘们的手襻,才能来去天上人间的。女性以柔为美,柔情似水,在现实生活和文学作品中,人们也多以水来比拟女性。在对女神的祭祀活动中,往往离不开水,祭祀西王母也有专门的请水、供水仪式,而妈祖直接就是管海的女神。乞巧节的乞巧仪式离不开水,不论是“照花瓣”还是针线卜巧,都要从水泉迎来圣水,在水中方能照影、浮针、辨巧。是水接通了天上和人间,是水使神人之间产生感应,沟通了神祇和人之间的交流。在现实生活中,水是维持生命的首要物质,先人们可能早就朦胧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在想象中往往也会借水的力量来实现心中所愿。西、礼乞巧习俗盛行的村社,基本全在西汉水上游区域。在这里,水是土地的命脉,也是人生存的命脉,水崇拜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乞巧节是西、礼一带重要的节日,水崇拜自然成为乞巧习俗最主要的文化元素之一。

身份与角色的确证。西和乞巧节,过去是少女们专门的节日,每参加一次乞巧节,也是对参加者身份的一次确证。少女在乞巧节上要向巧娘娘乞巧,乞巧节临结束时还要集体动手做顿会餐饭。这两项活动,一项女红,一项厨艺,都是对女子结婚成家后的基本要求。因此,乞巧节的这些活动,也是少女对未来生活角色的一种认同、演练。从女性成长的角度看,西、礼乞巧节不妨被看作一种成人礼,只不过它不是一次完成的,往往要经过多次才能完成。

(三)西、礼乞巧习俗兴盛的原因

其一,历史的传承,秦文化的遗存。

通过《西和乞巧歌》可知,在民国时期西、礼乞巧习俗已非常盛行,而且有完整的仪程和系统的乞巧歌。风俗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文化现象,有一个发生、发展和演变的过程。可以肯定的是,民国之前西、礼乞巧习俗就已相当兴盛,今天盛大的乞巧活动,来自历史的传承。

那么,西、礼乞巧习俗起源于何时呢?西、礼乞巧习俗和牛郎织女传说有没有特别的关系呢?

我国的乞巧节形成于汉代。伴随七夕乞巧的,是牛郎织女的传说,其基本定型大体也在汉代。但牛郎织女传说的起源,则要追溯到西周甚至更早的时期。在《诗经·小雅·大东》中,已经出现了牛女传说的萌芽:“维天有汉,鉴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可以服箱。”牛郎织女传说的形成,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史记·秦本纪》:“帝颛顼之苗裔孙女修。女修织,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大业为秦人之祖。传说中的秦人始祖女修,就是以善织而闻名,传于后代的。出生于西和的著名学者赵逵夫先生经过详细的考证,辨明了织女的原型乃秦人始祖女修。先秦之时称银河为“汉”、“云汉”、“天汉”,乃源于秦人关于织女的传说。“牛郎织女”的故事,是周文化同秦文化交融后,在漫长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逐渐形成的[2]85。

20世纪90年代,在礼县大堡子山(今天水秦城区西南、西和县以北)发现了大型、密集的秦先公先王墓葬群。这一因盗墓引起的重大考古发现,证明这一带——今天水西南,西、礼二县之间,正是秦人的发祥地。因此,“甘肃西和、礼县七月七的乞巧活动十分普遍而且持续时间长,举行得很隆重,实际上是一种群体潜意识的表现”[2]87。可见,西和、礼县乞巧文化之根,乃秦文化的遗存,根深致使叶茂。

乞巧节是一个全国性的节日,大部分汉族地区都有七夕乞巧习俗,但一般都是遥拜织女,祈求赐巧。唯独西和、礼县的西汉水上游一带,有专门的巧娘娘神,巧娘娘在乞巧节来到人间,和姑娘们同乐七日。这七天,巧娘娘神像与姑娘们朝夕相伴。巧娘娘的来和去,都是由少女们列队到水边迎送的。巧娘娘的“娘娘”当地读“niania”,即“妈妈”的意思。当地人今天还称母亲为“nia”。“巧娘娘”保留了宋代以前的读音。而同时作为传统的女性神灵崇拜的“观音娘娘”、“送子娘娘”等“娘娘”,当代人一致叫做“niangniang”,与普通话读音相同。这说明在西、礼一带,很可能在中古时期乃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巧娘娘”这一称谓,有了七夕拜巧娘娘的习俗①。在西和、礼县一带,妇女与巧娘娘的关系,要比与其他神祇的关系密切得多,巧娘娘与秦人始祖女修之间,似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联系。

