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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代都统内外职能述论

2021-11-25

地域文化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高丽中华书局北京

李 俊

辽代都统作为军事指挥系统运转的中枢纽带,其具有对内维稳治乱和对外征伐防御的双重职能,为巩固辽朝统治基础以及赢得有利周边环境其重要作用。目前学界对辽代都统相关研究尚较为薄弱①目前学界主要集中在对辽末金初都统制形成发展进行探讨,主要认为金初都统制度是女真传统习俗都孛堇制度的承袭。具体参见李昌宪《金代行政区划通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27页;王曾瑜《辽金军制》,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149页;余蔚《中国行政区划通史》(辽金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7年,第50页。,且未有专题研究,基于此笔者拟就此问题作进一步深入探讨,以求教于史界方家。

一、对内维稳治乱职能

1.征伐室韦、乌古、敌烈、党项。辽朝对室韦②关于辽代室韦,乌素固、移塞没、塞曷支等部形成辽代乌古部;乌落侯、和解、那礼形成黑车子室韦,大如者室韦、小如者室韦形成于厥里部;大室韦则形成敌烈部;黄头室韦和达姤形成独立部落群(冯继钦:《辽金时期的黄头室韦》,《社会科学辑刊》1985年第1期;冯继钦:《辽金时代室韦变迁考》,《辽金史论集》第2辑;孙秀仁:《室韦史研究》,哈尔滨:北方文物杂志社,1985年,第90页)。、乌古③关于乌古族源,学界一般认为是由乌素固部落为主体发展而来(孟广耀:《辽代乌古敌烈部初探》,《中国蒙古史学会成立大会集刊》,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247页;程妮娜:《辽朝乌古敌烈地区、属国属部研究》,《中国史研究》2007年第2期)。、敌烈④关于敌烈族源,学界有两种观点:一、“铁勒拔也古说”(孟广耀:《辽代乌古敌烈部初探》,《中国蒙古史学会成立大会集刊》,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246页);二、“大室韦说”(孙秀仁:《室韦史研究》,哈尔滨:北方文物杂志社,1985年,第90页)。、党项⑤辽朝境内党项部族分布有上京道:党项国;西北唐古;姚家族;隗衍党项;南唐古部。东京道:北唐古;河西党项。西京道:鹤剌唐古部;匿讫唐古部;梅古悉部;颉的部;山南党项;河濡党项;山后党项;藏才族;庄浪族;言泥族;日利、月利、没细、兀瑶等十一族;勒浪族;名波族;直荡族;没儿族;女女四族;党儿族;杜庆族;嘉舒克顺七族;阿理撒米、仆里鼈二部;曷党、乌迷二部;小斛禄部;呆儿族、山西五族;银翁族;拓跋黑连部;宋犀族;隆益答部;党项十五部;可丑、买友二部;阿剌恍部;曷鲁部(参见汤开建:《五代辽宋时期党项的分布》,《西北民族研究》1993年第1期)。等部族征服与治理是伴随一系列军事活动中展开而来的,而都统在对内镇压部族叛乱等军事活动中,起关键核心作用。有史可考,以都统身份参与征讨室韦、乌古、敌烈、党项等部落共有3次。

第一次,神册三年(918),先锋都统耶律倍征伐乌古、党项。《辽史·皇子表》载:“太祖征乌古、党项,倍为先锋都统。”①(元)脱脱等:《辽史》卷64《皇子表》,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973页。神册三年(918),“会讨党项,皇太子为先锋,觌烈副之。军至天德、云内,分道并进。觌烈率遍师渡河力战,斩获甚众。”②(元)脱脱等:《辽史》卷75《耶律觌烈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237页。由此可知,先锋都统耶律倍,副都统耶律觌烈所讨之党项分布在天德、云内境内,耶律觌烈甚至渡河力战,表明此时辽朝西南疆域已扩展直至云内、天德、河套一带地区。

第二次,辽穆宗应历十五年(965),行军都统雅里斯、秃里征讨乌古、室韦。《辽史·穆宗纪下》载:辽穆宗应历十四年(964)十二月丙午,“乌古叛”;十五年(965)正月己卯,“以枢密使雅里斯为行军都统,虎军详稳楚思为行军都监,益以突吕不部军三百,合诸部兵讨之”;夏四月乙巳,“小黄室韦叛,雅里斯、楚思等击之,为室韦所败;乙卯,以秃里代雅里斯为都统,以女古为监军,率轻骑进讨”;十七年(967)春正月,“雅里斯、楚思、霞里三人赐醨酒以辱之。乙卯,夷离毕骨欲献乌古俘。”③(元)脱脱等:《辽史》卷7《穆宗纪下》,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82-83页。此次乌古叛乱历时三载,在此期间,辽军一度为室韦所败,最终取得胜利,行军都统先为雅里斯,后为秃里,颇疑此秃里应为官称,脱具体姓名。

