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敏

（大理大学艺术学院，云南大理 671003）

风格作为族群文化共通的情感倾向和思想习惯的具体体现或投射，可以体现文化。而具体到艺术风格，必定离不开带有一定品质和意义表现的形式系统。早在20世纪20年代，博厄斯在《原始艺术》中就指出：“一切艺术风格都是由许多形式因素组成的，而这些形式因素就形成了艺术风格最具体的特色。”〔1〕格尔兹在对尤鲁巴艺术的研究中，认为线条和色彩与知觉意义关联，能真切地画出人们生命力的形式。“一个人的情感经验往往会变异性地指定他的视觉经验。这种富有变异性的情感经验是和其文化息息相关的。它们皆深植于他所经历和所影响的社会。根据这些可变异性的情感经验，他来区分他的视觉刺激物的类别，他将用其知识来辅助他的瞬间感觉，同时亦辅佐其建立他对其所观觉的艺术品的取舍态度。”〔2〕如此，通过对同一风格的集体创造与表达被延续或传承到往后的数代艺术家手中。因而，我们可以说，艺术风格通常是个体或集体艺术中的恒常元素与形式，艺术家的个性和集体的世界观通过这一形式系统得以显现，借以形式传达感情的特性，可解释社会道德、宗教生活和情感特性等。

目前，国内外关于白族民居彩绘的研究多基于工艺学、艺术学、历史学等角度对其工艺、审美、历史文化的探索。然而，学者们在论及大理白族民居彩绘艺术的形式特点时，多是从视觉角度对大理白族民居彩绘艺术特点进行简练概括，如“造型丰富”“构图均衡”“色彩淡雅”等词屡见不鲜。同时，由于历史文献记载上的缺乏，对白族民居彩绘历史脉络及图像学分析造成一定困难。因而，学界并没有对白族民居彩绘的艺术风格进行较全面的审视。基于此，本文主要从艺术风格方面深入分析白族民居彩绘的特征，并与滇西其他少数民族民居彩绘艺术风格进行比较，进而阐释滇西各民族民居彩绘艺术风格差异形成的背后动因与逻辑。

一、白族民居彩绘艺术的风格特征

在大理白族民居建筑中，彩绘主要绘制在大门、照壁、山墙尖、廊下围屏、后檐墙、围墙、腰带厦等室外部位，通过对不同彩绘题材与各类形式技法的运用凸显了白族民居建筑的美感。

（一）图文并茂、琳琅满目的图像主题与内容

在大理白族民居彩绘艺术中，既有高度程式化的纹样类题材，又有自由发挥度很高的以“画”为主体的绘画类题材和以“字”为主体的书法类题材。

1.程式化的纹样类题材

纹样类图案在大理白族民居彩绘艺术中，虽然已经高度程式化，但这并不代表其模式系统已被限定，正是对固有的纹样元素和基本图案单元的理解与掌握，艺人们便可以通过规律无限地进行创造。笔者在对大理白族民居彩绘纹样逐一分析之后，将其基本单元进行分类概括，大致包括卷草纹、莲花纹和牡丹纹，龙、凤、狮子等兽纹，兔子、蝙蝠、蜜蜂、蝴蝶等动物纹以及其他吉祥纹样如意纹、云纹、水纹、回纹、万字纹、编织纹和锦纹等。

2.绘画文字类题材

这类彩绘没有严格的规定和限制，自由发挥度较高，经常出现于圆形、方形、扇形等不同形状的画框内。因而，彩绘艺人经常根据不同的画框形状对画面进行构思设计。大部分绘画的内容都采用传统中国画中的写意、白描或工笔手法；文字内容字型多样，多以传统书法的形式表现，大致有小篆、行书、草书、隶书、楷体、宋体等字体格式。绘画的内容包括人物、山水、花鸟、博古、建筑等。文字类彩绘包括古诗词、照壁题词以及艺术字三种形式。古诗词主要是摘抄古代的各类诗词文章；照壁题词有传达主人姓氏的成语，也有警示教化后人的格言名句，还有对自然风光的赞美之词；艺术字一般采用对文字的变体手法来增加艺术感，字词多选用福、禄、寿、喜等字眼，具有很强的图案装饰性。

