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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抽象的“抽象”:论沈从文思想的另度“神秘”空间

2013-02-05唐东堰凌宇

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3年1期
关键词:抽象沈从文

唐东堰 凌宇

摘要:在沈从文的作品中,“抽象”是一个具有特殊意味的概念,它特指那种意识与潜意识交融的迷狂、沉迷体验。沈从文很多思想命题,如“神在生命中”、“生命最完整形式”,都是在“抽象”中形成的。然而由于种种原因,长期以来学术界并没有充分注意到“抽象”一词的特殊意蕴,更没有注意到“抽象”与其生命之思的联系。重新审视“抽象”的内涵对于揭开沈从文思想之谜具有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沈从文;文学创作形态;文学思考;生命的抽象;非理性风格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104(2013)01?0223?05

2012年是沈从文诞辰110周年。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期的曲解和误读之后,这位出身于边城的“乡下人”已得到了国内外研究者的普遍认可。关于沈从文的研究论著也逐年剧增,不过这些研究主要集中在沈从文创作当中可言说、可思辨的层面。由于沈从文看待世界的方式是一种“避开具体的认知程序,直接与本体对面的东方哲人的认知方式”,其创作和思想除 了可言说、可思辨的层面外,还存在着一个依靠体悟建构的超言说层面。①相对于前者的清晰明确而言,后一个层面显然有些“无迹可寻”。沈从文之所以常遭误解的原因也正在此。当以知性的逻辑和标准去审视、分析、研究沈从文时,知性的标准就像一把大筛子一样将其创作与思想当中充满体悟、神秘体验的部分筛掉了,剩下的一点零散的思辨性文字难免不给人一种肤浅感。沈从文并不是一个擅长理性思辨的作家,笔者之一曾与沈从文有过长期的交往,发现他的言谈中“永远没有结构严密的逻辑程序”。面对这样一位独特的作家,我们不能一味从“逻辑—理性”层面来考察,而应以一种新的眼光重新打量沈从文的作品与思想,唯有如此,才能揭示出其创作与思想中长期不为人知的另度空间。

沈从文将自己创作和思想的“非理性风格”称之为“抽象”。这里所说的“抽象”是一个被沈从文赋予了特殊意义的术语,与我们平常所说的“抽象”相比,无论在内涵上还是用法上都显示出了极大的特别之处。例如:

我正在发疯。为抽象而发疯。我看到一些符号,一片形,一把线,一种无声的音乐,无文字的诗歌。我看到生命一种最完整的形式,这一切都在抽象中好好存在,在事实前反而消灭。[1](43)

这里提到的“抽象”显然并不是该词的日常含义——对具体事物进行“概括”或“抽取”,而是指作者在虚空中看到的非现实存在物(境界)及其特征。沈从文用“无声的音乐”“无文字的诗歌”来描绘这个非现实存在物(境界),并认为它里面蕴藏着“生命一种最完整的形式”。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包含着特殊意义的“抽象”常常出现在沈从文40年代哲思性作品当中。例如:

我爱抽象,

一片猪耳莲所能引起我的妄念和幻想。

一切虚无。[2](142)

我目前俨然因一切官能都十分疲劳,心智神经失去灵明与弹性,只想休息。或如有所规避,即逃脱彼噬心嚼知之“抽象”。由无数造物空间时间综合而成之一种美的抽象。然生命与抽象固不可分,真欲逃避,惟有死亡。[1](32?33)

“抽象”是什么?“抽象”是“一片猪耳莲所能引起”的“妄念和幻想”,是一种“由无数造物空间时

收稿日期:2012?09?07;修回日期:2012?12?19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课题“沈从文思想价值研究”(07BZW048),东华理工大学博士科研启动项目“沈从文思想深层次研究”(DHBW201104)

作者简介:唐东堰(1981?),男,湖南永州人,博士,东华理工大学文法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凌宇(1945?),男,湘西龙山人,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间综合而成”的境界(体验)。这个境界(体验)是主体对“虚空”的倾心入迷(即沈从文所说的“发疯”)时产生的,它带有极强的非理性色彩,是人们的潜意识生存状态。这个“抽象”是很难用文字来全面描述的。尽管如此,作为一个作家,他还是试图用文字来“保留”或者“转化”这种境界(虽然只是部分的、低程度的转化)。在《烛虚》中,沈从文曾对“抽象”做过如此描述:

