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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印钞厂的创建和发展

2022-07-08仇俊琴

世纪风采 2022年7期
关键词:印钞胡金根据地

仇俊琴

皖南事变后,日、伪、顽除对华中抗日根据地实施残酷的军事绞杀外,还运用金融手段疯狂掠夺。日寇军用券、汪伪储备票、国民政府法币以及韩德勤的江苏农民银行券的大量发行,严重威胁着根据地的金融命脉和经济安全。中共中央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针锋相对,决定发行抗币,稳固根据地的金融体系和经济建设,并命令各战略区分别成立银行和印钞厂。由刘少奇直接命名,由军部直接领导的江淮印钞厂应运而生,并历经艰难险阻发展壮大,为根据地的巩固和建设打牢金融根基。

战火纷飞下的艰难筹建

江淮印钞厂的筹建从1941年3月开始,先后由陈国栋、吴福海、柳傅庆主持。为确保战时的隐蔽性,陈国栋等筹备人员经过周密考察,征得新四军军部和苏中军区同意,确定在东台沿海设立印钞厂,并以商办、军队保护的形式,注册成立华光公司,负责抗币印制的造型设计、数量规划和发行管理,选中东台县鼎丰公司开展生产合作。鼎丰公司占地20来亩,地处东台沿海滩涂腹心地带,东距黄海10公里,西距新丰镇6公里,西南距大中集10公里,虽是平原靠海,但处于交通末梢,通行不畅,日伪力量鞭长莫及,且群众基础扎实,既有利于生产保密,又能够防备敌人突袭。筹建工作相当高效,5月间便已采购安装手扳凹印机10台、凸印机8台、切纸机1台,6月初完成技术工人的选配和招集。同期,军部派胡金魁任新四军代表、督导主任,由柳傅庆任商方经理。

1941年7月,江淮银行印钞厂筹建就绪,准备开工。不料,日伪突然向苏中抗日根据地发起“扫荡”,相继侵占大中集和新丰镇。胡金魁迅速实施坚壁隐藏,组织工人和农抗会骨干成员,将机械设备拆除,全部沉入深水河浜,将整桶油墨深埋蔬菜地下,將印钞纸张分散收藏在堡垒户家中,随后带领干部职工转入战时状态,向海边的丁家舍和裕华公司东北一带打游击。日伪军曾两次包围鼎丰公司,企图查抄印钞设备和物资,均因我隐藏手段严密,群众严守机密,地方游击队的不断袭扰,最终一无所获。不久,日伪侵占裕华镇,企图进一步侵占海边的东坝头,完全切断抗日军民的南北通道,分割、封锁并长期占领根据地,以期掠夺垦区的粮棉盐资源。

如果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印钞设备无异于打了水漂。在胡金魁指挥下,这支由印钞工人组成的特殊游击队不畏艰险,于7月上旬从黄海滩涂夜渡二卯酉河,转移到董家仓、川巷、大桥一带,继续坚持在裕华公司东北,连续4次打击敌人。8月下旬,东台警卫团一个营配合主力王必成旅,发起裕华镇战役,一举歼灭日伪军。但是,10月起的70天内连续7次,日伪重兵进犯东台三仓,并再次袭击裕华公司东北地区。1942年初的形势更加险恶,日伪先后在新丰镇和大中集建立据点,还不时下乡“扫荡”,掠夺物资,残杀百姓。印钞厂已没有在此开工条件,但形势又迫切需要开工,只能选择转移。

转移的方向在哪里?当时的最佳方案是,把机器从陆上转移到海上,在海船上进行生产。在新四军一师海防大队的配合下,胡金魁和工人们找到了一个既适宜停泊,又便于转移的港口王港。经过与一股海匪的较量,海防大队和印钞厂成功缴获5条海船,并通过向渔民租用,组建了一支10条船的船队。为取出隐藏的印钞器材,苏中军区和新四军一师于1942年4月,集中优势兵力包围大中集、新丰镇的日伪据点,并动员100多精干群众帮助打捞设备、运送物资。经过3天3夜的连续奋战,印钞厂的机械设备和各类物资,终于安全转移到海上。

历时一年半的辗转迁徙

从王港下海,印钞厂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带,但新的困难接踵而来。由于没有海上生活经历,大多数人适应不了海浪颠簸,出现了严重的晕船呕吐,连饭都吃不下,更不用说擦洗机器、安装设备。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船队来到斗龙港,本想停下来组织生产,但这里风更大、浪更高,不少人整天头晕脑胀,虚汗不止,开工生产难以付诸实施,一条“花脚儿”船甚至还在风浪的挤压下搁上浅滩,船队只得再度转移。又经过一天的颠簸,印钞厂和海防大队终于抵达弶港。

