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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去来辞》中女性形象探究林白的女性意识

2020-12-02常翠岩

北方文学 2020年21期
关键词:林白理想主义者女性意识

常翠岩

摘 要:《北去来辞》[1]中海红身上有着《一个人战争》里多米的影子,在银禾的身上人们捕捉到了《妇女闲聊集》中木珍的烙印,林白从女性视角到女性身体,再到女性心理,她都有大胆的描述,在引起轩然大波的同时也备受人诟病,可是不得不说以女性作者的身份,确实塑造了许多男性作者笔下看不到的绽放异彩的独特女性形象,本文试图对这些形象加以分析,来探究林白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林白;《北去来辞》;理想主义者;女性意识

一、文艺女海红——左奔右突的理想主义者

海红是一个具有矛盾寓意的人物形象。她首先是一个沉溺于幻想、脱离实际的人物。海红轻而易举地考中大学,并且在大学里生吞活剥了各种西方的概念,然后活在远离现实的诗与理论里,为此有了第一次闪婚闪离的婚姻后,她又开始憧憬北京。她怀揣着一个边缘文化向文化中心靠拢的理想,因为年轻,因为一点才气,始终认为自己可以写作,只有去北京,才有可能实现文学梦想。她追求的诗歌、文学、超现实主义、自由、爱情这些都不是现实的物质生活,即使后来有了婚姻,有了孩子,她依然觉得现实世俗都是狗屎,不屑一顾,也不愿意做。她和很多80年代的文学爱好者一样,怀揣梦想就勇敢远走他乡,根本不考虑到了北京如何立足的现实生活。林白通过海红反省自身,借此对文艺青年给予警策,让她们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海红的理想和行为有其荒唐的一面,但也有许多合理的成分。她心目中,只要有了文学梦想,参加各种文学研讨活动,就可以知足,这是80年代那一代文学青年的共同特征。林白真实地通过海红再现了那个急剧变化的时代,坚持梦想的女青年的勇气和执着。

海红性格的两重性还触及了人类面临的最深刻的矛盾,即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她有崇高的理想,纯真的动机,但是面对庸常的现实,只能一步一步妥协,成为一个悲剧性的人物。爱情的幻想一再幻灭,先是闪婚闪离,其次被老实人史道良陷入家庭的漩涡,出轨被情场高手翟湛洋的抛弃等,感情的草率和不负责任的同时,也可以看出海红的单纯。海红的可贵之处在于,她始终对理想保持着纯真的信仰,她的生命力是强盛的,她离开北京,回到武汉,依然努力地保持自我的追求,没有被现实打败,反而勇往直前,执着追求。

二、农妇银禾——随遇而安的现实主义者

银禾,只是帮助海红从日常的俗世中解脱出来的一个保姆、帮手,但是从作者的角度而言,银禾是海红的另外一个身份。她是没有上过学,没有文化的海红。银禾与世俗融合的十分紧密,不像海红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追求自己的精神归宿而与周围格格不入,银禾一直在世俗中无知无畏地随波逐流。她所有的知识技能都来自世俗生活。甚至与海红的处处碰壁不同,银禾处处顺风顺水。连离婚这件事,海红藕断丝连的依赖,而银禾却是彻底的决裂。银禾的命运里,尽管丈夫背叛、女儿是问题少女,可是银禾却乐观向上、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

三、雨喜与春泱——盲目而平庸的虚无主义者

雨喜——银禾的女儿,母亲一直在外打工,父亲偷情,学校烦闷,在雨喜的求学路上,学校宿舍30多人的床铺使得雨喜决定出去闯闯。她只身前往新疆,前往很多地方,在现实生活不如意,却在网络上风生水起,附和着各种热议的话题,甚至在网络上用4万块钱卖掉了意外怀孕的孩子,成为一个代孕母亲,如果银禾展现的是20世纪70年代的底层女性生活的话,那么雨喜则展现20世纪90年代网络时代的底层女性的生活。

雨喜离开家乡的欲望和海红一样强烈,雨喜适应环境的能力和母亲银禾一样强悍。雨喜对于身体和海红一样随便,但是雨喜对于未来像银禾一样的无畏。雨喜和银禾一样随处可以扎根,但是又和海红一样对于现实充满了不安分的悸动。