（二）相对稳定的形式特征与审美标准

一是构图的组合与布局。在白族民居彩绘中最为常见的构图形制是仿木构彩绘的引入，但整体特征是不像官式彩画那样有形成严格的构图法式规则的限制，在具体的纹饰运用及构图过程中，各种纹饰图案与构图方法相互借鉴、因地制宜，形成自由活泼、丰富多样的表现风格。此外，白族民居彩绘最突出的构图特征在于，有主题的具象绘画类被组织在大小不一的画框内。如此将形状多样的画框作为整体构图的最重要的特征之一，这在其他地区建筑彩绘中较少见。

二是色彩的择取与偏好。白族民居色彩谱系中最核心的就是白色。其彩绘的设色遵从白族民居清新、淡雅的格调，多用墨色勾勒或晕染，以此凸出建筑本身的洁白之色，与以青绿红为主而形成的华丽、庄严的官式彩画形成对比，其对色彩简约和谐、自由活跃的倡导，给人以端庄含蓄、纯净素雅之美。

三是造型的特点与规律。首先，写实与写意并存。大约在民国时期的民居建筑上，开始出现具有写实素描手法的西式建筑以及轮船、火车等近代交通工具的画面。自此之后，采用西方绘画中的光影、透视等手法绘制成为大理白族民居彩绘的潮流和趋势，彩绘风格一改传统中的以写意为主的模式，逐渐将写实主义风格融入其中。其次，平面与立体相混融。在大理白族民居中，将绘画与泥塑工艺相结合，使得彩绘艺术实现了从平面到立体的转变，利于丰富彩绘画面的层次感和透视感。再次，彩绘与其他装饰工艺相结合。白族民居彩绘多数情况下并不是作为单一的装饰艺术而出现的，它经常与其他的装饰艺术如木雕、大理石、瓷器、石雕等装饰手法相结合运用。

世界各族人民所创作的艺术作品都各有其独特风格，这些风格的形成受到自然环境、历史传统、民族文化、社会关系乃至创作者的个体性因素的影响，因而对风格的研究要以艺术本体为基础。总体而言，大理白族民居彩绘艺术经过长期的历史演变和发展，成为一个内容和形式纷杂多样的艺术整体。它在吸收中国传统建筑彩画艺术的基础上，在题材、主题、色彩、构图等多维度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成为中国传统古建彩画中独树一帜的一朵奇葩。

二、与滇西其他少数民族民居彩绘艺术风格的比较

民居彩绘艺术为白族、彝族、藏族、回族等滇西少数民族所共享，为清晰理解白族民居彩绘艺术的风格，需通过族际间的比较才能得以揭示。受文化涵化的影响，滇西各民族民居彩绘艺术相互交流、借鉴，因而白族与藏族、彝族、回族等滇西其他少数民族民居彩绘艺术呈现出许多相同的内容与形式，但各个民族又注入了本民族的原生情感、艺术题材、艺术技法等，从而创造出新的艺术风格。

（一）香格里拉藏族民居彩绘

藏族作为一个重视宗教的民族，其民居彩绘艺术的风格中弥漫着浓厚的宗教色彩。香格里拉藏族民居彩绘的造型、色彩、构图、装饰等都具有显著的藏传佛教特征。

香格里拉藏族民居彩绘在造型过程中以藏传佛教吉祥物为主要绘制对象。藏八宝中的宝伞、宝瓶、莲花、金鱼、海螺、法轮、吉祥结、胜利幢是最常运用的题材，它们各具宗教象征意义。与大理白族民居彩绘一样，万字纹、祥云纹、回纹、云纹、卷草纹等是常用的边饰吉祥纹样，同时，四边形、三角形、圆形、六角形、菱形等几何纹样也经常出现。除此之外，还可以看到诸如麒麟、狮子、老虎、鹿、龙这些保佑家庭幸福平安的瑞兽，它们常被绘制于厅堂或室内梁柱最醒目的视觉区域。在大理白族地区经常出现的山水、花鸟、人物图案却很少出现。

