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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视域下的家庭迷茫与自我救赎

2021-04-23杨越

艺术科技 2021年24期
关键词:电影女性困境

摘要:女性主义自19世纪诞生以来,不断地成长、壮大,旨在帮助妇女实现权利平等,得到多方面的政治保护。而后女性主义被应用于电影,在全世界蓬勃发展。电影中的女性形象也在不断变化,女性渴望拥有更多话语权,力图获得价值认同。但是在当今社会,女性依旧面临许多危机,处于男权与父权的双重压迫下。文章试图以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为对象,分析当代女性身陷迷茫中的挣扎与自救。

关键词:女性;女性视域;家庭;电影;困境

中圖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24-000-03

当今社会,男女性别差异虽然逐渐缩小,但依然存在。从母系社会进入父系社会之后,女性群体的困境就一直存在,女性成为男性的附庸,沦为男性的附属品,就像夏娃只是亚当的一根肋骨,受到男权与父权的双重压迫。但是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性别平等的呼声越来越大,女性意识逐渐觉醒,女性开始为自己的权利发声。

受传统伦理秩序的影响,韩国依旧存在男尊女卑的观念,很多女性长期被家庭束缚,被男性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虽然韩国不乏女性主义的电影作品,但总是不可避免地展现出男性话语对女性的界定。2016年韩国女权主义运动愈演愈烈,小说《82年生的金智英》应运而生,一经推出便引发轩然大波,受到热议,一度成为“禁书”,而后其被翻拍成电影,掀起了观影热潮,一度成为韩国现象级影片。

提及女性电影,就不得不说研究“性别化电影凝视”的波伏瓦。在波伏瓦看来,电影将在新形势政治控制强加于女性的同时,也建构作为主体的女性[1]。要使女性群体摆脱被凝视的状态,就要推动女性意识在电影中觉醒,挣脱父权主义的束缚,创造出更多具有内涵的作品。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从女性视角塑造人物,用女性角色面对的残忍社会现实,给观众带来极大的心灵震撼。而影片所反映的现象也是现实主义题材电影的重要题材,以此建构女性形象主体,反窥社会。

1 话语权的更迭

在父权制的影响下,人类社会一直都是以男性话语为中心建构的社会,女性是缺乏话语权的。因此,长期以来,女性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处于缺席状态。她们的身份往往被男性界定,是社会中的弱势群体。波伏瓦在《第二性》中说:“她们只挣到男人肯让给她们的东西;她们什么也没有夺取到:她们接受。这是因为她们没有具体的方法汇聚成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只可能在对抗中自我确立。”[2]但是在《82年生的金智英》里,创作者以女性为中心编排故事,表现女性在生存中的自我觉醒,她的觉醒是自发的,是一场属于自己的个人革命。话语权从男性手中转移到女性手中,真正决定命运和改变命运的,都是女性自身。

1.1 女性为主体

“金智英”是韩国“80后”最常见的名字,影片中的角色金智英也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女性: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金智英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一个女儿。但是如此普通的她,却承受着来自多方的巨大压力:重男轻女的父母、不了解自己的老公、苛刻古板的婆婆和年幼的女儿。

影片直面当今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艰辛和困境,用残忍的社会现实带给观众巨大的震撼。将最普通的女性作为主人公,试图引发大众对女性群体的代入,试图通过意识形态的书写,达到对观众的个人询唤。

影片对女性角色的建构方式是矛盾共存的。纵览当下现实主义题材中的女性,她们自身充满矛盾与悖论,集美好与不堪、勇敢与懦弱、伟大与堕落于一体[3]。这种社会复杂性更有利于实现角色的丰满,金智英看似家庭美满,但是精神上却一直在承受打击。

例如,《我不是药神》中的思慧就是一名非常典型的中国式母亲。她是艰难地生活,同时照顾病重女儿的母亲,但又是活跃在酒吧里的舞女,观众很难将这两种身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再如,《驴得水》中的张一曼,看似非常风骚,但又是最善良坦诚的。她身上具有传统女性没有的特质,敢于追求自由,不被父权文化中的“荡妇”思想束缚。

金智英面对的压力是多方面的,来自工作、育儿、家庭、社会。在公司,她因为性别失去了晋升的机会,而后进入公司的男同事却飞速升职。金智英的女上司工作能力很强,但还是会因为孩子被理事调侃“如果是男人就好了”。她忽略了孩子的成长,在工作上如鱼得水,却因为性别原因不再升职。女同事们被偷拍,照片还在男同事间传播,却只能忍气吞声。金智英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不甘于做家庭妇女,在其他母亲闲聊的时候,金智英在工作看书,育儿期间也在找兼职。幼年的金智英曾经听到过奶奶和姥姥重男轻女的谈话,尽管儿子们没有尽孝,但他们依然在老人心里有很高的地位。她因为性别承受了很多恶意,却没有发声的权利。