其二,陇南浓厚的民歌传统是传承西、礼乞巧习俗的沃土。

陇南地区山大沟深,河流较多。俗话说,“隔山不远隔水远”,隔沟喊人、唱歌传情,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就非常普遍。地域特征和艰难的生产生活条件,给历史上陇南民歌的生长提供了机遇。特别是西和、礼县、文县等地,民歌风尤盛。礼县的甘山歌谣全省闻名,齐培礼先生主编的《阴平古今歌谣选》,收入文县歌谣1240余首。杨克栋老先生四十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对西和与陇南其他地方民歌的采集和整理工作,迄今已经收集陇南民歌7000余首。2006年,笔者有幸在首届仇池山歌文化艺术节上,领略了西和原生态民歌比赛的盛况,来自全县各乡社的二十几支农民山歌队竞相献歌,使人大开眼界,父老乡亲唱民歌的热情让人感动。七月七日夜,看完汉源镇的送巧仪式,我们来到邻近的一处院落,这里正在唱山歌。据说已经唱了一个多月了。院子的主人叫党丙申,是个山歌的好家子。他自家做了100多个矮板凳,供来唱歌的人坐。这里的乡亲们唱山歌的兴致很高,那天晚上每个人限唱一支歌,但唱完后总要缠着再唱一首。唱山歌的积极性这么高,不是亲眼看见还真有些不相信。山歌“本是心里的话,不唱是由不得自家”。子夜过了,杨克栋说今天就唱到这儿吧,这时,只见人群中站起来一个老太太,说:“我还没唱呢。”这位老人已经83岁了,就又让她唱了两支山歌。在西和、礼县能够传承这样完整系统的乞巧歌,与陇南浓郁的山歌氛围密切相关。

其三,相对偏远的地理位置,使民族民间文化得以较好地传承。

陇南地区与四川接壤,是甘肃省一处属于长江水系的地域。这里山大沟深,林多草茂。虽然三国时邓艾在这里修凿阴平道,诸葛亮伐魏“六出祁山”也由这里北上,但在交通发达的今天,陇南已显得偏远和闭塞,影响了经济的发展,但对于民间文化来说却是一处沃土,一片较好的特色地域文化生态区。也就是说,现代文明的冲击相对薄弱一些,使一些在其他地方已经消失或接近消失、产生于农业文明背景下的民俗文化事象,在陇南得到了较为完好的保存,西、礼二县的乞巧风俗便是其中影响较大的一种。其他还有如白马人的池哥昼、陇南山歌、西和的说春习俗等,也都得到了较好的传承和保护。

然而,大山终究挡不住现代文明的劲风,山区要发展同样需要接受现代文明的洗礼,在现代化进程中,如何使珍贵的文化遗产得到有效的传承和保护,是我们这个时代面临的一个既复杂又紧迫的课题。

注释:

①王钊《“巧娘娘”释名》,见西和乞巧文化课题组《西和乞巧文化文集》(第一辑),2007年内部印制,第36页。

[参考文献]

[1]赵兰馥.《乞巧歌》与我所经历的乞巧节[M]/ /赵子贤.西和乞巧歌.香港:银河出版社,2010: 158-159.

[2]赵逵夫.汉水与西、礼两县的乞巧风俗[J].西北师范大学学报,2005(6).

[责任编辑张亚君]

作者简介:彭金山(1949-),男,河南内乡人,教授,中国民俗学会农业民俗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甘肃省民俗学会副会长,主要从事甘肃民俗研究。

收稿日期:2015-07-15

[中图分类号]K89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4630(2016) 01-00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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