适应海上生活,成为印钞厂海上生产的前提,也成为职工们到达弶港后的首要任务。淡水是出海生活的宝贵资源,每一桶水都是职工们租用群众的牛车从几十里外运上船的。由于人多船少,淡水只能保证吃饭和饮用,洗脸、刷牙、洗衣只能用海水。海水苦咸粘的特质,使职工们很快就放弃了原先的生活习惯,洗脸、刷牙、洗衣成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求。生活尽管清苦,但职工们的情绪始终高昂。遇有敌情,他们便随海防大队离岸登船;进港靠岸,他们便像过节似的欢欣鼓舞,轮班准备下海物资,满足一下洗脸洗衣刷牙的“奢求”。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职工们基本适应了半个月在陆地、半个月在海上的生活节奏。然而,印钞设备的拆装、调试既是体力活,也是精细活,水陆各半个月也仅仅是机械设备拆装、调试的周期。正常开机生产,需要职工们适应更长时间的海上生活。

苏中黄海近海,同样是伪顽和海匪争夺鱼盐资源的地带,海上武装斗争也比较频繁。在海上流动的四五个月间,胡金魁和职工们经常与海防大队一道,打击来犯之敌。由于粟裕先期高度重视在近海的开辟和控制,在成立海防大队之初,便将山炮连归建其中,尽管只有一门,却是克敌制胜的“神器”。有一次,船队在吕四洋面上遇上汪伪张阿六部30多条帆船,印钞厂和海防大队、军工部的船只也大致相当。伪张依仗着装备精良、弹药充足,率先摆开阵势,发起进攻。我军的优势在于山炮,但炮弹数量有限,起初只是采取迂回方式,避其锋芒。双方周旋一昼夜后,我方山炮突然打出数枚炮弹,几艘敌船应声“炸窝”。伪张见势不妙,只得丢下几艘船的残骸,狼狈逃跑。这场“帆船海战”,只是海上接敌的一个战例,类似的大小战斗经常发生。这样的环境,也难以保证印钞厂正常生产。

1942年6月,苏中苏北的抗战形势有所好转,日伪有生力量在我反“扫荡”中屡遭严重打击,根据地逐步安定,军部此时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阜宁第三师驻地。军部财政经济部副部长李人俊奉军部之命来到苏中,要求苏中军区打通启海到阜宁的海上通道,护送印钞厂转移到阜宁洪庙开工。胡金魁和职工们立即从吕四港出发,一路经过弶港到达斗龙港,然后在三师主力团和地方武装的保护下,调集小船将器材驳运进内河,最终到达阜宁县羊寨镇南的洪庙。从筹建到转移,从海滨到阜宁,江淮印钞厂历经一年半时间,辗转上千里,终于在洪庙正式投产。

严酷斗争下的再度下海

1942年7月,江淮印钞厂正式开工,全厂配备干部职工近300人,由李人俊兼任厂长,胡金魁任副厂长兼支部书记。陈毅、张云逸等军部领导人,亲自参加开工动员大会。陈毅发表了讲话,勉励职工们深刻认识根据地金融工作和发行抗币的重要性,要求大家发扬主人翁意识抓生产,努力为根据地建设和抗战胜利作贡献。

生产即是战斗,后方也是前线。开工伊始,印钞厂实施两班倒的工作制度,日夜不停抓生产,很快就生产出大量壹圆券、伍角券和贰角券等规格的江淮抗币。为适应战时形势,突破技术难题,提高生产效率,印钞厂同时进行凹版、凸版两种印刷。印钞用的版子,主要是从上海秘密刻制后运来的。为应对日伪的沿途盘查,上海的制版只刻好花边花球、风景和圆别等模块,由印钞厂在根据地制作江淮银行行名、图章、编号等等铜凸版,然后实施套印。为解决原材料供应困难,攻克凹印版子烘干所用酒精质量不过关的难题,材料股长丁上淮亲自搞提纯试验,不幸造成爆炸,脸上手上都严重烧伤。办法总比困难多。在全厂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下,一项项技术难题被攻克,一个个困难被解决,凹印生产很快从每班200张,提高到500张以上,凸版机也已有12部正常运转,印钞厂的生产能力基本满足了根据地抗币发行要求。不久,军部又从上海调来一批地下党员和技术工人,加强了印钞厂的技术攻关力量。

