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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访湖北鹤峰白族聚居区随想

2009-04-10寸丽香

大理文化 2009年2期
关键词:白族大理民族

寸丽香

提到白族,人们通常想到的是大理三塔、《五朵金花》以及苍山洱海等滇西地区。其实,除滇西外,川西、黔西、湘西等地也分散聚居近20万白族人。更鲜为人知的是,鄂西鹤峰境内也聚居着为数不少的白族人。2006年9月8日,湖北省、恩施州和鹤峰县举行了“铁炉白族乡成立庆典大会”,才为更多人知晓。该乡成立周年后,为进一步弄清鄂西白族的历史渊源和现状,笔者近期专程赴铁炉白族乡及走马镇等地,通过调阅乡政府相关文件、查阅《武陵谷姓白族志》等资料,走访白族人家等形式,进行了初步调研,获得一些相关情况,同时引发了几点思考。

一、鄂西白族聚居区地理概貌和历史渊源

湖北省鹤峰县地处湘西鄂西交界处,位于武陵山余脉北部,与世界著名的武陵源景区、国家森林公园张家界和天子山景区相连。铁炉乡位于鹤峰县东南,与湖南桑植县和石门县毗邻,是湘鄂两省七乡镇经济文化交往的重要“窗口”。同时又是白族、苗族、土家族等各民族聚居地。

据调查,鹤峰铁炉乡、走马镇聚居的白族,与上述湘西桑植各白族乡(镇)的白族一样,也是于宋末元初,从大理地区跟随蒙古军队征战来到长江中游地区的“爨白军”后裔。据史载:公元1253年,蒙古大汗蒙哥令其弟忽必烈和大将兀良合台统军20万,以革囊渡过金沙江,在大理国辖区丽江境内的九河一带大败大理国军队,之后又翻越苍山,灭了大理国。公元1258年,又兵分三路,向南宋进攻。当时,在云南的蒙古军兵力不足,便就地征募由白族人为主体的“寸白军”。寸白军,又名“白衣没命军”或“僰爨军”或“僰爨军”,人数不在两万以下。这支军队由大理国王段兴智的叔父段福率领,随蒙古大将兀良合台远征内地。“寸白军”一路下交趾(今越南),转北进攻广西,打潭州(今长沙)、岳州,经过一年多浴血奋战,于宋开庆元年(公元1259年)与忽必烈在鄂州(今武汉)会合,沿江驻防。后为蒙哥在钓鱼城(今重庆合川)战死,忽必烈返回蒙古继承汗位。他不信任兀良合台,并于宋景定二年(公元1261年)遣散了兀部和“寸白军”。当时湘川黔渝一带尚为南宋控制,交通阻隔,大部分“寸白军”还是跟随段福一起回到云南,部分“寸白军”将士则流落在长江沿岸地区。现今武陵山地区白族的始祖谷均万、王朋凯、钟千一等,都曾在“寸白军”中服役,他们因为有姻亲关系而相互照应。“寸白军”被遣散后,又一起流落于长江沿岸。后来,他们计划返回故乡大理,于是便“溯长江、渡洞庭、漫津澧、涉慈阳(今慈利)”,当来到湘鄂川黔交界的武陵山地区时,返乡遇到些不可逾越的艰难困苦,便乐其风土,在此解甲归田,世代定居下来。经过700多年的繁衍生息,现已发展到10多万人,散居于湘鄂川黔等省区的武陵山地区数十个乡、上百个村之中。

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横跨武陵山地区的湘鄂川黔等省内分散聚居的白族有13万多人。其中,仅张家界市桑植县就设有七个白族乡,即洪家关白族乡、马合口白族乡、芙蓉桥白族乡、麦地坪白族乡、走马坪白族乡、刘家坪白族乡、淋溪河白族乡,以及县城澧源镇和瑞塔铺镇(此前也曾是瑞塔铺白族乡)的白族人就接近11万多人。另据初步统计,湖北省鹤峰县走马镇、铁炉乡等地区的聚居白族人口也接近万人。2006年3月15日,湖北省政府以“鄂民政[2006]7号文件”的形式,正式批准建立了湖北省第一个白族乡——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鹤峰县铁炉白族乡,用官方最权威的形式肯定了在鄂西聚居的白族人群及其影响。

