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乾，刘 骞

1 问题的提出

茶马古道是具有特定含义的历史概念，这一词最早见于学者木霁弘、李旭、陈保亚等编著的《滇藏川 “ 大三角 ” 文化探秘》（云南大学出版社，1992年）一书［1］。茶马古道活跃的历史时期大概为唐宋到民国期间［2］，覆盖范围之广，交织于川、滇、藏相互衔接的核心区域，长达数千里，经过世代传承，主要形成了青藏道、滇藏道（ “ 北线 ” ）和川藏道（ “ 南线 ” ）三条主线路及若干支线路。这些道路是茶马交易的商贸聚集地、多民族文化融合的见证者。在三条主道路中，川藏道是影响最深远，知名度最高，历史价值最大的古道［3］。川藏道大路大致分为三段：第一段为雅安到康定；第二段为康定到拉萨；第三段为拉萨到亚东。第一段被称为茶马古道雅安段，是茶马互市中茶文化的发源地，背夫将茶叶送至藏族同胞，为藏民健康和汉藏民族关系良性互动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茶马古道雅安段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及深厚的文化遗产，经过历史沉淀，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自然和文化景观［4］。然而，随着经济发展和交通的便利，古道雅安段原有的历史功能受到了严重冲击，生态资源荒废，背夫精神逐渐遗失。对于这些遗产的保护，我国

目前在《文物保护法》中主要集中在文物、历史文化街区（村镇）、历史文化名城三个层次［5］。但是这三个层次的保护对于错综复杂的茶马古道雅安段难以奏效，导致区域得不到有效开发和保护，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厚重的文化遗产无法得到合理利用。

如何将自然资源和历史遗产再利用，茶马古道滇藏段针对部分区域开发取得的成绩为本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借鉴意义，如云南的丽江古城、纳西东巴文化保护区等［6］。如何沿着前人取得的成就，差异化开辟特色品牌，永葆供给和需求活力，是发展茶马古道雅安段从根本上思考的问题。2014年，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为茶马古道雅安段的发展提供了政策保障和实践指导。《意见》指出要优化产业布局，利用好江河湖海、山川、草原等独特的自然资源，大力发展健身跑、登山攀岩、极限运动等休闲健身项目；同时鼓励地方利用人文资源发展特色体育产业，如武术、龙舟、民间非物质体育文化遗产等［7］。

现阶段，在产业结构升级、人们消费方式转变和运动需求日益增长的背景下，用体育撬动川藏茶马古道重要的节点雅安段的物质和非物质资源，让其在新时代焕发活力，是本研究需要重点探讨的内容。

2 茶马古道雅安段研究现状

通过对中国知网的梳理，目前学界对于茶马古道雅安段直接或者交叉研究的成果较少，归纳起来大致为以下四类：

（1）雅安与茶马古道的关系。代表成果有：《雅安与茶马古道》（江玉祥，2012）、《川茶与茶马古道》（杨绍淮，2017）、《雅安：关于藏茶的传奇》（萝莉、迟艳娜）。这些成果重点论述了雅安作为边茶的重要发源地，唐宋时期因为茶马互市的缘由，在藏民间形成了传统的贸易商道，见证了汉藏之间经济繁荣、文化互融的历史时期。

（2）文化遗产廊道下茶马古道雅安段的保护与开发。代表成果有：《茶马古道雅安段遗产廊道文化景观构建》（许海韵、徐峰，2012）、《线性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的初步探索—以茶马古道雅安段为例》（童瑞雪、傅玥，2016）、《茶马古道雅安段景观要素分析与保护研究》（罗康蕊，2014）。学者针对茶马古道雅安段错综复杂的大道和支路，认为单一开发难度较大，无法完全辐射自然景观和人文遗产，提出应借鉴美国遗产廊道理论，从 “ 点、线、面 ” 多维度出发，系统打造适合茶马古道雅安段发展的文化景观。

（3）茶马古道雅安段物质和非物质要素的展示。代表成果有：《茶马古道雅安段文物撷珍》（雅安市文物管理所，2010）、《基于旅游资源开发的茶马古道雕塑研究—以雅安段为例》（江毅，2018）。这些成果重点把茶马古道沿途的一些重点自然景观、文物及背夫途径的驿站等做了展示，再现了这条文化古道上的昔日繁荣和辉煌。