金智英的母亲在影片中扮演着反抗者的角色,她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金智英的心态,使其意识到自己处于被凝视的状态。受传统夫权主义和父权主义的影响,在影视文学创作中,女性的地位较男性明显偏低,女性长期在男性的凝视下生活,部分女性甚至将男性的凝视作为重要的参照标尺,对自己的身体、思想等进行衡量和制约[4]。金智英的母亲过去学习成绩也很优异,但她为了生计放弃梦想,成为一名普通的家庭妇女。她心里有理想,所以她不甘心让女儿成为像自己一样的人。金智英每次精神错乱胡言乱语时,都会说出和自己的母亲或姥姥口吻一样的话,可见这些女性对她的影响是非常深的。影片通过许多内心独白和音效,暗示了金智英的精神异常与压力。最终,在母亲与金智英哭泣对话的感人场景中,金智英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并积极去医院接受治疗,最终出版了自己的刊物,迎来了崭新的人生。在女性的帮助下,她开始重新定义自己,摆脱了男性的束缚,实现了自我意识的觉醒。

金智英的婆婆作为女性,同样承受着男权的压迫,但她身上又兼具对女性的压迫。她重男轻女,对自己的女性权利并没有深刻的认知,甚至在男权的压迫下放弃了自己的权利。金智英在婆婆家时,由于过度疲劳,产生了精神恍惚的状态,离开婆婆家的金智英在公路上飞速行驶,这暗示着家庭带来的压力,使她想要快速逃离。公路上嘈杂刺耳的声音也暗示着金智英的身心健康状态不佳,镜头语言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她的个人情绪。

1.2 男性为客体

很多家庭现实题材的女性电影,为了凸显女性的地位,往往刻意忽略或弱化男性角色。譬如电影《找到你》,着重展现了马伊琍和姚晨饰演的两个角色的拉扯、斗争,而二人的丈夫在寻找的过程中几乎未曾提及。但是在《82年生的金智英》中,金智英的丈夫郑大贤贯穿了整个故事,并且也展现出了个人的成长和蜕变。电影在关注女性角色的同时,不忽略男性角色的存在,并且使男性角色在女性角色的影响下,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更能承担家庭的责任,认识到自己在家庭生活中的缺席,这也赋予了女性角色更深层次的含义。

很多影片都欲通过对男性角色的忽略,强调男性在家庭中的缺席,促使社会反思男性何时能够回归家庭。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男性的存在也无法使女性脱离困境。男性角色的在场,更能凸显女性角色的迷茫与无助,更有利于表现女性的挣扎。纵观21世纪以来的现实主义电影,创作者常常将男性置于女性的对立面。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男性的实体形象缺席还是精神意志缺席,都将导致家庭破裂、婚姻不幸,而创作者借此给予女性更多的表现空间和叙事线索[3]。但是《82年生的金智英》对男性角色的塑造是非常细致且丰满的。影片中的男性都有缺点,但都因为身边的女人而成长,最终能够十分妥善地处理家庭关系并平等地看待男女,由凝视的主体,变成了客观的观看者。

影片中的丈夫形象不是男权压迫的代表,而是性别平等下的“新”丈夫形象。郑大贤在开始时便察觉到金智英的异常,旁敲侧击地想让她去精神科看一下,并紧紧地拥抱了妻子。工作之余,他还偷偷查找抑郁症的相关资料,不厌其烦地跟家人解释现在妻子之所以处于奇怪的状态,是因为患上了精神疾病。但如果是男性驱使女性作出改变,那么影片就不能称为完全的女性主义影片。最终使金智英意识到自己生病的是她的母亲,但丈夫也始终没有抛棄自己的妻子,最终作出了改变,申请了育儿假期,参与了育儿工作。

金智英的父亲是父权压迫的象征,父亲往往是一个家庭里话语权最大的人,其对子女的影响也很大,他们代表着一个家庭的权威。学生时期的金智英晚间被同学尾随,幸好得到了陌生大婶的帮助,当她向父亲哭诉时,却被父亲说以后不要穿短裙,不要对别人笑,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招惹。饭桌上,父亲说金智英到岁数嫁人就好了,结果被母亲狠狠骂了一顿。父亲是典型的传统思想,当他只给儿子带了补药后,与妻子的矛盾激化,这才幡然醒悟,给两个女儿也买了补药。当男性意识到自己凝视的权威,并且下意识开始改变这种现状后,女性逐渐获得了与男性同等的社会权利,不再受到男性凝视的制约,从而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自我觉醒。这也是对男性群体的暗示,希望他们以平等的视角对待女性,保证她们应有的权利。

