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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爱生活的人走了

2021-02-22刘涛

名作欣赏 2021年2期
关键词:记日记纪念章学术

2021年1月15日,突接吴福广师叔发来短信:“刘涛,我接侄子电告,我哥在加拿大卡尔加里时间14日凌晨突发心梗去世了。”随信还发来吴福辉老师生前发给他的最后一张照片,吴老师加拿大卡尔加里住所窗外,厚厚的大雪覆盖大地,覆盖了吴老师的房子。除了这张照片,还有吴老师最后一次的生日照。照片上的吴老师立在那里,双臂呈十字交于胸前,面带微笑,目光透过镜片,微带落寞,隔着无限的时空,隔着大洋,静静望着我,又似乎望着另一个地方。照片上的吴老师,身体明显消瘦许多。吴老师瘦了,这我知道。吴老师晚年饱受肠病困扰,曾为此动过多次手术。但他每次都挺了过来,精神依然矍铄,无颓唐之气。他的学生,包括我,都坚信他能长寿。他有长寿基因,他的母亲、祖母及家族的其他长者,多有活到九十多岁的。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一点,闲谈中时有提及。他也相信自己的身体。是的,他的身体那么好,精气神那么足,谁能想到突然就走了呢?他那么爱生活,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工作要做。他曾计划在学术工作结束后,开始写散文,他肚子里装了那么多东西,他说能写五百篇。这项工作是他加拿大居家生活的主要内容,应该已经开始着手了。他还说若身体允许,疫情结束,他计划每年回国至少两次,与他的学生们欢聚畅游。然而,这一切,随着他的远去,都不可能了。

清华大学解志熙先生所拟挽联,颇能概括吴师一生:“学术无偏至,京海雅俗齐物论,鉴赏最中肯,名著岂止‘三十年;生活有趣味,东西南北逍遥游,人情真练达,快意曾经八十载。”上联是对他学术的总结,下联是对他生活的概括。吴老师的学术成就,学人多有论及。这篇小文,仅就他热爱生活的那一面,聊记一些片段,稍做一点评断,作为对他的一点缅怀和纪念。

吴老师热爱生活,体现在许多方面,如爱旅行,爱美食,爱品茶,爱收藏,爱摄影,爱记日记。这么多爱好中,以爱旅行为主干和中心。就我有限的交往圈子来看,还很少见到像他那样狂热地投入到旅游生活中去的。吴老师的旅游计划很庞大,目的地遍及全球五大洲,欧洲、北美的许多国家,俄罗斯、日本、韩国、印度、新加坡、泰国、缅甸、越南,等等,他都去过,有的地方还不只去过一次。至于国内,他去的地方就更多了。他手頭有一本《中国文物旅游图册》,上面详细标记出国务院历次通过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吴老师认为这些地方都是值得一看的。每次旅行,他都带着这本地图册,以做导游。

吴老师生于上海,但南人北相,长得高高大大,12岁举家迁到东北,此后便与北方结缘,先在鞍山学习、工作、娶妻生子,1981年北京大学研究生毕业后,留京工作,由此开始了自己的学术人生。1998年吴老师加盟河南大学后,由于要给博士生上课,参与博士生招生、开题、中期考核、论文答辩诸事务,每年要跑开封多次,从此与河南结缘。每次到汴,参加完博士生招生、论文答辩,给学生上完课之后,吴老师都要到处走一走。吴老师对自己的“走”,还做了大致规划,即以河南为圆心,围绕开封慢慢向外扩展,先游河南,再游临近河南的其他省市,然后再扩展至更远的地方。河南的每一个地市,每个地市比较重要的文化景点,无不在他考察对象之内。作为后学和学生,我有幸陪侍先生左右,和他一起,走遍了河南省内省外的多个地方。这种游历,并非单纯游山玩水,通过游历,我和吴老师一样,加深了对河南、对中国的认识,以及对中国文化的理解。由于与河南的缘分,与河南人交往中产生的友谊和情分,吴老师坦承自己喜欢河南,并戏称自己是半个河南人。而照我看来,吴老师其实比一般河南人更懂河南,试想,有哪个河南人,像吴老师那样,走遍河南的每一角落,对河南文化有如此细致的考察和深入的理解?

