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灿林 胡荣 郑钦晖

摘 要：

通过田野调查，运用社会资本理论中 “社会信任、社会规范、社会网络”为分析框架，以福建省N市NY镇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为研究对象，探讨社会资本对农村社会激励机制与农村专业组织发展的影响。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作为一类特殊的社会组织，承载了个人与政府的信任，以规范的制度与融洽的组织内部环境，构成了村民参与治理的组织基础。其具体的治理过程是将所积累的社会资本参与到治理实践，辐射到整个农村范围，在治理过程中构建规范，从而赢得信任，并形成新的社会资本以致善治的效果。同时，社会组织应提升信任水平、鼓励村民参与、完善制度规范，促进有序发展、拓展社会网络，形成社会激励进而实现多元协同的社会组织治理新路径。

关键词：社会资本；社会组织；乡村治理；社会激励；消防应急救援队

作者简介：龚灿林，厦门大学社会与人类学院社会学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农村社会学（E-mail： 86728481@qq.com;福建 厦门 361105）。胡荣，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厦门大学社会与人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社会资本、村级选举、政治信任。郑钦晖，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社会学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农村社会学。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研究阐释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健全我国乡村基层治理体系研究”（20ZDA081）；福建省民政政策理论研究课题“乡村振兴视角下社会组织参与农村治理研究”（FMYB202229）；厦门大学研究生田野调查基金“农村社会组织参与乡村社会治理研究”（2021FG014）

中图分类号：D6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398（2023）02-0059-12

一 问题的提出与文献综述

当前农村社会发展面临着诸多现实条件的限制，致使基层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存在总量少、类型单一等问题。在乡村治理的过程中，存在着村两委公共服务能力下降、组织权力过于集中、村民公共参与程度低、农村空心化、安全管理应急能力不足等多重困境【崔理博：《乡村治理视角下农村“两委”“一肩挑”面临的现实困境与完善路径》，《领导科学》2021年第10期，第38—41页。】。在这种情况下，亟需加强社会信任和志愿精神的建设，形成社会激励机制进而建构起人们的社会认同感。而社会信任与志愿精神的建设不仅需要国家从宏观层面上宣传造势，更需要从农村基层着手进行，这就要求增加农村社会资本的存量，加强对农村社会组织与志愿者的关注。农村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的出现则有利于农村社会摆脱当前的发展困境，因其不仅是农村公共安全服务内容上的补充，也极大丰富农村公共服务内容的类型，从而有利于帮助基层政府解决农村公共服务的问题。农村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的组建需要村民充分发挥主体性作用——要求村民能够组织化、理性化地进行公共参与。但现实中村民公共参与存在“原子化、碎片化、非理性化”的倾向，则会抑制村民施展主体性的作用。农村社会组织有着创新性的治理机制及优化的内部治理结构，再加上其具有信息、组织、情感等优势，有利于将分散化的村民集聚起来，通过组织化的方式进行公共参与，同时也能培养其参与意识、锻炼其参与技巧，进而促进村民主体性作用的发挥，对农村社会的进步与社会善治起到积极作用【郭为桂、胡金华、祖群英：《民间组织协同地方治理的调查与思考——以福建寿宁南阳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为个案》，《福建行政学院学报》2014年第3期，第54—59+77页。】。

目前乡村治理面临着民主参与程度低、正式组织功能弱化、农民利益表达机制缺失，乡村社会的治理基础动摇（互惠信任、道德伦理、公共精神）等问题。社会资本是理解个体实现合作进而克服集体行动困境以至更高社会效率的基础概念【［美］埃莉诺·奥斯特罗姆、龙虎：《社会资本：流行的狂热抑或基本的概念？》，《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3年第2期，第26—34页。 】。农村内部社会资本的缺失会造成信任失调，从而导致农民集体行动困境【黄家亮：《乡土场域的信任逻辑与合作困境：定县翟城村个案研究》，《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期，第81—92页。】，进而使得社会资本提供的传统非正式制度分担风险的作用下降【陆铭，张爽，佐藤宏：《市场化进程中社会资本还能够充当保险机制吗？——中国农村家庭灾后消费的经验研究》，《世界经济文汇》2010年第1期，第16—38页。 】。因此，在推进乡村治理的进程中，应大力发展社会资本，使其在治理的主体、治理内容与治理秩序方面发展出新的内涵。帕特南把社会资本界定为“社会组织的特征，例如信任、规范和网络 ， 它们能够通过推动协调的行动来提高社会的效率。”信任、规范和网络被看成是社会资本的三个重要概念，他们通常具有自我增强性和可累积性【李熠煜.《关系与信任：乡村民间组织生长成因分析》，《法制与社会发展》2004年第5期，第24—33页。】。帕特南的研究进一步指出，公众道德的关键在于社会信任的建构，一方面能成为经济发展的推力，另一方面又能成为政府绩效的保障【罗伯特·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王列、赖海榕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95页。】。学界不断赋予“社会资本”概念豐富的内涵，结合我国社会文化传统因素，帕特南社会资本的理论更有助于理解农村社会组织发展的状况。社会资本理论强调两个重要的因素：首先是由社会组织构建而成的社会网络，其次是由个体互动与交往中形成的规范与信任【Pippa Norris.Democratic Phoenix： Reinventing Political Activism.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 pp.137.】。