第三次,天祚帝保大二年(1122),都统耶律马哥讨伐敌烈部。《辽史·部族表》载:保大二年(1122),“都统马哥讨叛命敌烈部,克之。”④(元)脱脱等:《辽史》卷69《部族表》,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121页。由此观之,天祚帝逃亡过程中,都统耶律马哥对叛乱的敌烈部进行武力讨伐,最终平定敌烈部叛乱。按《辽史·道宗纪六》载:寿隆二年(1096)九月,“徙乌古敌烈部于乌纳水。”⑤(元)脱脱等:《辽史》卷26《道宗纪六》,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309页。乌纳水在阴山西段,⑥孟广耀:《辽朝与乌古敌烈部的关系》,《内蒙古师院学报》1981年第3期。而此敌烈部应为敌烈部迁徙至乌纳水之一部。

2.东北征讨五国蒲奴里部。蒲奴里又名盆奴里、蒲聂、没撚,为五国部之一。⑦蒲奴里部,其族源于靺鞨拂涅部(李俊:《辽代五国部研究》,吉林大学2019年硕士学位论文)。关于蒲奴里地理位置,学界有三种观点:一、“依兰说”(张博泉:《金史论稿(一卷)》,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年,第77-79页)。二、“富锦说”(贾敬颜:《东北古代民族地理丛考》,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第58页;景爱:《辽代的鹰路与五国部研究》,《地域文化研究》2019年第1期)。三、“汤原说”(刘文生、张太湘:《五国城与五国国名的破译》,《东北史地》2006年第1期;李俊:《辽代五国部研究》,吉林大学2019年硕士学位论文)。《辽史·萧术哲传》载:“蒲奴里部长陶得里叛,术哲为统军都监,从都统耶律义先击之,擒陶得里。”⑧(元)脱脱等:《辽史》卷91《萧术哲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363页。按《辽史·兴宗纪三》载:重熙十七年(1048)八月戊子,“以殿前都点检耶律义先为行军都部署,中顺军节度使夏行美副部署,东北面详稳耶律术者为监军,伐蒲奴里酋陶得里”;十八年(1049)二月乙酉,“耶律义先等执陶得里以献。”⑨(元)脱脱等:《辽史》卷20《兴宗纪三》,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239页。由耶律义先担任都统与行军都部署两种官称,可知在北面行军官系统中,行军都统有时甚至兼任行军都部署,或行军都统与行军都部署之间官称在具体行军过程中可以通用。而此次蒲奴里酋长陶得里之叛,实则与辽朝任命契丹人担任节度使,试图进一步加强对边疆羁縻区域控制力度,将一些边疆羁縻区域纳入中央直接管辖的决策相关。重熙六年(1037),“诏罢越棘等五国酋帅,以契丹节度使一员领之。”①(元)脱脱等:《辽史》卷18《兴宗纪一》,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219页。辽朝任命契丹人担任五国各部节度使对五国部进行直辖统治的方式,实则触犯五国各部酋长利益,进而引起蒲奴里部酋长叛乱,辽朝任命耶律义先为都统,对蒲奴里酋长陶得里征伐,虽暂时控制五国各部局势,但其后五国各部叛乱仍然不断,最终被移交给生女直节度使进行间接管辖。