2 精神困境与自我救赎

影片中的金智英在多重角色的压力之下,与周围的关系异化,陷入身心崩溃的困境,与家庭、社会、自我的关系,皆需要重新整理,亟待建构一个和谐的精神生态环境。影片一开始,金智英就陷入了精神困境,影片在展现这一情景时,运用了非常隐晦的镜头语言,金智英视角的景别都产生了轻微的晃动,让观众察觉到她精神状态的异样。

这与电影《我是山姆》中律师丽塔的精神状态非常相似。丽塔是一名优秀的律师,物质生活非常富足,但常常因为孩子而失控,与孩子的关系非常差,甚至比不上智商发育不完全的山姆。而精神和谐的丧失使金智英与他人的关系恶化,并且逐渐陷入否定自己、厌弃自己的困境。她时常用他人的口吻讲话,而自己毫无察觉,甚至因此冒犯了自己的婆婆。育儿期间她有工作机会,却因为要照顾孩子和精神状态不佳而无法把握。精神生态危机对人自身具有难以估量的破坏力,不仅会使人精神世界苍白空虚,人性扭曲变异,而且会削弱自我价值实现所带来的满足感[5]。因此,金智英应该实现自我救赎,使自己走出困境。

韩国“恨文化”在女性电影中也有所表达,“恨”是悲的情感,是克服的意志,是历史所造成的带有根源性的悲哀。无“恨”的人是没有希望的人。这种“恨”才是最韩国式的情感[6]。《寄生虫》中的社长夫人就是典型的陷入精神困境的女性,她一直处于被凝视的状态,但又是压迫其他女性的人。她死守着上层社会的优越感,但看到丈夫被刺后,阶级优势也一并消失,她一直处在困境之中,却没有进行自救。《奇怪的她》中的吴末顺也是一个典型的韩国女性,她独自抚养儿子长大,一直忽略了本我的存在,多数时间都居于一个母亲的位置。重返青春后,她才有机会对自己的生活作出选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而金智英决定改变自己之后,也开始敢于面对社会的恶意,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并且开始写作,做自己最想当的作家。女性对困境往往是深陷其中但后知后觉的,然而她们的女性意识一旦觉醒,决定改变现状,就会作出自我选择,并踏上不断追寻的道路。

但是,女性的反抗和突围往往不能即刻成功。这些女性不是传统意义上被凝视的女性形象,从女性主义角度来看,在被社会秩序改造后,她们成长为“反抗者”[7]。因此,她们要以一己之力对抗男性社会古老的秩序。在电影《盲山》中,女大学生白雪梅被拐到深山后,与同样被拐的陈姐相识,陈姐逃跑多次最终被打怕了,于是屈服于这种生活,屈服于男权。当白雪梅发现外界的男人都不能帮助她后,女性意志才最终觉醒。《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的松子经历了悲惨的人生,一开始向男权低头的她并没有得到幸福,这也证明妥协并不能带来改变,于是她开始反抗,试着摆脱女性身体在性爱上的男权制约,尝试自我重建。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这些女性与周围关系的异化有所缓解,逐渐重建了自己的精神生态文明,使生活回归正轨。

3 结语

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通过对金智英生活现状及儿时经历的描述,重现了她精神世界摧毁与重塑的过程。从女性视角讲述故事,又不乏男性角色的衬托,突出了女性精神的坚毅和女性主义思维觉醒后的改变。金智英精神生态的被破坏,表现在她与他人、社会关系的异化与对自我价值的否定,启示女性摆脱被凝视的地位,摆脱被压迫的困境。影片通过描绘一个普通女性的命运,试图询唤社会,询唤大众,使女性意识到只有自我斗争才能获得应有的权利,使男性意识到只有放下凝视才能实现真正的性别平等。尽管跟西方相比,亚洲的女性运动来得更晚也更柔和,但是对女性权利追求的胜利不会缺席。

参考文献:

[1] 劳伦·杜·格拉芙,褚儒,高攀.波伏瓦论电影[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20(4):18-26.

[2] [法]波伏瓦.第二性(合卷本)[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22.

[3] 高亚林,陈吉德. 21世纪以来现实主义电影中的女性悖论[J].广西社会科学,2019(10):147-152.

[4] 钟萌骁.“凝视”理论与女性主义电影探究[J].艺术评鉴,2019(21):166-167.

[5] 梁秋花,袁小华,姜丽.迷失与救赎:从电影《我是山姆》看现代女性精神生态困境[J].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21(1):77-80.

[6] 李亚东.韩国影视剧中的女性形象解读:以电影《奇怪的她》为例[J].新闻研究导刊,2016,7(14):195.

[7] 戴安迪,文闻.基于女性主义视角的奉俊昊电影解读[J].传媒论坛,2020,3(6):152-153,155.

作者简介:杨越(1996—),女,河北邯郸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戏剧与影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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