藏族民居彩绘色彩极为丰富艳丽，为了保持色彩的高纯度，各种色彩较少混合使用。藏族民居外墙以白色或泥土色为主，彩绘色彩对比强烈，以色彩学上纯度最高的红色、黄色、蓝色及绿色使用得最多。藏族民居彩绘的色彩揭示着藏传佛教的独特思维和观点，如佛教密宗里五大元素土、火、水、风、天的色彩形象，黄色象征土、红色象征火、白色象征水、绿色象征风、蓝色象征天。所有高纯度色彩不分主次，无需调和，冷色、暖色、深色、亮色同时并存，甚至有时掩盖了线的形态，构成了一个色彩斑斓、明快爽目的视觉世界，与高原的艳丽景致相得益彰。

整体而言，繁缛复杂、精致绚丽的藏族民居彩绘风格营造出一种神秘沉着、热情豪放而又古朴辉煌的艺术氛围。可以看出，藏族民居彩绘艺术的形式风格实际上是一种宗教精神的表征。也就是说，宗教意义是决定其形式风格统一性特点存在的根本。

（二）楚雄彝族民居彩绘

楚雄彝族民居彩绘的重要特征是重视纹样图案的运用，大部分图案都是对现实生活中的具体事物经过抽象的艺术加工形成的具有装饰意味的纹样，常在民居建筑室外装饰构件的边角出现，并具有自己的地域性和民族性。首先，彝族民居彩绘建筑上缺少完整的画境，基本是以几何纹样以抽象的图形化事物装饰，例如三角纹、卷草纹、回纹、连不断纹等传统纹饰，此部分纹样都能在白族民居彩绘艺术中找到相同或相似的样式。其次，受图腾崇拜、自然崇拜等原始宗教的影响，单体图案多见虎、牛、羊、日、月等形象，很少见莲花、万字纹等与佛教相关的题材，也没有出现福禄寿喜、渔樵耕读、山水花鸟以及书法题词等彰显儒家文化的内容。再次，工艺技法相对简单，没有白族民居彩绘中常用的采用花空、字空装饰以及泥塑的工艺。

相对于装饰纹样来说，彝族民居彩绘的色彩体系更显简单、直接。主要以黑色、红色、黄色为三原色，不用混合色和渐变色。在彝族的传统观念中，红色是火文化的象征，黄色代表日月文化，黑色象征着刚强坚韧的民族性格。在这几种基本色的使用中，色彩明度都比较重，明快鲜明的色调产生一种跳动的感觉，使平面的色块活跃起来，增加了彩绘画面的欢快效果。从中可看出彝族原始宗教文化在民居彩绘艺术中的渗透。

（三）大理回族民居彩绘

大理地区的回族民居把伊斯兰装饰风格和汉族、白族的民居建筑文化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既有伊斯兰风格建筑装饰艺术的共性，又有与白族、汉族建筑装饰相结合的特点。例如从巍山东莲花村的回族民居来看，从建筑结构、布局到装饰，都体现出对汉族与白族民居建筑艺术的采借，而且民居彩绘上也充分体现出这一特征。