社会资本理论一经提出，后续很多学者将其引入乡村治理之中。

胡荣等学者从社会资本的角度分析了城乡居民社会资本的构成及差异【赖晓飞、胡荣 《论社会资本与农村社区文化建设——基于CGSS2005调查数据的分析和思考》，《西南政法大学学报》2008年第6期，第116—120页。】，并且分析了社会资本与和谐村庄建设【胡荣、黄晨颖《社会资本与和谐村庄建设》，《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3期，第59—64页。】、中国农村居民的地域性自主参与【胡荣 《社会资本与中国农村居民的地域性自主参与——影响村民在村级选举中参与的各因素分析》，《社会学研究》2006年第2期，第61—85+244页。】、农村社区文化建设问题【李熠煜.《关系与信任：乡村民间组织生长成因分析》，《法制与社会发展》2004年第5期，第24—33页。】。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学者也强调提升乡村治理能力要培育社区社会资本【宋黔晖《社会资本视域下的乡村治理》，《学术研究》2007年第3期，第80—85页。】【施雪华、林畅 《社会资本视角下的中国乡村治理研究》，《北京行政学院学报》2008年第2期，第1—4页。】【帅庆 《社会资本与乡村治理》，《江西社会科学》2011年第2期，第200—205页。】 。纪莺莺【纪莺莺《当代中国的社会组织：理论视角与经验研究》，《社会学研究》2013年第5期，第219—241+246页。】在当代中国社会组织的经验研究中指出，对于我国社会组织的研究应该跳出单一维度的“陷阱”，解释经验现象需在多个维度上的分化，进而探索社会组织内部的特征。朱妍与林盼【朱妍、林盼《权力代表性、地位竞争性与关系排他性——影响组织社会资本形成的因素》，《社会学评论》2021年第4期，第26—43页。】的研究回应了组织内行动者与结构之间的关系，并在一定程度上拓新了组织间关系和社会资本理论，为社会资本理论与社会组织研究提供新的方向。因此，在以社会资本的理论视角对农村社会组织进行研究时，不仅要考察组织内部成员的社会资本获取，也应关注组织社会资本的作用【Janine Nahapiet.The Role of Social Capital in Inter— Organizational Relationships.In Steve Cropper et al.（eds.）.The Oxford Handbook of Inter—Organizational Relations.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9.】【Tyge G Payne， Moore B Curt， Stanley E Griffis & Chad W Autry.Multilevel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in Social Capital Research.Journal of Management， 2011， 37（2）， pp.491—520.】。通过上述研究可知，透过社会资本理论对于农村社会组织及其与治理之间关联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某种特定类型的社会组织参与农村社会治理的实践，但是大部分研究停留于学理性探讨，并且此类讨论多具有政策解读的性质，缺乏进一步的理论化视角，并未勾勒出社会组织参与乡村治理的实践路径，所以探索社会组织参与的正确路径，依然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

农村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作为特殊场域下的公益性组织，天然地具有超脱于利益性取向的组织动机、注重道德规范及社会公共服务精神，这种志愿性的组织行动需要更高层次的价值与信仰驱动。具体而言，“志愿者是指那些具有志愿精神，自愿贡献个人时间和精力，在不为物质报酬的前提下，能够主动承担社会责任，为推动人类发展、社会进步和社会福利事业而提供志愿服务的人。”【李图强《志愿者与志愿精神：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在动力》，《中国行政管理》 2008年第11期，第71—73页。】据此，本文将社会资本中信任、规范、社会网络界定为能够通过协调组织行动达成乡村治理的要求进而形成激励机制的基础，并以福建省N市NY镇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为研究对象，借助社会资本的理论视角，以该队伍发展的经历为基础，分析其发展的社会基础与实现路径，进而讨论社会资本中信任、规范、社会网络不同层面之间的互动模式，探索农村社会组织参与治理过程中的运行模式与组织定位。概言之，本文尝试讨论农村组织社会资本存量如何促进社会激励机制的形成？以及这种社会激励机制是如何鼓励农村社区中那些志愿者们不计报酬、愿意自我奉献进而增进乡土福祉的行为产生？对于上述问题的探索，无疑有益于将来基层政府治理以及农村社会组织自我良性运行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二 社会资本视角下乡村治理的分析框架

以社会资本的视角来看，社会信任、规范、交际网络不仅能通过促进合作行为提高个体的社会效率，也能上升至组织层面，组织层面上的社会资本能反映組织成员参与网络、组织化程度等，有益于组织的良性发展，促进社会资源的整合。换言之，组织的社会资本主要包括：互相信任的关系、良好的制度规范、有序的参与网络。农村社会资本存量充足，则农村群众的个人归属感就越强，社会治理的成效越好【施雪华、林畅 《社会资本视角下的中国乡村治理研究》，《北京行政学院学报》2008年第2期，第1—4页。】。对于农村社会组织治理来说，社会组织在与政府部门协动共治过程中所建构的顺应社会逻辑、富含社会资本、充满社会智慧的“社会性方案”有助于矛盾的化解【张帆、田毅鹏《社会性治理技术：社会组织对社会矛盾的化解之道——以J市信访法律事务服务中心为例》，《河北学刊》2021年第4期，第200—209页。】。农村“熟人社会”情景之中，有着丰厚的社会资本存量，它们受到外部制度环境与组织内部因素等多重因素影响。一般而言，随着组织社会资本推动组织规模与组织影响力的扩大，进而促进社会激励机制的形成；社会激励机制又将反哺于组织发展的合理化与规模化，而不同的社会激励内容将产生不同的组织行为策略。