3.讨伐阻卜。②关于辽代的阻卜一般认为是契丹人对外蒙及内蒙锡盟、乌蒙大草原上室韦系蒙古语族游牧部落的泛称(余大钧:《论阻卜与鞑靼之异同》,《历史研究》1981年第6期)。孟广耀先生认为阻卜是指术不姑以外的阻卜各部,术不姑是指驻牧在阴山北大漠南的阻卜即西阻卜(孟广耀:《术不姑考》,《内蒙古社会科学》1982年第4期)。辽代以都统身份讨伐阻卜共有2 次。第一次,行军都统耶律赵三平定西北阻卜之乱。《辽史·萧迂鲁传》载:(萧迂鲁),大康初,“阻卜叛,迁西北招讨都监,从都统耶律赵三征讨有功,改南京统军都监、黄皮室详稳。”③(元)脱脱等:《辽史》卷93《萧迂鲁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377页。《辽史·耶律那也传》载:(耶律那也)季父赵三,“大康中,西北诸部扰边,议欲往讨,帝以为非赵三不可,遂拜西北路招讨使,兼行军都统,平之。”④(元)脱脱等:《辽史》卷94《耶律那也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384页。由此观之,《辽史·萧萧迂鲁传》所载“大康初,阻卜叛”,即《辽史·耶律那也传》所云“大康中,西北诸部扰边”之事,而此次叛乱在以耶律赵三为都统的指挥下,被镇压下去。第二次,都统斡特剌破阻卜酋长磨古斯之叛。《辽史·道宗纪五》载:大安八年(1092)十月辛酉,“阻卜磨古斯杀金吾吐古斯以叛”;大安十年(1094)夏四月庚戌,“以知北院枢密使事耶律斡特剌为都统,夷离毕耶律秃朵为副统,龙虎卫上将军司耶律胡吕都监,讨磨古斯,遣积庆宫使萧糺里监战”;九月,“斡特剌破磨古斯”⑤(元)脱脱等:《辽史》卷25《道宗纪五》,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300-301页、第303页、第304页。;寿隆六年(1100)正月辛卯,“斡特剌执磨古斯来献。”⑥(元)脱脱等:《辽史》卷26《道宗纪六》,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312页。阻卜叛乱在此之前虽被都统耶律赵三压制下去,但很快阻卜诸部长磨古斯重新发起反叛,但这次历时八年之久的叛乱,虽被以都统耶律斡特剌为首的辽朝军队镇压下去,但也反映出北面行军官系统中的都统在此次平叛过程中起重要军事指挥决策作用,而此次阻卜叛乱规模之大,历时之久无疑给辽朝统治者以沉重打击。

4.征讨女真。《辽史·圣宗纪一》载:统和三年(985)八月癸酉朔,“命枢密使耶律斜轸为都统,驸马都尉萧恳德为监军,以兵讨女直”;庚寅,“东征都统所奏路尚陷泞,未可进讨,诏俟泽涸深入”,十月丙申,“东征女直,都统萧闼览、菩萨奴以行军所经地里、物产来上”。⑦(元)脱脱等:《辽史》卷10《圣宗纪一》,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15-116页。由此可知,此次东讨女真,辽朝任命耶律斜轸、萧闼览、菩萨奴等三位都统,并设立东征都统所作为临时军事指挥机构。而按《辽史·圣宗纪二》载:统和四年(986)春正月甲戌,“林牙耶律谋鲁姑、彰德军节度使萧闼览上东征俘获,赐诏奖谕。丙子,枢密使耶律斜轸、林牙勤德等上讨女直所获生口十余万、马二十余万及诸物。”⑧(元)脱脱等:《辽史》卷11《圣宗纪二》,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19页。从都统枢密使耶律斜轸及都统萧闼览、菩萨奴征讨女真的时间与其所上俘获时间来看,应为同一次征讨女真,或由于道路泥泞问题,都统初由枢密使耶律斜轸担任,后改为萧闼览、菩萨奴担任,前都统枢密使耶律斜轸则改为东征都统所后方总负责人。

5.平定大延琳之乱。《辽史·萧孝穆传》载:太平九年(1029),“大延琳以东京叛,孝穆为都统讨之,战于蒲水。”①(元)脱脱等:《辽史》卷87《萧孝穆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331页。《辽史·圣宗纪八》称:太平九年(1029)八月己丑,“延琳遂僭位,号其国为兴辽,年为天庆”;“时南北女直皆从延琳,高丽亦稽其贡”;十年(1030)八月丙午,“东京贼将杨详世密送款,夜开南门纳辽军。擒延琳,渤海平。”②(元)脱脱等:《辽史》卷17《圣宗纪八》,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203-205页。由此可见,在此次渤海遗民大延琳叛乱中,大延琳一度与南北女真、高丽联合,声势较大,而以萧孝穆为都统的辽朝军队采取军事镇压围困,利用降将投诚的方式,最终成功平定大延琳之乱。

