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松，彭善鑫，左志文，孙志清，李玲，卓凤娟

1 山东大学附属临沂市人民医院医院感染管理部，山东 临沂 276000；2 山东大学附属临沂市人民医院中医科

失眠是一种常见的睡眠障碍疾病，临床表现为入睡困难、睡眠质量下降、睡眠时间减少以及记忆力、注意力下降等，其发病率较高［1］。随着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和工作压力的增加，失眠不再仅仅发生于成年人，青少年失眠的比例也越来越高［2］。长期失眠容易诱发抑郁、焦虑等情绪，还会导致免疫力减退、认知能力下降，严重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3］。目前临床治疗失眠的常用药物为镇静催眠类药物，虽然可以有效治疗失眠，但会导致头晕、嗜睡、停药戒断反应等［4］。因此，临床上亟需寻找安全、有效的失眠治疗药物。乌梅丸源自《伤寒论》，是寒热错杂、上寒下热、厥阴证、失眠的常用方剂［5］。陆红梅等［6］发现，乌梅丸能温补肝阳、清虚热，用于治疗失眠疗效显著。也有研究表明，失眠与肠道菌群紊乱密切相关［7］。本研究观察了乌梅丸加减方口服治疗失眠的临床疗效，同时探讨其对患者肠道菌群的影响。现报告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选取2020 年1 月—6 月临沂市人民医院就诊的失眠患者12 例，均符合《中国成人失眠诊断与治疗指南》［8］中失眠的诊断标准和《中医内科常见病诊疗指南（中医病症部分）》［9］中不寐（厥阴证）的诊断标准。排除标准：①合并血液病、糖尿病、肾功能衰竭、心力衰竭、感染性疾病者；②伴有重大躯体疾病者；③行放、化疗者；④近2 周内服用过菌群调节剂、抗生素、免疫调节剂和糖皮质激素者。12例患者中男3 例、女9 例，年龄（44.3 ± 7.2）岁。本研究通过临沂市人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批准号：YX15001），研究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治疗方法 患者入组后口服乌梅丸加减方，方药组成：乌梅30 g，附子6 g，细辛6 g，桂枝6 g，花椒4 g，干姜6 g，当归10 g，党参10 g，黄连10 g，黄柏6 g，麦冬30g。所有中药来自临沂市人民医院中药房，水煎200 mL，每日1付，疗程1周。

1.3 疗效相关指标观察方法

1.3.1 睡眠质量 采用匹兹堡睡眠质量评估量表（PSQI）评价患者治疗前后的睡眠质量，该量表包括睡眠质量、睡眠时间、入睡时间、睡眠障碍、睡眠效率、催眠药物、功能障碍共7 个方面，每个方面计0～3 分，共21 分，分数越高提示睡眠质量越差。

1.3.2 临床疗效 利用PSQI疗效指数标准评价临床疗效，疗效指数≥75%为痊愈、50%～＜75%为显效、25%～＜50%为有效、＜25%为无效，以痊愈、显效、有效的例数计算总有效率。

1.3.3 中医症候积分 参照《中医内科常见病诊疗指南（中医病症部分）》［10］制定中医证候积分量表，患者治疗前后分别对不寐主证和次证进行中医证候评分，按照每种证候轻、中、重级别分别计1、2、3 分，分数越高提示临床症状越明显。

1.4 肠道菌群丰度检测方法 采用高通量测序法。收集患者治疗前后的新鲜粪便，挑取内层粪便，每份标本重量至少1 g，标本采集后立即冷冻，送高通量测序服务公司（苏州金唯智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进行检测。对粪便样本基因组DNA 进行提取与质检，随后进行16S rDNA 可变区扩增与测序文库构建，最后行高通量测序。记录α 多样性相关指标（ACE 指数、Chao1 指数、Shannon 指数、Simpson指数）及门水平、属水平上的肠道菌群丰度。ACE和Chao1 属于丰度指数，数值越大说明群落丰富度越高；Shannon 指数是群落多样性指数，数值越大说明群落多样性越高；Simpson 指数与上述指数意义相反。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18.0 统计软件。计量资料采用偏度—峰度正态性检验，呈正态分布以±s表示，结果比较采用t检验；非正态分布以M（P25，P75）表示，结果比较采用秩和检验。计数资料以n（%）表示，结果比较采用χ2检验。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患者治疗前后PSQI 评分比较 与治疗前比较，患者治疗后PSQI中睡眠质量、睡眠时间、入睡时间、睡眠障碍、睡眠效率、催眠药物评分及总分均降低（P均＜0.05），而功能障碍评分无明显变化（P＞0.05）。见表1。

表1 患者治疗前后PSQI各方面评分及总分比较（分，±s）

表1 患者治疗前后PSQI各方面评分及总分比较（分，±s）

注：与治疗前比较，*P＜0.05。

观察时间治疗前治疗后n 12 12睡眠质量2.33±0.49 1.25±0.62*睡眠时间2.25±0.45 1.17±0.39*入睡时间2.33±0.49 0.92±0.51*睡眠障碍2.42±0.51 1.42±0.53*睡眠效率2.17±0.72 1.00±0.60*催眠药物1.33±0.49 0.50±0.52*功能障碍1.50±0.67 0.75±0.62总分14.33±1.07 7.00±1.81*

2.2 临床疗效评价结果 患者治疗后痊愈1例、显效7例、有效3例、无效1例，总有效率91.67%（11/12）。

2.3 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分别为（18.17±2.66）、（12.08±2.57）分，二者比较P＜0.05。