综上，当一个组织通过另一个组织建立关系，并从中获益时，我们就可以将这种关系看作组织社会资本的形成。组织间的网络、信任、共识等都是组织社会资本的构成要素【朱妍、林盼《权力代表性、地位竞争性与关系排他性——影响组织社会资本形成的因素》，《社会学评论》2021年第4期，第26—43页。】。许多组织间关系的形成，皆始于组织成员之间的关系【Brian Uzzi.Embeddedness in the Making of Financial Capital： How Social Relations and Networks Benefit Firms Seeking Financing.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1999， 64（4）， pp.481—505.】，与个体社会资本类似，组织社会资本也能够降低组织间的交易成本，起到润滑组织间关系的作用 【Rhys Andrews.Organizational Social Capital， Structure and Performance.Human Relations， 2010， 63（5）， pp.583—608.】【Carrie R Leana， Harry J Van Buren III.Organizational Social Capital and Employment Practices.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99， 24（2）， pp.538—555.】。但研究者也发现，个体与组织的社会资本有明显差异【Martin Kilduff， David Krackhardt.Interpersonal Networks in Organizations： Cognition， Personality， Dynamics， and Culture.Cambridge， U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8.】【Akbar Zaheer， Bill McEvily， Vincenzo Perrone.Does Trust Matter？ Exploring the Effects of Interorganizational and Interpersonal Trust on Performance.Organization Science， 1998， 9（2）， pp.141—159.】：当社会资本从属于个人时，理性计算的成分居多；而一旦社会资本从属于社群或组织时，行动者就会从更利他的角度来衡量自己行动的后果，也就是说，组织社会资本包含更多非功利性的成分【Walter W Powell， Kenneth W Koput， Laurel Smith—Doerr.Interorganizational Collaboration and the Locus of Innovation： Networks of Learning in Biotechnology.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 1996， pp.116—145.】【Brian Uzzi.Embeddedness in the Making of Financial Capital： How Social Relations and Networks Benefit Firms Seeking Financing.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1999， 64（4）， pp.481—505.】。方亚琴与夏建中【方亚琴、夏建中：《社区治理中的社会资本培育》，《中国社会科学》2019年第7期，第64—84页。】对社会资本的因果解释与社会资本培育和发展做了解释与梳理。农村社会组织作为非营利性、公益性组织，研究者还需要掌握组织与个体的社会关系与交往细节，才能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讨论个体社会交往与组织合作之间的关系【顾德曼《民国时期的同乡组织与社会关系网络——从政府和社会福利概念的转变中对地方、个人与公众的忠诚谈起》，《史林》2004年第4期，第112—118+127页。】。因此，NY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在参与治理中，是通过建立现代化的组织管理体制，团结组织内部成员社会关系与整合组织外部社会资源，以提供公益性公共服务为基础，形成交互型网络治理结构。消防应急救援队在普遍信任的产生、良好秩序的建立、参与网络形成的基础上，满足了自身发展的需求，为个体利益表达提供了渠道，也为公共利益的维护多加一道保障。

NY镇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作为村民自发形成的公益性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可以产生更大范围的认同和互惠互利，促进形成更广泛的社会普遍信任，提高社会整合能力。在这里我们重点对社会资本的信任、网络、规范三个核心要素结合社会组织治理进行深入分析。从社会组织与社会治理之间关系来看，社会资本与农村社会组织之间存在耦合关系，重视社会资本的培养是促进社会组织发展的重要路径，也是推进农村善治的有效途径，二者具体的影响路径如图1所示。

首先，社会信任包含组织与人、组织与政府两个层面。陈丛刊与纪彦伶认为：在推动社会组织多元主体形成治理合力的行动中，组织与组织内部成员之间、组织与群众之间、组织与政府之

间的互动产生的信任，是社会信任在社会组织中的具体延伸和显现。【陈丛刊、纪彦伶《社会资本视角下社会组织治理的逻辑生成与路径指向》，《成都行政学院学报》2020年第5期，第86—90页。】其次，社会规范包含正式、非正式两种规范类型，即具象化的政策法律和抽象化的道德文化或组织内部约束规则。再次，关系网络构建维度可分为国家层面和社会层面，社会组织发展对国家政策的响应，亦或社会大众通过社会组织参与的各类活动，不仅表明了社会网络的广泛性和普及性，也突显出社会网络对资源获取的独特价值性。从互动关系主体上来看，“政府—消防应急救援队”以及“消防应急救援队—村民”三者在传统乡土逻辑中的两种互动关系，实则是将村中的社会关系与文化、村民之间的舆论口碑、对组织发展的预期与期待等农村社会资本存量内化为组织社会资本。一方面为组织争取到合法性地位与发展所需的行政性资源，另一方面不仅能在公共服务上作为补充，也能够代表参与群体的利益目标，吸引更多村民参与，是构建农村社会资本的重要载体。