（4）关于茶马古道雅安段旅游资源的开发及利用。代表性的成果有：《川藏茶马古道旅游线路开发瓶颈及应对策略探讨》（刘婧、张培，2014）、《四川茶马古道道路网系统及其文化与旅游价值探讨》（喇明英、徐学书，2011）、《川藏 “ 茶马古道 ” 旅游资源及其开发利用》（唐建兵，2014）等。研究认为，川藏茶马古道因其独特的生态自然风光、深厚的历史底蕴和丰富的文化遗产，使其具有较高的旅游开发价值，雅安段作为川藏茶马古道的起点，应该正视其历史地位，通过政府、企业等多方协商，打造出特色化的黄金旅游品牌。

以上四类研究成果，主要从理论层面对川藏茶马古道雅安段的历史渊源，物质要素和非物质要素、旅游价值等方面进行探讨，但研究的深度和力度均欠缺。在实操层面，也无太多的研究成果。因此，针对自然资源和人文遗产的特点，结合运动需求的增长，有必要探讨如何将体育嵌入雅安段，让资源活起来。

3 川藏茶马古道雅安段具有的资源优势

3.1 茶马古道雅安段的走向

川藏茶马古道全程近万里，它的源头从雅安开始，向西经过康定（古称打箭炉）、昌都（察木多）至拉萨；再由拉萨传到不丹、尼泊尔等［8］。雅安段是指从雅安到康定，此段是川藏茶马古道上最神秘和艰难的一段，其历史地位举足轻重。雅安段历史悠久，跨度较大，在历史上有： “ 大路 ” 和 “ 小路 ” 之说。 “ 大路 ” 指从雅安的南边出发，经过雨城、名山、荥经、大相岭、飞越岭、化林坪、木雅、康定。 “ 大路 ” 多为官方所用，沿途设有较多的客栈、驿站，供马帮、商人栖息。 “ 小路 ” 从雅安的西门出发，经过天全、甘溪、紫石关、两路口翻二郎山，最终进入康定。 “ 小路 ” 多为民间商人所用，沿途道路崎岖、凶险，驿站和客栈、商旅较少（详见图1）。

图1 源于文献：《线性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的初步探索—以 “ 茶马古道 ” 雅安段为例》

3.2 茶马古道雅安段迷人的自然生态资源

川藏茶马古道集中了优美的自然风光，汇集了令人震撼的山川、湖泊、冰川等［9］。雅安位于四川盆地西缘、邛崃山东麓，跨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两大地形区，是现代化城市和原始生态中心结合的过渡地带，有 “ 川西咽喉 ” “ 雨城 ” “ 民族走廊 ” 之称。该地常年气候类型为亚热带季风性湿润和气候，森林覆盖率长期稳居全省第一，是旅游的理想去处。

雅安段知名的自然景观不仅有享誉世界的茶文化发源地——蒙顶山、素有 “ 天府之肺 ” 美誉，森林覆盖率达90%以上碧峰峡［10］、极具探险价值的牛背山、融合传统和现代美景的上里古镇、青衣江、大渡河等，还有 “ 柳阴春岭鸟新啼，暖色浓烟深处迷 ” 的动物景观和 “ 夹路秾花千树发，垂轩弱柳万条新 ” 的植物景观。

3.3 茶马古道雅安段丰厚的文化遗产

茶马古道雅安段作为一个载体，在形而上和形而下扮演着重要角色。形而上体现在古道是一条文化传播之路，通过茶马互市，加强了汉藏间文化的互融互通，是民族关系的缩影；形而下体现在由雅安生产的边茶通过背夫的足迹，历经千险送至藏区，然后再把藏区的药材、马匹等转运到雅安，长此以往，交易的种类也逐渐繁多，经济随之繁荣。那些由背夫、马帮、商帮共同书写的历史是古道文化长存的记忆。如茶马司遗址、大石梯遗址、大通桥、荥经太湖寺、清溪文庙、恒泰茶号等。根据雅安行政区域划分，主要的文化遗产如图2。

图2 图片均来自文献《茶马古道（雅安段）文物撷珍》

3.4 茶马古道雅安段资源利用情况

笔者通过多次走访雅安市博物馆和生态博物馆，并以关键词 “ 茶马古道 ” 在雅安市人民政府网进行检索，将检索结果整理如下，雅安市区相关部门通过实地调研，以 “ 雅安共识 ” 为主题进行了宣传、修缮、开发等工作。归纳为：第一，以博物馆的形式还原茶马古道的概貌。如，雅安市博物馆茶马古道陈列室展示了古道路线、制茶过程、背夫形象等；雅安市生态博物馆依托茶文化源头、大熊猫故乡、汉藏文化交流等构建了 “ 超级博物馆 ” 。第二，通过多样的题材宣传茶马古道。如茶马古道纪录片、小说、文学作品、古道上的民间艺术表演、还原真实的 “ 背夫 ” 形象等。第三，积极启动申遗工作。2011年，政府联合学校成立 “ 茶马古道研究中心 ” ，旨在推进茶马古道雅安段的研究、整理等工作，加快申遗步伐［11］。第四，开展文化旅游活动。如茶马古道徒步穿越活动、荥经县第十一届鸽子生态旅游节系列活动精彩纷呈、茶马古道非遗之旅雅安非遗路线介绍等。

