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鑫 欧阳桃花 张思萱 李 涓

(1.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2. 北京颐宁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1 研究背景

企业成长的本质是企业边界的稳定与扩张[1～3]。传统制造企业，尤其是以农产品为原料的小作坊式的民营加工企业，其成长过程饱受资源匮乏之困——缺资金、缺人才、缺技术。晨光生物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晨光生物)成立于 2000年，从创立之初濒临倒闭的一家县城小企业，经过20多年的发展，现已成长为中国规模最大的植物提取企业、世界天然提取物行业(1)天然提取物行业指以植物为原料，按照最终产品用途的需要，经过提取分离过程，定向获取和浓集植物中某一种或多种有效成分而形成的产品，广泛应用于植物药、食品添加剂、功能食品、日用化学品和饲料等领域，包括天然色素产业、香辛料产业等。的领军企业，以及辣椒红色素(以下简称辣椒红)等多个产业的世界隐形冠军。以晨光生物为代表的这类企业如何突破资源匮乏的瓶颈，在稳定企业边界范围的同时，通过不断拓展其他产业边界，实现企业边界的连续跨越，进而获得企业的持续成长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企业边界是组织与其周围环境之间的界限[4]，具有二重属性[5]。首先是规模边界，即企业生产什么、生产多少。最初源于交易成本经济学理论的规模边界，主要围绕“劳动分工”展开研究。该理论认为，当企业内部自制完成一项任务的成本等于公开市场上的交易成本时，其边界将停止扩大，会形成企业的稳定边界[6，7]。其次是资源能力边界，即企业能否生产、如何生产。源于资源基础观的资源能力边界，主要围绕“知识分工”展开，它认为组织的资源和能力对企业边界起到重要的作用[8]。换言之，企业集中使用各自专业知识的边界就是企业边界[9]。

经济学理论通过抽象讨论外部交易成本与企业内部管理成本的大小来决定企业边界范围，是建立在企业具有一定生产范围与资源能力基础上的，但对微观组织——晨光生物而言，在资金、技术、人才等资源极度匮缺的条件下，企业如何能持续稳定与扩大企业边界值得深入剖析。本研究中：企业边界指企业生产的产品数量和品类的规模范围；边界稳定指企业专注一类产品，发展专业能力，通过规模经济取得竞争优势，持续地稳定企业边界范围；边界突破指企业从单一品类、单一产业的研制拓展到多品类、多产业，通过范围经济取得新的经济增长点，不断拓展企业边界范围。

通过对晨光生物案例持续跟踪与观察，本研究发现，企业通过技术创新，处理好边界稳定与边界突破的关系。具体阐述如下：①创业阶段，即晨光生物专注发展从辣椒植物中提取辣椒红的专用性技术，提高产品品质、效率与竞争力以稳定企业边界。②发展阶段，即晨光生物基于单一产业如辣椒红提取技术专用性，发展为植物提取技术的通用性，解决了产品与产品之间、产业与产业之间的边界跨越的障碍，进而持续突破企业边界。为揭示晨光生物如何能通过技术创新，实现企业边界稳定与突破的机理，本研究将重点探讨以下两个问题：①通过梳理晨光生物边界演化过程，识别其“如何”在资源匮乏条件下稳定与突破企业边界；②分析晨光生物“为什么”能连续突破企业边界，并成为多个产业的世界隐形冠军，进而提炼其背后的学术理论与基本条件。总而言之，本研究期望通过对有关典型案例的分析来进一步丰富企业边界理论，并为企业克服资源瓶颈，实现边界拓展提供借鉴和指导。

2 数据收集与分析

2.1 案例介绍

晨光生物于2000年正式成立，以“建设世界天然提取物产业基地”为战略发展目标，员工共计1 462 人。晨光生物董事长卢庆国，1980年从邯郸工校中专毕业后在曲周县五金厂工作，从工人、技术员、统计员，再到担任厂长。1997年，县五金厂整体接收河南疃镇(隶属曲周县)破产的色素厂。2000年，卢庆国服从组织安排，担任色素厂厂长。在卢庆国的带领下，晨光生物从一家县办小作坊式企业，经过20年的发展，到2020年已实现销售收入近40亿元，出口创汇9 000多万美元，一跃成为全球植物提取行业的领先企业。晨光生物现拥有国内外26家子(分)公司，其中，在印度、赞比亚和美国设立海外子公司，配置全球优势资源。晨光生物当下主要研制五大产业80多种产品，包括：①天然色素；②香辛料提取物和精油；③营养及药用提取物；④油脂和蛋白；⑤保健食品五大品类(2)一种品类代表一种产业，包含多个不同产品。例如，天然色素品类包含辣椒红、叶黄素浸膏和姜黄；香辛料提取物和精油品类包含辣椒油树脂、花椒油树脂、胡椒油树脂、姜提取物和孜然提取物等。。目前， 晨光生物还是顶益集团、统一集团、旺旺集团，以及瑞士Gicaudan公司、美国Mccormick公司、法国Naturex公司等国内外著名食品企业的供应商。此外，晨光生物还实现了辣椒红、辣椒精、叶黄素浸膏(以下简称叶黄素)等产品销量连续多年的世界第一；同时，该公司的发展也推动了我国辣椒红产品的全球市场占有率从不足2%增至80%(晨光生物占60%)、辣椒精产品的全球市场占有率从0.2%增至50%(晨光生物占40%)，实现了中国植物提取加工产业在全球的领先地位。