三 社会组织在乡村治理中的实践

（一）NY镇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概况

NY镇地处闽东北山区的偏僻大山深处，是北宋年间发展起来的一座古镇，下辖18个自然村，共有一万多人。三十多年前，NY镇的房屋以木质结构为主，耐火等级很低，有较大的火灾安全隐患，且一旦发生火情，火势便会迅速蔓延。仅1990年，NY镇就发生了4起火灾，其中3起是居民房屋火灾，1起是山林火灾。在当年，县公安消防大队与村镇间有一定的距离，当县消防大队到达时已错过了最佳救火时机，最终共导致37户村民住宅被烧毁，其中12户村民财产损失巨大，几乎倾家荡产。此外，还有500亩森林在火灾中被烧毀。在严峻的火灾隐患威胁下，12名团员青年于1990年9月自发组织在一起，用10只水桶、4条简易消防云梯、几条黄竹撑杆这样的简陋的设备，出于应急自救、造福乡梓的初衷组建起了NY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下文简称消防应急救援队）。队伍成立32年来，消防应急救援队自愿无私的奉献逐渐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与赞许。在各级政府的正确引导、社会各界的鼎力相助和广大群众的积极参与下，队伍由小变大，从初始的单一消防功能逐渐发展成为一支集“义务消防、抢险救灾、治安巡逻、纠纷调解、爱心帮扶”多位一体的基层社会化综合应急救援志愿队伍。

消防应急救援队作为一个公益性民办型的农村社会组织，其特点在于是村民自发形成、自愿参与、无偿奉献，所有队员均是义务消防且不计酬劳。消防应急救援队目前有队员46名，队员们来自各行各业，有个体户、运输户、农民等。值得一提的是，组织内成员不少是兄弟、夫妻、父子关系。消防应急救援队组织架构设置上，结合队员个人专长并参照县消防中队的组织架构，由1名队长、1名指导员为主要统筹领导，下设副队长、副指导员、队委、参谋、联防队长配合工作，并将队员分为4个班，其中一个女子班有8名队员主要负责队伍后勤，另外三班由10名成员组成。消防应急救援队资金主要来源于政府扶持、社会捐赠、自我筹资，并设有财务制度，实行民主理财。经过近30年来的发展，消防应急救援队拥有占地1600多平方米的消防训练场地以及标准营房和消防综合办公楼；拥有5台消防水泵及3000多米的消防水带；拥有两辆消防水罐车和一辆现代化的举高喷射消防车；拥有两辆多功能灾害抢险救援车等专业化设备。

近30年来，消防应急救援队始终以“有警必出、有灾必救、有难必帮”为原则，坚持“造福乡梓、服务社会”的宗旨，积极参与以义务消防为代表的各类社会公共事业。同时，消防应急救援队还在一定程度上协同地方治理；促进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维护了农村和谐发展。运作模式上也从单一的火灾救援，发展到义务消防、治安巡逻、抢险救灾、维护和谐、扶贫救困五位一体；从一个草根队伍，到获得全国志愿服务先进集体、全国青年志愿者杰出集体、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等多项各级各类殊荣；从偏隅山区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到远近闻名的综合性社会应急救援队伍。消防应急救援队近30年的拼搏创新，为新时代农村建设基层社会治理以及国家应急救援体系的建设提出了有益探索。

（二）NY消防应急救援队在乡村治理中的实践

农村社会是农村社会组织孕育产生的土壤，其中社会资本是农村社会中的重要资源，由此可知，农村社会组织的诞生与培育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农村社会资本的影响，正是村民的参与、资源的提供、秩序的维持培育出了各类农村社会组织。作者于2021年7月至9月期间对消防应急救援队开展了田野调查，并通过参与式观察、深度访谈和文本分析的方式收集资料。从农村社会组织治理过程中的村民参与、资源提供、秩序维持这三个方面来探索农村社会资本对农村社会组织培育所产生的影响。

1.信任影响村民的参与

农村信任对农村社会组织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村民参与程度方面。在农村社会组织培育发展过程中，社会组织与广大村民之间有着良好互动的关系，良好互动关系的建立通常都是以彼此间的信任为前提。而消防应急救援队与村民之间的信任是随着组织的发展而逐渐建立。

消防应急救援队成立之初，在村委一间旧仓库挂上警铃，找一面铜锣作为报警器，再由队员们出资买了10多个水桶、脸盆等工具，上山砍毛竹、自制消防梯，消防应急救援队就这样白手起家，我们刚成立时就是用这些简陋的消防工具参加救火的。成立时消防应急救援队还遭到一位村中老人的质疑与非议，他说：“你们这些人兵不兵，民不民，匪不匪，就靠这些‘土枪土炮也想救火？真是心血来潮瞎胡闹、自不量力出风头。”但一年后，这位老人房子旁边的茅草屋发生火灾，由于出警及时，避免火灾蔓延到老人的房子，老人非常感激，说道：“有事还得找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并对一年前他嘲讽消防应急救援队的事件表示道歉。（访谈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副书记GGX）

农村社会组织的培育需要广大村民能够参与进来，村民的组织化程度与村民间的信任程度有着密切的关系，随着消防应急救援队与村民之间的信任基础越发夯实，队伍发展越发壮大。

不管是三更半夜还是家里正在忙活，一听到警报，我丈夫就会冲去救火抢险，我真怕他为了救人出了什么意外，总是提心吊胆的……可一想，队里的其他队员又何尝不是呢？看到大家都那么支持消防应急救援队，我也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现在我们一家四口，除二儿子在念大学外，三个人都是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员了，在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里，不仅有父子兵、亲兄弟，更有好几对“夫妻档”。（访谈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队长妻子FSQ）