二、鄂西白族聚居区的现状情况(以铁炉乡为例)

据鹤峰县民委、铁炉乡政府及乡政府有关部门提供的资料,以及上报成立白族乡时的部分材料,铁炉白族乡党政办主任冯佳文多年研究当地白族提供的资料数据,再经笔者初步核实如下。

(一)铁炉白族乡的白族人口比例情况

到2006年初,鹤峰县铁炉乡共设12个行政村,100个村民小组,全乡总人口为14,669人。其中白族人有4920人,占全乡总人口的33.5%。(具体数据见下表)统计数据显示:白族是铁炉乡包括白族、土家族、苗族、汉族等民族在内的各民族中,人口数量最多、比例最大的民族。

(二)铁炉白族乡各行政白族人口分布情况

至2006年3月,铁炉乡对各行政村人口族别进行了最新一轮的认定和统计,现有笔者根据乡政办提供的资料,将其中白族人口分布情况显示如上表:

(三)铁炉白族乡的白族语言、习俗及白族风情保留状况

经过数百年变迁,鄂西地区白族在语言、服饰等方面有些变化,但仍可从中找出与大理地区白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白族语言方面。鄂西白族虽离开祖居地云南大理有70O多年,且长期与汉族、苗族、土家族等兄弟民族居住在一个地区,大多通用汉语。但至今还保留着某些白族语言。如:“白天”称“日尼”;“夜晚”称“鸭尼”;“爱人”称“屋尼”;“哪一个”称“何知伙”,等等。所有这此与大理白族语言显然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白族语言历代流传的结果。与桑植县白石白族聚居区和淋溪河白族乡只有一河之隔的铁炉乡江口村,至今还流传着较为丰富的白族语言。江口乡原乡长,现住江口村7组的白族老人王凤鸣,至今还能说出一口流利的白族语。

在婚姻恋爱方面。白族人历来实行“一夫一妻”制。解放前,均系封建包办婚姻,主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指腹为婚”和定“娃娃亲”的。除同姓同宗不能结婚之外,姑婊可以结婚。白族人结婚的头天,新娘在娘家要哭忆娘词儿。犀牛村有位年近六十岁的白族“歌后”谷卯香,至今还能将白族姑娘出嫁时唱的“哭嫁十要歌”完整写出来:

一要红罗帐,闪缎铺盖十二床,鸳鸯枕头枕两档;

二要两箱柜,桌子要放朱红漆,四把交椅猛制起;

三要三口箱,箱子搁在箱架上,还要金银装满箱;

四要铁火架,大铜淬壶要两把,我在婆家礼行大,早晚要筛茶;

五要梳妆台,梳镜子要二块,还要银牌牙签挂胸怀;

六要富宗衫,袄子朱红缎,盖古儿高头钉翠安,戴起真好看;

七要百褶裙,裙子高头绣古人,一绣狮子赶麒麟,又绣喜鹊闹婷婷;

八要桂花香,妹妹哭嫁妆,明天出嫁要十样;莫让轿夫帮空忙;

九要筛茶婆,媒人要两个,迎亲的哥哥来把上席坐;

十要要不尽,要对大金盆,金盆洞里要花手巾,还要个年轻好后生。

白族姑娘出嫁这天,新娘在男方举行隆重的婚礼后,要给长辈筛一碗鸡蛋茶”。新婚第三天,新郎新娘一起还要回娘家,又叫“回门”。白族寡妇一般不改嫁,主张守贞节。如今,随着《婚姻法》的贯彻执行,广大青年男女在社会交往中,自由相爱,自愿结婚,建立起一种新型的、和睦的家庭关系。

在家庭伦理方面。与大理地区差不多,一般实行小家庭制,四代同堂的大家庭已经不多,有兄弟多人的,结婚后就分居,父母多随小儿子居住,生活由兄弟数人分担。如单独分居,一般都留有“养老田”。父母丧失劳动能力后,其生活由儿子分养。父母的财产,一般儿子才有继承权。但女儿出嫁时,视其家产大小,父母可给女儿嫁妆或“陪嫁田”。有女无子的,可招郎上门、女子也同样承担传宗接代之任务。无子女的,可以过继或收养成子接宗,但必须从近房头起,并要得到家族同意,履行一定手续方可有效。