2.2 数据收集与分析

本研究的研究方法概况见图1，主要包括数据收集与分析两个部分。

2.2.1数据收集

本研究从2016年开始收集相关数据，采用访谈为主、文件档案为辅的数据收集方法，并通过数据的三角验证，使研究结论更有解释力[10]，数据收集部分的工作经历了以下3个阶段。

(1)研究团队核心成员从 2016 年开始长时间驻扎晨光生物总部，进行观察以及正式和非正式的访谈，并随同该企业董事长卢庆国前往新疆、印度和赞比亚等地，拍摄企业纪录片和宣传片。该纪录片素材记录时长长达 400 个小时，访谈人员超过100人，完整复盘了晨光生物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小作坊到成为多项产品的世界隐形冠军的发展历程，从而分析得出晨光生物董事长卢庆国的管理思想对该企业的发展起到至关重要作用。

(2)研究团队核心成员从2018年10月～12月，每周召开一次组会，每次2～3 个小时，通过连续10周梳理纪录片的拍摄素材，共同对案例素材进行开发。以期从管理学视角剖析该企业从单一产品到多产品隐形冠军的演化之路，进而分析出晨光生物不断改良植物提取技术，确定与发展企业边界。

(3)研究团队于2019年3～9月前往位于河北省邯郸市曲周县的晨光生物总部进行实地调研。围绕“晨光生物技术发展路线”“晨光生物研发和生产流程”以及“晨光生物产品、产业之间的关系和发展脉络”等关键问题，共访谈了12个部门，总计36 人次(见表1)，并将访谈音频转录成377页的文本。即通过对晨光生物产品发展的梳理复盘，剖析出从天然色素单产业拓展到其他植物提取物产业的实践过程及内在机理。

2.2.2数据分析

本研究围绕着揭示企业边界的稳定与突破机理的研究目标，结合晨光生物的实践活动，按照“如何”(How)-“为什么”(Why)-条件的分析逻辑，进行数据梳理与分析。具体阐述如下：①讲清楚“如何”的问题。通过复盘晨光生物企业边界演化过程的关键事件，探讨晨光生物“如何”对植物提取技术的持续创新，不断提高提取技术的专用性与通用性，成为多项产业的世界冠军。②进一步分析“如何”背后的“为什么”，诠释晨光生物的提取技术创新(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为什么能持续稳定与拓展企业的边界。③探讨实现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进一步拓展研究结论的适用范围。

表1 受访者信息

3 “如何”稳定与突破企业边界

创建于2000年的晨光生物，以农产品为原料进行天然植物有效成分提取为其核心业务。经过20余年发展，该公司的产品从辣椒红到叶黄素，连续跨越多品类、多产业边界，成为多项产业的世界隐形冠军。

关于企业边界的变化，知识分工理论流派认为主要取决于企业资源能力的深度与广度[11]。所谓深度是指企业对某一项核心能力的运用程度，一般采取专业化的方式来实现(稳定企业边界)[12]；所谓广度指企业内部拥有的核心能力的种类，一般采取多元化的方式来达成(突破企业边界)[13]。在企业成长的过程中，只有极少数的传统企业可以从单一品类或产业跨越多品类、多产业并成为有关产业的领军企业。这主要是因为传统企业在成长过程中，长期受困于资源匮乏，既没有资源能力的深度，也缺乏资源能力的广度。那么，晨光生物作为传统农产品制造企业，是如何兼顾资源深度与广度，连续跨越多品类、多产业成为多项产业的世界隐形冠军呢？对于此问题的回答，本研究将从纵向边界跨越、横向边界跨越和生态边界跨越3个方面展开分析(见图2)。

3.1 专注辣椒红提取技术，实现全产业链的纵向边界跨越

纵向边界跨越指企业在所在产业链内相关活动的延伸[14]。自20世纪 50 年代美国率先在辣椒中提取出辣椒红(有辣椒红色，但没有辣度)，辣椒提取物便成为植物加工产业的主要方向。美国、西班牙、印度等国家先后引领并主导了辣椒提取产业近半个世纪。我国在天然提取物行业长期以来处于竞争劣势地位。进入21世纪后，该行业的态势因卢庆国创办晨光生物而改变。

