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璘

摘  要：本研究以时间为线索，以“汉语”“交际教学法”为关键词，检索中国知网（CNKI）十年（2012—2022年）间相关文献，通过文献梳理，分析、整理了研究者在对外汉语领域中关于交际教学法的研究成果，发现研究者的研究方向聚焦于基本原理、教法、教材、对教师要求等几个方面，并总结了交际教学法在实践中存在的优势与不足。目前交际教学法的优势为课堂组织形式多样化，提供真实语言环境，有充足理论基础，注重语言能力运用，突出口语使用特征，但是也存在对教师本身要求较高、教材体系缺乏系统性、忽略了语言准确性等问题，文章最后梳理了学者们对交际教学法未来发展的建议。

关键词：交际教学法；口语交际；教学方法；文献综述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7164（2023）14-0130-05

一、研究背景

交际教学法又称“交际语言教学”“功能法”“意念——功能法”，是以语言功能和意念项目为纲、培养在特定的社会语境中运用语言进行交际的能力的一种教学方法。交际教学法强调以受教育者为中心，根据教育者实际需要选择需要学习的语言功能和语言形式、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

随着我国国力日益增强和国际地位不断上升，全球掀起“中文热”潮流，针对国际中文教学的研究也已具规模，其中交际教学法备受关注，李宝贵、李慧总结称，教学法，尤其是交际教学法是国际中文研究生研究热点之一［1］；王立、王圆圆认为美国《21世纪外语学习标准》的研制与修订遵循了交际法教学理念［2］。但是通过检索，交际教学法研究呈现出遍地开花但相对独立分散的状态。以“汉语”和“交际法”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进行主题检索，相关论文共155篇，学术期刊共45篇，学位论文共69篇，会议、特色期刊等文章43篇，十年（2012—2022年）间相关论文共109篇。

十年中发表数量的最高峰分别出现在2013年和2018年。国际中文教育发展与国际形势息息相关，2013年与2018年外交形势一片大好，促进了中文教育发展，相关学术研究也迈上高峰。

二、对交际教学法基本原理的研究

（一）关于内涵的研究

通过总结部分研究者对交际教学法内涵的看法，发现交际教学法的核心是学生交际需求，教学内容应当围绕如何使受教育者能够更好、更流利地运用目的语进行交际活动。

张相华指出学生最想提升人际交往语言能力；欧阳潭总结交际教学法是以学习者为本，注重和强调学生学习目的与需求，即交际能力得到训练和提高［3］；齐文喧认为交际法很多教学思想与启发式教学核心思想完全吻合［4］；张芳指出交际教学法打破了传统以语法或句型结构为纲，提出通过“需要分析”选择应学习的语言功能和语言形式，教学过程交际化实现培养学生听、说、读、写技能［5］。

（二）交际教学法特点的研究

1． 以学生为中心

交际教学法突破了以往教学法中以教师为课堂主导的模式，以学生为课堂中心，教师为辅助者、引导者，在教学中充分体现对学生的尊重、支持、关照和引导。

课上，学生不仅是知识的接受者，更是知识的使用者，黄慧华认为教师需要指导学生运用所学知识去解决问题、完成任务，这种模式更有利于发挥学生主体性作用［6］。坚持以学生为中心要充分调动学生学习积极性，吉美诗、欧阳潭、陈丽玮、阮氏素鸳等研究者认为这对教师本身对课堂的把握能力要求很高，教師要兼顾课堂节奏和课堂纪律，做到有的放矢、张弛有度，了解如何有效引导受教育者交际活动与教学内容相结合。

2． 高度包容学生错误

交际教学法的目的在于使受教育者能够得体、流畅地使用目的语进行交际活动，因此对受教育者学习时的词汇、语法等错误表现出了高度包容性。吉美诗将该特点总结为贯彻“容错”理念，目的是保持学生交流热情，不打击学生“开口说话”的自信心，给学生足够的自我发挥空间［7］；王玲、阮氏素鸳、宋夏薇也同意这是交际教学法特点之一。这一特点为使用交际教学法的课堂活动带来了非常多的可能性，给受教育者足够使用目的语的鼓励和支持，减轻受教育者学习压力和焦虑感，让他们更加自如地投入语言学习中。

3. 以提高学生语言使用为目的

除以上部分研究者均支持的两个特点外，其他研究者也总结了不同特点。如梁晓粮认为交际教学法还有教材广泛、注意学生间交流、教学中心是实际情境这三种特点［8］；陈丽玮认为交际教学法博采众长，还可以促进受教育者之间跨文化交际［9］；乌日嘎在文章中表明交际教学法具有交际性、实用性、现场性、流动性、及时性和复合性特点［10］；宋夏薇、张芳等则都认同针对性、实用性、趣味性、全面性、交际性特点［5，11］；李贤总结为以语言功能为纲、以真实材料为主、有宽容错误理念、实现交际为目的四个方面［12］；齐佳则总结了以学生为中心、以培养交际能力为目标、以功能意念为纲三个特点，等等［13］。

