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得了诉讼》音乐特性与演唱诠释探究

2021-11-26张浩哲

黄河之声 2021年7期

张浩哲

歌剧《费加罗的婚礼》无论是对古典歌剧爱好者，还是美声唱法学习者，均是不可错过的佳作，此剧创作至今有两百多年历史，始终活跃在歌剧舞台。《你赢得了诉讼》是此歌剧中的代表作，被诸多大师演唱诠释。从声乐技巧上讲，《你赢得了诉讼》是咏叹调演唱能力的试金石，只有掌握技术难点才能完成演唱任务，达到提升歌唱能力的目的。此咏叹调中的主角阿玛维瓦伯爵是全剧最大反派，是推动剧情发展重要人物，此角色内心活动复杂且性格特点鲜明，要通过演唱塑造其鲜活形象，有层次的体现其心理状态。基于此，为提高歌剧咏叹调鉴赏及表演质量，对《你赢得了诉讼》音乐特性及演唱诠释予以分析显得尤为重要。

一、《你赢得了诉讼》音乐特性

（一）音乐特点

与其他咏叹调相比，《你赢得了诉讼》音乐中抒情性并不明显，戏剧冲突取而代之，大篇幅的剖析伯爵内心世界，对其心理状态的演变加以介绍，使人们能清楚的看透伯爵丑陋嘴脸，利于理解剧情。宣叙调部分由零散旋律线条构成，连贯性不强，与阿玛维瓦伯爵急躁不安复杂情绪吻合。乐句衔接织体丰富合理，使伴奏更具烘托气氛作用，为情绪递进提供条件。宣叙调结尾部分用到“倒影”艺术创作方法，增强咏叹调、宣叙调连接性及过渡性，使全曲更加完整。咏叹调部分有规整及连贯的旋律线，主要源于此时伯爵已经对自己可能赢得胜利的结局有所预料，认为蠢笨的仆人会得到报应。此唱段充满莫扎特作品的高贵典雅之感，华彩大段落的使用体现伯爵高傲气质，与其他咏叹调相比，《你赢得了诉讼》角色符号性较强，侧重刻画伯爵人物形象，继而凸显其音乐特点。

（二）曲式分析

《你赢得了诉讼》由咏叹调、宣叙调2部分组成，用C大调开启宣叙调部分，节奏为4/4拍，通过常规性递进处理前4小节，音乐走向平稳向前，旋律波动较小，用叙述的口吻处理曲式结构，体现伯爵自我猜测的内心情绪。旋律接下来转为多变调性并持续进行，5--16小节调性由a小调转为#f小调，在本小节中莫扎特调性变化有2个，为伯爵情绪由愤怒转为冷静做好铺垫，17--28小节中的乐句变化体现在G大调上并在正格终止，旨在说明伯爵此时已经胸有成竹，29小节乐句开端为D大调，到35小节收尾，属于G大调，36--40小节调性用D大调替代重属和弦。

宣叙调调性与莫扎特以往调性处理方式一脉相承，侧重体现伯爵复杂心理变化，节奏与语言快慢转化相得益彰，经由强弱对比细致展现伯爵内心世界，赋予音乐戏剧感，增强本曲歌唱性。在此之前歌剧宣叙调、咏叹调在巴洛克时期通常分工明确，由宣叙调陈述剧情，负责角色对话，歌唱性并不强，节奏相对单一，莫扎特颠覆刻板印象，通过艺术创作用宣叙调展现人物形象。

咏叹调部分属于二部曲式，对比两段色彩突出伯爵心理变化，使剧情可逐级递进，此部分虽记为快板，但切记过分活泼，从整体上保持雄伟庄严基调，旨在从反面刻画伯爵形象。调性不断转变，源于伯爵心中始终处于活跃状态，一想到仆人陷害自己并在欢庆就感到愤怒，一想到自己稳超胜券以及仆人们失望、惊慌的反应就高兴，情绪转化由旋律调性的调整予以体现。莫扎特经由速度强弱鲜明对比及多处华彩大幅跨越使用让伯爵更加栩栩如生，机关算尽、道貌岸然、心胸狭窄等形象展现在人们面前，利于人们理解剧情并猜测剧情走势。