白族服饰方面。男子服饰已大多汉化。妇女,特别是老年妇女则保持较好,其服饰相对讲究,上身内穿白色布扣大襟汗衣,中套黑满肩马褂,外系绣花围裙,头戴绣花帕,插银首饰,衣服一般钉布扣,对襟右斜,左右两边开叉。已婚妇女喜挽簪髻,未婚女人梳发辫一条或两条,垂吊于背后,或盘缠于头顶,额前留有刘海。儿童服饰多花色,喜爱戴银制鼓钉菩萨帽,绣花兜袋。犀牛村8组的白族老人王凤生,今年86岁,至今还有头戴黑丝绸巾、身穿布扣对襟衣或布扣长衫的习惯。当然,现在纺织、服装行业的飞速发展,白族服饰样式、花色,也有新的变化。铁炉白族妇女也爱挑花,主要是青年男女定婚时,女方往往要用一个绣花打字荷包给男方做信物。因此,绣花的好坏,意味着姑娘的聪明能干,所以,女孩子一般满十二岁后,都要学绣花,不论穿能戴的都要自己绣。”白族女人绣花的花式图案较多,有人物故事、花、草、鱼、虫等等,女儿长大成人时,要用三尺三寸长的一条白布,刺绣成花帕,出嫁时,从哭“忆娘词”起,就蒙在新娘头上直到婆家开脸。生育一胎时,还必须用此帕包裹小孩,满月回娘家时(叫出月)将帕盖在小孩的篾窝上。

在生活习惯上。白族人主要生产的农作物有水稻、玉米、黄豆、油菜、花生、小麦、苦荞等,喜爱喂鸡、鸭、狗、猫、牛、羊、猪等。据犀牛村一组白族老人钟为炳说:白族人杀猪时,善邀亲朋好友,吃“杀猪饭”,鲜肉要上楼坑,用柴火熏一个冬季后,备次年食用。白族人喜欢吃“金包银饭”,即,将大米拌玉米粉用甑蒸熟的饭。

在民间艺术方面。白族人在民间艺术上,主要喜欢“打围鼓”。围鼓由一小鼓,两钹,一锣,一铛组成。以鼓作指挥,其牌调很多,麦母“貂鼠头”、“幺二三”、“堆罗汉”、“八哥洗澡”、“活鹰闪翅”等,节拍紧促,缓急自如,打起来,非常热闹,动听。唢呐、横笛等也都是白族人的常用乐器。白族人能歌善舞,特别是马家片区的一些老艺人,他们出口成章,对答如流,还能自编自唱,曲牌较多,优美动听。舞蹈有龙灯,狮舞,花鼓,蚌壳灯,采莲船等,最突出的是,“仗鼓舞”与“九子鞭”。与土家族的“摆手舞”、苗族的“猴儿鼓”,并茂舞坛,颇具民族特色,且气势磅礴,动作优美,舞姿多变,深受白族人民喜爱。

在白族妇女中,至今还流行一种类似大理地区接本主的“请七姑神打花灯”活动。其中虽有迷信成份,但更多是一种娱乐。大多数白族妇女,都喜欢参加这一活动。前不久,铁炉乡组织调查白族民间文化遗产时,年逾古稀的谭申年老人可即兴演唱数首最能代表白族的“请七仙姑神词”:“正月正,白子生,我请七姑娘玩花灯,花灯玩得梭罗转,梭罗树上扎秋千。秋千打得万丈高,莫把七姑娘板(跌)一跤……”据谭申年老人介绍:“七仙姑”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很早以前,玉皇大帝有七个女儿,其中,最小的七姑娘最为美丽和善良,且不甘天庭的寂寞,常下凡到人间与民同乐。于是,马家一带的白族人每到正月春节闲假之即,就开展“请七姑娘”这一民间娱乐活动。另外,大理地区白族的丧葬和敬祖等习俗,也能在此看到。这里主要实行土葬,有些白族民众还要看风水选择墓地。大理白族地区常见的供奉本主,家设佛堂、村舍附近设本主庙等,也能在此见到,甚至与其完全相同。