2.4 患者治疗前后肠道菌群丰度比较

2.4.1 α 多样性相关指标 见表2。

表2 患者治疗前后α多样性相关指标比较（±s）

表2 患者治疗前后α多样性相关指标比较（±s）

注：与治疗前比较，*P＜0.05。

观察时间治疗前治疗后n 12 12 ACE指数112.02±21.75 129.05±11.94*Chao1指数106.16±19.81 122.48±14.88*Shannon指数3.91±0.54 4.21±0.58 Simpson指数0.91±0.04 0.83±0.06*

2.4.2 门水平肠道菌群丰度 见表3、OSID 码图1。

表3 患者治疗前后门水平肠道菌群丰度比较［%，±s/M（P25，P75）］

表3 患者治疗前后门水平肠道菌群丰度比较［%，±s/M（P25，P75）］

注：与治疗前比较，*P＜0.05。

观察时间治疗前治疗后n 12 12厚壁菌门30.97±10.73 41.85±10.41*拟杆菌门56.55±12.30 46.82±15.33*变形菌门4.84± 3.06 12.77±10.27*放线菌门3.19（1.45，10.95）0.14（0.04，2.29）梭杆菌门0（0，2.59）0（0，0.15）蓝菌门0（0，0.01）0疣微菌门0（0，0.01）0软壁菌门0（0，0.03）0迷踪菌门0 0

2.4.3 属水平肠道菌群丰度 共检测出113 个菌属，其中普雷沃菌属、拟杆菌属、巨单胞菌属、粪杆菌属、双歧杆菌属和毛螺菌属为高丰度物种。与治疗前比较，患者治疗后拟杆菌属和粪杆菌属菌群丰度均下降，普雷沃菌属、巨单胞菌属、双歧杆菌属和毛螺菌属菌群丰度均升高（P均＜0.05）。见表4、OSID码图2。

表4 患者治疗前后属水平肠道菌群丰度比较（%，±s）

表4 患者治疗前后属水平肠道菌群丰度比较（%，±s）

注：与治疗前比较，*P＜0.05。

观察时间治疗前治疗后n 12 12普雷沃菌属9.79± 6.34 24.33±12.29*拟杆菌属34.62±16.85 17.16±10.78*巨单胞菌属6.32±4.11 16.52±8.37*粪杆菌属15.25±6.27 5.44±3.20*双歧杆菌属3.07±3.77 10.61±5.63*毛螺菌属2.56±2.45 6.57±5.17*

3 讨论

长期失眠严重影响着患者的身心健康，因此需及时采取措施来改善患者的睡眠质量，进而提高其生活质量。中医将失眠归为“不寐”范畴，中医学家发现厥阴论在失眠治疗过程中疗效显著，厥阴失眠的发病机制为肾阳不足、肝失条达、郁而化热、上扰心神［10］。乌梅丸是《伤寒论》中的厥阴病代表方，其用药以温肾、达肝、泻心为主，兼调中焦脾胃，治疗失眠效果显著［11］。乌梅丸加减方包括乌梅、干姜、细辛、黄柏、花椒、附子、黄连、党参、当归、桂枝、麦冬共十一味药，其中细辛以及干姜、附子等温下驱寒，党参和当归益气养血，以辛甘之品以助复阳，清中焦之火有黄连；全方酸苦辛甘药味俱全，寒温之功兼用，下温肝肾，上清郁热，兼温中土。本研究结果显示，患者经乌梅丸加减方治疗后PSQI 评分和中医证候积分均得到明显改善，总有效率为91.67%，说明乌梅丸加减方可有效改善失眠患者的睡眠质量。

肠道菌群是维持人体生理功能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可以影响肠道生理，还可以影响中枢神经系统。研究发现，肠道菌群可能是睡眠机制的关键调节者［12］。睡眠障碍可影响肠道菌群昼夜节律，从而改变肠道菌群丰度，导致菌群失调［13］。《素问·逆调论篇》中提到“胃不和则卧不安”，胃肠道功能紊乱会影响脑功能，导致失眠的发生，这也说明中医学早已认识到胃肠道功能与睡眠障碍之间的密切关系。研究表明，乌梅丸可通过改善肠道菌群紊乱治疗2 型糖尿病和溃疡性结肠炎［14］。本研究结果显示，失眠患者经乌梅丸加减方治疗后ACE 指数、Chao1 指数均增高，Simpson 指数降低，说明乌梅丸加减方可升高失眠患者的肠道菌群丰度和多样性。

肠道菌群组成复杂，主要包括厚壁菌门和拟杆菌门，占整个菌群的95%以上，此外还包括变形菌门、放线菌门、梭杆菌门和疣微菌门等，它们在维护肠道功能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16］。正常情况下，肠道菌群之间保持着平衡，对肠道黏膜免疫功能有重要作用。当菌群之间的平衡受到破坏，会导致有害菌增多，肠道屏障功能破坏、通透性增加，进而损伤机体免疫功能，更易发生疾病［7］。本研究结果显示，失眠患者乌梅丸加减方治疗后拟杆菌门、放线菌门、拟杆菌属和粪杆菌属菌群丰度显著下降，而厚壁菌门、变形菌门、普雷沃菌属、巨单胞菌属、双歧杆菌属和毛螺菌属菌群丰度显著升高，说明乌梅丸加减方有效调整了失眠患者的肠道菌群结构。

综上所述，乌梅丸加减方可显著提高失眠患者的睡眠质量，改善失眠症状，其作用机制可能与改善肠道菌群丰度和多样性有关，但肠道菌群参与改善睡眠的具体通路及机制仍需大量研究加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