企业创立初期，卢庆国主要面临3个困难：①作为一个县办小作坊式的企业，从辣椒中提取辣椒红的技术落后，更缺乏产业化与规模化能力。②企业位于河北省邯郸市郊区的曲周县，且该区域的盐碱土壤不利于种植辣椒。只有从外地采购辣椒再加工提取，然后销售给外地客户。这种二头在外的生产加工模式，使企业经营先天缺乏区域优势。③对于县办小企业而言，资金、技术和人才更缺乏。为解决上述难题，卢庆国与核心团队从以下3个方面开展管理行动。

(1)改良技术，提高加工能力，稳定企业边界卢庆国以成本优先的技术思想，致力于技术变革、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在工艺方面，2001年，卢庆国活用以往在五金加工企业工作所积累的机械加工经验，带领技术核心团队自学提取技术，改良传统的立罐法(3)立罐法是指由人工去掉辣椒柄，通过小麦脱粒机把辣椒打破，以人工筛除辣椒籽，再将辣椒皮用粉碎机磨成细粉，放入立罐中用溶剂浸泡，经过几十分钟静止后，将辣椒渣滓和溶剂分离，再进行加热蒸发溶剂，冷却后剩下的就是红色素。提取技术，增加了提高烘干速度的旋转罐(4)旋转罐由罐盖、罐座和转盘组成，将辣椒粉放入旋转罐中，能加大旋转过程中溶剂和辣椒粉的接触面积，加快了提取速度。，将传统工艺分成两步的提取和烘干变成一步完成，进而又实现造粒提取(5)造粒提取指将辣椒粉碎成粉末造粒，从颗粒料中提取色素。、带柄提取(6)带柄提取指提取辣椒红时附带连辣椒柄一起提取。传统辣椒红的提取步骤包括：收取新鲜辣椒、干燥制备干辣椒、去柄去籽、磨成粉末提取。以晨光生物年加工7万吨干辣椒为例，该项工艺每年可节省辣椒去柄成本1.4亿元。等技术突破。经过上述技术创新，2003年，晨光生物原本生产能力为10吨的设备可生产出30吨产品。2004年，该公司又通过改造生产设备并整合辣椒提取环节，建成全球第一条辣椒红萃取连续生产线。这些技术创新，攻克了辣椒提取物连续逆流提取(7)连续逆流提取是指在提取的过程中，物料和溶剂同时连续运动，使物料和溶剂充分接触，提高提取液浸出速度和提取浓度，从而提高产品提取率。等世界性难题，企业生产线的日处理能力从最初的10吨提高至120吨。由此，晨光生物提高了产品的竞争优势，初步稳定了企业边界与行业的领先地位。

(2)在辣椒原料基地投资建厂，向产业链上游延伸，扩大企业纵向边界在天然植物提取行业中，农产品原料成本占比高达90%以上。伴随晨光生物提取技术能力的提升，企业急需采购大量的辣椒原料，以规模化提取辣椒红，进而提高产品竞争力。经过市场调查，卢庆国发现由于气候干燥和温差大的原因，新疆产的辣椒又红又辣，也适合规模化种植。鉴于此，2006年，卢庆国筹建了第一家子公司——新疆晨光天然色素公司，随后又在新疆地区的焉耆、喀什等地投资设立10家子公司。由此，基于来自新疆地区的辣椒原料优势与先进的提取技术，创业7年之后的晨光生物于2008年，首次超过印度辣椒红总产量(8)全球辣椒红产销量位于前4位的都是印度公司。。

为进一步发展辣椒提取物产业，卢庆国将目光转向印度。2008年，晨光生物组队去印度寻找辣椒原料，并筹划在印度的辣椒产区附近进行投资建厂。在印度考察期间，该公司的团队从孟买到胡布里、再到贡土尔，围绕辣椒产业带搜集上百个辣椒样本，最终发现位于印度坎曼地区的忒甲辣椒，具备高含量的辣椒红色素和辣素，尤其是该品种的辣素含量比我国最辣的朝天椒还要高出7倍。鉴于此，2012年，晨光生物在印度的坎曼地区投产建成第一座海外工厂——晨光生物科技(印度)有限公司。通过在辣椒原料基地投资建厂与提取技术创新迭代，晨光生物进一步稳定了产品性价比优势。2010年，晨光生物的辣椒红产销量占比全球三分之二的市场份额，进一步稳定了企业在单一产业的纵向边界。

3.2 共享植物提取技术，推动企业横向边界跨越

横向边界跨越指企业产品种类范围的扩张[15]。伴随天然色素类产品趋于饱和，晨光生物的边界瓶颈逐渐显现。鉴于此，卢庆国基于提取技术创新思想，制定了晨光生物从天然色素产业跨越到更广阔的天然提取物产业的战略转型。