三.鹤峰铁炉白族乡成立的艰难过程

几乎是与1984年湖南桑植县洪家关等七个白族乡成立的同时,鄂西白族人准备成立铁炉白族乡的努力也就开始了,但直至2006年9月8日,前后共经历三次长达23年的时间才如愿以偿。

(一)艰难起步。1984年8月,湖南桑植县洪家关等七个白族乡成立的消息传到湖北鹤峰县铁炉地区后,大批也是700多年前从大理辗转迁徙至铁炉定居的白族人,也纷纷要求恢复自己的白族成份,并企盼尽早成立铁炉白族乡。当年9月,时任原马家(现改名铁炉乡)人民政府乡长的白族人于盈钦,根据本乡大部分白族群众的意愿,及时与县民委负责人覃文初取得联系,要求认定马家白族人。县民委很快委派民族科长向绪安,到马家组织相关人员,历时1个月,进行了广泛的调查,确认马家一带的谷、王、钟、熊四姓人,是在元明清以来,不断从桑植县的麦地坪、芙蓉桥、马合口等白族聚居区地迁徙而来,他们的祖先也曾是大理国“寸白军”将士,这些白族人大部分保存着白族的生活习性和民族特征。于是,调研人员很快写出报告呈送到省民委。为进一步确认马家一带白族人是否与桑植县的“民家人”同根同源的问题。湖北省民委于1985年7月委托中南民族学院干训班的学员一行11人,用了三个月时间进驻马家地区,采取与白族谷姓老人交谈,查看白族钟氏碑文,考察当地“民家佬”人居环境,了解其习俗及白族语言、白族文化等,最后认定马家一带的“民家”人确属白族无疑,而且其人口比例很大,很快又形成一个较为详实的调查报告,并由乡政府拟定第一份关于成立马家白族乡的报告,上报县、州民委。但因为种种原因,要求成立白族乡的事迟迟没有审批下来。

(二)不懈追求。1989年7月,根据乡政体制改革,铁炉撤乡建区,成立了铁炉区公所。1990年2月,时任铁炉区副区长的于盈钦,以县政协委员的身份,与当时的县人大代表谷林森一起在县人代会上提出议案,要求成立铁炉白族区公所。1991年5月,县政府责成县民委主任杨庆章,组织县人大民族工作委员会主任杜秀成、县委统战部部长董道学等人到铁炉区,对铁炉乡的白族人口进行了为期1个月的再次调查。认定铁炉原有白族人口45O0人,占全乡总人口的31.2%,达到了申报白族区的基本条件。于是,铁炉区请求县政府以文件形式,拟定了第二份关于要求成立铁炉白族区的报告,由铁炉区领导会同县民委负责人专程送到州民委和州委。可是,当时的恩施州领导认为:自治州本来已是民族地区,没必要再成立民族乡。这样,铁炉白族区申报工作又受到了阻力,但铁炉白族人始终没有放弃申报白族乡的追求。

(三)终能如愿。2004年5月,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新任州委书记汤涛,在县委书记朱惠民,县长吴红娅的陪同下,兴致勃勃的来到铁炉乡调研。在一间简陋的小会议室里,铁炉乡党委书记熊先进汇报工作时,再次提出申报成立“铁炉白族乡”的要求,汤书记当场拍板布置了关于申报成立白族乡的相关工作,并指定专人负责。随后,在鹤峰县十五届人大二次会议上,部分县人大代表又联名提出议案,要求成立铁炉白族乡。这份议案,很快由县民宗局负责,以县政府文件的形式,及时向州政府进行了呈报。2005年3月,在州人大五届四次会议上,铁炉乡出席州人代会的代表刘会军,在参加讨论时又提出成立铁炉白族乡的请求,并很快得到州委书记汤涛,州长周先旺的认可。随后立即向湖北省民委、省政府呈送了关于申报成立铁炉白族乡的报告。