小结：茶马古道雅安段虽具备优越的自然景观和深厚的人文底蕴，但随着社会化进程加快，在发展中却凸显出一些问题：第一，古道的一些自然景观和文化遗产在岁月摧残下毁坏较为严重。第二，古建筑的修复、还原工作滞后。第三，公众参与古道保护的意识淡薄。第四，在规划上，难以兼顾好物质要素和非物质遗产之间的协同发展。

4 政策红利给茶马古道雅安段带来的发展机遇

4.1 “ 46号文 ” 是盘活古道雅安段资源的风向标

国务院颁布的《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国发〔2014〕46号）（下称 “ 46号文 ” ），明确指出到2025年，体育产业的规模总值要达到5万亿，产业布局合理、门类齐全，产业基础更加坚实。四川省为贯彻落实 “ 46号文 ” ，结合本省实际情况指出，到2025年体育产业的总值要达到1500亿元，群众体育健身和消费意识加强，产业布局和结构区域合理化，在 “ 一极两带三区多园 ” 体育产业的布局下，将雅安打造为户外体育运动产业带，大力开展户外运动，制定山地、森林、冰雪运动、攀岩、徒步等富有特色的户外运动项目，依托 “ 藏彝走廊 ” 、 “ 茶马古道 ” 等，发展具有民族风情的体育文化产业。推动体育与康养的融合，发展体育旅游产业，打造精品旅游线路，延长游客停留时间，增强旅游体验，丰富体育赛事活动［12］。

4.2 茶马古道雅安段发展规划为是发展的基石

雅安市旅游局在2016年《关于加强茶马古道雅安段整体开发的建议》和《关于雅安茶马古道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意见》中指出，在规划中针对雅安市各区域、县资源整合能力弱，优势不够突出的特点，要根据各地方实际情况，科学论证，有效开发；充分发挥茶文化、汉文化、红军文化的优势特点，跨区域推出旅游专线，将这些文化要素串联起来，形成精品旅游专线；发展康养休闲旅游产业，利用雅安得天独厚的生态资源、阳光资源，推动乡村旅游和康养旅游；做好宣传工作，让旅游品牌传播出去，依托茶文化旅游活动、熊猫家园·世界茶源等优势特色活动，借助媒体平台，宣传好茶马古道文化品牌活动。

4.3 雅安近三年旅游概况是发展的动力

笔者通过查找雅安市文化体育和旅游局官网的数据，筛选出2017年、2018年和2019年春节旅游概况；2017和2018年五一小长假旅游概况；2017年2018年国庆旅游概况；具体数据如表1。

表1 2017－2019年部分节假日雅安部分旅游景区经营状况

通过分析得知，雅安旅游业从2017年到2019年接待人数逐年增长，收入稳步提升，传统的景区持续火爆，新兴景区（达瓦更扎、栗子坪等）得到大家青睐。茶文化、红色文化、大熊猫文化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热度持续增加，民俗民间活动通过旅游转化为经济和文化收益，如篝火表演、锅庄表演。自驾游、体验性的赛事活动等业态增加。

5 体育融入茶马古道雅安段的设计

5.1 对茶马古道雅安段资源进行调查和整理，是体育融入古道发展的基础

川藏茶马古道蕴藏着巨大的潜力，雅安作为其起点，有重要的地理功能和历史价值；雅安段作为古道最具神秘色彩和兼具自然及人文双重角色的载体，承载着朔古追今的历史使命。要最大限度发挥古道雅安段在新时代的价值，应该建立在对古道大摸底，大调研的基础上。2011年，由荥经县周安勇一行对茶马古道雅安到泸定路进行了深入走访和调研，途径前文提到的 “ 大道 ” 和 “ 小路 ” ，既实地领略了自然景色的奇观，又通过文物、建筑、背夫用品等文化遗产见证了历史，为古道的保护、研究、开发等系列工作提供了重要的实证材料［13］。因此，应整合政界、学界及民间的力量，构建专业的茶马古道研究团队，分时段、分区域对古道雅安段物质要素和非物质要素进行精心调研走访，并结合当地的历史文献、书籍、图画等整理成清单，搭建信息检索、查询的数据平台，为后续研究工作打好基础［14］。