吴老师的旅游属于典型的文化之旅,他的旅游不但重在文化考察,而且,每到一处,往往会进行讲座活动。由于吴老师的学术成就和影响,每至一处,照例会受到当地高校邀请而进行学术演讲,盛情难却之下,若无身体原因,吴老师都会慨然允诺。吴老师爱讲且善讲,讲演中在黑板上随手划出的行草亦潇洒漂亮。他的激情往往很快点燃听众,而听众的热情,又会进一步让他释放激情。讲到动情之处,吴老师甚至会放声歌唱,他浑厚的男中音颇富磁性和穿透力,听众往往会报以热烈的回应和掌声,演讲现场气氛之热烈,可以想见。吴老师讲演,很重视与听众的情感交流与互动,时时关注台下听众的反应。一般情况下,他饱含激情和趣味的演讲内容在听众间会引起一定反响,这种反响会像波浪一样,推动着他,演讲就这样轻松进行下去。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但偶尔也有例外发生。记得一次陪吴老师到河南南部一个城市旅行,他受邀到当地一所高校演讲。演讲大厅内座无虚席,秩序井然,吴老师开始像往常一样讲。可能是该校纪律要求较严,学生被规训得中规中矩,吴老师富于激情的讲演,在台下学生中间,并没得到有效回应。讲到有趣处,本应掌声响起,笑声朗朗,但这次台下的反应却有点反常,照样是静无声——“波浪”没有出现。我坐在台下第一排,从讲席上吴老师的神色中,明显能看到他的失望和尴尬,之后他的演讲状态就不是太好,演讲结束,人也显得非常疲惫。之后又过两天,他到平顶山学院,给文学院师生做过一次演讲,而这次学生的表现却出乎意料的好,反应非常迅捷、热情,吴老师的激情又一次被调动起来,歌声又一次在台上响起。这次讲过之后,两校学生素质和精神状态所产生的鲜明对比,令吴老师非常感慨。我也由此认识到优秀的有灵性的听众,对于教师的重要性。教师授课,亦如匠人运斤,是双向度而非单向度,台上人口吐莲花,台下人呆如木石,该是多么尴尬、无趣、反讽的场景!

吴老师的爱旅游,是他爱生活、爱世界的外化。他想把整个世界纳入他自己的世界。他太爱这个世界,太爱生活,太珍惜生命,他想以空间换时间,通过多看多走,来加大生命的浓度、厚度和广度,使生命变得更立体、更有味、更多彩。除了读书,旅游是他感知世界、扩展自我、获得知识的另一主要方式,是他沟通书本世界与生活世界的桥梁。通过旅游,他由现实生活进入深广悠远的历史世界。他注意考察对象的每一个细节,非浮光掠影、来去匆匆者可比。由于爱旅游,吴老师自然就有了另一爱好:摄影。吴老师并非摄影发烧友,不追求相机品牌和价位,用的只是普通的傻瓜相机,但他善于构图,曾指出我拍摄相片构图存在的问题。不过,也仅此而已。摄影,是他记录生活、观看世界、留存生命的一种方式。人生如雪泥鸿爪。为留存生命之微痕,在摄影外,他还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个习惯,从少年时期已经形成,此后,几十年如一日,从无间断。他记日记的时间,通常为每天睡觉之前。旅行中间,由于有时过于疲累,该天日记未记,第二天起床后一定补齐。吴老师精力过人,自言每天睡眠时间很短,四五小时即可。每天早晨三四点即起,起来简单洗漱后就开始工作。若当日日记未记,第二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补昨日之未记。他补日记的情形,我曾亲眼见过。一次旅行途中,由于房源紧张,未能订到单间,我只好与他住一套间,他住室内,我住客厅。第二天早晨四点刚过,他已起身。见他起床,我也不敢懈怠,便随即起来。有事进入他房间,见他穿着白色浴衣,银白色的头发一丝不乱,显然是刚洗过澡的样子,坐在书桌前,台灯发出温和的光亮,照着摊开的日记本——他正专心致志地记日记。他的日记本为大开本,非常精致,所写之字亦颇为工整秀媚。这样的瞬间一瞥,使我认识到他是把记日记作为一件很严肃的工作来做的。他自言所写日记非常详尽,与《鲁迅日记》的账单式不同。我曾对他开玩笑,说自己应该已经被他记入日记了。他的日记所记如此详尽且系统,当会作为重要文献留存下来,整理出版之后,必将为后代学人所重视。他的日记不朽,我也将不朽了。吴老师听后一笑。现在想来,他坚持每日记日记,并非仅仅为了备忘,更出于是强烈的生命意识。他想通过日记,来留存生命,留住人生的雪泥鸿爪。每到一处,大量摄影,同样如此。他说他留下了海量的相片(电子版),为此用了多个大容量硬盘。有时旅行途中,非常普通的场景,比如饭馆的外观和招牌,他也会拍摄。我问他原因,他说是为了做日记的素材,因为年龄大,记忆力衰退,拍下来,晚上记日记时就能回忆起来。