2007年，FSQ成为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的第一名女队员。此后，又有5名队员的妻子陆续加入了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巾帼建功班成立时，队里的女队员已经有10名了。队伍的不断扩大与完善，得益于消防应急救援队树立了良好的组织形象，取得了村民的信任，村民的组织化程度越高，村民参与公共生活的机会就越多；同时村民的组织化参与比单个村民参与的影响力大，村民之间信任程度越高，他们聚合在一起的机会就越大。由此可知，村民间的信任程度会直接影响村民参与农村社会组织培育的程度。

为了把队员训练成为业务精湛的消防战士，我们消防应急救援队与武警SN县消防大队结成文明共建单位，深入开展党建共建活动，通过“军民共建”相互学习。同时建立严格的训练制度。每月的1日和15日为消防应急救援队强化训练日；新入队队员必须先到县消防大队或者市特勤中队进行驻队训练，训练期为10天左右；消防应急救援队通过每年不低于4次的不定期消防、救援应急演练来有效提升队员的快速反应能力；此外，消防应急救援队每年还至少会举办一次科目比武或技能考核等活动。（访谈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副书记GGX）

消防应急救援队与武警县消防大队的合作互动，则充分体现出了政府与社会之间的信任，这也是社会信任中的核心与关键。政府作为社会治理的主导者与引领者，与社会和公众建立良好的关系，不仅能提高政府的信任度，利于增强政府的权威性和执行力，进而提升社会治理能力；而政府对社会的信任则有助于推动社会治理重心的下移，并通过政策制定、财政支持、政社合作等途徑为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创造良好的政治环境【张诚 《培育社会资本：建设社会治理共同体的方向与路径》，《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5期，第47—53页。】。

随着信任的加深，组织与政府之间协同治理的合作关系愈发密切。NY镇司法所目前47名在册社区矫正对象中，有4名社区矫正对象积极投身于消防应急救援队公益事业，在司法所与消防应急救援队协同开展社区矫正工作中，这4名社区矫正人员在维护社会治安与抢险救灾等方面贡献了一份力量。为了让社区矫正对象在社区矫正期间重拾信心，保持对生活的热情，NY司法所积极鼓励社区矫正对象参与公益事业，通过对社会的贡献，感受自身的价值，从而树立正确价值观与回报社会的公益心。

入矫之前的HW本是热心青年，早于2018年申请过加入队伍，后离乡打工误入歧途，再次返乡入矫时，精神十分萎靡。我们司法所了解情况之后，一方面鼓励HW积极面对生活，另一方面与消防应急救援队沟通协调，在双方的包容和接纳下，HW通过积极投身公益事业，重获信心，获得乡亲们的认可和尊重。同为矫正人员的ZN与ZHN受HW的影响，先后于2021年5月及6月加入南阳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有着相似经历的三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积极参与交通事故救援、民房火灾扑灭、疫情防控宣传、防火宣传、解救轻生人员等。在2021年7月河南突发洪灾，HW、ZN、ZHN三人尽管身份特殊，希望能够申请外出随队前往抢险一线，尽其所能支援灾区，我们司法所在了解到3名矫正对象的外出请求之后，及时联系县社区矫正管理局，在得到县社区矫正管理局批准后，3人随着消防应急救援队连夜赶赴灾区救援。经过4天4夜的艰苦施救，在圆满完成应急救援返回后，司法所根据3人的出色表现，提请县社区矫正管理局均给予表扬奖励一次（访谈对象， NY镇司法所所长WDZ）

HW、ZN、ZHN在NY司法所与消防应急救援队的协同教育下，在社区矫正的过程中，以一次次的实际行动获得了乡亲们的肯定与支持，逐渐树立了社区矫正对象的正面形象。而深受3人行为感动与鼓舞的矫正人员TYQ，也于2021年9月加入消防应急救援队。这种以NY司法所为主导，NY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协同参与的矫正模式，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乡镇社区矫正工作中专业人员和社会力量参与不足的缺陷，也更有利于帮助社区矫正对象重塑正确的价值观与荣辱观，增进乡土情感，重系乡土关系纽带，得到群众认可，为社区矫正对象重新融入社会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2.规范推动秩序的维持

秩序维持方面是农村社会组织受社会规范影响时的主要表现。农村社会组织培育秩序的维持就是要求参与主体的行为要有规范性，参与主体行为的规范性依赖于其所做出的行为选择，参与主体的行为选择深受社会规范的影响。

即便是无偿义务的，但我们的入队标准仍然很严，每个队员申请入队都需要一年的预备期，不合格的我们绝对不收。（访谈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支部书记GZL）

消防应急救援队不仅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涵盖队长职责、队员职责、财务制度、值班制度、器材管理规定等各方面。在吸收新队员时更是严格把关，由志愿者写出书面申请，再经全体队员讨论表决通过后入队，再经过一年的预备期，考核通过后才能成为正式队员。

