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连

摘要：《请回答1988》自2015年开播以来就在世界各地掀起了收视热潮，时隔五年，仍被人们津津乐道。除去优良的制作，该剧立足本土文化特色也是热播的重要因素之一。文章从剧中的文化特色着手，阐明该剧传递的文化意义以及带给国内影视创作者的启发与思考。

关键词：文化符号 集体记忆 文化认同 文化输出

文化由人类创造，其内涵由人类赋予。文化符号作为一种抽象性的文本概念，是指具有某种特殊内涵或者特殊意义的标示，是文化内涵的重要载体和表现形式。在半个多世纪前，哲学家欧文·埃德曼（Irwin Edman）就已经提出艺术与生活应该紧密联系的美学概念。不同地域、不同时间、不同环境所造就的文化氛围有所差异，其艺术的韵味内涵也各不相同。在韩剧《请回答1988》中，导演把真实发生的标志性事件与设置好的情节冲突相融合，通过描述20世纪80年代韩国双门洞五家人的日常生活，把故事生动、自然地带入当时的情境中。下面将论述韩剧《请回答1988》如何构建文化认同，并利用文化符号推动叙事发展。

用精准的细节彰显韩国文化

韩国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在经济腾飞的同时，十分注重自身文化产业的发展。在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后，韩国通过制定一系列方针政策将文化产业确立为21世纪发展国家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经过数年发展，韩国的文化产业有了质的飞跃。其中，韩国影视剧作为传播国家文化的重要载体，在加强国家文化认同方面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请回答1988》不同于传统影视剧，该剧在怀念青春的同时，通过设置生活与场景物件的小细节，构建起属于那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从而引发群体共鸣。

在环境设置上，导演颇费苦心地寻找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物件来进行真实还原。五个家庭，有四种不同的场景复原，也代表了当时大多数普通百姓的生活状态。正焕一家因中了彩票大奖从破旧平房搬进豪华洋房，家中设施一应俱全且美食不断，属于中产阶层;德善一家因父亲做担保导致家庭破产，只能住在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室，家中设施简陋并经常为金钱烦恼，属于贫困阶层;善宇一家因为父亲车祸去世而家道中落，屋中陈设简单，属于普通阶层;东龙一家生活条件富裕但父母都忙于事业，家中略显冷清，属于工薪阶层。依照集体记忆的相关理论，记忆不只停留在语言与文本中，还可以被具象的事物承载。①通过对各个阶层、不同类型的环境进行真实复原，让场景融入故事，使观众在脑海深处唤醒对那个年代的成长记忆，在潜意识中认同故事的流畅性和可信度。此外，那个年代特有的文化符号也是唤起观众认同感的必要方式。正焕穿的耐克球鞋、珍珠喝的香蕉牛奶、电视广告的台词、《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外卖炸鸡，这种时代“回忆杀”让每个观众勾起对往日时光的怀念，在构建记忆情境的同时掺杂着对过往的追思。这时，这些符号就会把观众与故事中传达的文化内涵相联结，进而让观众增加对故事的文化认同感。

韩国文化本质的精神内核来源于传统的儒家文化，后又因西方文化的传入，呈融合发展态势。但在社会理念方面，其主流价值观仍遵循“仁”与“礼”，这也是《请回答1988》的文化特征之一。剧中人物虽然平凡朴实，却极具国民形象。号称“巷子第一女强人”的成宝拉，无论在亲人朋友面前多么骄纵蛮横，但在珍珠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会放弃与朋友玩乐开车送善宇妈妈去见珍珠;平时与家人沟通很少的正焕看见爸爸情绪低落，会用自己的方式帮爸爸排忧解难;放荡不羁的东龙宁愿在自习室地板睡觉也不愿回家，但在生日那天会期待妈妈做的海带汤;木讷的凤凰堂平日里总是反应慢半拍，但在阿泽飞机失事时也会乱了阵脚。在平凡中传递温情，在记忆里寻找共鸣，这种创作方式并不少见。该剧对于类似的情节反复强调，把日常生活中零碎的小事如抽丝剥茧般娓娓道来，并利用极具感染性的音乐和画外音来营造温馨氛围，一遍又一遍地加深了观众对剧中的文化认同。

虛构情节巧妙嫁接到现实文化中

电影自诞生之初，引起人们广泛争议的就是真实性与虚拟性的界定问题。《请回答1988》反其道而行之，将虚拟的故事剧情与真实发生的人物事件相结合，借助普通百姓的视角来反映在历史洪流中群众的真实情况，用文化符号来推动叙事发展。