5.2 评估资源等级，确定不同的 “ ＋体育 ” 发展主题

茶马古道雅安段地形复杂、涉及面广、形态多样化的特点导致对其开发和规划不能以一种模式贯穿始终。因此，在对资源展开深入调查和整理的基础上，构建专家团队，采用层次分析法（AHP）进行定量和定性分析，针对不同的主题划分为若干要素，确定不同的评价因子，并按照一定的权重赋值，最终划定资源的等级价值。

通过对资源评估后，根据不同的发展主题，尝试以 “ ＋体育 ” 的形式盘活资源，茶马古道雅安段的荥经县于2019年5月份将古道上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以生态游的形式举办了深度徒步游和游泳竞赛，通过 “ 旅游＋体育 ” 的形式既宣传了该地的旅游资源，又丰富了活动内容［15］。其他区域对资源的开发利用可以借鉴该形式，发展出适合自己的模式，如雅安是茶文化的起源，可以将茶文化与体育结合起来，发展出观赏性体育活动和赛事型体育活动；同时，以背夫精神为题打造参与型的体育活动或观赏性的体育活动。康定作为雅安段的终点，是多民族聚集地，茶马古道曾经促进了汉藏的友好相处。如今，康定应根据市场需求，将民间的锅庄、骑马等传统活动优化为民间民俗体育资源和亲身参与型的体育旅游资源等［16］。

5.3 建立并逐步完善古道雅安段沿线的交通、食宿等配套服务设施，是体育融入古道发展的关键

不论体育是以赛事，康养抑或是观赏形式与古道现有的自然资源和人文遗产进行融合，都必须依赖良好的基础设施。如果参与者难以进入或是进入成本偏高，即便是拥有丰富的资源也难以被开发和利用。在基础设施中，交通是制约资源被开发和利用的首要因素。深究古道上背夫产生的历史原因，主要是四川交通不发达，多数路段难以通过马来运输物资，必须依靠人力才能完成，比如要翻越天全境内的二郎山，山势陡峭险峻，悬崖峭壁，借助交通工具是无法实现的。虽然四川省近些年交通得到了较大改善，但是 “ 蜀道难 ” 状况要得到妥善解决仍需要时间。同时，古道沿线的食宿也无应时跟上，从周边的高级旅店数和简陋的 “ 民居式宾馆 ” 可以窥探一二。因此，体育要较好地融入雅安段的发展脉络中，尚需进一步完善沿线交通、食宿等配套服务设施，为自驾游、骑行等不同的体验形式营造良好的环境。

5.4 加大宣传力度，将雅安段 “ ＋体育 ” 的品牌推广出去

川藏茶马古道较滇藏茶马古道知名度较低的原因既与政府重视程度欠佳，开发力度不够有关，也不排除市场宣传推广力度不够的因素。雅安段的管理也亦如此。学者刘婧、张培（2014）通过研究发现，川藏茶马古道的游客主要可以分为专家型游客和大众型游客［17］。他们探索的出发点全然不一样，专家型游客重心主要在历史文化遗产，历史古迹等非物质遗产上，而大众游客的关注点主要是求奇、求新和求同。若从这个角度出发，古道雅安段并未形成品牌化效应。因此，欲将体育同雅安段上的资源结合起来变为旅游来访者心中的圣地，不仅要形成不同段位的 “ ＋体育 ” 品牌，而且要借助 “ 流量 ” 的传播。比如，对于专家型的游客可以将古道沿线的体育古迹、古代体育活动、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民俗体育内容等以纪录片形式传播出去，便于专家研究；对于大众型游客，根据自然资源特点，形成参与型的体育赛事品牌、探险性的户外活动、观光型的休闲体育活动等，依靠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将活动宣扬出去。通过双管齐下的举措，打造古道雅安段 “ ＋体育 ” 的特色品牌。

6 结语

川藏茶马古道在历史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它是茶马互市的重要要道，是汉藏关系和谐发展的见证者。雅安段作为古道的重要节点，无可替代。但随着经济发展和交通设施的改进，茶马古道的历史功能逐渐弱化，尤其是背夫途经的小路因为设施的提升，基本处于闲置状态。因此，如何活化雅安段的物质和非物质资源是古道面临的重要课题。本研究结合地域特征，基于古道雅安段丰富的生态资源和深厚的文化遗产，尝试用 “ ＋体育 ” 的方式策动古道雅安段的自然资源，传承和发展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