随着消防应急救援队灭火效率的提高，队伍的知名度随之增大，群众对消防应急救援队的期望也越高。党和政府为了消防应急救援队健康发展，把党支部建立在消防应急救援队上，按照党的组织原则来管理队伍、按党的纪律来管理队员、以党员的标准来衡量队员。2015年12月，党支部正式成立。支部把追求共产主义信仰，弘扬无私奉献精神作为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哪里有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哪里就有党员的身影。這是群众的赞誉，也是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的真实写照。每当警报声响起，分散在镇各个角落的40多名农民青年不管是卖菜的、开店的、修车的、杀猪的、种地的都快速放下手中的活儿，迅速赶赴各类灾难、事故现场，扑灭一场又一场火灾，抢救一个又一个伤员，用自己无私奉献的行动在抗灾抢险中贡献自己的力量。（访谈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支部书记GZL）

消防应急救援队始终将日常活动作为活动载体，把党组织打造成抗灾抢险、服务群众、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战斗堡垒，公开承诺，党员就是一面旗帜。“有警必接，接警必出，有灾必救，有难必帮”是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向社会的公开承诺。

这里所说的社会规范主要是指农村社会中存在的道德、组织制度与章程、意识形态等正式与非正式规范，这些正式规范可以对人们的行为提供约束和引导，例如，组织制度规定哪些不能做、哪些能做以及还有明确的赏罚措施。非正式规范如社会道德会使人们自觉遵守规则等，规范人们不做损害他人和集体利益的行为，进而有利于农村社会组织培育秩序的维持，这些社会规范发挥作用的前提是人们的认可。

3.关系网促进资源的提供

关系网络对农村社会组织培育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资源供给方面。政府和村民是农村社会组织培育的主体，分别代表着他们是农村社会组织国家层面和社会层面培育资源的主要提供者。

各级政府高度重视，在资金和政策上给予大力扶持，帮助我们解决发展中遇到的各种问题。2011年4月16日，福建省委书记孙春兰到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调研，后来省政府拨款50万元用于添置救援车及相关设备；2012年宁德市拨款20万元用于添置各种消防设备；县政府从2012年起，每年专门在财政预算中划出5万元，作为消防应急救援队的培训经费；镇政府每年帮助消防应急救援队解决部分出警经费。（访谈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队长GWH）

国家层面上，消防应急救援队在与各级政府之间的互动中形成的关系网络，对促进组织资源及合法性地位的获取具有重要作用。另一方面，社会组织的发展会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进程。这就要求国家加强社会组织的党建工作，引领社会组织正确的发展方向，激发组织活力。

2018年11月16日，在县委县政府的牵头下，县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党建联盟成立，联盟以党建为引领，发挥NY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党支部的核心引领作用，推动全县14个乡镇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的党员队伍联建，活动平台联搭，服务机制联创，形成强大的民间义务应急救援合力。

我们县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党建联盟组成的“大党委”组织架构，是由NY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派人担任书记，下设副书记4名，委员6人，合计成员78人。党建联盟的建立，实现了消防工作的联动，当发生火灾时，各乡镇按照就近原则及时到现场处理火灾扑救及消防应急救援。如果遇到较大的火灾扑救和消防应急救援，要及时上报县大队和NY镇专职消防应急救援队，由县大队和NY镇专职大队统一领导、指挥、协调，根据就近原则和各志愿消防应急救援队人员设备配置情况进行科学调配，统一行动，其他志愿消防应急救援队按要求受领并完成分配的处置任务。（受访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支部书记GZL）

个人层面上，队里有的队员没有正式职业，而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消防应急救援队工作上，一些队员耽误了打工、务农、甚至出现生活难以维持的状况。

人际关系要能够外溢至其他人，最终制度化为组织可以加以利用的关系，并形成组织的社会资本【朱妍、林盼《权力代表性、地位竞争性与关系排他性——影响组织社会资本形成的因素》，《社会学评论》2021年第4期，第26—43页。】。

关系网络的形成对外不仅能为消防应急救援队链接更多发展的资源，推动组织的发展，对内也利于队员个人的发展。

自身穷，何谈义务奉献，消防应急救援队会根据队员的实际家庭状况提供有针对性地帮助。比如消防应急救援队员GMZ原来只能靠打零工来补贴家用，但消防应急救援队根据他的实际家庭情况，通过队长与队员结对的方式帮他出主意、借钱供他周转，使他最后利用自家店面做起了包子生意，有了稳定的经济收入。还有其他一些消防应急救援队员也在消防应急救援队的帮助下开了杂货店、摩托车修理店、水果店、小酒店之类的店铺。目前，消防应急救援队队员都有自己创收致富的稳定事业，家庭人均纯收入远远超出全县的人均收入水平。（访谈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队长GWH）

国家能激励社会资本与公民社会建设。社会资本之所以能良性增长，是因为国家、社会与个人都对其进行投资。它的改善与积累是整个社会的共同事业【方亚琴、夏建中《社会资本的来源：因果解释模型及其理论争辩》，《学术交流》2013年第9期，第131—136页。】。消防应急救援队的先进事迹得到各级政府的高度肯定，先后被授予国家级、省级、市级多项荣誉。这些荣誉提升了组织的政治地位，进而让组织获得更多的资源与机会，也成为队员们生活中强有力的信任背书。

队员在为社会奉献的同时，也从社会获得回报。现在消防应急救援队成为诚信的典范，队员在发展个人事业需要资金时，不需要担保，可以直接获得小额贷款。同时群众对他们的事业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帮助他们创业致富，实现了奉献与回报的良性循环。（采访对象，消防应急救援队副书记GGS）