同年10月,湖北省民委安排民族政法处负责人率领中南民族学院的专家、教授一行10人,主要从民族风情、生活习俗、族谱及墓碑等方面进行了详实考证,最后,认定铁炉乡“民家人”与桑植“民家人”(俗称“白家人”)确系白族“寸白军”后裔,目前全乡所辖12个行政村100个村民小组的14669人中,是白族的有4878人,占总人口的32.7%,是个典型的、以白族为主体民族的少数民族聚居乡。700多年来,白族人民虽然与当地的土家族、苗族、汉族等民族兄弟共同劳作、一起生活、相互通婚,和睦相处,但至今仍然保留有显著的白族特征,完全符合成立白族乡的条件。此后不久,铁炉乡党委书记熊先进,与原乡长徐建平,多次前往湖北省民委、省政府进行跟踪申报工作。终于在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朱纯宣、副省长蒋大国、省民委主任郭大孝等领导亲切关心下,促成了铁炉白族乡的成立。

四、几点体会和随想

此次调研,笔者是以白族同胞中的平凡一员,利用个人休假时间,自费出资对分布于武陵山地区白族进行调研。虽然在调研方法、手段、过程、结果方面还有些不尽人意之处,但也收获颇多,特别是深为移居此地的白族先辈及其后人的业绩所折服。如今,离开祖居地近800年的武陵地区民家人已陆续将族别更正回白族,并在湘鄂边成立了近十个白族乡镇,他们大多自比为走失的游子回到母亲怀抱,笔者身为生长于大理地区的白族,在亲临武陵山区体念此情此景后,不仅深为白族具有的巨大民族感召力所震撼,更有许多体会、感慨和自豪。

(一)血浓于水,万水千山和七百多年分隔并没有割断武陵白族与大理白族的血脉联系。武陵山地区的白族,与云南大理地区的白族,是同宗共祖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笔者此行对此深有感触,从举世闻名的张家界到桑植各白族聚居的山区乡镇,到鄂西山区白族人家的行程中,有时要乘坐长途汽车,有时要搭坐如沈丛文《边城》等作品中描绘的那种木制渡船或竹筏,有的地段还要步行或搭乘摩托车和三轮车。但不论路途多么遥远,道路多么艰险。那些曾经让蒋介石的中央军和湘桂军阀费尽心机都没能让红二、六军团屈服的湘鄂川黔边巍峨大山,却让笔者感到亲切;那方曾经因为土匪猖獗而闻名的湘西鄂西山水,竟然因为笔者是为寻找白族同胞而没感到有丝毫的不如意。只要听说笔者是来访问白族人同胞的,不论萍水相逢,还是有熟人事先打过招呼的,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了白族人之间特有的亲切和民族感情。与此前人们或传言的湘西社情民意,竟然有着天壤之别,究其原因,恐怕只有白族人之间“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才能说得清吧。