表现一抽象美丽的印象,文字不如绘画,绘画不如数学,数学似乎又不如音乐……似陌生、似熟悉,本来各自分散,不相粘附,这时节忽拼合成一完整形体,美目含睇,手足微动,如闻清歌,似有爱怨。……稍过一时,一切已消失无余,只觉一白鸽在虚空飞翔。在不占据他人视线与其他物质的心的虚空中飞翔,一片白光荡摇不定。无声、无香,只一片白。……文字大不济事,难于捕捉这种境界。……又稍过一时,明窗绿树,已成陈迹。惟窗前尚有小小红花在印象中鲜艳夺目,如焚如烧。这颗心也同样如焚如烧。[1](25)

上述例子再次表明,“抽象”既不是客观实境,也不是纯主观的臆想,而是心与物完美交融的状态,它与佛教中的入冥状态一样,是一种潜意识占主导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主体心灵不受理性或外在客观规律限制而显现出极度自由、灵动的状态。同时,由于潜意识的原因,这种体验(状态)也带有了较明显的荒诞梦幻性和难以言喻性。故沈从文将它称为“比梦境更荒唐的实在”。[3](34)

如果对前面所引的例文做进一步考察,不难发现,沈从文所说的“抽象”有以下独特之处: 首先,平常所说的“抽象”是与“具象”相对立的“抽象”,它“包含挑选某些特性,而拒绝其他特性,并创造或者歪曲其余的特性。我们把它制造成为我们所希望的那个样子”。[4](80?81)或者说,它是对鲜活世界的抽取、图式化、分类化和简单化,与这个“抽象”相关的文字往往是理论形态的文字。沈从文所说的“抽象”并不与“具象”相对立,它并不把鲜活的世界“抽取、图式化”为死板的条例、框架和符号,相反它更注意事物和心灵的丰富性、鲜活性。因而在沈从文那里,“抽象”并不产生理论形态的文字,而是诗性的文字。其次,平常所说的“抽象”是理性思维的产物,它与形象思维相对立。然而,不管是理性思维还是形象思维,它们都是“意识”层面的东西;沈从文所说的“抽象”则是主体对于“美”的迷狂(沉迷),是潜意识活跃的状态。它不与感性对立,而是与“意识”相对立。再次,平常所说的“抽象”总是“把对象的各个方面与我们的语言体系联系起来”,[4](81)因此越抽象往往越符合人的语言逻辑,也就越容易言说。沈从文所说的“抽象”是原初过程,它与潜意识相关联,是“潜意识本我的思”,它具有“非理性、非逻辑性、形象性(非言语文学性)、非现实性、矛盾并存”等特征。[5](351)由于语言论述的是意识的内容,“而不是无意识的”,[4](81)所以沈从文所说的“抽象”难以用语言来保存或者传达,甚至用“狂诗语言”也只能部分地传达。②

此外,平常所说的“抽象”是意识层面的东西,主体与客体截然分开的,主体看到的是对象,而不是自己的心灵。沈从文所说的“抽象”则与潜意识相关,人们在这种状态中,主与客、内与外的界限俱已打破,因此感受到的既是物象也是心灵,既是物境又是主体的生命形式,或者说两者压根就没有区分。因此上述引文中写道,窗前的小红花在“印象中鲜艳夺目,如焚如烧”,“这颗心也同样如焚如烧”。③

沈从文所说的“抽象”常常是在对“美”(自然、艺术与人体)的倾心入迷中抵达的。然而值得一提的是,为一切“造型完美”倾心入迷是沈从文天生的特点(有时沈从文称之为“乡下人弱点”)。“抽象”正是这种天性的自然体现。沈从文在《主妇》中反省自己时曾写道:

和自己弱点而战,我战争了十年。生命最脆弱一部分即乡下人不见市面处,极容易为一切造形中完美艺术品而感动倾心。……尤其是阳光下生长那个完美的生物。美既随阳光所在而存在,情感泛滥流注亦即如云如水,复如云如水毫无凝滞。可是一种遇事忘我的情形……[1](316?317)