二、对外征伐职能

辽代都统对外征伐,主要表现在辽朝与后唐、后周、北宋、高丽、西夏等发生冲突过程中。

1.交锋后唐。辽朝任命都统救援定州王都,而与后唐军队交锋共有1 次。《辽史·太宗纪上》载:天显三年(928)三月乙丑,“唐义武军节度使王都遣人以定州来归。唐主出师讨之,使来乞援,命奚秃里铁剌往救之”;四月丙申,“铁剌败唐将王晏球于定州。唐兵大集,铁剌请益师,辛丑,命惕隐涅里衮、都统查剌赴之”;七月壬子,“王都奏唐兵破定州,铁剌死之,涅里衮、查剌等数十人被执。”③(元)脱脱等:《辽史》卷3《太宗纪上》,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28-29页。由于后唐定州王都反叛,主动归附于辽朝,引起后唐对王都的讨伐,而在辽朝救援王都过程中,触发辽朝与后唐战争,此役,辽太宗救援王都,先派奚秃里铁剌前往救援,后派惕隐涅里衮、都统查剌前往,但救援最终以失败告终。《新五代史·吕琦传》载:“自明宗时,王都反定州,契丹遣秃馁、荝剌等助都,而为赵德钧、王晏球所败,秃馁见杀,荝剌等皆送京师。其后契丹数遣使者求荝刺等,其辞甚卑恭。明宗辄斩其使者不报。”④(宋)欧阳修:《新五代史》卷56《吕琦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645页。可知随着后唐将领王晏球等先后击败契丹援军,攻破定州,契丹救援最终以失败告终,而《新五代史》所载“秃馁”应为“秃里”,即《辽史》所云“奚秃里铁剌”。《辽史·国语解》载:“吐里,官名。与奚六部秃里同。吐、秃,字讹。”⑤(元)脱脱等:《辽史》卷116《国语解》,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549页。《金史·百官志一》载:“其后惟镇抚边民之官曰秃里,乌鲁骨之下有扫稳脱朵,详稳之下有么忽、习尼昆,此则具于官制而不废,皆踵辽官名也。”⑥(元)脱脱等:《金史》卷55《百官志一》,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298页。由此可知,“秃里”为官称而非姓名,而按《新五代史·契丹传》所载,“擒秃馁荝剌”⑦(宋)欧阳修:《新五代史》卷72《契丹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891页。,“秃馁”与“荝剌”实则应为两人而非同一人,“秃馁”当为《辽史》所载“奚秃里铁剌”,“荝剌”为《辽史》所云“都统查剌”。按《五代春秋·明宗仁德皇帝》载:天成四年(929)二月,“王晏球克定州,诛王都。”⑧(宋)尹沫:《五代春秋》卷上《明宗仁德皇帝》,清光绪十二年江苏书局刻本。《新五代史·王晏球传》载:“都自焚死。”⑨(宋)欧阳修:《新五代史》卷46《王晏球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511页。由此可知《五代春秋》与《新五代史》所载王都死法有异,一为被诛而死;二为自焚而死,颇疑二者记载有舛误之处。

2.救援北汉,防周御宋。辽朝任命都统救援北汉,与后周、北宋先后发生战役共4次。第一次,应历五年(954),辽周忻口之战。《辽史·耶律挞烈传》载:“时周人侵汉,以挞烈都统西南道军援之。周已下太原数城,汉人不敢战。及闻挞烈兵至,周主遣郭从义、尚钧等率精骑拒于忻口。挞烈击败之,获其将史彦超,周军遁归,复所陷城邑,汉主诣挞烈谢。”①(元)脱脱等:《辽史》卷77《耶律挞烈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262页。在辽朝救援北汉的辽周忻口之战中,耶律挞烈作为都统,击败后周军队,成功完成救援北汉之任务,并且俘获后周将领史彦超。而按《新五代史·周世宗纪》载:显德元年(954)五月丁酉,“符彦卿及契丹战于忻口,败绩。先锋都指挥使史彦超死之。”②(宋)欧阳修:《新五代史》卷12《周世宗纪》,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19页。按照宋方记载来看,忻口之战中史彦超是阵亡,而非被俘,或其被辽人所俘,不屈而死。然而此役周世宗乘高平之战余威,本想乘胜直下太原,但由于“先锋为辽人所掩,重伤数百人,诸将论议矛盾,师故不振。世宗乃班师。”③(元)脱脱等:《宋史》卷251《符彦卿传》,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8879页。周世宗取北汉的努力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应历十七年(968),辽救援北汉,宋谍知而退。《辽史·耶律倍挞烈传》载:“及汉主殂,宋师来伐,上命挞烈为行军都统,发诸道兵救之。既出雁门,宋谍知而退。”④(元)脱脱等:《辽史》卷77《耶律挞烈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262页。由此可知,《辽史》所载以耶律挞烈为都统的北汉援军成功震慑宋军,使宋军退兵而还。而按《宋史·太祖纪二》载:开宝元年(968)七月戊申,“北汉主刘钧卒,养子继恩立”;八月戊辰,“命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等征北汉”;九月庚子,“李继勋败北汉於铜温河”;己酉,“北汉供奉官侯霸荣弑其主继恩,继元立。”⑤(元)脱脱等:《宋史》卷2《太祖纪二》,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27页。可知,汉主刘承钧卒于宋太祖开宝元年(968),宋军曾败北汉军队于铜温河,并未见北宋军队于同年退去,此次战役一直延续至次年(969)五月。开宝二年(969)二月戊午,“诏亲征”;四月己未,“何继筠败契丹于阳曲,斩首数千级,俘武州刺史王彦符以献,命陈示所获首级、铠甲于城下”;五月壬子,“以太常博士李光赞言,议班师。”⑥(元)脱脱等:《宋史》卷2《太祖纪二》,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28-29页。此役宋太祖亲征北汉,并且与辽军进行短暂交锋,取得斩首数千级胜利,并非《辽史》所云“谍知而退”。