吴老师爱美食,这也是他旅行的一项重要内容。旅途中,每至一处,他都要品尝一下当地美食。吴老师自称“南北人”,上海、鞍山、北京,再加上开封,他都生活过,所以口味很宽,对各类南北风味和不同菜系美食皆能容纳。当然,由于自小生于南方,南方风味的食品还是他心底的最爱。主食,面和米中,他更喜欢米。早餐,上海风味的咸菜粥和河南胡辣汤之间,他当然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南方富庶,食材丰富不说,做法也更精细一些。吴老师更偏爱做法精致、食材更为讲究的南方菜。竹笋是典型的南方出产。一次在登封的旅途当中,在一家小馆就餐,我知他喜欢竹笋,于是就点了一道腊肉炒竹笋。他品尝了,说味道还行,只是竹笋不太新鲜。然后,讲起他在南方讲学当中的一次经历。那次讲学结束,朋友邀请他到一家很不起眼的农家菜馆就餐。主人临时到自家房后的山坡上掘了几根竹笋,配上自家腌制的腊肉炒了。他说,那次吃的竹笋味道好极了,主要是“鲜”,此后,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的竹笋。

吴老师喜欢收藏,藏书不说了,书之外,他还喜欢搜集石头、砚台、紫砂壶、纪念章、邮票、信封等。他的住所名为“小石居”,即与石有关。我到过潘家园附近华威北里他的住所,书房窗台上就放着不少石头,由于多,没地方放,有些只好堆在床下。北京居大不易,住房紧张,吴老师的住房虽然大一些,为两套两室一厅住宅拼合而成,但也并不宽敝。于是,石头只能为人让路,他的这项收藏最后只能无疾而终。吴老师还懂砚台。2015年7月师生结伴在河南、湖北、江西、安徽自驾游,整个过程其乐融融。16日上午小雨,参观景德镇御窑厂和浮梁古县衙,下午到江西婺源,逛思溪延村,晚上住李坑村农家小馆。馆名“双塘”,临溪而建,位置绝佳。深入水中的半岛上主人建一露臺,下临“之”字形转弯的一碧清溪,溪中水草依依,微风徐来,环境清幽极矣。我们就在这露台之上喝酒用餐。掌勺为主人太太,她做的爆炒土鸡味道真好,家酿白酒亦风味独具。直到现在,对那顿饭还记忆犹新。酒足饭饱后,吴老师说此地是歙砚的正宗产地,机会不可错过,应该选方砚台带回去,于是又结伴逛街,亲自为我挑了两方砚台。现在它们还放在我家客厅的博古架上,与我每日相伴。至于紫砂壶,吴老师同样是行家。一次到京,吴老师带我逛潘家园,亲自为我挑了一把宜兴紫砂壶,不到三百元,可谓物美价廉。紫砂壶携至家中以后,由于具有纪念意义,不舍得用,便置于盒子中藏了起来。一次打开,发现该壶形状怪异,细瞧才发现紫砂壶盖子与壶身不般配,是另一粗制紫砂壶的盖子。追问之下,孩子承认是他出于顽皮和好奇,拿着壶在窗台便玩,不小心壶盖掉于窗外,为怕我发现后受惩罚,于是就把另一壶的盖子放了上去。孩子的顽劣和异想天开的补过行为令我哭笑不得。壶虽然残缺,但我依然留着,作为对吴老师的纪念。

