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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真含美的诗性王国

2022-02-28刘佳

出版广角 2022年1期
关键词:张秋生巴掌童趣

【摘 要】张秋生的“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以蕴藉诗性品格的童话与散文诠释真善美,以充满温情的叙述传递哲性思索。文章从情理交融的叙述风格、童趣自然的叙述空间和诗美丰盈的叙述语言出发,探析张秋生“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的美学特质。

【关  键  词】张秋生;“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童话;散文;美学

【作者单位】刘佳,春风文艺出版社。

【中图分类号】I207.8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01.018

儿童文学在出版产业中已形成一幅意味颇深的文学景观,接受对象的特殊性使儿童文学确立了独特的美学范式,编者以“儿童化”的思维创作、兼具游戏精神与教育属性的文学作品构筑了儿童文学的多面景象。张秋生的文学创作体现了其对“儿童本位”的坚守,其以温情和善意建构真与美的诗性王国,他的“小巴掌童话”以小故事讲述大道理,为儿童提供了精神食粮。

一、情理交融的哲性之思

张秋生的“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沉淀着温柔的底色。作家观照世界的眼光中包含着温厚的情绪,深切的父母之爱、纯洁真挚的友爱之情、人与人之间不问回报的互助之谊是其文学创作的不变主题。这些充满爱与温暖的故事点亮了人性的火光,让儿童在文学的世界中获得感知爱与施予爱的能力。如《狮子和他的公鸡王子》讲述了狮子与公鸡之间跨越物种的无私父爱,阐释了养育之情与生育之恩同等重要的道理;《咯笃与圆壳儿》讲述了慢吞吞的小乌龟与缓慢的小蜗牛之间的友谊,被其他动物嘲笑的它们相互鼓励,迟缓却坚定地走在前进的道路上;《当苹果和月亮低语》中熊妈妈教会小熊的歌曲连接起了一段素不相识的亲情,让踏上寻亲之旅的小熊循着充满爱的歌声找到了奶奶,“死亡”的沉重命题被世代传递的爱所化解,让孩子明白真正的爱不会随着生命的消逝而终结。

在传递温情的同时,张秋生的童话和散文兼具说理性,简单明快的故事中处处蕴藏着现实生活的智慧,隐含着经世致用的道理。盎然着童趣、显现自然之美的叙述空间也是现实社会的浓缩,书中的小动物身上带有人的主体投射,具有人的情感,在活泼生动的动物朋友们丰富多彩的生活中,蕴含着成长的真味,对低幼读者的社会化成长施以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早上好,朋友》中,豪猪医生给脾气暴躁的蛤蟆先生开的药方是每天对人说五遍“早上好,朋友”,第二天按照“药方”行事的蛤蟆先生收到了动物朋友们友善的回应。善意的回馈化解了蛤蟆先生脾性中的暴烈,让不受欢迎的蛤蟆先生成为向外界释放爱与友善的欢乐之源。小小的“药方”中蕴藏着生活的真谛:对外界释放的全部善意最终会以不同的形式作用在自己身上。《谢谢你说我丑》中,美丽威武的狮子嫌弃浑身长满疙瘩与脓包的蛤蟆,可在了解疙瘩与脓包对蛤蟆先生的保护作用,那双鼓鼓的眼睛与宽阔的大嘴巴能够高效地捕捉害虫、保护庄稼的生长后,狮子先生对蛤蟆先生大为改观,他们结成了一对奇特的朋友。小小的故事传递了深刻的道理:衡量美的标准是多元的,浅显的外表经常遮蔽了事物美好的本质,我们要撇去偏见才能拥有发现美的眼睛。《小精灵念错了咒语》中,法术高超无所不能的小精灵因为念错咒语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小瘸子,却得到了森林里小動物们无私的帮助与关怀,从而领悟了幸福藏在帮助别人和接受别人帮助的喜悦里的道理。《和狮子握手的老鼠》通过讲述森林中的小动物一同为狮子画像的故事,改变小读者们对狮子向来残暴傲慢、老鼠天性卑鄙胆小的刻板印象,狮子也可以威武而温和,老鼠也能正直而勇敢,我们观照世界时不能仅仅依靠既有的经验,而要通过自己体察事物的本相。这种说理性的语言构成了张秋生童话与散文的坚实“骨架”,使其情感的抒发有了稳固的根基,更让“小巴掌童话”在带给儿童快乐的阅读体验之外具有深厚的启迪意义,在儿童文学的游戏精神与教育旨归间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情理交融的叙述风格让张秋生的文学具有深厚的劝导价值,反映出一种对健全人性的思索与追问,从而使张秋生的童话与散文摆脱短小篇幅带来的阈限,而具有哲性思索的品质,丰厚了文本的美学层次。张秋生将各种社会情形融于纯真的童话故事时,其态度是谨慎而克制的,他以童真的视角过滤了其中的苦涩与凝重,以童话的形式向儿童传递现实道理,以美育的方式健全儿童的人格。