3.2.1创新提取技术、形成一椒三产业

辣椒作为农产品提取的原料，包含辣椒红、辣素等元素。在辣椒提取物中，由于提取物的极性不同，国内外企业一般只从中提取单一辣椒红或辣素。由于辣椒红的市场价格远远高于辣素，因此，企业通常只提取辣椒红。然而，卢庆国却认为，流传上千年的中国饮食文化中离不开辣味，中国人无辣不欢，辣素应该具有广阔的市场潜力。于是，晨光生物成立了同时提取辣椒红和辣素的项目团队。经过研究发现，从辣椒中同时提取辣椒红与辣素需要合适的溶剂，但这种溶剂会产生过氧化物，容易导致爆炸。为了找到更安全可靠的提取溶剂，晨光生物的研发团队多次向北京大学、中科院、石油化工研究院等院校请教学习并不断进行实验。经过4年的努力，晨光生物首创辣椒颗粒复合溶剂，实现了辣椒红和辣素同时提取的技术突破；同时，还提高了产品可得率(更高的纯度与数量)，将辣椒红的可得率由93%增至98%，辣素由35%增至95%，每吨原料溶剂损耗也由300公斤降至3公斤以下。由于提取技术的创新，2012年，晨光生物首次横跨辣素产业，实现了辣椒红和辣素两个产业的双料世界冠军。进而，该公司研发团队再接再厉，对辣素进行提炼纯化，开发出含有极高辣素的晶体物质——辣椒碱，广泛应用于麻醉、针剂等医疗领域。2014年，晨光生物的“辣椒天然产物高值化提取分离关键技术与产业化”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

晨光生物从辣椒原料中提取技术创新与企业规模化的加工能力，使企业从单一的辣椒红产业快速突破，成为辣椒红、辣素、辣椒碱3个产业的世界隐形冠军，扩大了企业的横向边界。

3.2.2提取技术平台化、扩大企业横向边界

晨光生物以辣椒提取技术为基础，再延伸到其他植物提取中，逐步形成了植物提取技术的通用平台，进而扩大企业横向边界。首先，晨光生物不断进入天然色素产业的其他产品品种，保持天然色素产业的领先地位。例如，叶黄素又称为胡萝卜素，具有抗氧化功能。晨光生物发现叶黄素的提取技术与辣椒红类似。由此，该公司根据万寿菊的植物特性，对辣椒红提取技术进行参数调适，成功实现了从万寿菊中提取叶黄素。2016年，晨光生物成立了晨光天然提取物(印度)有限公司，在公司周边组织农户种植万寿菊的总面积高达17万亩。同年，晨光生物横跨叶黄素提取产业的边界，实现了叶黄素产品产销量世界第一。

其次，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进入其他天然提取物产业，扩大企业横向边界。2014年，晨光生物研制姜提取物，通过整合姜提取物和辣素，进入香辛料和精油类产业。由于辣椒农作物具有季节性特征，企业的生产设备也是季节性利用，大部分时间不得不闲置。为了提高生产设备使用效率，晨光生物发现棉籽与辣椒的生长季节不同，于是开发了棉籽提取物产品。在棉籽提取物和香辛料提取物的基础上，晨光生物又进行棉籽蛋白的研制，进入了油脂和蛋白类新产业领域，并成为全国最大的棉籽蛋白生产企业。

由此，晨光生物产品已从单一的辣椒红扩展到天然色素、香辛料提取物和精油、营养及药用提取物、油脂和蛋白、保健食品五大类80多个品种，企业边界得以不断扩大。

3.3 创新生态提取技术、形成企业生态边界

目前，我国农产品及加工副产物综合利用还不充分，许多植物资源被直接作为废弃物处理，不仅造成资源浪费，甚至还会造成环境污染。植物提取物产业作为新兴产业，具有推动循环经济与农民脱贫致富的作用。由此，随着晨光生物的提取技术的成熟以及应用领域的扩大，卢庆国开始探索生态企业的发展道路。

晨光生物从番茄提取番茄红素的创新过程充分体现了卢庆国的生态提取的技术思想。例如，番茄红素是从番茄酱中提取，由于提取的产量低、成本高，番茄红素被称为“奢侈品”或“植物黄金”。晨光生物的研发团队经过实验发现，番茄皮的番茄红素是番茄酱的6倍。于是，晨光生物开始进行从番茄皮渣中提取番茄红素的实验。最初，该公司采用“湿法提取”番茄红素，但难以满足规模化生产。随后，卢庆国又带领大家探索“干法提取”，进行烘干方式、去籽工艺、复合溶剂提取和结晶工艺等方面的实验。经过8年的探索，晨光生物终于实现了从番茄皮渣中提取番茄红素并产业化的关键技术突破。2013年，晨光生物为充分利用新疆作为世界三大番茄生产基地之一的原料优势，在新疆投资建成了一条大规模加工皮渣的番茄红素自动化生产线，并成立了新疆晨曦公司。该公司通过对生产线的不断技术改造与生态提取技术创新，实现了从番茄籽中提取油，从番茄皮中提取番茄红素，且提取后的番茄渣滓烘干后做成饲料的循环经济，形成了企业生态边界。2018年，晨光生物的“番茄加工产业化关键技术创新与应用”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该公司的番茄红素产销量也高居全球第二。