41-87小节为咏叹调第一段，其中41--48小节为a句属于D大调，a1句为48--59小节属于离调E大调，此处对比再现，明显体现伯爵不同情绪及想法，突出其复杂的心理活动，59--66小节为b句属于A大调，在处理64乐句时用到若干较为简单的半音下行音符，旨在体现伯爵失落内心情感，从整体上保持喜剧基调，66--73小节为c句属于A大调，74--83小节为d句属于A和声大调，84--87小节属于补充段落为A和声大调。

88--160小节为咏叹调第二段，其中88--97小节为e句属于D大调，97--106小节为f句属于D大调，107--114小节为g句属于D大调，115--117小节属于补充部分。118--124小节对e句伴奏予以重复并转为D大调。125--133小节属于f1句为D大调，134--141小节为g1句属于D大调，142--144小节为补充句，145--160小节属于本段尾声部分，停止于D大调。此部分调性D大调主导，华彩乐句反复出现，结尾处紧接高音。通过调性结构处理有效塑造丰满的伯爵形象，在人们眼前展现伯爵无比丑陋的一面。

二、《你赢得了诉讼》演唱诠释

（一）演唱语言的精准处理

莫扎特用意大利语及德语创作歌剧，其中德语体系歌剧代表作有《后宫诱逃》、《魔笛》等，意大利语系代表作有《唐璜》、《女人心》等。《费加罗的婚礼》既有德语版本又有意大利语版本，后者较为常见，为此从意大利语系角度出发对其演唱语言的处理予以分析。作为古老的语言意大利语在历史上为西罗曼语族，以拉丁语为基础发展而来，在发音中有拉丁语特点。意大利语优美动听，属于纯粹性较高的语言，主要源于意大利语与英语、德语、法语等外文存在区别，单词音节发音有规律可循，其他语言一个单词能发出不同的音或在双元音影响下读音发生转变，意大利语则基本不变，同时单词结尾通常为元音，西方国家其他语言中的单词结尾以辅音及弱化发音为主，意大利语并无弱音处理习惯，就算并非重复元音亦会按照既定发音规则处理，意大利语无论单词多长，元音发音力度始终均衡，不做弱化发音或吃音处理。基于此，在演唱《你赢得了诉讼》时需掌握意大利语发音规律，抓住发音特征，切忌受其他外文发音语言习惯影响并出现唱的“不正宗”现象。

在《你赢得了诉讼》中发音难点主要有以下几个：一是“S”齿槽音，作为辅音需舌头与牙齿紧密配合，舌头轻抵下牙龈并留出一丝缝隙，气息从缝隙留出，气流经过口腔牙槽产生摩擦，在此基础上发出齿槽音。“S”辅音较为特殊，本身有不同的处理形式，需区别浊辅音、清辅音的发音，通常为清辅音，在“S”前后有不同字母时需用浊辅音的形式处理发音，如“ricusa”、“cosa”等；二是“C”在母音字母“i”及“e”之前需发齿颚音，需注意汉语拼音“qi”及“qie”与之发音相似并需要区别开来，在发音时咬字需要维持“圆唇”状态，此咏叹调中“infelice”、“pace”、“laccie”等需要留意发音，用齿颚音精准处理语言。在“g”位于母音字母“i”及“e”之前时亦需用到齿颚音发音技巧，维持“圆唇”状态并带有一定摩擦，切忌唱成“qi”或“qie”，如“giova”、“nascesti”等。

咏叹调语言处理难点是“圆唇”发音，虽属于较为微小的细节，但关乎咏叹调演唱诠释成效。许多歌者在演唱时发声技巧、音准、节奏均无问题，却给人感觉很别扭，这与歌词发音不准且一口中式外语让人频繁出戏有关。只有深入学习语言，涌入语言情境，感受语言魅力，赋予语言美感，才能掌握发音规律与特征，使演唱诠释效果得以优化。