二、童趣自然的意境建构

张秋生文学写作中的叙述空间多为森林、大海、田野等自然空间,这种对自然之美的执着追求在张秋生的童话与散文中随处可见。树影中升起的月亮,一场蒙蒙的细雨,星期六的午后伴着一杯热茶读书的惬意时光,母亲的手温和地拂过额前的轻痒感觉,铺满银杏叶片的金黄街道,猫咪蓬松柔软的毛发……这些满溢着温情与美感的语言符号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讲述故事、搭建场景而即时拼凑的,而是源于作家以童真之眼观照生活的独家经验。这些源自作家美好心灵的经验使书中内容充满童趣和自然气息,让张秋生的“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呈现纯净优美的质地。

“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大多以“森林”作为儿童文学经典的叙事空间,为儿童提供了汲取真善美之精神滋养的文学空间。儿童通过阅读进入“森林”,能够享受心灵释放与精神自由。张秋生意在为孩子还原一种自在的生命状态,展现“万物有灵”的广阔世界,他的童话王国中充溢着鲜活自由的想象,蕴藏着无尽的欢乐。蕴藏着童趣的自然空间是张秋生在文学世界中为儿童构建的一座“永无岛”,他的“森林”自有其独特的价值伦理体系,带有规训意义的社会秩序被遮蔽在“森林”之外,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在“森林”中也要失效。当邪恶的狐狸吃掉善良的小兔,“森林”便会对其施以惩罚,而让猎人充当“执法者”的角色消灭邪恶的力量(《狐狸的弱点》);当年迈的犀牛因衰老而难以自理(《九十九年烦恼和一年快乐》),粉刷房子的小熊找不到合适的油漆(《像橘子一样的房子》)时,“森林”便会派出各种小动物作为“帮助者”为需要帮助的动物施以援手。这种公正平等的世界观如同稳固的基石,让张秋生以爱和友善构建起的美好意境在文学世界中具有实现的充分可能,反映其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愿景。

正如评论者对张秋生童话中叙事空间的评议:“我解读秋生,首先是‘和平’的。和平的森林景象,其实正是一个显著的儿童文学的经典背景。林中,来来去去,争争吵吵,实际上却是绝不险恶的。”[1]张秋生在“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中营建了充满和平与爱的“森林”,即使是邪恶的巫婆与凶残的灰狼也被加以改写,变得充满善意与友爱。如《汤汤巫婆请客》中,森林中的女巫不是披着破旧长袍的传统童话形象。汤汤巫婆喜欢为小动物做“鲜鲜滑滑汤”,尽管会因为小动物们不爱喝而威胁要将它们变成小花碗,但当她尝到小动物们带来的美味点心后,她开始学习制作这些美味的点心,并常常用自己的手艺招待小动物们。在“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纯净美好的童话世界里,困难与邪恶无不可战胜。这种童趣、欢乐的美好意境让张秋生的“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颠覆了西方经典童话形象的“恶魔性”,将中国儒家传统中以“和”为贵的文化思想灌注其中,传递出具有中国文化特质的价值观。

评论家方卫平先生曾指出:“或许应该这样说,在小巴掌童话里,作家张秋生向读者展示的不仅是一个大大的童话和童年的世界,也是一个大大的‘人’的世界。”[2]读者通过阅读张秋生的“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进入充满童真与自然之趣的“森林”,还原纯朴、和谐的生命状态,实现海德格尔式的“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的生活方式。从这个意义层面而言,张秋生的“小巴掌童话”或具有超越儿童文学范畴,向更广阔的文化层面延伸的可能性。

三、诗美丰盈的叙述语言

叙事学意义层面的语言是承载情感的质素,通过具象化的语言符号捕捉抽象的感觉,以阅读形式刺激读者的审美感官,延伸其想象空间,丰富其感知体验。而语言的编织天然地带有作家主体经验与情志的投射,张秋生的童话和散文凸显独特的诗性品格,使带有个人特质的语言风格生成独到的美学特征。这种丰盈着诗性美感的语言作为一种叙事形式,与情理交融的叙事内容辉映和谐,既来自他在文学写作中建构的纯美、童真的符号体系,也源于他融合多重文体特征的叙述形式。

