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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登楼赋》看文人登高而悲的情结

2011-08-15于卉芹曹雪立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1年5期
关键词:思乡文人人生

张 哲,于卉芹,曹雪立

(装甲兵工程学院 文史室, 北京100072)

从 《登楼赋》看文人登高而悲的情结

张 哲,于卉芹,曹雪立

(装甲兵工程学院 文史室, 北京100072)

中国古代的文人在登高望远之际,几乎都无法避免地会感到心瘁神伤。本文以王粲的 《登楼赋》为中心验证了这个命题,作者在文中表现了穷达刻骨的游子思乡之情及壮志未酬怀才不遇之忧,同时本文探究登高而悲的感情根源,渴求建功立业以期不朽的意识乃是这一情结的根本原因。

登高;建功立业;不朽

归乡的希望固然遥不可及,思乡的煎熬更令人难受,作者希望从古代圣贤身上寻找精神的慰藉。尊崇如孔圣人,位卑如钟仪,都在绝不相同的人生境遇中表达了相同的对家乡的思念。在人生的逆境之中,穷极而思乡,郁郁不得志时,会对那个熟悉、温暖的、亲切的、能够带来安宁的家乡特别的思念,那么与之相反的境况呢,思乡的情绪还如此急迫吗?作者带来了另外一个例子:越国人庄舄受到楚王的礼遇,地位尊崇,可躺在病床上时,哼唱的却也是家乡越国的音调。这个事例说明即便达者,位高权重、游子怀恋故土的心也没有丝毫的不同。人生的升降沉浮,穷达显晦都无法泯灭他们的乡思离愁,从古到今,世易时移,然而,思乡怀土的感情,却古今相同、永远存在,不会因为境遇、学识、修养、道德而改变。

的确,中国人自古讲究的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论语·里仁》),也有“安土重迁”(《汉书·元帝纪》) 的根深蒂固的观念。翻开文学的历史,从《诗经·小雅·采薇》,到当代诗人余光中,乡愁这个主题就反复的出现在文人的笔端。游子客居他乡时,心里不免失去了依恃,对故乡的呼唤也是许多文人心灵中反复出现的声音。然而《登楼赋》结合作者的身世来分析这篇作品时,我们会发现,故乡对于王粲的意义,不仅只是一个地理的符号,或者是成长的环境,而是对精神家园的向往,那是诗人焦灼不安的灵魂可以徜徉其中、得到安慰和休宁的精神家园,在那里,漂泊的旅愁可以停歇,仕路的失意可以得到抚慰,内心的孤独与苦闷可以得到安宁。从这个意义讲,王粲真正所指的家乡,并非他的山东老家这么简单,而是政治上真正的自我实现。无法施展政治抱负,这才构成王粲真正的“忧”之所在。

二、不遇之忧:乱离伤时

如前所述,《登楼赋》一文,作者真正的忧在于壮志未伸的苦闷、不被重用无从施展抱负的痛苦,因而“惧匏瓜之徒悬兮,畏井渫之莫食。”孔子奔走多年,四处碰壁,感慨自己就好像那系在藤上的葫芦一样,空空悬置而不被食用,在他看来,对葫芦来说,生命的意义在于被使用,对人来说,生命的意义在于担当大任。井水也是同理,被淘清后,却无人来取用,那么即使它再清澈、甘甜、芬芳,又有什么意义呢?匏瓜徒悬,井渫莫食,当你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能力的、学识的,而苦苦等待一个被重用的机会却始终未能如愿时,人生将被搁置的焦虑与担忧,在时间的匆匆脚步中,越发显得清晰和难以自抑。

作者壮丽的人生画卷得以展开的重要前提就是“河清”,古人认为,等到黄河水清之日,即是政治清明之时,优秀的人才,必定得到任用,届时诗人就可“假高衢而骋力”,然而这终究不过是美好的幻想。悲从中来,作者看到的景色也由最初的“花实蔽野,黍稷盈畴”的一片丰美变成了白日将匿、寒风萧瑟、天光惨淡、兽狂顾、鸟求群的惶然景象。日暮黄昏中,一个孤独又瘦弱的身影徘徊在城楼之上,如果再推进镜头,定格在他的眼睛上,也许那里充盈着孤愤、离愁、无助、失落。

在四时更替的秋日,看到草木即将被摧残,凋零,诗人也自然而然联想到人生的落花时节,死亡是人终将面对的结局,但人又不甘于死。不甘于与草木同朽。渴望不朽可以说是人心底最深刻的渴求。宗教在面对这一困境时,设置了一个极乐的彼岸世界,来慰藉、安抚个体生命在死亡压迫下渴求不朽的焦灼,在那里灵魂被保证将获得永恒的幸福。中国没有纯粹意义上的宗教,具有替代功能的儒学关于这个课题所提出的解决办法是督促士人积极入世,通过立功、立德、立言,而青史留名,来实现永垂不朽,然而这种方案是要在现世人生完成的。人生短暂,不过百年,时间的频率显得如此的紧促,担心自己有生之年无法完成个人的志意和理想的焦虑不安就深深刺激着每一个仕途困厄的文人,当然,也在刺激着王粲,所以,在赋的最后,作者内心的情绪显得如此压抑,在悲愁气氛中,夜半不寐、辗转反侧,销忧不成反而更忧,让我们即使相隔千年,也依然能感受到作者内心的巨大情感的波澜。