第三次,白马岭之役;第四次,满城之役。《辽史·耶律抹只传》载:“宋攻河东,南府宰相耶律沙为都统,将兵往援,抹只监其军。及白马岭之败,仅以身免。宋乘锐攻燕,将奚兵翊休哥击败之。上以功释前过。十一年(979),从都统韩匡嗣伐宋,战于满城,为宋将所绐,诸军奔溃。”⑦(元)脱脱等:《辽史》卷84《耶律抹只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308页。由此观之,在白马岭之役中都统耶律沙曾败于宋军,而此役之失利,实则促成北汉援军断绝,最终被北宋所灭亡,高粱河之战后,辽军虽然大败宋军,遏制北宋进取幽燕的趋势,但在满城之役中,作为军中统帅的都统韩匡嗣却又败于宋军。可知辽代都统在整个行军作战中的决策部署对战役胜负起关键作用。

3.南征北宋。《辽史·耶律斜轸传》载:“统和初,会宋将曹彬、米信出雄、易,杨继业出代州,以斜轸为山西路兵马都统。”“斜轸至定安,遇贺令图军,击破之,追至五台,斩首数万级。”“继业为流矢所中,被擒。”⑧(元)脱脱等:《辽史》卷83《耶律斜轸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302-1303页。《辽史·圣宗纪二》载:统和四年(986)三月丁亥,“以北院枢密使耶律斜轸为山西兵马都统,以北院宣徽使蒲领为南征都统,以副于越休哥”;四月癸卯,“休哥复以捷报”。①(元)脱脱等:《辽史》卷11《圣宗纪二》,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20页。在辽圣宗统和四年(986)应对北宋发动雍熙北伐,辽朝任用耶律斜轸为山西兵马都统,耶律休哥为南征都统成功赢得此次战争东西线的全面胜利,在辽宋双方对峙局面下,逐渐掌握对宋战争主动权,为辽朝赢得有利的周边局势。

4.东讨高丽。有史可载,辽朝任命都统对高丽进行征伐共有4次。第一次,统和三年(985),都统耶律阿没里征讨高丽未果。《辽史·耶律阿没里传》载:耶律阿没里,“统和初,皇太后称制,与耶律斜轸参预国论,为都统。以征高丽功,迁北院宣徽使,加政事令。四年春,宋将曹彬、米信等侵燕,上亲征,阿没里为都监,屡破敌军。”②(元)脱脱等:《辽史》卷79《耶律阿没里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274-1275页。可知,耶律阿没里征讨高丽是在统和元年(983)至统和四年(986)征宋之间,然按《辽史·高丽传》载:圣宗统和三年(985)秋七月,“诏诸道各完戎器,以备东征高丽。八月,以辽泽沮洳,罢师。”③(元)脱脱等:《辽史》卷115《高丽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519页。可知,统和元年(983)至统和四年(986)之间仅有此一次征伐高丽,由于道路问题而未果而罢,颇疑其“以征高丽功”当为统和十年(992)以萧恒德伐高丽之后,或为记载之误。其余三次征讨高丽,均为第三次辽丽战争中后三次阶段性战役。