装饰题材大都用几何纹、植物花草等纹样，其样式种类很多，大部分都是六边形、云纹、卷草纹、万字纹、锦纹、回纹、花瓣纹等。同时，搭配传统国画等画面构成，常见的有山水、花鸟、博古等。受伊斯兰教禁忌的影响，一般较少采用动物、人物图案以及汉字题词，这也是回族建筑装饰中最突出的特征之一。但从保存至今的大理巍山东莲花马如骥民居建筑来看，门楼上泥塑有仙鹤、麒麟等动物，照壁的主壁中央写有“彩云南现”，两边配有“福如东海大，寿比南山高”的题词，展现出汉文化、白族文化的影响。相比于对纹样设计的重视，大理回族民居对于色彩的使用较为简单、朴素，多采用绿色和白色，辅以黄色点缀，体现了伊斯兰的宗教审美观。回族人民崇尚绿色，同时也喜欢白色，这两种颜色的搭配使得民居在总体建筑氛围上形成一种清新的格调，反映了伊斯兰教所追求的纯洁与清净。这说明在以儒家文化为主要导向的多元文化背景中，大理回族民居彩绘在保持原有伊斯兰建筑色调的基础上，充分借鉴了白族民居彩绘装饰的方法来突出具有伊斯兰艺术特征的效果。

同白族民居彩绘艺术一样，无论是藏族，还是彝族、回族等滇西其他少数民族彩绘都是在适应生态生活环境的基础上，通过不同民族人民充分发挥聪明智慧、审美经验与认知观念等而创造出的民间艺术形式，体现出了人类文化的多样性。与此同时，我们也应该认识到，滇西各民族在不断地交往、交流与交融过程中，各民族民居彩绘艺术也彼此交流、互鉴，形成相同并普遍使用的符号内容与艺术形式，这部分题材和样式说明相邻地域或民族之间的艺术风格都是相互影响的，没有一个民族是从产生之初到发展演变过程中只作为自我表现文化生活，而不与其他文化交流、交融与碰撞的艺术风格。

三、白族与滇西其他少数民族民居彩绘艺术风格差异成因分析

白族与藏族、彝族、回族等滇西其他少数民族民居彩绘艺术都根植于独特的生态环境、社会制度、风俗文化与信仰观念等因素，在历史变迁中既发挥独创性，又不断吸收其他民族艺术，在借鉴、吸收与创新的过程中形成富有秩序、独具韵味、各具特色的地方风格。

（一）现实条件与本土知识提供的文化生态环境

云南地处中国西南云贵高原地区，从自然地理条件来说，中国西南是山脉与水系众多的地区。整个云南地区最主要的大坝子有两个，一个是以滇池为核心的坝子，另一个是以洱海为核心的坝子。相对来说，以洱海为中心的坝区易于经济发展，人口密度较大。“一般而言，高密度地区的民居喜爱淡雅色彩，低密度地区的民居喜爱鲜艳颜色。”〔3〕与坝区的白族、回族，以及处于海拔相对较低的彝族来说，香格里拉藏族长期生存在人口密度较低的高海拔地区，阳光强烈、空气稀薄。而严酷的自然环境和物质的匮乏，使得该区域的藏民崇尚、敬畏自然，重视对自然色彩的模仿，追求更为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于是形成了与其他民族相比，色彩浓重更加奔放的视觉效果与情感认知。相对而言，居住在坝区的大理白族与回族，体现出对简淡色彩的审美偏好。这与坝区四季如春、温润舒适的气候特点不无关联。同时，在白族的日常生活中，白族自称“白人”“白尼”“白子”。白族人说一个人“白心白肝”，意思就是这个人心地善良。“白”成为与“圣洁”“清白”“高尚”等美好道德品质相关的词。可以说，白色已经历史性地积淀于白族人的审美意识与集体无意识之中，对白色的审美体验已经成为白族人的一种情感偏好，从而渗透到白族民居彩绘的色彩择用理念之中。楚雄彝族地区处于洱海坝子与滇池坝子中间的山地过渡地带，所以民居彩绘装饰色彩也体现出较坝区白族民居彩绘色彩相对热烈的特点。