军部对印钞厂职工的生活相当照顾,除保证必要的生活水准外,还安排了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军部鲁艺文工团常来慰问演出,职工们也自编自演《模范城》等抗日话剧,还时常开展歌咏晚会和排球、篮球等文体活动。名记者范长江和音乐家贺绿汀曾从上海到根据地参观工厂。贺绿汀在凹印车间用小提琴演奏了好几首抗日救亡的曲子,激励干部职工以生产促抗日。这种既紧张又活泼的稳定生产局面只维持到12月底,便在日寇的新一轮大规模“扫荡”中戛然而止,印钞厂又开始了边保护设备和人员转移,边开展武装斗争的生活。

1942年底至1943年初,李人俊率人带着部分半成品,到淮北新四军四师印钞厂继续加工。胡金魁率领精壮人员和必要的技术力量,经过长途跋涉,突破日伪“扫荡”的封锁线和包围圈,从阜宁转移到苏中四分区的掘港,与财政经济部朱毅会合。经军部和新四军一师研究,印钞厂被再次下放到苏中军区海防团,到海上边斗争,边转移,边生产。

百炼成钢,淬火成锋。有了前期一年多的海上转移经历,加之再度下海的职工都是精干力量,印钞厂的海上生产终于得以实施。胡金魁和职工们从如皋掘港来到何家灶,与苏中军区海防团会合登船下海,活动于弶港、巴斗山、八户灶、五户灶、苦水洋、王港闸、川东闸之间。为了应对经常性转移的客观环境,印钞厂只带着轻型脚踏圆盘印刷机下海,专门印刷贰角抗币。一有敌情警报,印钞厂立即把机器搬上船,在南北几百里的黄海海面上转移回旋。情况一旦好转,则选择港口、海汊附近停泊,搬下圆盘机上岸开工。就这样,边转移边生产,印钞厂坚持海上生产竟然长达一年多。

西移宝应后的黄金时期

1943年上半年,国际国内反法西斯斗争的形势大为好转,华中抗日根据地得到巩固和扩大,各战略区的经济形势逐步改善,财政金融规模的持续壮大提高了抗币印制量的需求。印钞厂在海上只生产贰角抗币的模式已难以满足根据地的需要,尽快全面复工已势在必行。

印钞厂二度转移海上生产时,仅带走轻型脚踏圆盘印刷机,大多数设备和物资仍深埋在阜宁洪庙附近。1943年10月初,朱毅、胡金魁命令范仲云等3人,去阜宁取出设备和物资。范仲云等人带着朱毅写给苏北行署主任曹荻秋的介绍信,在兵站的武装护送下,经半月多行军,突破一道又一道封锁线,才到达洪庙。在曹荻秋大力支持下,范仲云等人带着由100多名民工组成的独轮车队,昼伏夜出半个月,来到滨海八滩,再在盐阜海防大队协助下,将设备和物资运至如皋何家灶。1944年4月初,印钞厂终于整体迁移至东台王港,前后竞历时半年。此时,范仲云等3人已衣不蔽体,白虱满身,个中辛苦可见一斑。不巧的是,苏中军区和新四军第一师司令部,已因战略需要转移至宝应县曹甸镇,并将印钞厂厂址确定在距司令部10公里左右的林上庄。设备和物资只能再度转移。至4月底,范仲云等人终于将设备和物资运达林上庄。

林上庄是曹甸镇水网地带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周围数十里都是芦苇和莲藕水塘。水道内水草丛生,即使用普通木船,也得熟悉地形才能出入。职工们又在重要水道打上暗桩,敌人的汽艇根本进不来,林上庄成了印钞厂理想的生产基地。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印钞厂终于如期全面复工。随着根据地的持续扩展,抗币生产规模的持续扩大,林上庄这个浮在水面上的小岛已满足不了生产需求,印钞厂只能在距林上庄10多里的新舍庄重建新厂。

1945年初,转移到新舍庄的印钞厂,进入扩大生产的黄金时期。在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支持下,军部和苏中军区又引进一批技术工人,并从参军青年和苏中公学中挑选一批精干力量,充实到印钞厂。原先印刷流通券的苏中一师印刷厂,也合并进来。印钞厂职工人数一下子扩大到600多人。印钞厂的生产机构逐步健全,技术实力与日俱增,生产规模和印钞能力双向提升,无论是凹印还是凸印都上足了产能,制版、雕刻、打锡版、整版、电镀、裁切、光边、检票检号、整券、湿纸、烘票、检修等技术环节,都已全面掌握,甚至还研发出印钞用纸张。面对难得的大好局面,职工们积极性空前高涨,在每天两班倒、每班9小时的基础上,自动延长工作时间,形成实际日夜不停生产的局面。到日寇投降前后,印钞厂的生产生活条件也大为改善,已能用直流发电进行照明和部分环节的生产。1945年6月间,印钞厂职工中党员比例已提高到40%,党总支改由华中局组织部直接领导,由胡金魁任厂长兼总支书记。