晨光生物倡导的“吃干榨尽”的植物提取理念，通过从番茄皮渣中成功提取番茄红素的生态提取技术的创新得以落地。为了实现对植物综合提取的目标，该公司基于现有提取技术，独创了体系化加工设备，以连续化、自动化处理系统替代了传统的独立、分散多环节人工处理工序，以高效逆流连续萃取工艺替代了传统的间歇式萃取工艺。晨光生物创新的生态提取技术，将“吃干榨尽”的植物提取理念落实到棉籽、辣椒、万寿菊等各个植物综合提取过程中，且将提取后的废渣制成饲料，不但实现了物尽其用，也拓展了企业的生态边界。晨光生物3类边界跨越见图2。

4 “为什么”能连续突破企业边界

4.1 技术专用性创新持续稳定企业纵向边界

在天然提取物行业，技术专用性指不同的植物提取，需要对应不同的提取技术和工艺，包括研发专用性和生产专用性。企业利用技术专用性，专注一种产品，并延伸产品价值链，稳定企业纵向边界，从而提高企业的竞争优势[16]。技术专用性对于企业纵向边界的持续稳定主要在于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1)研发专用性的创新，提高产品竞争力，确定企业边界研发专用性是指企业根据不同植物特性所形成的最优提取方式，通过提高产品的可得率，形成产品高性价比的竞争优势。例如，辣椒红的提取，其研发专用性由以下3个步骤实现：①运用控制变量法，采用不同提取参数(温度、压强等)对辣椒进行多次提取实验，并对每一次提取原始数据进行记录整理；②根据每次实验提取出的辣椒红，对其含量、质量等参数进行检测和比较，确定最佳可得率产品；③对最佳可得率产品进行追溯，通过整合可得率和耗材率，确定辣椒红最佳提取参数，形成最优化的提取方法。研发专用性不仅提高了产品的可得率，还降低了产品的研发成本，提高产品竞争力，为企业边界奠定基础。此外，研发专用性还能帮助企业对产业链上游原材料的理解，识别与获取更优质的原材料，从而进一步提高产品品质。在天然植物提取产业中，植物原料的品质和价格决定了产品的竞争优势。晨光生物利用研发专用性能力，精准理解与重新挖掘原料的价值。以辣椒为例，晨光生物通过对比实验，发现不同区域、不同品种的辣椒包含不同的元素(如新疆甜椒适合提取辣椒红、印度忒甲辣椒适合提取辣素)。正如晨光生物研发总监所说：“最佳提取参数能帮助公司了解在什么地域、什么季节产生的原材料，能提取效果最好的产品，公司就在那个区域投资建厂。”

(2)生产专用性的创新，提高生产效率，稳定企业边界生产专用性在本研究中体现为企业依据不同植物的特性，进行最优规模化生产的一种能力。本研究通过晨光生物的案例发现，该公司利用生产专用性，提高生产效率、实现规模化生产，从而稳定企业边界。以晨光生物的辣椒产品为例：首先，该公司通过搭建连续化辣椒预处理生产线，突破规模化预处理瓶颈，提高了生产效率。其次，该公司通过搭建连续化色素提取生产线，实现规模化生产。晨光生物通过不断改良设备，将辣椒粉放入旋转罐中，扩大溶剂和辣椒粉接触面积，提高提取速度。进而进一步研发流水化生产设备，实现可连续投料、连续提取的色素生产线，以实现规模化生产，稳定了企业边界。此外，企业利用生产专用性，降低规模化成本，进一步稳定企业边界。晨光生物通过不断技术创新，其技术专用性的提高推动了企业向上延伸价值链活动，从而进一步稳定企业边界。首先，晨光生物利用生产专用性，了解规模化生产的数量(生产能力)，从而明确原料采购数量和采购渠道。其次，利用生产专用性，整理归纳生产的各类成本，降低产品规模化成本，推动企业纵向边界跨越。

综上所述，技术专用性创新之所以能稳定企业边界，主要通过研发专用性提高产品可得率，进而提高产品竞争力(高性价比)，从而确定企业边界；同时，生产专用性提高了生产效率，降低企业内部生产成本，实现规模化生产，从而稳定单一产业的边界。

4.2 技术通用性创新推动企业横向边界跨越

在天然提取物行业，技术通用性，指不同的植物提取物之间，在提取技术的参数和设备的功能上具有一定的相通性，包括研发通用性和生产通用性。企业可利用技术通用性，拓展产品种类和范围，从而突破企业横向边界[17]。技术通用性能够帮助企业实现横向边界跨越的原因主要在于以下几个方面。

(1)研发通用性的创新，提高新产品开发效率，为横向边界跨越奠定基础本研究中，研发通用性是指企业根据不同植物特性所形成的通用性提取方式。由于研发技术具有可关联性的特征[18]，因此，使得企业可以整合多个关联的单一产品专用性研发技术的特征及规律，从而可将其归纳为通用性研发技术。