尽管沈从文把对“完美造型”的倾心入迷视为自己的“弱点”,然而他对这种“入迷”后的“浑然一体”感却很珍爱。他说,“生命所需,惟对于现世之光影疯狂而已”,“名誉、金钱,或爱情”在沈从文看来都不算什么,“生命之最大意义,能用于对自然或人工巧妙完美而倾心”。[1](32)在《看虹录》中,沈从文以小说的形式展示出了主体对于“美”的心醉神迷,并认为“那个‘抽象”——“一堆希望和一点疯狂”、“一片蓝色的火焰”和“一撮白灰”,教育他认识到“生命最离奇的遇合与最高的意义”。[1](127)

总之,沈从文所说的“抽象”是指人在沉迷、迷狂体验中看到的世界(或者关于这个世界特征的描述)。它是一种潜意识占主导地位的状态,因此与“梦幻”(在梦中潜意识占主导)一样,它是一个荒诞的世界。这个世界很难用意识层面的语言来传达,即使是狂诗语言也只能部分地描述和传达这个“世界”,因而沈从文借用“抽象”一词来指代它。

威廉·詹姆士在《宗教经验之种种》中认为,这类忘我的、出神的体验是一种生命的“澈悟”,“含有形而上学的意义。[6](384) 因而迷狂、沉迷体验使得沈从文的生命之思获得了宝贵的形而上品格。就文本事实来看,沈从文那些带有形而上意味的命题(如“生命最完整形式”、“神在生命中”、“神性”)都是在“抽象”之中形成的。④由于这个现象有些隐秘,下面笔者结合文本谈谈沈从文所说的“神”、“生命”与“抽象”的关系。

“生命”是沈从文思想的一个重要范畴。沈从文所说的“生命”并不是该词的普通意义而特指人的理想生命状态,即“完全生命形式”。沈从文常用“如焚如烧”来形容它(对于那种残缺的“不完全生命形式”,即“生活”,沈从文则常用“如牛粪一样无热无光”来形容)。沈从文虽然在文章中多次提到“生命”,却很少对它做出正面的解释。下面我们对“生命”一词做具体的考察。据考证,沈从文第一次从“生命观”意义上提到“生命”大概是在1934年初写给张兆和的信中。他说:

三三,我纵有笔有照相器,这里的一切颜色,一切声音,以至于由水面的静穆所显出的调子,如何能够一下子全部提来让你望到这一切,听到这一切,且计算着一切,我叹息了。我感到生存或生命了。……看着水流所感到的一样。我好像智慧了许多,温柔了许多。……人类的言语太贫乏了。[7](212?213)

单就写出来的文字看,上面这段文字只不过是一段普通的写景而已,然而如果注意到这些文字背后隐藏的“言说”,就会发现,上面的文字并不是普通的写景,而是他在静观汤汤流水时产生的一种丰富的、主客交融的体验或者境界。它们当中蕴藏着很多无法著于文字的东西。这种体验是语言不到的极限,它是现实与“神秘”的界线,故沈从文感叹“人类的言语太贫乏了”。然而正是在这种难以言喻的体验中,沈从文“感到生存或生命”,并悟彻了“智慧”。这样的例子在沈从文的《湘行书简》中还有很多,例如:

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我不知为什 么,我感动得很……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7](188)

这段文字中出现了“悟”、“智慧”、“透明烛照”等词语。在汉语中,这些词语都与中国古老思维尤其是道家和禅宗思维方式相关联的——“悟”是在天人合一的境界中发生的,而“智慧”也不是通过普通的认知(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得来的,而是用“体悟”抵达的。虽然沈从文并没有在文中直接点明当时是一种“物我交融合一”状态,但是这些独特的“词汇”却表明沈从文并不是在冷静地观察那一条河,而是把自己融入到了“河”之中,进入到了主客互渗的迷狂(沉迷)状态——“抽象”中去了。⑤沈从文从中感受到了一些日常理性状态中“不能得到的东西”,这一点东西使得他“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显然,沈从文所说的生命一方面是指主体在“抽象”中“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的心灵状态,另一方还指主体在这种状态中获得的对于生命(人生)的终极觉悟。

正因为如此,沈从文在《潜渊》中明确指出“生命与抽象固不可分”。后来在《生命》一文中,沈从文再次强调“生命的一种最完整形式”只有“在抽象中好好存在”。[1](43)这些证据充分证明了“生命”与“抽象”血肉关联。问题是,为什么“生命”与“抽象”固不可分呢?