吴老师的另一爱好是收藏纪念章,不过,他所收藏的纪念章有明确范围,大多为与他或家人工作的地方或单位有关,例如,他收藏有在上海读书时的学校的纪念章,他父亲在鞍山工作过的单位的纪念章等。每每得到这类纪念章,他都会非常珍视和激动。他晚年有写系列散文的计划,其中一个系列即为“纪念章系列”。他打算从自己收藏的纪念章中,选出有特色和纪念价值较大的,为每个纪念章写一篇文章。这说明他对纪念章的收藏,与他的摄影、记日记等爱好一样,是出自一种生命意识,出自对过往生命留痕的珍爱与重视。

吴老师还下棋,下象棋,围棋可能也懂。这倒说不上喜欢或热爱。为研究棋道,还从潘家园旧书摊淘来几本象棋棋谱,其中一本是各种残棋的棋局,这本书平时就放在他书房的一个小书桌上,我曾亲眼见到。我喜欢淘书,一次在潘家园淘过旧书后,到他家中小坐,见他正在研究棋谱。我自言对象棋是门外汉,虽然会下,但处在非常初级的水平。他于是拿出棋盘,摆开棋局,与我对弈,教我怎么进攻,怎么防守。记得这盘棋下了很长时间,下完,也就到了吃饭时间,于是我们一道,和师母朱珩青、师姐吴晨下楼,到附近的温州菜馆吃饭。说起吴老师下象棋,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闲敲棋子落灯花”这句诗。当然,这里所谓的“棋子”指的不一定是象棋。该诗给我留下印象的主要是一“闲”字。我由此想到吴老师生活的另一面——他的书斋生活。吴老师是个学人,大部分时间在书斋中度过,长时间伏案写作,是很辛苦的。读书写作之余,自己一个人下下棋,琢磨琢磨棋路,研究研究棋理,可调节神志,放松身心。他自创的此种书斋休息法,何尝不是出自对生活的热爱呢?!

1999年加盟河南大学,应该是他后半生做出的一个重大决定。这个决定大大改变、丰富了他的生活,给他打开另一度生命空间,在研究员、馆长、编辑的身份外,又多了一重“教师”身份。自此,他的生命调色板又添加上中原的黄,新的河南元素进入他的经验世界。而师生间无拘无束的切磋从游,则给他带来另一种无可替代的情感抚慰和生命体验。外人看来,一个已过六十的人,常年仆仆于京豫道上,该是蛮辛苦的,这其实是局外人看法。据我个人近距离观察,加盟河南大学,开启北京、开封的双城生活,对于爱生活的吴老师来说,正可谓求之不得,是他丰富经验、扩大生命认知的绝好机会。吴老师是纯粹学人,这不假。常年闲寂的书斋生活是他生命的常态,但我认为在内心深处他是喜动、爱热闹的,或者更爱动静之间的动态平衡,在书斋的闲寂与外在世界的游历间来回穿梭。当他开启双城生活后,每当因工作需要来到开封,大家见了面,他照例会幽默一下,笑着说:“老朋友又见面了!”说话时脸上似乎还带有一点点路上的风尘。他的话,似乎是久违的朋友见面时照例的客套话,但我能够感觉出这其实并非套语。他是真心实意愿意回来,来和河南朋友见见面,叙叙旧。旧雨新知,欢聚一堂,这应该是他晚年人生的开心一刻。京汴双城的生活模式开启后,每年至少五六次的河南之行,成为他生活的主旋律。后来,当他不再带学生,退出对博士生指导,还依然坚持每年来汴讲学论文。开封,其实已经变成他另一精神故乡,他来开封,是一次愉快的精神还乡。