(二)源自文献名邦的大理白族将士到武陵地区后,又将白族的民族特性完整保存并弘扬广大。如今的白族聚居区,从滇西、川西、黔西、湘西,到鄂西的广阔地域里都有分布,而且历经七百多年,并没有被苗族、土家族、汉族等其他人口规模大,且有地域优势的民族所淹没或同化。相反,白族人民还在上述并不算富饶土地上勤奋努力,成为当地有影响、有作为的民族群体。其次,这些远离故土、历经沧桑的白族人,对白族的认同和对白族文化的弘扬值得赞颂。他们每到一地,不仅能生存下来,还会发展壮大,在此过程中又不迷失自我,他们不仅把白族语言、服饰、信仰等保留到现在,还影响和发展了一大片,这一方面得益于白族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民族性格和民族心理,但更应承认的是:白族作为一个优秀民族特有的向心力、凝聚力和吸引力,使得白族先辈及其后人对本民族的产生衷心热爱和不懈追逐。更使得其他民族刮目相看,并有实际意义的动作。上述湖北第一个白族乡成立尽管如此艰难,但也有高人相助就是其中一例。即该白族乡的成立,除历史上本来的史实和白族人民自强不息等内因外,最终申报成功时发挥了关键作用的湖北省人大副主任朱纯宣、副省长蒋大国等人,尽管他们的属族并不完全是白族,但他们都被白族人民勤劳勇敢和甘为人先的民族品质所折服,特别是从小生长于铁炉乡白族民众间的朱纯宣,是白族人民的优秀品质感染了他,使得他甘愿为湖北铁炉白族乡的成立而奔波,并最终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事成于机,合理借鉴,可考虑转变争取民族自治县的思路、对策和方法。这里所指的“机”不仅包括机密,还指机智、灵活。本次武陵白族地区调研过程中,不论是与张家界市有关部门的领导请教,还是在深山偏野与白族乡亲攀谈,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当地白族人强烈要求享受民族自治地方待遇的要求。然而,“民族问题无小事”,对民族问题有些外行的笔者自然不敢轻易妄言。只好找些相关资料或请教于专家、先辈。正好2005年12月由昆仑出版社出版的《桑植县志》(1989—2005)第605页中,收录了从1989年起,桑植县、张家界市(原大庸市)和湖南省分别于1989年、1992年等多次代表民意提出要求成立“桑植白族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请求报告。既然已在正规出版物上都见到此项议题,笔者也就在不违背党和国家民族政策的前提下,与当地人交换了一些想法。考虑到是民族问题和民族工作的外行,便采取了更多引用,不随便作出结论的办法。在座谈时,我举了两个经查属实的事例,即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绿春县的成立过程。在1958年7月经国务院批准成立该县之前,曾于1955年4月设立过“六村办事处(县级临时机构)”。在云南方言中,“六村”与“绿春”发音相同,该县最初就是由附近各县的六个村子抽组而成的一个县,是后来才改名称绿春县的。当时,这个县只有几万人,直到50多年后的今天只有20万人。另据查实,全国白族人口比例最高(达90%以上)的剑川县,至今全县总人口也才只有16万多人。不料,我所列举上述两个事实,竟引起了曾为成立“桑植土家族白族自治县”付出许多辛劳的人们高度关注。他们说,桑植县目前已有10万多白族人(8年前的第五次人口普查时为99167人),而且已成立了相对集中并连成片洪家关白族乡、马合口白族乡、芙蓉桥白族乡、麦地坪白族乡、走马坪白族乡、刘家坪白族乡、淋溪河白族乡等白族人口占绝大多数的7个白族乡,另有曾是白族乡的瑞塔铺镇也与其相连,包括贺龙元帅故乡洪家关在内的这一广大区域内竟然聚居着10多万白族人,加上与此相连的湖北鹤峰境内的铁炉白族乡、走马镇等乡镇的上万白族人,何不考虑在此成立个全国唯一的白族自治县。(目前只有大理白族自治州和怒江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全国确实还没有一个白族自治县)。这难道不是既体现各民族和睦相处,又能反映中华各民族悠久交往历史的好事吗?

(四)业精于勤,有待于有志之士将白族研究作为事业而投入更多时间、精力,多出些精品力作。“勤”是指白族研究时,不仅个人要勤于思考,勤于劳作,还要弘扬祖先传承下来的优秀作品和奋发品质,注重调查研究,多做些实实在在之事。这里的“业”是指从事白族研究、振兴白族和繁荣白族文化的大事业。所谓事业,而非职业或产业,即人们谋取职业或从事产业时,更多是为了生存或物质方面的需要,或者说只追求经济效益。只有把某项工作作为事业来对待,才能投入更多时间、精力、金钱甚至生命来做好它,当年的共产党人为了共产主义事业,宁可抛头颅、洒热血,就是典型例证。在市场经济大潮影响下,本来人类社会中许多需要用事业心和责任感才能做好的,因受利益驱使而彻底变味或无人问津。有时甚至连教书育人,或救死扶伤这样事关国家和民族百年大计和人们生老病死的大事,也因挣钱或不挣钱而出现严重问题。白族研究在无数前辈高人的努力下,已经取得不少丰硕成果。但作为与其他民族同样悠久,但又必须借助汉语、汉文典籍才能做好的白族研究事业,更有待于有志之士,特别是本民族热心人士投入其中。在此,笔者愿以自己不怕被人笑话的砖坯,引来他人更高价值之白族研究的玉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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