前面已经分析了,“抽象”本质上是一种忘我的潜意识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主与客、内与外、我与非我是统一的,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主客、内外的分别,而日常状态,主与客、我与非我、现实与理想是分离的,总存在着内在的冲突和矛盾。正如刘文英先生所认为的那样,只有“潜意识状态才和天地精神的那种状态相一致。而自觉的意识状态则是一种人为的状态,不是精神的本来状态,和天地精神状态不一致……人的意识活动总是追求一些具体的目标,总是受利害好恶的欲望所左右”,“只有摈弃意识活动、摈弃自我意识,在潜意识的精神状态下,才能摆脱人生的各种负累,从而获得‘逍遥游式的精神自由,进入至美至乐的精神境界”。[8](152)沈从文所说的抽象正是一种类似于“逍遥游”的“浑然一体”状态。在这种体验当中,人的各种身心的机能在整体统辖下和谐地运作,“成为一个融合的统一体”,因而生命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4](83)

除了“生命”之外,沈从文的另一个思想范畴——“神”,同样与“抽象”不可分离。在《看虹录》中,主人公在空阔而寂静的夜晚,被梅花的清香引入了一个“虚空”(虚空是沈从文对于“抽象”的另一表述),在这个“虚空”中,“我”从一个女性精美的肉体上 “看”到了一个荒唐的景象:

展露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单纯的肉体,竟是一片光辉,一把花,一朵云……我从这个花中见到了神。微笑时你是开放的百合花,有生命在活跃流动……这一切又只像是一个抽象。[3](338?339)

由于潜意识的作用,“展露在我面前的,不是一 个单纯的肉体,竟是一片光辉,一把花,一朵云”,这句“狂诗式”的语言与前面的引文一样都是沈从文所说的“抽象”体验。而“神”就是在这个“抽象”中显现的。不光在《看虹录》中,“神”的显现离不开“抽象”,沈从文其他“见”到神的地方同样也伴随着“抽象”(即迷狂、沉迷)。例如在《水云》中,沈从文写道:

失去了“我”后却认识了“人”,体会到了“神”,……墙壁上一方黄色阳光,庭院里一点草,蓝天中一粒星子,人人都有机会看见到的事事物物,多用平常感情去接近它。对于我……就都若有了神性,成为一种神迹了。不仅这些与偶然同时浸入我生命中的东西,各有其神性,即对于一切自然景物的朴素,到我单独默会它们本身的存在和宇宙彼此生命微妙关系时,也无一不感觉到生命的庄严。[1](120)

“神”和“神性”是在失去“我”之后体会到的。这里所说的失去了“我”不是指失忆,而是指人被对象彻底吸引失去自我意识从而与物融合的“浑然一体”感,即“抽象”。“抽象”不光存在于沈从文与“偶然”(女性)对面时,也存在于与自然消融为一时。正如文中所说,当生命“消失在对于一切自然的皈依中”,也能体会到生命的“神性”。那么为什么沈从文所说的“神”只能在“抽象”中体会到呢?因为沈从文所说的“神”与道家的“道”一样,作为宇宙万物的本原,它们是不可分析、不可言说的。面对这样的对象,人们在意识层面的一切努力都没有效果。只有当主体去掉了显意识的干扰,“打破主客体内外的界限”,“主体精神与天地精神才能自由往来和交融,而‘得道就是这样才实现的”。[8](57)这种把握不是从理性的角度承认“神”的存在,而是从精神层面上对“神”获得“觉解”,即“见”到了神。它只能在主体步入潜意识状态中才能实现。这正是沈从文对于“神”的把握总与“抽象”相连的根本原因。