编剧从选入的时间节点出发，大量穿插发生在同时期的历史事件，并利用这些事件影响故事走向。这种另辟蹊径的创作方式使该剧在竞争激烈的韩国迷你剧里脱颖而出。在《请回答1988》第一集，德善入选1988年汉城奥运会举牌手，每天辛苦练习却因为马达加斯加放弃比赛而差点错失开幕式。导演利用演员表演和前后反差来塑造人物性格，树立德善整部剧的人物基调。在现实中，汉城奥运会是韩国首次作为东道主举办世界级体育赛事，在国民记忆里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并且举牌手确有其人，而马达加斯加也因为政治原因没有参加比赛。阿泽作为天才棋手经常要出国比赛，但又由于太过专注棋艺缺乏照顾自己的能力。在《请回答1988》第九集，编剧设置巧合让德善陪同阿泽，阿泽对德善的感情也由此显现。在现实中，阿泽的原型是韩国国民棋手李昌镐，标准路痴，不会照顾自己，喜欢在游戏厅玩“小蜜蜂”游戏，人物性格与剧中设定如出一辙，连棋子的摆放位置与李昌镐下棋的神态动作都被完美复刻。在第六集中德善通过《夜星》广播栏目向善宇表白，信件的内容从侧面反映了青春期少女对爱情的向往与懵懂。在现实中，《夜星》广播节目非常受当时年轻人的欢迎，有许多少男少女利用此节目来倾诉感情烦恼。

此外，一些具有时代特色的文化现象也被导演精心安排进叙事发展中，使剧情更自然、流畅地与那一时代人身边的大事小情相结合。在当今社会，许多孩子都是独生子女，时刻享受着父母的关爱，无法体会到被父母忽视的感觉。而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韩国家庭孩子较多，父母一般更关心老大和老幺。在剧中德善作为家里老二，总被父母忽视。家里煤气泄漏，父母分别救出了宝拉和余晖，唯独忘了德善;父亲下班回家会偷偷给余晖买零食，德善却没享受过此等待遇;因为与姐姐生日相近，德善从没有单独过过生日。此类情节的反复出现转化为矛盾冲突，促使德善离家出走，剧情而后又在爸爸的真情流露中走向温馨，既合乎情理地安排故事走向，又使故事线在情感中得到升华。善宇和宝拉的感情线在剧中一直备受瞩目。为了给剧情增加悬念和看点，编剧利用“同姓同本不能结婚”②来设置矛盾冲突，使两人的感情再一次经受考验。最后在政策支持和锲而不舍的信心感化下，两人最终走向婚姻的殿堂，也为彼此的青春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用“现实”的方式谈发展

《请回答1988》自开播以来，接连刷新tvN的收视记录，在韩国全国掀起“青春”热潮，该剧被各国引入播出后也呈黑马姿态席卷影视剧排行榜单。《请回答1988》之所以能被人们津津乐道，除去受众精准、优良制作外，立足于现实和对本国文化的继承与发展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因。对于文艺作品的创作来说，脱离现实谈创作是不正之风，一切艺术表现形式都应该从生活本身汲取养分，扎根于人民的沃土之中，创造人民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指出：“文艺是世界语言，谈文艺，其实就是谈社会、谈人生，最容易相互理解、沟通心灵。”此外，坚持文化自信也是有利于文艺作品发展的有利因素之一。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其文化内核更被世界各民族推崇效仿。《请回答1988》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巧用本民族具有时代特色的文化符号，用视听规律凸显其文化精神和传统，举精神之旗、立精神支柱、建精神家园，未尝不是一种文化发展的捷径。

中国作为影视大国，虽然影视剧创作数量逐年增长，但浮躁之风盛行使有些创作者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自称“为人民服务”，实则从利益出发，本该彰显社会主义风范，却刻意模糊现实感架空叙事结构，使文艺作品不贴合实际，低俗作品大行其道，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现象。“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衡量一个时代的文艺成就最终要落脚于作品。近几年，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我国也涌现了一批具有人文关怀的优秀作品。例如，《我不是药神》《我和我的祖国》《红海行动》等在取得高票房的同时也关注了社会现实，既宣扬了中国优秀传统和文化精神，又利用文艺作品推动社会发展，使中国影视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局面。（作者单位：云南艺术学院）

注释：

①集体记忆是法国学者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在其著作《论集體记忆》中提出的概念，是指在一个群体里或现代社会中人们所共享、传承以及一起建构的事或物。

②同姓同本是指姓氏籍贯相同，即祖先相同。在韩国早期法律中同姓同本不能结婚，但大部分人认为仅仅因为姓氏和籍贯相同就禁止结婚的法律欠缺妥当性，经过斗争和商议，韩国政府在1978年、1988年、1996年这三年实行了“同姓同本”可以做婚姻申告的决定。该条法律直到2005年才被废除。

参考文献：

[1]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44.

[2]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EB/OL].新华网，2015-10-14.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0/14/c_1116825558.htm.

[3]刘子琪.韩国“请回答”系列电视剧创作特色研究[J].太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15（03）：105-107.

[4]肖晴文.怀旧电视剧对集体记忆的建构与呈现——以韩剧《请回答1988》为例[J].声屏世界，2016，（07）：3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