通过晨光生物案例的研究发现，企业利用研发通用性，提高开发新产品的成功率，为横向边界跨越奠定基础。首先，企业将研发专用性能力转化为研发通用性能力，再将通用性技术延伸至新的植物提取中，提高新产品开发成功率。其次，通过检测中心和中试中心，进一步验证通用性技术，从而保障新产品研发的速度。其中，中试中心具有承上启下的验证功能，通过不断运用通用性技术，发挥工艺参数验证、产品品质检验等功能，从而加快研发新产品的速度。

(2)生产通用性的创新，降低新产品的生产成本，推动企业横向边界跨越本研究中，生产通用性是指适用于各种植物提取的通用化生产方式。本研究发现，晨光生物利用生产通用性的创新降低跨边界成本，从而突破企业边界。首先，该公司通过改良设备，搭建通用性生产线，降低生产成本。晨光生物在专用性生产线的基础上，增设低温萃取、产品结晶、超临界等7个生产环节，实现萃取、过滤、分离、浓缩、纯化等连续化流程，满足各类产品的通用性提取的生产要求。其次，该公司归纳现有专用性生产工艺，转化为通用性生产工艺，从而快速实现新产品的规模化生产，推动企业横向边界跨越。生产通用性使企业利用既有的生产设备制造不同的产品，这不仅减少为开发新产品所需的生产设备投入，也提高原有的生产设备利用效率，从而降低企业边际成本，实现范围经济，推动企业横向边界的跨越。

综上所述，研发通用性提高了新产品的可能性和成功率，提高了产品研发效率；生产通用性降低了新产品的生产成本，快速拓展了产品种类并实现了新产品的规模化生产，从而推动了企业横向边界跨越。

4.3 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共同推动企业跨越生态边界

晨光生物的边界跨越从单一品类的纵向边界到多品类的横向边界的跨越之后，逐渐构建了植物提取的生态边界。所谓晨光生物的生态边界是指从植物提取的所需要产品的边界。相较于多品类的横向边界，生态边界更强调对植物的全提取，包括再利用废弃物做成饲料。以晨光生物的棉籽产品为例，横向边界跨越是指从棉籽中提取棉蛋白、棉籽油等有效成分，生态边界跨越则是在棉蛋白和棉籽油提取的基础上，对原本作为下脚料(废弃物)的棉酚开发为附加值极高的产品，用于治疗癌症和草原灭鼠。由此可见，生态边界跨越不仅进一步丰富产品种类，还使副产品的价值冲抵了生产成本，从而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对晨光生物而言，企业需要发展生态提取技术，实现从一种植物中提取多种产品。本研究中，将生态提取技术界定为一整套相互关联的植物提取技术，其并非由单项技术简单叠加，而是不同技术(专用性)相互演化(如专用性转通用性，通用性转专用性)形成的整体性技术，具有专用性和通用性双重属性。生态提取技术不仅满足各类植物提取要求，还可以实现高效低成本生产。对此，本研究将从研发和生产两个方面进行具体阐述。

(1)研发专用性和研发通用性相互转化，推动生态边界跨越一方面，研发专用性与通用性的相互转化，明确产品提取类型，为生态边界跨越指明方向。首先，晨光生物利用研发专用性对不同植物进行解构和分析，从而明确可提取的元素。其次，对不同种类植物的研发专用性，进行整理和归纳，从而转化为研发通用性，进而进一步帮助企业发现新产品。由此，企业可利用研发专用性和通用性的相互转化，帮助企业全方位解构植物，明确新产品开发方向，推动生态边界的跨越。另一方面，研发通用性与专用性相互转化形成了高效的提取(分离)方式，提高生态边界跨越效率。具体而言，晨光生物利用研发专用性，细化植物分离层级，将植物解构为多层级元素集合体，再通过不同产品研发专用性，对不同层级元素进行提取，从而实现物尽其用。与此同时，晨光生物将研发专用性转化为研发通用性，优化植物分离能力，实现从多种产品中提取多个产品能力。

(2)生产专用性和生产通用性相互转化，提高规模化生产效率，推动企业生态边界跨越首先，利用生产专用性转化为生产通用性，可扩大规模化的生产产品范围，推动企业生态边界跨越。晨光生物整合不同产品最优生产环节(生产专用性)，形成从萃取到纯化完整的连续化生产线，提高生产效率，并满足各类元素的提取要求，从而扩大产品种类。其次，利用生产通用性转化为生产专用性，提高规模化生产效率，推动企业生态边界跨越。晨光生物以产品(生产线产出的所有产品)的最佳规模为目标，对生产线上各个环节进行调试和改良(生产专用性)，提高生产效率，从而增加产品数量。

综上所述，研发专用性和研发通用性相互转化，优化研发流程，通过全方位解构植物组成部分，明确产品研发类型和研发方式，为生态边界跨越奠定基础；生产专用性和生产通用性相互转化，扩大规模化产品范围，提高规模化生产效率，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兼得，推动企业生态边界跨越。鉴于此，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共同推动企业生态边界跨越，实现企业可持续发展。