西方当代心理学马斯洛对这个现象做过长期的分析,认为这种“浑然一体感”中的“哲学蕴涵是惊人的”,人们在这种体验中“可以更深刻地看透现实的本质”。[4](73)因为人们在这种体验中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认知方式——“存在性认知”。这种认知是一种以对象为中心,忘我的状态中的认知,它具有“越出部分而感知整体的能力”,[4](80)而“神”就是在这种认知状态中把握到的。沈从文并没有提出“存在性认知”概念,他常借用“明悟”、“会心”等术语来近似地指代这种迥异于日常感知方式的认识。事实上,“存在性认知”就是一种与中国“禅悟”极为相似的感知方式,关于这一点,马斯洛曾在《存在心理学探索》中做过专门的说明。“存在性认知”为揭开沈从文的“神”思想之谜提供了一个新的途径。

“抽象”与“神”相连,而“神”又是“最完美”、“最庄严”、“最完全”和“最大的实现”,因此“抽象”也就具有了诸如“完美”、“庄严”、“崇高”、“极致”、“善”、“理想”等正面的意义和价值,成为了与“残缺”、“非诗意”的现实世界相对的理想境界或者 说存在性。故沈从文说:“我看到生命一种最完整的形式,这一切都在抽象中好好存在,在事实前反而消 灭。”[1](43)

总之,在沈从文的思想里,“抽象”是一个包含着特殊意义的概念,它是沈从文思想的核心,“生命”、“神”等思想命题都是在“抽象”中形成的。重新审视“抽象”的真实内涵是揭开沈从文思想另度“神秘”空间的关键步骤。

注释:

① 长期以来沈从文的作品和思想遭受到了各种各样的误读和批判,常被冠以“空虚的作家”、“没有思想的作家”、“粉红色作家”等名号。

② 狂诗的语言是作者通过破坏语言的常规来超越语言的理性意味,从而启发人们其领悟那种不可思议、不可言传的境界的语言。引文中的“无声的音乐”、“无文字的诗歌”、“在虚空中飞翔”等等都是狂诗的语言。

③ “如焚如烧”是沈从文的一个“私典”,是对“完全生命形式”的象征,这表明“抽象”之境与沈从文所说的“生命”存在着隐秘的关联。

④ 参看唐东堰的博士毕业论文《生命的迷狂与神秘智慧:沈从文40年代思想与创作的另一面》。

⑤ 值得指出的是,上述两段文字都是事后追忆的,沈从文不可能一边在物我交融体验中一边从事写作,因而这些文字已经带有了理性分析的成分,原生态的体验过程可能比这些记载更加神秘、更加难以言喻。

参考文献:

沈从文. 沈从文全集. 第12卷[M]. 太原: 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2.

沈从文. 沈从文全集. 第15卷[M]. 太原: 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2.

沈从文. 沈从文全集. 第10卷[M]. 太原: 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2.

[美] A·H·马斯洛. 存在心理学探索[M]. 李文湉译. 昆明: 云南人民出版社, 1987.

[美] A·H·马斯洛. 马斯洛人本哲学[M]. 成明编译. 北京: 九州出版社, 2003.

[美]威廉·詹姆士. 宗教经验之种种[M]. 唐钺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7.

沈从文. 沈从文全集. 第11卷[M]. 太原: 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2.

刘文英. 道家的精神哲学与现代的潜意识概念[J]. 文史哲, 2002(1): 51?52.

Abstraction in Non-Abstraction: Another “Mystery” Space in

Shen Congwens Ideology

TANG Dongyan, LING Yu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and Law, East Chin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Nanchang,330000, China;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China)

Abstract: Abstraction in Shen Congwens ideology means a concept of extraordinary meaning. It points to the life state blended by consciousness and sub-consciousness rather than its everyday usage of “extraction” or “summary”. Significant propositions in Shen Congwens ideology, such as “life” and “god”, are formed in the process of “abstraction”. Recertification on the true connotations of “abstraction” is a key to revealing the mystery of Shen Congwens ideology.

Key Words: Shen Congwen; style of literature creation; literature ideology; abstraction of life; non-abstration stlye

[编辑:胡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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