农村社会组织培育资源的情况取决于提供者的资源，他们提供的资源的来源有两个：一个是他们自身，另一个就是他们的社会关系网络。在这里只阐述社会关系网络对农村社会组织培育资源情况的影响。帕特南【［美］罗伯特·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王列、赖海榕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1999年。 】不仅强调了社会资本在创造过程中的主要责任由社会组织承担，还阐述了非正式的社会互动（例如朋友聚会、同事间在非工作时间的交流）对社会资本的促进作用。于政府层面而言，社会资本与民主政治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社会资本为因，民主政治为果的因果关系。相反，社会资本与民主政治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相互依赖的。在社会资本对民主政治进行创造、维持或改善的同时，政府对社会资本也会产生一定的激励作用【Pamela Paxton.Social Capital and Democracy： An Interdependent Relationship.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2002， 67（2）， pp.254—277.】。构成社会关系网络的关系是指节点之间的联系，联系的强度会影响资源的数量，节点之间的联系越紧密越容易获取资源。因此，二者的社会关系网络对农村社会组织培育的资源有着重要的影响。

四 整合社会资本推动社会组织治理

消防应急救援队成立至今，随着组织社会资本的不断积累，队员由开始的12人逐渐壮大为目前的48人，其中党员队员有15人。专业服务的边界也从单一的消防救火，拓展为治安巡逻、抢险救灾、维护和谐、扶贫济困“五位一体”的综合性应急救援队伍。多年来消防应急救援队在乡村治理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消防应急救援队共出警1700多场次，成功扑灭各类火灾540余场；协助公安机关打击各类重大犯罪活动40余次，执行社会治安巡逻任务2 600多个日夜。调解民事纠纷380多场；参加抗台、抗洪抢险、交通事故、厂矿事故、地质灾害、森林火灾以及群众急难事件救助等430多次；其中跨省、跨市区执行抢险救灾任务5场；挽救了150多个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危。长期与全镇15户残烈军属，孤寡老人结成帮扶对子，义务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2020年新冠疫情发生以来，主动承担起N镇区常态化疫情防控任务。

消防应急救援队在参与乡村治理的过程中，实质上是政府、社会组织、村民等多元主体在共同参与社会治理中形成的共同体。多元主体之间建立信任与构建互动网络进而形成规范，是建设社会治理共同体的基本要求。社会资本作为内嵌于农村社会关系网络中的特殊资源，与社会治理共同体之间具有天然的一致性和契合性【 张诚：《培育社会资本：建设社会治理共同体的方向与路径》，《 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1年第23卷第5期，第7页。】。消防应急救援队以提供专业化的公共服务，满足了村民对组织功能的预期与期待，促进组织社会性权益得以增长。质言之，整合社会资本是培育社会组织发展及建设社会治理共同体的社会基础。消防队以提供专业化的公共服务，满足了村民对组织功能的预期与期待，将组织社会资本转化为组织发展的动力，形成社会激励，进而促进组织社会性权益得以增长的同时也极大促进了村民参与公共事务的主动性与积极性。概言之，整合社会资本是培育社会组织成长、健全社会激励机制的动力及建设社会治理共同体的社会基础。

（一）信任是村民参与的心理基础

信任是社会资本的核心。政府、消防应急救援队、村民多元主体之间的合作必须建立在主体之间信任基础上。村民之间互相猜疑，对社会公共事务漠不关心的社会环境，则无法构建成协同治理关系。通过对消防应急救援队的调查发现，村民参与影响力与村民间的信任程度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农村社会组织培育过程中，NY镇政府与组织之间的互动程度随该组织的发展而逐渐上升，而组织化程度的提高又进一步促进了村民参与农村社会组织培育的意愿提升。因此加强政府与社会组织之间的互动联系有利于提高其组织化程度，有利于其在农村社会组织培育中的影响力的提高。此外，通过对NY镇社会资本存量的分析发现，组织与群众间互动沟通的增加首先要从实际情况出发，他们可以尝试超越传统互动方式的限制，利用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创新沟通互动的方式。例如使用微信和抖音等软件，打造交往方便的互动空间，摆脱时空的限制，最大限度地吸引更多的村民参与。这样能让村民进行互动，增加彼此间的了解，提高村民的组织化程度，提高他们参与农村社会组织治理的积极性。

（二）规范是组织发展的制度保障

完善社会规范体系，既是社会资本发展的必然需要，也是组织发展的制度保障。通过对消防应急救援队组织成员的访谈发现，组织内章程制度的修订和完善有利于提高组员对组织的认可程度。遵守其规定，为村民参与农村社会组织治理的行为提供一种参照，进而规范人们的参与行为，保障农村社会组织的有序发展。农村社会道德需要道德榜样，社会道德榜样的示范作用使得人们自我约束行为的能力上升，方亚琴与夏建中【 方亚琴、夏建中《社会资本的来源：因果解释模型及其理论争辩》，《学术交流》2013年第9期，第131—136页。】的研究指出社会组织内的人际关系会加强个人的道德意识，道德来自群体内成员的利他行为。因此，完善社会组织规范有利于促进农村道德水准的提升，反之也对保证农村社会组织治理有序性具有重要意义。