雅各布森在论及语言的叙述功能时指出,语言作为叙述声音的具化是有限的、固定的,然而,我们通过语言把握的现实生活却是无限的、变化的。有限的语言想要表现无限的生活,就不能与具体的世间万物一一对应,而要同人的主体经验同构。作家在文学创作中建构的符号体系必然带有主体的情感特征,反映主体观照世界的方式。尤其是儿童文学作家所运用的语言和符号体系,描绘的并非我们身处的现实世界,而是充满幻想与纯真的童话王国,更需要儿童文学作家通过想象对现实加以变形,使之抽象,从而创造出适应儿童文学特质与儿童阅读习惯的符号体系。

张秋生在“小巴掌童话”中创造的独特符号体系无疑带有典型的“童话意味”,他的童话世界以自然环境为背景,以自然生灵作为故事的主人公,并赋予它们“呱唧獾”“哼哼熊”“月亮小兔”“小波波熊”等童趣十足的称谓。正如张秋生所言:“大自然里的花鸟虫兽、美丽风光,也给了我许多写作上的想象和启示。”[3]而这种类型化的命名方式正契合了读者对儿童文学的阅读期待,在文学接受的过程中自觉地触发了自身对童话世界的感受方式。“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中的小动物在读者脑海中对应的并不是实然的现实造物,而是经由富含童趣的创造性想象变形的童话人物,它们憨态可掬、活泼天然且具有人的品格特点,是织构契合儿童审美趣味的诗意世界的必要质素,经过长期的创作积累形成了带有显著的张氏风格的符号体系。任何文化符号本身都是内在意象的客体化,张秋生在“小巴掌童话”中赋予了这些人格化的动物符号生动的意义,天真可爱的小兔子、慢条斯理的小乌龟、憨厚勤劳的小熊、温和慈爱的鸡妈妈、狡猾贪婪的狐狸等,既符合儿童对动物形象的心理图式,也让儿童更容易接受该文学作品。

同时,“小巴掌童话”体现了张秋生童话创作中独特的语言特点,他以短小精悍的篇幅承载流畅完整的文字,修剪语言中冗余、繁杂的表述,使童话的语言节奏更为纯真明快,更加贴近孩童的童言稚语而非成人的语言习惯,使散文的语言更加贴近诗歌语言精练的形式,带有意象化言语的凝练特征。一些篇章的命名富含诗意,如《五颗蜜蜜甜的葡萄》将日常化的语词“甜蜜蜜”加以文学变形,产生了一定的美学效果,延长了读者审美阅读的体验,只言片语便可诱发绵长回味;《躲在树上的雨》和《坐在树杈上的月亮》则给无生命的客观事物赋予生命力,以丰富的想象力将我们习以为常的自然现象加以点化,使其盎然着活泼的生趣。

“小巴掌童话”融合多重文体特征的叙述形式,体现了张秋生文学语言的创造力,诗歌、散文与小说三种文体互渗,使他的童話与散文兼具诗歌的语言美感,又因文本内容与诗体相似、篇幅短小,显现了与诗歌相近的文体美与格律美。如《令人陶醉的颜色》中,作者对四时不同光照投射下山岗颜色的描绘:

有黑色,那是云层在岩石上的投影;

有青色,那是阳光涂抹下的松树林;

有红色,那是守林人小砖房的反射;

有蓝色,那是清清江水怀抱着蓝天。

散文因语词的重复运用产生回环往复的韵律美、匀称语句的排列堆砌产生的格式美以及对色彩的精细描绘引发丰富的感官体验。而《夕阳与大海》《荷塘》等则完全是散文化的童话故事,翻涌着粼粼金光的浪花、亭亭如盖的荷叶、悄然立在粉嫩荷瓣上的蜻蜓与午后柔和倾洒的阳光,浪漫化的自然景物构筑了超现实的诗意氛围,淡化了传统童话故事中明晰的叙事线索与典型化的形象符号,将散文疏朗的文体结构与诗歌朦胧的叙事氛围融进童话故事中,以充满个人特质的美学风格独步儿童文学之林。

张秋生以满怀善意与爱的写作立场,为儿童搭建了充满诗性的童趣王国,以丰盈着诗的美感话语为孩子们编织了童年的梦。他以温和的形式将教育与劝导渗透在生动有趣的故事中,让孩子们通过阅读获得心灵的成长。张秋生的“小巴掌童话”系列图书体现了儿童文学独特的美学范式,在儿童文学的概念边界尚且存在很多模糊与歧见的当下,体现了优质的儿童文学作家对“儿童本位”价值立场的坚守。

|参考文献|

[1]石海燕. “幼儿王国”的诗意构建:评20世纪90年代张秋生的低幼童话[J]. 沈阳大学学报,2004(1):90-93.

[2]方卫平. 张秋生:小巴掌里的世界[N]. 文学报,2011-11-10.

[3]周敏,张秋生. 《东方少年》创刊30周年独家专访:张秋生和他的小巴掌童话[J]. 东方少年(快乐文学),2012(10):3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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