（二）历史政权的建立与对外来文化的吸收使白族的汉文化认同意识较高

白族世居的洱海地区，在唐初，成立南诏国，以崇尚多元文化为建国思想，以开放的态度容儒释道为一体，建孔庙、佛寺、道观，广纳内地汉官学者指导南诏兴邦建业。元、明、清时期大量的汉族移民迁入大理白族地区，汉白之间的文化交流更为深入。元代赛典赤在大理“创建孔子庙，明伦堂，购经史，授学田，由是文风稍兴”〔4〕。有不少白族子弟入学校受到儒学的教育。明代在大理地区实行军屯，大量江南地区的汉族人迁移而来，大多数已经融入到了当地的“民家人”中。在汉、白之间的文化融合及白族人出于实际利益驱动而对“汉人祖籍”的认同观念影响下，白族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对汉文化的认同，是儒家文化在云南的重要传播地。在儒家礼制思想的影响下，作为白族民间艺术的图像表现，民居彩绘的叙事其实与文本一样，并不是单纯传达着一种民间的声音，而是在叙事中隐含着“国家”的在场。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三纲五常、忠孝节义、尊师重教、讲信修睦的生活规则和社会秩序成为白族民居彩绘的主要装饰题材。其次，作为审美载体，以文人隐士阶层清雅崇文、闲情逸致的审美意趣为指导，出现了许多具有文人气息的装饰作品。随着白族民居彩绘的广泛传播与复制，图案文本所传达的思想观念、伦理道德等也随之融入到当地民众的日常生活之中。

（三）各具特色的民族宗教与信仰观念是制约民居彩绘艺术表现的稳定内核

民族宗教与信仰观念对社会生活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其中也包括了不同民族的审美观念与艺术表现。在藏族民居建筑装饰观念中，除了与环境和民族性格有关外，更与藏传佛教紧密相关。可以说，藏族民居彩绘的图案与颜色几乎都有一定的佛教象征意义。同样，就楚雄彝族民居彩绘而言，几乎看不到白族民居彩绘中经常出现的山水、花鸟、人物画，而大多以传统的抽象几何图案与图腾意识相关的动物纹为主，这与彝族所信奉的原始宗教观念是分不开的。另外，与大理回族民居彩绘相比，两者都偏爱于运用冷色调，然而，相比于大量采用绿色的大理回族民居彩绘而言，青色在大理白族民居彩绘中的运用更为普遍。两者虽取用的题材内容有相近之处，但受回族伊斯兰宗教因素的影响，涉及人物、汉字的题材在大理回族民居彩绘中较少出现。显然，宗教文化仍然是民族文化的稳定内核，决定着某一地区民族文化的基本样貌，在民居彩绘艺术形式上也体现为一种共性的风格特征。

滇西地区同云南其他地区一样，是典型的多民族聚居区。白族、彝族、藏族、回族等不同少数民族在此区域内均创造出各具特色的民居彩绘艺术传统，充分体现了在不同的生态环境、社会生活、文化情境与信仰观念等基础上所形成的艺术风格的多样性。同时，白族、彝族、藏族、回族等不同民族在独特性、多样性的基础上，又能超越族界，善于接受、借鉴与吸收其他民族民居彩绘艺术传统，成为滇西少数民族艺术共享共有的艺术符号。

综上所述，图像的主题与内容以及表现形式是白族民居彩绘视觉呈现的重要方式，彰显了大理白族地区的地域性审美情趣，也反映出白族民间造物在社会归属、象征意涵、信仰观念等方面的特征。换言之，白族民居彩绘特定的形式是其艺术风格发展与成熟遵循的规则，也是区分不同艺术风格的关键。通过对白族与滇西其他少数民族之间民居彩绘艺术风格的比较，揭示出多民族艺术交融的内在规律，呈现出“和而不同”的艺术风格。一方面，地域生态、地方知识、社会制度与信仰观念等内容是影响白族与滇西其他少数民族民居彩绘艺术风格差异的关键因素。另一方面，滇西各少数民族在历史发展中不断地交往交流交融，在民居彩绘艺术中也体现出共享、共有、共传的现象。例如在白族、彝族、藏族、回族等少数民族民居彩绘中都大量运用卷草纹、回纹，以及各类几何纹等象征吉祥的纹样。这种体现于艺术上的共享、共有与共传现象，有利于融通各少数民族之间的情感，促进彼此之间的认同，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发挥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