（三）网络是资源获取的重要载体

社会组织在有助于达成社会共识、增进社会信任并形成规则的同时，也为不同的群体参与社会治理提供平台和机会。社会资本的培育有赖于此类组织的发展，在社会成员之间形成的社会网络也是集体资源的重要载体。通过消防应急救援队参与治理过程的分析，农村社会关系网络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而社会关系网络的相对封闭在一定程度上会限制农村社会组织的资源来源，也使其容易面临资源同质性的问题。为此，当地需要鼓励多方参与农村社会组织的培育，拓展资源渠道，增加社会组织发展資源的多样化。鼓励多方参与就要为其他主体提供参与平台，并且也要提供保障机制，只有这样才能对其他主体产生长久的吸引力，保证农村社会组织治理的健康发展。

消防应急救援队作为村民自发和自主形成的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公益性组织，获得民间的支持与认可以及政府的合法性支持。具体而言，消防应急救援队为社会提供无偿公共服务的同时，得到了民间与公共部门的资源回馈。村民们因社会组织的存在增加了社会资本，政府等公共部门因社会组织的存在更加民主、高效，农村社会因社会组织的存在从而更加和谐、包容、多样性【王名.《走向公民社会——我国社会组织发展的历史及趋势》，《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9年第3期：第150—159页。】。

五 结论与讨论

本文以社会资本理论为分析框架，对NY镇消防应急救援队具体参与治理的过程进行深入分析。消防应急救援队通过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促使队伍的主体行为更具规范性，多年如一日的无偿公益行为让消防应急救援队有了较高的社会道德感，进而在队内形成了非正式规范，一方面利于农村社会组织的秩序维持；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村民与组织之间社会信任的提升。社会规范与社会信任二者有着互相依赖的关系，村民们对社会组织的信任要求社会组织需要有规范化的制度与良好的口碑，而村民的信任又督促社会组织不断完善规范化的制度进而维持组织内的秩序。村民对社会组织的信任可以增强村民的组织化程度，保证组织规模的维持，提高队伍影响力，进而促使新的政社合作关系的形成。社会信任与社会规范有利于社会关系网络的形成，促使村民和政府成为农村社会组织培育的主体，组织内个人的人际关系能够外溢至其他人，制度化的组织得以利用形成的关系网络，形成组织的社会资本。因此，消防应急救援队成员的行为动机并非依赖“物质利益”的驱动，而是靠“使命感”的凝聚与引导，通过树立贴合于乡土社会迫切需要的“使命”，让组织成员获得超越单一物质层面的价值，进而得到农村社会中更高层面上的拥护与支持。这类支持也是农村社会中社会资本的重要来源，利于推动社会组织发展与社会激励机制的形成，可以在深度、广度、效度上激励志愿行为，将志愿行为内化为个人的价值观。同时，农村社会当中社会伦理规范的支配地位，人情关系的关键作用仍然存在。消防应急救援队员们惠及乡亲的行为将获得精神上的激励，这种激励包括认同、尊重、荣誉、感谢、政治待遇等。

NY镇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的案例进一步反映出提升农村社会组织社会资本存量如何促进社会激励机制的形成：（1）在传统乡土逻辑中，农村作为社会资本理论中所倡导多元主体形成信任互动关系的重要场域，政府、组织、村民三者之间以组织为中介的双向互动关系，增加了农村社区中社会资本的存量，激励村民们的行为与态度，进而促成組织发展与乡村治理中人力资源的积累。（2）组织规范是达成集体行动、实现自主治理及自我监督的制度基础。在这种组织的治理模式中，一群“志同道合”的组员通过集体行动对公益性组织目标的追求，【罗家德、李智超：《乡村社区自组织治理的信任机制初探——以一个村民经济合作组织为例》，《管理世界》2012年第10期，第83—93页。】与政府及党政部门形成共容利益，【黄晓星、杨杰：《社会服务组织的边界生产——基于Z市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的研究》，《社会学研究》2015年第6期，第99—121页。】使组织获得合法性的同时也获得更多资源的扶持。（3）通过搭建特色化、地方化、品牌化志愿服务的平台，形成关系网络，吸引更多乡村能人精英的参与，高效汇集资源支持，拓展业务范围提高专业化水平，促进组织融入地方治理结构中。

最后，通过对福建省N市NY镇青年义务消防应急救援队的治理实践分析，提出的组织运行机制是否能在其他地区开展与适用值得进一步的分析与讨论。本研究未能通过对其他同类组织的发展进行综合性的比对，缺乏对该类社会组织发展群相的描绘。同时，并未深入剖析社会组织内部的权力配置及组织外部的政策环境对组织的发展的影响。这些问题有待于未来继续研究。

Social Capital Incentives and Development

of Specialized Rural Organizations

GONG Can-lin， HU Rong， ZHENG Qin-hui

Abstract： Using the social capital theory of “social trust， social norms and social networks” as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 and taking the NY town youth volunteer fire brigade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on rural social incentive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specialized rural organizations. As a special social organization， the voluntary fire brigade carries the trust of individuals and the government， and forms the organizational basis for villagers to participate in governance with a standardized system and a harmonious internal environment of the organization. The specific process of governance is to put the accumulated social capital into the entire rural governance practice， establishing norms in the process of governance to gain trust and form new social capital to achieve the effect of good governance in rural areas. Social organizations should enhance their level of trust， encourage villagers to participate， improve institutional norms， promote orderly development， expand social networks， and form social incentives to achieve e a new path of social organization governance with multiple synergies.

Keywords： social capital; social organization; rural governance; social incentive; fire brigade

【责任编辑：龚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