作为学者,学术是吴老师的生命。不过,与一般学人不同,爱生活的吴老师,在学术生活之外,还拥有丰富多彩的俗世欢愉。他自幼生长于江南市民文化的氛围中,张爱玲对俗世现时欢愉的执着与沉迷,在他身上也是有的,但不同的是他少了张爱玲的荒凉与虚无,多了顺天知命的放达与乐观。当然,他对俗世欢愉的执着与追寻,与江南市民文化中对人生现世性的肯认有关,也与他对学术与生命、生活关系的思考有关。

当代学人中,很少有人像吴福辉那样强调“经验”在学术研究中的位置和意义。他认为学者与学术对象之间必须建立一种联系,对研究对象须有情感与精神方面的深入体察。这种联系,这种体察,其主要路径就是“经验”,即生活体验、生命体验。他认为学者在研究一个对象时,与对象之间有“经验的交集”,是最理想的;若没有,也要创造各种条件,形成“交集”。作为上海人去研究沙汀,他深知自己的局限,于是,便想各种办法,使自己走近沙汀。文字材料的搜集、阅读,与沙汀交往接触,采访沙汀朋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还到沙汀老家四川安县,到沙汀走过、住过、生活过的每一处,去亲身感受、体验、触摸,目的就是为还原沙汀的生活世界,使自己的生活世界与沙汀的生活世界,使自己的经验与沙汀的经验,形成最大限度的交集。一次旅途中,曾听他谈到,为了对沙汀抗战时期的生活有一点感知,他如何在重庆旅游时,冒着酷暑,跑很远很远的路,到南温泉桃子沟寻访沙汀的生活遗迹。最终,多亏当地一位老乡帮助,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杂草丛生的山沟,对沙汀抗战期间的艰苦生活和坚韧性格,这才有了一点感性认识。人文学者与理工学者的最大区别,应该就是对“经验”依赖的程度不同。人文学者只有通过更多经验,才能抵达有温度、有关怀、有情致的学术。吴福辉学术研究中的温润之气与灵动之致,个人天分才气外,很大程度上即来自他对经验与学术关系的深入认识,来自他的热爱生活,以及生活的情趣和机智。

他的学术研究中,以海派研究最富个人特色,贡献亦最大,而此项研究,就与他个人的上海经验高度重叠。他是上海人,生于斯,长于斯,虽然十二岁之后离开上海,但少年时期的上海经验已深入骨髓,再难忘怀。这种宝贵的上海经验,使他在从事海派文学研究时,比其他非沪出生的研究者,更能轻易进入海派文学所建构的经验世界之中,在个人经验与研究对象间,建立起活跃的彼此同情与召唤模式。在他从事海派文学研究之时,他的学术世界与生活经验可以说是高度叠合的。生活经验决定了他对研究对象的选择,学术世界的展开则引领他重回少年时期的生活世界,重温最初因而也最珍贵、最鲜活、最诗性的生命体验。也就是说,在他从事海派文学研究之时,他的学术世界和经验世界是高度统一的,学术即生活,生活即学术,这应该是一个学人在研究过程中,所能拥有的最大福祉。

愛生活的吴老师虽然去了,但爱生活的他所留给我们的精神滋养,已经渗入当代文化的诸多层面,他的面影,将会永远留存于学生、朋友心底。精神的吴福辉永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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