以上所有观点都围绕课堂的内容和实施进行，交际教学法的课堂内容基于教材，但并不局限于教材之上，非常灵活，研究者应根据学生的课堂反馈做出及时反应，最终达到提高学生语言使用能力的目的。

（三）关于在教学中使用交际教学法原则的研究

研究者在教学活动中，为保证教学质量的提高和教学活动的顺利开展，需要遵循一定的教学原则，这是根据研究者对教育目的和对教学过程规律的认识而总结制定的基本准则。

1． 以学生为中心的原则

以学生为中心是交际教学法的教学核心，也是交际教学法区别于其他教学法的界定之一。研究者要明确自己在课堂中所起到的应是引导作用，只有调动受教育者的积极性，使受教育者从“要我学”转变为“我要学”，才能更好地发挥学生在交际活动的主动性，推动学生向前发展，这几乎是目前所涉及研究中所有研究者的共识。

2． 意义原则

段舒婷在教学原理中指出，如果教学内容对学习者有深刻影响，那么学习成效将会得到极大提高［14］。研究者在安排课程内容时，应在考虑受教育者能力基础上，对已有知识进行“n+1”安排。王玲、欧阳潭等人认为，应科学合理安排教学内容，让教学内容对学生有意义，能引起学生学习兴趣，能集中学生课堂注意力，最后实现教学目标。

3． 信息差原则（信息交流原则）

王玲、欧阳潭、齐文喧等在研究中表明，如果想提高受教育者口语练习质量，可以在练习中设置信息差，增强受教育者在练习时的交流兴趣，并在活动中获取新知识、新内容，达到共同进步效果［3，4，15］；刘惠则认为，教学应将信息差、推理差、观点差的任务教学与交际教学相结合，交际和任务执行并重，但是教师要注重时间和教学节奏把控［16］。

4． 其他原则

张芳认为，“交际”教学原则包括“学生能恰当地进行沟通、教材根据现实需要、教学过程交际化、语言是教学基础单元、综合技巧和个别技巧训练、语料逐步递进、鼓励学生即兴真实表达”等七点［5］；何建伟则将其总结为注重口语表达能力提升、增进互相沟通和整合知识综合应用三大原则［17］；阮氏素鸾总结了以培养交际能力为目标、学以致用、急用先行、以言语为基本单元、包容错误、注重以人为本、不断地设计和运用各种教学方法、课堂情境等教学原则［18］；何婉秋总结了交际教学法的对比性、系统性、实用性和发展变化性等原则［19］；在此基础之上，王玲、欧阳潭、李贺等人补充了整体性原则。

除了以上观点外，部分研究者根据自身研究地区特点提出了特定教学原则，如乌日嘎、袁小琳、何建伟针对少数民族地区汉语教学现状，提出了在教学时注意文明用语原则［10，17，20］。

三、交际教学法的优势、不足与建议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交际教学法是最受欢迎的教学法之一；随着对交际教学法实践的深入，实践问题与日俱增，但这并不意味着交际教学法过时，一个正确、系统的理论总是会在发展中不断修正和完善自我，这说明行业教育水平有所提升，也说明新时代社会对汉语教师、汉语学习者要求的变化。

（一）有关交际教学法优势的研究

1. 课堂组织形式多样化

阮氏素鸳、吉美诗、余昊等认为研究者应该灵活运用各种组织形式，使受教育者在主动自愿状态下接受语言教学和实践练习，这是交际教学法一大优势［7，18，21］；焦冬梅通过图式理论与复述法，引导学生充分利用课上课下时间训练，营造交际环境，从贴近日常生活使用的角度提高学生语言水平［22］。

2. 提供真实的语言环境

在目的语环绕语境下，受教育者语言学习将会因为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事半功倍，莫霍沃伊·尤利娅（Mokhova Yulia）认为学生在目的语语言环境下很容易进入角色，并且能够选择适当词汇进行汉语口头表达［23］；梁晓粮、张芳、袁小琳等人的研究也表明了交际教学法营造目的语语言环境对语言学习有所增益的观点［5，8，20］。

3. 有充足理论基础

交际教学法在发展过程中博采众长，建立了深厚的理论基础，李贤、韩珊珊从语言学、心理学、交际法、教育学等方面论述了交际教学法理论基础［2，24］；宋夏薇、康梦煜认为深厚扎实、跨学科的理论基础是交际教学法前进基石，它为其发展保驾护航［11，25］。

4. 注重语言能力的运用，突出口语使用特征

交际教學法注重提高口语使用训练，注重交际时学生用语选择的得体性和流畅性，让汉语教学具有生命力和活力［26］；秦小童、冯婧慧、裴禹等皆在研究中强调了交际教学法的口语培养作用；张相华认为反向课程设计搭配交际教学法，能驱使学生主动开口练习，也能更好地检验学生是否达到学习目标［27］。