（二）演唱气息的处理

在歌剧演唱中需要注意气息的处理，气息训练在人物塑造、剧情推进等方面属于关键一环，是演唱者每日必修功课。声乐核心是气息，为演唱提供动力。在具备戏剧性的演唱中声乐技巧较为复杂，需演唱者重视气息。咏叹调气息处理需做到“沉而不冗、松而不懈”，前半句是指气息虽然需要下沉，但不能下沉的过多，使之超出声音承受范围，最终出现无法发音、吃音、失准等消极现象，保障低音的深沉为塑造角色服务，后半句是指气息要始终保持松弛状态，能在咏叹调演唱中游刃有余，既能顶住高音，又能平和稳定，避免过于散漫，不利于塑造人物形象，尤其在充满故事性、叙事性、戏剧性的宣叙调部分需处理好气息，确保语句连贯，好似说话一样向听众交代剧情、人物关系、内心情感等内容，与旋律吻合，用稳定的气息处理密集句子。例如，21--22小节歌词“E poi……monie……”，不仅单词较多、速度较快，还与具体事件及人物有关，需清楚表达，若不用轻松自然的方式演唱，容易出现发音不准、吃音、不连贯等现象，使此句丧失语气感及叙事性，为此需控制好气息，保障气息充足，根据个人演唱习惯找到气口，并非要按照固有模式演唱，通过气息灵活处理加强乐句二次创作。咏叹调部分1--3小节伴奏织体营造“allegro maestoso”之感，属于庄严快板，说明演唱时气息既要与快板节奏吻合，又要突出人物庄重雄伟气质，若一味渴求戏剧感，将使气息失去弹性及流动性，使演唱变得僵硬，无法体现旋律起伏。这就需要演唱者对角色有一定了解，在日常的训练中找到人物感觉，为气息控制寻求支点，保障气息的驾驭为《你赢得了诉讼》歌曲的完整演唱及人物塑造服务。

（三）演唱音色的处理

个体共鸣腔体主要分为不可控腔体及可控腔体两类，前者包括头腔、鼻腔、胸腔，后者主要为咽腔、口腔、喉腔，这3个腔体因声带、口舌、肌肉组织可控能为音色多元化处理服务，基于此在演唱咏叹调时需根据人物角色关系及规定情境合理处理音色。与威尔第歌剧相比，莫扎特歌剧并不将过多精力放在戏剧冲突的介绍与铺陈上，《费加罗的婚礼》作为喜剧诙谐幽默贯穿始末，虽然伯爵色迷心窍并引发矛盾带出一系列的事件，但最后歌剧中的主人公均选择原谅了他，如费加罗、伯爵夫人、苏珊娜等，苏珊娜与费加罗的婚礼圆满结束，费加罗还与亲生母亲团聚，不再是一个卑微的仆人。如此完满的结局能体现出作者的价值观，为此本歌剧索要表达的并非人性的险恶，喜剧是底色，和谐美好的视听盛宴是表演任务。《你赢得了诉讼》的演唱需遵循作者价值理念，音色突出华丽典雅，在优美之余要富有诙谐幽默之感，奠定开朗活泼基调，人物声音不能过于低沉，避免使歌剧变得压抑且与喜剧初衷相悖，突出莫扎特歌剧细腻、明朗、含蓄艺术特征，就算此剧中伯爵庄严伟岸，但在演唱音色处理时亦需有滑稽之感，塑造道貌岸然、自作聪明的人物形象，音色处理上需与其他人物区别开来，如费加罗等，伯爵音色与之相比更加尖锐，突出戏剧荒诞性及滑稽性。从总体上讲咏叹调演唱音色明快，演唱技巧切忌用的过多且过于夸张，避免音量过大与歌剧整体格格不入。

为使演唱音色处理更为到位，演唱者要充分了解伯爵人物形象，能根据其心理变化动态处理音色，做到“人声合一”。这就需要对咏叹调故事脉络予以梳理，在戏剧节奏中音色发生转变并引发矛盾冲突。《你赢得了诉讼》位于全剧第3幕开场部分，伯爵在家中惴惴不安，揣测一切可能，从匿名信、从窗户逃走的男子、惊慌失措的夫人等迹象中感到事有蹊跷，此时苏珊娜出现，伯爵告知她马尔切琳娜与费加罗早有婚约，让她不要想着与费加罗结婚，苏珊娜假装悲伤，伯爵露出狐狸尾巴，向苏珊娜表达爱意并约她密会，至此伯爵中计，然而伯爵却在苏珊娜与费加罗的对话中知晓了一切，愤怒溢于言表并唱出咏叹调，可见咏叹调的演唱动机源于仆人的戏弄，为此需通过音色处理体现伯爵的质疑及愤怒，展现恼羞成怒的状态，伯爵自以为是不愿相信陷入圈套，带着质疑做出系列推断，此时音色要跟随推测内容做出变化，赋予演唱内容感染力及趣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