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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新年

2021-07-19范浩

青年文学家 2021年15期
关键词:烧纸春卷火苗

范浩

“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年是真的要到了,但是它真的到了吗?

相传是在很久以前,有一头叫“年”的凶兽,它总喜欢在一年当中没有月亮的黑夜里到村中吃人,村里的百姓都很害怕它,所以到了这一时刻,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没人敢出来。一年又一年,村里的人想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大伙聚在一起决定和这头恶兽做最后的斗争,大家拿起锣鼓,点燃鞭炮以壮声势,万众一心终于制伏了它。因此每年没有月亮的这几天便被称作“年”,大家在一起吃团圆饭、放鞭炮,这便叫作过年。

这个口耳相传的神话故事讲述了“过年”的由来,这里印刻着劳动人民对于一元复始时刻的最初记忆,其中有着劳动的喜悦,收获的满足,团圆的快乐,有着属于那个时代虽不富足但依旧幸福的生活。这头叫作“年”的猛兽来到了人间,震荡了人们生活的同时也富裕了一个民族的文化。

2021年2月4日这天是小年,我是在第二天翻朋友圈的时候才意识到小年已经过了。自嘲消息滞后的同时我也在努力地回忆着昨日发生的种种细节,期望在其中剥离出一丝一毫关于年的气息,搜索枯肠,终于想到了在晚上散步的时候发现了很多人在路边烧纸钱,过小年烧纸钱祭奠逝去的亲人是中国的传统。冥冥的火光从纸钱堆中蹿出又熄灭,以前小年夜家中烧纸的时候,我常常喜欢盯着那茁壮的火苗,一种瞬息万变的橙橘色,透过它似乎可以看见逝去的爷爷和过往的瞬间,火苗成为世间一切无形事物的本源,它鬼魅般的身姿展现着种种光怪陆离。一阵风吹过,卷携着片片烧得半透的纸钱飞升到了天空,那纸片上的火苗瞬间小成了蝼蚁,苟延残喘着忽明忽暗,最终消逝在了阒暗的夜空里。

小年也就结束了。

现在的中国人不再缺少吃食,那种只有在过年才能吃上一口的红烧肉也成了我们桌上的常客,当食物对于我们不再成为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诱惑时,我们如何保持对于这种“生身父母”如同从前的敬畏?

在将要过年的前十几天中,一场食材与人的交际正在各地上演着,菜市场作为百姓认可的采购地见证了许多人的中国年。腌制的腊鱼、腊肉,成捆售卖的雪里蕻,各种活禽生鲜……琳琅满目的商品展示着生活的富足与安康,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还价声,汇聚成一幅幅生动的市井生活画。

我在过年时便会买上几把韭菜黄、几斤猪肉,将它们剁碎成馅料,放在薄如蝉翼的面皮上,卷三卷,左右多的面皮往内一折,便成了一个长条状、白白胖胖的春卷。英语里叫“春卷”为“spring roll”,这种翻译过分的直白,将汉语中蕴含的有关人们对于新年的期盼与寄托翻译得荡然无存。春卷的寓意好,口味更佳,轻轻咬一口,炸制的春卷皮焦香味回荡在口齒之间,清脆的碎裂声成为一种悦耳而诱惑的美好,内馅更是鲜美多汁,独特的韭香味裹挟着肉汁触及每一处味蕾,一场盛大的宴飨在口中开启,生活的美好也不过如此。

现在大家的生活富足了,许多之前在梦中享用的美味如今点点手机,几天之后便可以来到自家的餐桌前,科技、生产力的飞速发展弥合了那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遗憾。当人们这种缺失需要满足后,我们不再对大鱼大肉有着浓厚的兴趣,一爿开在我家附近的素食自助餐店天天宾客盈门,那些吃着素菜的客人们并非买不起肉食,我想他们追求的更多的是一种健康和自然,是在品味陶渊明乡村闲居吃的食物,在追忆着一种返璞归真的美好。

海德格尔说:“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种诗意很大程度上表现为人和自然的和谐共生。回到此节开始的那个问题:人如何保持对食物的敬畏?那首先便是对自然抱有敬畏,像海子所说的“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中国人的春节是国人享受一年收获,交谈一年得失的时刻,切不可借过年显示自己阔气,铺张浪费。

年,应当回归到它最初的美好,生活,也应当回归本真。

2020年2月6日,农历腊月廿五,距离春节还有五天。

这几天我身边的朋友们都在疯狂拿着手机扫“福”字,支付宝集五福的活动推出已有四年了,每一年我也积极参加,遇到“福”字便扫,更是为了那些难收集的“敬业福”而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今年淘宝推出了“芭芭农场”,大家相互浇浇水便可以免费领水果,帮助果农过个好年。抖音、快手、拼多多等各种软件都在借着春节做活动、搞促销,吸引着大家的眼球,大伙的虚拟年味在“扫福”“浇水”中一日比一日高涨,手机像一个没有尽头的万花筒,吸纳了所有中国人的春节,没有遗漏,毫无偏袒。

身处在各种春节线上活动洪流中的我们是不是会有种迷茫?如此多彩的节日,我充满好奇却探求不尽,想要刨根却无法究底,每天太阳升起时拿起手机,到太阳落下时才放下手机,我身处在浓郁的虚拟年味中回过头发现现实冷冷清清。片刻的快感刺激我的欲望,三维的我无法捞起二维的欢愉。

年味,究竟是什么?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年夜饭总是一大家族人齐聚奶奶家,二伯伯掌勺,大妈、二妈帮衬着打下手,热热闹闹地边烧菜边聊聊家长里短,年夜饭桌上有几道雷打不动的菜:糖醋排骨、笋子烧肉、什锦菜,虽然这几道菜不合我的胃口,但每每看到它们,我便知道过年了。这种灵敏味蕾的察觉埋藏在每个中国人的基因当中,想必在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些味道和遥远的故乡连着,就像是一根若隐若现的引线,一旦舌尖与这个味道相接触,这根引线便会瞬间勾起桑梓之情,年味就是故乡的味道和饭桌上的温情。

过年,是全体中国人的共同记忆。这一记忆不应当过多地与虚拟世界相连接,芯片能贮藏再多的年味也抵不上人心中的片刻温情,电子飞速传递也比不了现实中的亲人相见,上千万的人口迁徙也不过是为了赶在除夕前和家人吃上团圆饭,这种旷古之思在催促着游子忘我地与时间赛跑,追寻着中国人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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