第一次,北府宰相刘慎行为都统征讨高丽。《辽史·圣宗纪六》载:开泰四年(1015)五月辛巳,“命北府宰相刘晟为都统,枢密使耶律世良为副,殿前都点检萧屈烈为都监,以伐高丽。”④(元)脱脱等:《辽史》卷15《圣宗纪六》,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77页。《辽史·高丽传》载:开泰四年(1015),“命北府宰相刘慎行为都统”;“慎行挈家边上,致缓师期,追还之。以世良、虚烈总兵伐高丽。”⑤(元)脱脱等:《辽史》卷115《高丽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1521页。可见,《辽史·高丽传》所载北府宰相刘慎行即《辽史·圣宗纪六》所云刘晟。因刘慎行携家缓期,耶律世良、萧虚烈代为总兵,按《高丽史·显宗纪一》载:高丽显宗七年(1016)正月庚戌,“耶律世良、萧虚烈侵郭州,我军与战,死者数万人,获辎重而归。”⑥(朝鲜王朝)郑麟趾:《高丽史》卷4《显宗纪一》,奎章阁本。郭州,今朝鲜郭山郡,此役辽朝取得郭州之捷。

第二次,都统萧合卓等兴化镇之败。《辽史·高丽传》载:开泰六年(1017),“枢密使萧合卓为都统,汉人行宫都部署王继忠为副,殿前都点检萧虚烈为都监进讨。萧合卓攻兴化军不克,师还。”⑦(元)脱脱等:《辽史》卷115《高丽传》,北京:中华书局,2016年,第1673页。按《高丽史·显宗纪一》载:高丽显宗八年(1017)八月癸巳,“契丹萧合卓围兴化镇,攻之九日不克,将军坚一、洪光、高义出战,大败之,斩获甚多。”⑧(朝鲜王朝)郑麟趾:《高丽史》卷4《显宗纪一》,奎章阁本。《辽史》所云“兴化军”应即《高丽史》所载之“兴化镇”,约今朝鲜义州西南,此役都统萧合卓等败于兴化镇。

第三次,都统萧排押茶陀之败。开泰七年(1018),“诏东平郡王排押为都统,萧虚烈为副统,东京留守耶律八哥为都监,复伐高丽。十二月,萧排押与战于茶、陀二河之间,我军不利。天云、右皮室二军没溺者众,天云军详稳海里、遥辇帐详稳阿果达、客省使酌古、渤海详稳高清明等皆没于阵。”①(元)脱脱等:《辽史》卷115《高丽传》,北京:中华书局,2016年,第1673页。《辽史·萧排押传》载:开泰七年(1018),“再伐高丽,至开京,敌奔溃,纵兵俘掠而还。渡茶、陀二河,敌夹射,排押委甲仗走,坐是免官。”②(元)脱脱等:《辽史》卷88《萧排押传》,北京:中华书局,2016年,第1476页。由此观之,茶陀之战为萧排押伐开京返途之中发生的战役,而非抵达开京途中程中发生的战役。

5.西伐夏国。有史可载,辽朝任命都统对西夏进行征伐共有2次。第一次,河曲之战。《辽史·兴宗三》载:重熙十八年(1049)六月壬戌朔,“以韩国王萧惠为河南道行军都统,赵王萧孝友、汉王贴不副之”;九月丁未,“萧惠等为夏人所败。”③(元)脱脱等:《辽史》卷20《兴宗纪三》,北京:中华书局,2016年,第274页。由此可知以萧惠为都统的第一次征伐西夏以失败而告终。

第二次,贺兰山之战。《西夏书事》载:夏延嗣宁国元年(1049)十月,“复战于贺兰山,败绩。国主母没移氏被执。契丹主遣北道行军都统耶律敌鲁古率阻卜诸部军,由北路趋凉州,至贺兰山,讹庞以三千骑扼险拒战,杀乌古敌烈部详隐萧慈氏奴、南克耶律斡里等,敌鲁古大呼奋击,夏兵败溃。”④(清)吴广成:《西夏书事》卷19“夏延嗣宁国元年条”,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1995年,第220页。继第一次河曲之战后,辽朝任命耶律敌鲁古为都统对西夏发动第二次贺兰山之战,其中北道行军都统耶律敌鲁古所率领的阻卜诸部军先败而后胜,虽阵亡慈氏奴等重要将领,但取得对西夏战役最后胜利。

余 论

辽代都统具有对内维稳治乱,对外征伐的军事职能,辽末随着女真部族兴起,反辽战争的节节胜利,作为北面军官、北面行军官、北面边防官系统的都统,一方面追随辽朝政权,另一方面,其都统官称在一定程度上被后继王朝金朝所承袭。