三、登高而悲的感情根源

从宋玉到王粲,陈子昂、晏殊、辛弃疾,诗人们怕登高望远,因为这每每令人惆怅,使人伤心,惹人归思,或者生出其他莫可名状的愁绪悲慨。“登高远望,使人心瘁”的根源何在?唐代诗人李峤在《楚望赋》中,对此做出的解释是,无论何人,只要登高遥望,必生伤感之情;因为登临之时,“思必深而深必怨,望必远而远必伤”。钱钟书先生的概括更为精辟:“囊括古来众作,团词以蔽,不外乎登高望远,每足使有愁者添愁而无愁者生愁。”(《管锥编》) 即根本原因在于,登高望远使人在高天厚地与无穷的宇宙的参照下,体悟到个体的渺小和生命的短暂,从而兴尽悲来,怆然多慨。

生命意识的觉醒使中国古代文人痛彻地感受到了人生的短暂,为了与之对抗,他们渴望精神的不朽,方式即通过在现实世界的搏杀以求建立功业,这样的集体意识在以三曹、王粲等七子的建安诗人中间尤其突出,然而世路坷坎,人生多难,理想往往成空,或者难以令人乐观;值登临送目之际,不由自主地会让人更感到孤独和前途的渺茫。而且登高远望,面对的大都是广阔的自然天地,尤其是山水浮云。青山以其亘古不变的恒久与个体生命的短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迢迢流水和变幻不定的浮云又象征了生命的易逝。无论是千古不易的青山还是恒变不居的云水都提示了登临者生命的短暂与易逝。所以登临者所看到的往往不是灿烂的理想而是自身生命的短暂。当此之际,他们如何能不悲从中来,慨然多感!

回到王粲,之所以短短一篇《登楼赋》给他带来巨大的声望,也正因为作者在文中抒发的情绪,表达出了封建社会中身处困境但心志甚高的文人的共同感受。李商隐《安定城楼》“贾生年少虚垂涕,王粲春来更远游”,温庭筠《凤栖梧·衰柳疏疏苔满地》中“王粲登临寥落际,雁飞不断天连水”,元遗山《石州慢·击筑行歌》中“生平王粲,而今憔悴登楼,江山信美非吾土,天地一飞鸿,渺翩翩何许”,都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胸中块垒。可以说,哪里有士人的困厄不遇和焦灼不安,哪里就有王粲孤独萧索的身影,《登楼赋》也因此散发着感人的魅力,吟唱至今。

[1]钱钟书.管锥编[M].中华书局,1986.

[2]毕金林.中国古代文人的登高情结[J].时代文学,2007,(1).

[3]姜晓虹.古代文人登高审美及其文学创作[J].社会科学家,2008,(7).

[责任编辑:郭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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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的文人不仅喜好临水而歌,写下激扬情感的文字,更欣赏登高能赋者,认为这是士大夫的必备素养。回顾中国文学的漫长画卷,有几多作品都产生于作者登高怀远,指点江山的抒怀中。虽然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式的壮志豪迈,但更多的却是体现的郁闷惆怅、忧伤满腹的苦恨,这样的情结在古代诗文中随处可见,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国最古老的诗歌集《诗经》:“陟彼崔嵬,我马虺聩。我姑酌彼金垒,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诗经·周南·卷耳》),除此以外,还有“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杜甫《登楼》)“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登黄鹤楼》)“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李煜《虞美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晏殊《蝶恋花》)“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辛弃疾《水龙吟》)等等。在这些登高心悲的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王粲的《登楼赋》,它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在此文以后,王粲登楼成为文学中具有特定意味的象征。下面,就以《登楼赋》为中心具体分析其所表现的情感特征。

一、乡关之思:穷达刻骨

《登楼赋》是王粲作品的精华,也是建安时代抒情小赋的代表作。东汉末年,王粲亲历乱离,客居荆州长达12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重回故乡的愿望已经因为战火的燃烧而变得日渐渺茫,即便是个人的遭遇,也丝毫没有能让人兴奋之处,因此,作者开篇点题,登楼的目的是为了“销忧”,在对所登的当阳城楼周围的景致做了概要的描述后,作者转而写自己的思乡之情。深深眷恋着故乡的作者,忧伤已经不能自抑到涕泪俱下,因为阻隔他回乡之路的,不仅有自然界的山高水远,更主要的还在于“遭纷浊而迁逝兮”,就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社会现状。王粲也许想到自己从汉末三公高门大族的后裔,何以竟变成一个漂泊异乡寄人篱下的难民?

张哲,女,吉林长春人,装甲兵工程学院文史室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语文教学、高等教育;于卉芹,女,天津武清人,装甲兵工程学院文史室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高等教育、语文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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