5 结论和讨论

本研究主要得出以下研究结论。

(1)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持续推动企业边界的稳定与突破技术具有专用性和通用性二重属性，并通过以下3点实现企业边界的稳定与突破：①技术专用性提高了产品竞争力，提高了生产效率，降低企业内部生产成本，从而稳定企业边界；②技术通用性提高了新产品的研发效率，实现了新产品的高效规模化生产，通过降低企业边际成本，拓展了产品种类，从而突破企业边界；③技术专用性和技术通用性相互转化，明确了产品研发类型和研发方式，并扩大产品规模化生产范围，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兼得，推动企业持续突破和稳定企业边界(见表2)。企业为发展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需要一定的支持条件。结合案例分析，本研究发现，企业家卢庆国的技术思想的变化与企业研发和生产的边界融合机制推动了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的相互转化。

表2 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对企业边界的影响

(2)企业家的技术思想为企业边界的稳定与突破奠定基础企业家的技术思想是企业家特殊认知(包括精神和技巧)的集合[19]，具有创新性、变革性等特征，企业家技术思想能紧密联结产品技术和市场创新间的关系，是驱动企业产品创新的重要因素之一[20]。通过晨光生物的案例分析可知，企业家卢庆国形成了物尽其用的技术思想，并在不同阶段呈现为成本优先、创新优先和生态优先的认知，促使晨光生物始终致力于创新提取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提高产品竞争力，从而推动企业边界的稳定与突破。具体而言，以效率为导向，最大化利用生产资源，发展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能力，稳定与突破企业边界。企业家卢庆国还积极发挥高效、创新精神，对现有设备进行改造，提高生产效率，增强技术专用性，稳定企业边界。与此同时，推动设备通用化，提高设备使用率，并探索黑灯工厂等最优化生产模式，突破企业边界。例如，卢庆国利用蔬菜脱水设备烘干辣椒、利用选种机分离辣椒籽和皮，并探索均衡使用生产线，秋冬生产辣椒，春夏生产紫甘蓝等，最大化利用生产资源。进而，以可持续为导向，最大化利用产品资源，推动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相互转化，持续稳定和突破企业边界。企业家卢庆国承担企业社会责任，引导行业生态健康稳定发展。首先，改变植物提取行业只从原料中提取单一成分的思维方式，通过将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相互转化，扩大企业生态边界。卢庆国创新多层次提取技术对原料的多成分、多部位综合利用，实现“吃干榨尽”，从而扩展企业生态边界和产品价值。在此基础上，卢庆国率先提出建设植物提取行业生态圈，利用技术平台，与上游农场、中游科研机构和加工企业以及下游品牌商战略合作，最大化发挥产品综合价值，发展循环经济，持续稳定和突破企业边界。

(3)研发与生产的边界融合机制，保障技术产业化，实现企业边界跨越提取技术贯穿原材料到成品整个植物产业链，而能否成功开发新产品，研发与生产环节匹配至关重要[21]。新产品开发经常面临两个难题，研发的产品无法规模化生产或可以规模化生产但研发不出来。这是因为一般企业的研究、开发和生产三者之间有明确的边界，极易造成流程脱节[22]。然而，晨光生物之所以持续技术创新，正是因为其内部建立了研发与生产边界融合机制——“五步走”模式。即在传统实验、中试、产业化“三步走”模式的基础上，创造性提出实验小试摸索参数、小中试摸索工艺、大中试验证参数工艺、批量生产根据市场反馈改良工艺、大规模生产五个环节。该机制通过提高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从而提高产品转化率，降低损失率，实现企业边界持续稳定与突破。一方面，打破研发与生产之间的界限，提高技术专用性，稳定企业边界。为满足实验室研发新产品规模化生产的需要，晨光生物在“五步走”模式中，实验室小试、小中试和大中试均由产品研发部门主导，生产部门参与。批量生产和大规模生产则由产品生产部门主导，研发部门参与。“五步走”模式通过打破传统组织部门的边界，提取过程中加强研发与生产流程的交互，提高技术专用性，提升产品转化率，从而稳定企业边界。另一方面，打破产业边界，提高技术通用性，突破企业边界。晨光生物通过“五步走”模式，推动技术参数共享，整合交互不同产业研发技术和生产技术，提高技术通用性，帮助晨光生物扩展其植物提取产品的种类。“五步走”模式，不仅打破了不同产业技术壁垒，使得企业掌握了实验室产品进行规模化生产的基础模式，还实现技术通用性，降低新产品研制损失率，不断突破企业边界。

综上所述，正是由于卢庆国物尽其用的融合技术思想，以及研发与生产的边界融合机制，推动晨光生物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相互转化，从而推动企业不断稳定和突破企业边界。