辽末,为应对女真反辽战争,辽朝对女真进行大规模征讨。《契丹国志·天祚帝纪上》载:辽天庆四年(1114)十月,杂以番军,分出四路:“北枢密副使耶律斡离朵涞流河路都统;黄龙府尹耶律宁黄龙府路都统;复州节度使萧湜曷咸州都统;左祗候郎君详稳萧阿古好草峪都统。”⑤(宋)叶隆礼:《契丹国志》卷10《天祚皇帝纪上》,北京:中华书局,2014年,第104页。在辽朝此次征讨女真过程中,先后出现涞流河路都统、黄龙府路都统、咸州都统、好草峪都统等以地方路级为单位的都统,其最初模型应是北面军官系统里的“诸路兵马都统署”⑥(元)脱脱等:《辽史》卷46《百官志二》,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743页。。按《金史·兵志》载:收国元年(1115)十二月,“始置咸州军帅司,以经略辽地,讨高永昌,置南路都统司,且以讨张觉。天辅五年(1121)袭辽主,始有内外诸军都统之名。时以奚未平,又置奚路都统司,后改为六部路都统司,以遥辇九营为九猛安隶焉。与上京及泰州凡六处置,每司统五六万人。又以渤海军为八猛安。凡猛安之上置军帅,军帅之上置万户,万户之上置都统。”⑦(元)脱脱等:《金史》卷44《兵志》,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072-1073页。由此可知,金太祖最初设置咸州军帅司、内外诸军都统、南路都统司、奚路都统司及上京、泰州等六处都统或军帅司,实质上是在伐辽过程中不断设置或完善起来的,而此军事统辖体系实际上是对辽代北面军官系统里都统官称某种程度上的承袭。而都统→万户→军帅→猛安的军事统辖体系,则是女真都孛堇制度的旧俗。太宗天会元年(1123),“以袭辽主所立西南都统府为西南、西北两路都统府”;天会三年(1125),“以伐宋更为元帅府,置元帅及左、右副,及左、右监军,左、右都监。”①(元)脱脱等:《金史》卷44《兵志》,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072-1073页。《大金国志·太宗文烈皇帝纪》载:“国主始改都统府为元帅府,用国相刘彦宗之议也。设置官属:都元帅,左右副元帅,左右监军,左右都监,凡七人;初,二帅征南,但称都统府。是夏,金人用其臣刘彦宗议,始改为元帅府。”②(宋)宇文懋昭:《大金国志》卷4《太宗文烈皇帝纪》,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57-58页。金太宗时期袭辽主所立西南都统府为西南、西北两路都统府是以地方路单位为基础,其设置在一定程度上承袭了辽代都统官称,直至天会三年(1125)迫于伐宋之需要,在辽降臣刘延宗建议之下方始改都统府为元帅府。

金朝一方面在承袭辽朝都统官称的同时,另一方面继承其原有女真都统称号。《金史·欢都传》载:“欢都为都统,往治斜钵失军之状,尽解斜钵所将军、大破乌春、窝谋罕于斜堆,擒故石、拔石。”③(元)脱脱等:《金史》卷68《欢都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693页。早在金世祖劾里钵担任生女直节度使时期,欢都曾担任都统,平定乌春、窝谋罕战役中擒获蒲察部故石、拔石等人。《金史·太祖纪》载:“撒改以都统伐留可,谩都诃合石土门伐敌库德。”④(元)脱脱等:《金史》卷2《太祖纪》,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23页。金穆宗盈歌担任生女直节度使时期,撒改曾以都统身份讨伐统门、浑蠢水合流之处的乌古论部酋长留可,由此观之,在金朝未建立之前,以完颜部为核心的生女真部落已经有都统之称,其作为征伐诸部叛乱的行军统领,一般由完颜部首领心腹亲信担任。金朝建立之后,金太祖沿袭这种女真旧称,随着反辽战争及伐宋战争开始,金朝版图处于不断扩大态势,而其都统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方面,有辽入金,转为路级地方行政单元的军事长官;⑤程妮娜:《试论金初路制》,《社会科学战线》1989年第1期。另一方面,继承女真旧俗都孛堇制度的临时性行军军事长官。

1.女真旧俗都统(都孛堇)。天辅五年(1121)十二月辛丑,“以忽鲁勃极烈杲为内外诸军都统,以昱、宗翰、宗干、宗望、宗盘等副之”。⑥(元)脱脱等:《金史》卷2《太祖纪》,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38页。可知,忽鲁勃极烈杲所担任内外诸军都统一方面是女真传统旧俗都勃极烈制度的沿袭,另一方面则是伐辽战争之需要。