上海为中心的物资采购

1942年7月在阜宁羊寨的洪庙正式开工生產以后,印钞设备和纸张、油墨等原材料的采购,是江淮印钞厂的重大“瓶颈”。最主要的采购地上海,时为日伪在中国维持殖民统治、傀儡政权的中心之一,敌人对根据地往来货物的盘查、控制和封锁都特别严密。印钞设备和原料,属于日伪对根据地禁运的战略物资,实施采购和运输,一般商人靠不住,一切只能靠自己。李人俊、胡金魁等人经过反复磋商,决定组织一支短小精悍、忠实可靠,富有城市生活和秘密斗争经验的队伍,专门实施采购。经过反复考察筛选,马来西亚华侨、材料股股长林天国,被确定为这支采购队伍的负责人。

资金同样是印钞器材采购的一大困难。根据李人俊、胡金魁同志的指示,林天国在先期赴上海建立采购联络点,考察运输线路的同时,经过反复观察、思考和论证,提出“把根据地的粮棉油盐鱼等物资输出上海,换取采购资金”的合理化建议,得到了根据地和印钞厂的充分肯定。随后,印钞厂又增派孔伟、陈耀祖等人,协助林天国开展上海采购和运输工作。林天国拥有相当高的秘密工作素养,要求所有工作的布置、落实和回报,只能单线联系,禁止留下任何文字记录。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印钞器材采购终于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程度。

1942年秋,林天国再次来到上海,首先与柳傅庆、胡迪飞、戎其初等取得联系,打通了社会关系,建立了采购渠道,在敌占区长江沿线的新港、张黄港、八圩港建立了一批灰色联络点。对合伙开设行栈的地方士绅和商人,采购小分队高度重视爱国教育和形势教育,将他们发展成为坚定的朋友和助手。同时,注重利用日伪之间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的矛盾,区别对待,分化瓦解,让一部分敌人稀里糊涂地为我所用。在采购链形成之后,小分队在新港开设了“公记猪行”,向根据地群众收购肥猪、香肠,由猪行利用合法手续租船运到上海出售,再以销售资金在上海采购。

日伪的“清乡”和“扫荡”,给器材运送制造了极大困难。首先是日伪的层层封锁和盘查,其次是印钞厂因形势变化而变更地址。对日伪的控制,采购小分队往往将机械设备拆零后分批运送,让日伪误以为是普通设备配件,印钞纸张则切成十六开后,伪装成文具用品。而厂址的变更,则因通讯不畅而使运输大费周折。如1942年12月从上海首批采购的10多吨印钞纸和油墨,计划从苏中运向阜宁洪庙。到达阜宁蒙龙镇时,敌人开始大规模“扫荡”,印钞厂已停产转移,运输队只好将物资深埋在洪庙附近,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周转到厂使用。1943年到1944年初的一年多内,印钞厂再度下海后,采购小分队终于建立了一条较为顺畅的运输通道,将上海采购的印钞器材大多先运到张黄港、新港、八圩港等地,然后运到东台小海镇中转,由印钞厂派人接运回去。

1944年起,江淮抗币需求随着根据地的扩大而增加,器材采购的任务更加繁重了,仅依靠原先长江沿线的几个港口已难以满足运输要求。并且,日军在节节失利的形势下上演着最后的疯狂,进一步加强了长江口岸的控制和封锁。所幸的是,黄海沿海港口已大多由苏中军区海防团直接控制,走海路不仅可以提高运输量,而且可以大大降低被敌人沿途搜查的危险。为打通上海出海关口,林天国和采购小分队在浦东潘家泓创办鼎丰商行,将从美生纸行、通文油墨厂、国华印钞厂、鲁光制版社等私营工商采购的印钞器材,经江镇、二白渡桥转运到潘家泓。而在根据地,则先后建立以弶港为中心,包括王港、合德等港口在内的转运线,然后用牛车或小船驳运到印钞厂。到1945年上半年,尽管拼茶日伪据点还经常突袭弶港,但因根据地抗日军民的力量日益强大,敌人的行动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印钞器材的海路运输,至此已畅通无阻。

1945年8月,日寇无条件投降,华中抗日根据地逐步连成一片。在華中银行领导下,新四军各师印钞厂以江淮印钞厂为基础,合并为华中印钞厂。江淮印钞厂胜利完成她的历史使命,而她秘密斗争的经验、长期积累的技术和艰苦奋斗的精神,已作为一笔宝贵财富继续传承,为解放战争期间金融战线的斗争提供了行动参照和精神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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