春泱是一个在都市成长起来的“80后”的孩子,她聪明、敏感,有很好的条件可以上学,上了大学却也浑浑噩噩,没有追求,只是并不认同父母的活法,要追求自己的人生,放弃了精神上的寻求,她们的根在城市,可是城市的变化太快,城市的成长带有很多功利和务实的成分,父母的生活方式在她看来是窒息的。她和海红一样对现实不满,可是却没有海红的精神追求,她的人生轨迹有着银禾的务实,却没有银禾的能干,有着海红的才气,却没有海红的追求,有着海红的条件,却没有海红的努力,有着银禾与环境对话的能力,却没有银禾的适应环境的能力。无论城市的下一代,或是农村的下一代,都在城市混乱中迷失自我,毫无追求,陷入虚无。

四、男性对于她们的意义

对于海红而言,20岁那年闪婚闪离的丈夫,她以为嫁给了爱情和诗,结果这样的爱情在激情褪去后,就离婚了。海红和林白那一代人的婚姻,已经不是海誓山盟和两情相悦,更多的是激情和盲目。

比海红大21岁的史道良的出现,除了给了海红一个北京的落脚之地外,也强加给她一个她并不需要的家庭和孩子。这和祥子被虎妞逼婚,其实是一样的道理。这段婚姻却在海红执意离婚后,由持续了十几年的婚姻关系,变成了亲情,给了海红幼年缺失的归属感。尤其是海红出轨后,被情场高手翟湛洋抛弃,激情过后的海红对爱情有了疲倦,对家庭的稳定踏实重新认识,终于认识到了史道良的好和善良,以及宽容,使得她开始珍惜史道良。海红与史道良的和解,不仅仅是对现实的妥协,也是作者对于婚姻、对于亲情的接纳。史道良的形象是男性善良、宽厚和家庭责任的代表。

陈青铜,这个可以吃掉海红剩饭,陪着海红送弟弟去精神病院,甚至骑着自行车到处游历的有着痴情传奇色彩的悲情故事的男人,满足了海红关于爱情的所有浪漫幻想,无关情欲却成为满足了海虹浪漫幻想的代表。

银禾的男人是个给了别的女人无数殷勤,却只留给她嫉恨的丈夫,银禾离婚离得彻彻底底。男人与银禾而言,只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而关于银禾,作者甚至没有顾虑她也是个女性,也有情欲的需要,单单留给银禾的是个无欲的世界。所以对于农村妇女而言,男人只是孩子父亲的身份,不是爱人、不是感情寄托,只是家庭的组成成员而已。

雨喜却不一样,过早的进入社会,更多经历,让雨喜很快就与大学生谈恋爱,并且意外怀孕。雨喜的欲望与对于孩子的处理,都显示出年幼无知与老练的矛盾存在,雨喜在做爱后会把自己想象成与父亲偷情的那个女人,缺乏母爱的雨喜,对于男性的理解,是激情与欲望的代表。

五、林白的女性意识表现

林白笔下的海红,淡了些身体欲望的彰显,表达了精神上的不懈追求,代表着一代人的女性意识的觉醒。林白在海红从地理意义上的“来”与“去”北京开始,情感上也经历了对亲情的“来”与“去”,爱情上也历经“来”与“去”;婚姻中也存在“来”与“去”。她在“来”与“去”之间冲撞[2]。

林白笔下的海红和银禾,不是品德高尚的圣女,也不是相貌出众的美女,不是事业成功的女强人,也不是简单任劳任怨的家庭妇女。她们与传统女性不同,她们无视贞洁,也淡化家庭,将家庭责任视为束缚,甚至也不扮演灰姑娘和家庭“守护天使”[3]。很多文学作品歌颂的母亲形象,在林白笔下也很难看到,无论海红还是银禾都不是成功的母亲,她们要么不善家务,要么在女儿的成长中缺失,虽然她们爱着自己的女儿,却一改传统乐于为家庭付出和牺牲的女性形象,她们都是更加独立自主的人。婚姻、家庭不再是她们的追求,却是她们必须要挣脱的束缚。林白对于女性命运的思考,显然是背离了传统女性的贤妻良母的轨道,但是无论是底层农村妇女还是城市知识女性的出路,林白也没有明确的告知,但是海红在火车上与丈夫和亲人的鬼魂相遇,而不相认,说明作家模糊地期待女性應该独立于家庭,孤独的前行才是独立女性的常态。

在林白看来,婚姻、爱情、家庭、孩子对于女性来说是成长的必经阶段,甚至是磨难。女性一定要经历过这些磨难后,破茧化蝶才能实现真正的女性的自由与独立。

参考文献

[1]林白.北去来辞[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3:30.

[2]邓如冰.徘徊于都市和边地之间“巫女”的漂泊与皈依——林白《北去来辞》及其女性主义写作的当代意义[J].江汉论坛,2017(03):80–84.

[3]西蒙·波伏娃.第二性(第一版)[M].李强译.北京:西苑出版社,2004: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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