2.地方路级都统。①保州都统。收国元年(1115)十一月,“尽降保州诸部女直,太祖以撒喝为保州路都统。”⑦(元)脱脱等:《金史》卷135《高丽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3042页。②咸州路都统。收国二年(1116)四月乙丑,“以斡鲁统内外诸军,与蒲察、迪古乃会咸州路都统斡鲁古讨高永昌。”⑧(元)脱脱等:《金史》卷2《太祖纪》,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31页。③南路都统。收国二年(1116)五月,“斡鲁为南路都统、迭勃极烈。”⑨(元)脱脱等:《金史》卷2《太祖纪》,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32页。④泰州都统。①关于金代泰州地理位置,学界有两种观点:一、“塔子城说”。彭占杰认为初设于今黑龙江省泰来县塔子城(彭占杰:《金代泰州都统婆卢火》,《齐齐哈尔社会科学》1993年第3期);二、“白城说”。宋德辉认为约为今白城市周围地区。(宋德辉:《婆卢火与金泰州》,《白城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2期)。(元)脱脱等:《金史》卷2《太祖纪》,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44页。天辅五年(1121),“摘取诸路猛安中万余家,屯田于泰州,婆卢火为都统。”②(元)脱脱等:《金史》卷71《婆卢火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740页。⑤曷懒路都统。《金史·夹谷谢奴传》载:“父不剌速,袭本部勃堇,从太祖伐辽,授世袭猛安,亲管谋克,为曷懒路都统。”③(元)脱脱等:《金史》卷81《夹谷谢奴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931页。⑥黄龙府都统。《金史·完颜娄室传》载:“太祖然之,仍合诸路谋克,命娄室为万户,守黄龙府。进都统,从杲取中京。”④(元)脱脱等:《金史》卷72《完颜娄室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754页。⑦中京都统。天辅七年(1123)正月庚午,“诏中京都统斡论曰:‘闻卿抚定人民,各安其业,朕甚嘉之。回离保聚徒逆命,汝宜计画,无使滋蔓。’”⑤(元)脱脱等:《金史》卷2《太祖纪》,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42页。刘晓东认为《金史·太祖纪》中“斡论”当为“斡鲁”。⑥刘晓东:《〈金史·太祖纪〉中“斡论”当为“斡鲁”》,《北方文物》1994年第4期。二者实为一人。⑧奚六部路都统。天辅七年(1123)五月甲寅,“奚路都统挞懒攻速古、啜里、铁尼所部十三岩,皆平之。”⑦(元)脱脱等:《金史》卷2《太祖纪》,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44页。而按《金史·完颜昌传》载:“奚路兵官浑黜不能安辑其众,遂以挞懒为奚六路军帅镇之”;⑧(元)脱脱等:《金史》卷77《完颜昌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875页。“及宗翰、宗望伐宋,挞懒为六部路都统”⑨(元)脱脱等:《金史》卷77《完颜昌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876页。。可知,奚六部路都统是由奚六路军帅→奚路都统→六部路都统逐渐演化而来的。李昌宪认为六部路、奚路、奚六部路或中京路实为一路。⑩李昌宪:《金代行政区划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39页。西北、西南两路都统。天辅七年(1123)六月丙申,“上不豫,将还上京,命移赍勃极烈宗翰为都统,吴勃极烈昱、迭勃极烈斡鲁副之,驻兵云中,以备边。”⑪关于金代泰州地理位置,学界有两种观点:一、“塔子城说”。彭占杰认为初设于今黑龙江省泰来县塔子城(彭占杰:《金代泰州都统婆卢火》,《齐齐哈尔社会科学》1993年第3期);二、“白城说”。宋德辉认为约为今白城市周围地区。(宋德辉:《婆卢火与金泰州》,《白城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2期)。(元)脱脱等:《金史》卷2《太祖纪》,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44页。《辽史·斡鲁传》载:“太祖还京师,宗翰为西北、西南两路都统,斡鲁及蒲家奴副之。”⑫(元)脱脱等:《金史》卷71《斡鲁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735页。由此可知,宗翰为西南西北两路都统时间为天辅七年(1123)六月。

综上所论,有辽一代,都统作为维护辽朝统治的重要支柱之一,承担着对内维稳治乱,对外征伐防御之职能,其人员构成具有明显契丹民族特征。辽金易代,金初以地方路级为单位的都统官称实则是对辽代北面军官系统里都统官称的一种承袭,同时其亦沿承女真旧俗都孛堇制度形成独具女真特色的临时性行军都统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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