6 结语

本研究的研究结论诠释了晨光生物持续稳定与突破企业边界，由此可进一步提炼其背后的学理逻辑。具体阐述如下。

(1)揭示了技术专用性和技术通用性推动企业边界演化的内在机理传统视角下，交易成本理论认为，交易成本最小化决定企业有效边界(规模边界)[23]，而交易成本主要来自于资产专用性[2]。资源能力学派则认为，企业的异质性资源和能力决定企业的有效边界(资源能力边界)[24]。然而，基于“原子论”观点的分析范式[25]，忽略了企业边界动态演化过程[26]，无法从本质上揭示企业连续边界跨越的现象。同时，可共享、通用性的同质性资源能力(如技术通用性)削弱了边界理论强调的异质性要素的作用(如资产专用性)。结合案例实践分析，本研究发现：首先，企业原点的张力决定企业边界的可拓展范围；同时，揭示了企业以单一产品为原点，通过纵向边界跨越、横向边界跨越和生态边界跨越，发展为多品类、多产业的演化过程，即企业边界演化是企业边界不断稳定和突破的过程。例如，晨光生物的原点是从植物中提取元素，原则上只要人类生活或健康需要，晨光生物就有可能提取不同元素，进入不同产业。其次，技术专用性和技术通用性的相互转化，推动企业持续稳定和突破企业边界。其中，技术专用性提高了产品竞争力和生产效率，稳定企业边界；技术通用性提高新产品研发效率和实现高效规模化生产，突破企业边界。更进一步地，通过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相互转化，既提高产品规模又扩大产品范围，推动企业边界持续稳定与突破，实现企业可持续发展。此结论深化了文献[27]的关于专业化和多元化研究；同时，也进一步拓展了技术通用性的新视角，丰富和完善了企业边界理论，也为探索智能制造型企业提供了有意义的洞见。

(2)探讨了企业家技术思想以及研发与生产的边界融合机制是实现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及相互转化的基本条件传统视角下，交易成本理论主要取决于土地、劳动、资本等有形资源，围绕“劳动分工”而展开，资源能力理论主要取决于知识等无形资源，围绕“知识分工”而展开。此外，传统企业边界理论强调资源能力的深度(专业化)和宽度(多元化)决定企业边界的纵横变化[23]。然而，建立在分工基础上的传统边界理论难以诠释企业多项产业隐形冠军(既专业化又多元化)的现象。结合案例实践分析可知，技术持续创新需要两个基本条件，即企业家融合技术思想以及研发和生产的边界融合机制。一方面，企业家技术思想为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的相互转化提供基础条件。企业家以物尽其用的融合技术思想，通过成本优先、创新优先和生态优先的认知，推动企业高效、多元、全方位利用资源，不仅解决了资源匮缺的困境，还促进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相互转化，推动企业纵向、横向和生态边界跨越，实现企业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研发与生产的边界融合机制为技术专用性与通用性相互转化提供保障机制。研发与生产的边界融合机制不仅打破传统组织中研发与生产之间的界限，还打破不同产业之间的技术壁垒，提高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提高产品转化率和开发新产品成功率，实现技术产业化，推动企业不断稳定和突破企业边界。总之，本研究揭示了实现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以及相互转化的基本条件，丰富并完善了现有分工决定的企业边界理论，化解了以往专业化与多元化无法兼得的悖论，既能为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兼得提供可能性，也能为后续学者展开关于企业边界、技术创新[28]研究提供理论基础。

本研究的管理启示在于：①发展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推动企业持续稳定和突破企业边界。面对匮乏的资源，首先，企业要聚焦核心优势技术，不断改良提取工艺和生产设备，从而提高技术专用性，提高生产效率，找到并稳定企业边界；其次，企业需对核心技术进行延伸，通过探究产品与技术之间的关系，复制关键环节，实现技术通用性，扩大业务范围，突破企业边界；最后，推动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相互转化，高效率低成本的拓展业务范围，实现企业可持续发展。②需要企业家高度重视，并形成边界融合机制，发挥技术专用性和通用性的作用。首先，形成企业家技术思想，推动企业技术持续创新，实现企业持续边界跨越。面对内外交困，企业家要建立物尽其用的融合思维，既要立足于当下“活下来”，又要目光长远“活得好”。不仅要最大化利用企业内部资源，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效率，还要最大化利用业务资源，全方位开发产品，提高产品综合价值。同时，企业家技术思想也要随着企业发展不断演化，从产品优势到企业发展再到行业生态圈，不断推动企业成长。其次，面对生产环节之间、产品之间清晰的界限，企业需要建立一套融合管理机制。不仅打破传统组织之间的边界，实现高效生产，还需要打破产品业务之间的边界，扩大业务范围，形成高效、低成本、高成功率的保障机制，推动企业持续边界跨越。

本研究虽然揭示出晨光生物在资源匮乏的条件下实现企业边界稳定与突破的内在机理，并得出了一些有价值的结论，但仍旧存在一些不足。例如，本研究的对象属于植物提取行业的领军企业，那么，对于中小规模的制造企业以及互联网的平台企业，其边界变化的机理又会是怎样？在今后的研究中，可进一步将围绕基于边界的企业成长问题，深入调研更多类型的企业，系统探讨企业边界稳定与突破的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