（二）有关交际教学法不足的研究

1. 对教师本身要求较高

因为交际教学法灵活性强、形式多样化，教师需要能够理解并引导学生交际活动中的发散思维，但这对教师教学能力和知识素养要求比较高。宋夏薇、康梦煜、李氏清平、黄慧华、余昊、董亚萍、曹睿等人的研究强调了教师角色的重要性，并且揭示了教师队伍素养良莠不齐的现状［6，11，21，25，26，28，29］；李氏清平在研究中还指出汉语国际教育教师应当接受系统培训，并针对不同地区和不同阶段学生展开不同教学活动［26］。

2. 教材体系缺乏系统性

刘文喧、乌日嘎、张芳、杨泽景儿、杨旎、何婉秋等研究者发现，现有汉语教材繁多，并且不能保证市面上所有教材都能够让受教育者进行针对性、实用性、趣味性和科学性的学习，他们在对教材编写提出建议的同时，也对教材种类繁多和不同阶段学校教材内容重复表示了担忧［4，5，10，19，30，31］。

3. 忽略了语言准确性

为了保持受教育者的学习积极性，不打击受教育者自信心，减少留学生与初学者的焦虑感，交际教学法对于受教育者在学习中出现的错误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包容，但阮氏素鸳认为这些特点却恰恰是交际教学法在语法上不严谨的体现［18］。宋夏薇也表示，一味包容错误并不利于受教育者学习新语言［11］。董亚萍指出，学生要正确看待老师对自己的评价和修改，每一次活动参与都是一次进步，不能因为教师修改较多就失去继续参加交际教学活动的勇气［28］。

（三）有关交际教学法改进的研究

1. 教师应秉承终身学习理念

为应对发展中的社会需求，董亚萍认为在教学活动中，教师应当充分发挥引导作用［28］；王若昕提出，汉语教师要通过对课堂进行精心设计削减学生母语依赖程度［32］；阿尔马贝科瓦·阿塞尔（Almabekova Assel）在研究中表示，教师应当加强非语言交际理论积累，了解文化差异，重视教学当地风俗，并重视学生对非语言交际反馈等［33］。

总之，研究者围绕教师自身专业素质、教学技能、了解国家文化差异三方面提出了建议，既是工作改进建议，也是对汉语国际教育的美好期待与教师工作的努力方向。

2. 从语音、词汇、语法、练习等方面对教材编写进行调整

教材是一个课程的核心教学材料，针对教材当下的不足，研究者们分别从教材编写语音、词汇、语法、练习等方面进行分析并提出建议。

王玲认为教材编写需以学生为中心、输入真实语言材料、设计丰富多样的际任务、处理好语言知识学习与交际能力培养之间的关系［15］；齐文喧指出，口语教材练习编写一定要重视交际性，其交际程度对于促进学习者语言习得、提高学生交际水平至关重要［4］；赵强在认为，应使练习形式多元化、操作简易化，增加主观性、开放性强的题目，使学生多练多说时教师有更多发挥余地等［34］。

3. 针对学生不同历史文化背景调整教学

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研究者们提出了针对性建议，何建伟提出，学生可以将汉语学习与自己本身的少数民族语言相结合，在熟悉的环境中学习语言，通过了解学习汉语未来前景激发其学习动力［17］。袁小琳从语言环境、内驱力、引导力、交流源、评价力几个方面提出了汉语学习提高策略［20］。

也有一些建议具有普适性。如董亚萍指出学生应当正确看待自己的错误［28］；冯婧慧认为学生应抓住课上交流机会，并在课下积极实践以锻炼自己［35］；李氏清平表示，学生要改变自己的学习态度，认真对待汉语学习，主动获取知识等［26］。

四、结语

关于交际教学法已有众多研究，学者们围绕教学法实施、作用、不足和措施进行了诸多讨论，但结合时代发展，仍有可以继续深入研究的地方。

从改进措施是否有效的角度进行研究。学者们提出了教材缺乏系统性、交际教学法对教师要求较高、忽略了语言准确性这些问题，并分别从宏观和微观提出了相应改进措施，这些措施具体实施效果如何，能否解决现存不足，可以通过实证研究进一步研究讨论。

从与新媒体融合的角度进行研究，教学应与信息交流媒介共同发展，可以将交际教学法与新媒体融合，充分发挥交际教学法优势，从受教育者需求出发，进一步体现学生课堂中心原则，提供更为真实的语境。不同教学工具下教学方法、教学内容甚至教材可能都会有相应变化，可以进行进一步研究。

教育者要积极学习，适应线上线下常态化教学模式，科学运用网络优势，引导学生合理使用网络学习，接受范围更广、内容更多的知识。教育者如何发挥交际教学法的优势，提高受教育者交际能力，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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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稿人：尹春梅，新疆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淳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