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炎 梁凤霞

摘要 脾胃理论是中医学的重要理论之一，而“脾胃为后天之本”是对这一理论的高度概括。人体肠道微生物菌群的形成与结构变化、生理病理及在防治疾病方面都与中医的脾胃理论相似相通。通过对脾胃理论与肠道微生物菌群之间联系的分析与探讨，我们认为肠道微生物菌群可称之为西医理论的“后天之本”，而这2种“后天之本”是不同医学体系下对其理论的高度概括。中医学的发展，需要借鉴西医学的研究方法与成果，从而来阐释中医学的理论与机制，并加以创新。

关键词 脾胃;脾胃功能;肠道微生物群;肠道菌群;菌群失调;病理表现;后天之本;中医理论

Abstract The theory of spleen and stomach is an important theory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And “the spleen and stomach are the foundation of the acquired” is a high-level summary of this theory.The formation and structural changes of the human intestinal microflora，physiological pathology，and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diseases are all similar to the theory of spleen and stomach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hrough the analysis and discuss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pleen and stomach theory and the intestinal microflora，the author believes that the intestinal microflora can be called the “acquired foundation” of Western medicine theory，and these 2 “acquired foundations” are different from a high-level summary of its theory under different medical system.The development of TCM needs to draw on the research methods and achievements of Western medicine to explain the theory and mechanism of TCM and make innovations.

Keywords Spleen and stomach; Physiological function of spleen and stomach; Intestinal microbial flora; Gut microbiota; Imbalance of intestinal flora; Pathogenic manifestations; Acquired essence; Theor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中图分类号：R256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0.20.012

脾胃理论是中医学的重要理论之一，而“脾胃为后天之本”是对这一理论的高度概括。《素问·灵兰秘典论》曰：“脾胃者，仓廪之官”;李东垣·《脾胃论》中提出“内伤脾胃，百病从生”;李中梓·《医宗必读·肾为先天本脾为后天本论》中首次提出“脾胃为后天之本”，他认为，“肾为脏腑之本，十二脉之根，呼吸之本，三焦之源，而人资之以为始者也”“谷气入胃，洒陈于六腑而气至，和调于五脏而血生，而人资之以为生者也”[1]。现代中医学者从不同角度对“脾胃为后天之本”进行了分析与探讨，主要体现在：1）脾主运化，为气血生化之源;2）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纽，维持人体物质与能量代谢;3）脾为五脏之本，濡养他脏[2-4]。

现代研究认为，人体肠道内寄生着大量细菌，构成肠道微生物群，与人体形成一种共生关系，维持宿主肠道微生态环境的稳定，使机体处于健康的稳态[5]。一旦这种稳态遭到破坏，就会影响宿主肠道功能，产生多种疾病，如肥胖、营养不良和糖尿病等代谢性疾病，炎症性肠病、溃疡性结肠炎和克罗恩病等慢性肠道疾病、精神性疾病，以及结肠癌和肝癌恶性肿瘤等多种疾病[6-8]。同时，以肠道菌群为治疗靶点[9-12]，通过调节肠道菌群的结构和多样性，可以预防和治疗多种疾病。因此，肠道微生物群在維持人体健康与防治疾病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与“脾胃为后天之本”的理论不谋而合。本文将从人体肠道微生物菌群的形成与结构变化、生理功能、病理表现及防治疾病等几个方面探讨“肠道微生物菌群为后天之本”。

1 肠道微生物群的形成与结构变化

肠道微生物菌群在婴儿出生后开始形成，其结构和功能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在母亲子宫内，胎儿肠道几乎是无菌的，而肠道微生物菌群到出生时才开始建立[13]。婴儿刚出生时，肠道微生物菌群的数量和多样性非常低，且不稳定，出生后，细菌迅速在婴儿体内定殖，到两岁半的时候，肠道微生物菌群发育成熟，直到成年后逐渐稳定。健康成年人肠道微生物菌群主要为厚壁菌门和拟杆菌门，而到老年后肠道拟杆菌门和双歧杆菌的数量和多样性均下降，肠杆菌科、葡萄球菌科、链球菌科等细菌数量上升[14]。中医理论认为“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脾胃功能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婴幼儿时期“稚嫩”，成年后“旺盛”，老年后“虚弱”。

研究认为，宿主的基因型影响肠道微生物菌群的结构，而环境、饮食及药物对宿主肠道微生物菌群结构亦有深远影响，二者相互作用决定着宿主的健康程度[14]。宿主的基因由遗传决定，如中医之“先天”;而肠道微生物菌群的结构由环境、饮食、药物等因素决定，如中医之“后天”。二者的关系正如“先天”与“后天”相互资生、相互促进的关系。

2 肠道微生物群的生理功能

中医理论认为，脾胃的生理功能主要表现在以下3个方面：1）脾胃主运化，为气血生化之源。脾胃运化水谷精微，化生气血，濡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2）脾胃升清降浊，为气机升降之枢纽，维持人体的新陈代谢;3）脾主统血，即脾气统摄、控制血液在脉中正常运行而不逸出脉外。

现代研究证明，人体正常肠道微生物菌群具有十分重要的生理功能，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营养与代谢作用：人体正常肠道微生物菌群参与物质的吸收、消化与代谢。对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和无机盐的吸收、消化和代谢都有一定的作用，并且能合成维生素B族、K族及叶酸。肠道微生物菌群参与吸收、消化的物质，转化为人体所需要的營养物质营养全身，满足人体正常需要。2）免疫与生物拮抗作用：作为抗原，肠道微生物菌群能刺激机体产生“天然抗体”，而这种“天然抗体”在抵抗致病菌侵入机体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通过竞争与产生有害物质的方式，肠道微生物菌群抵抗致病菌的定植，或将其杀灭。3）促进生长发育、延缓衰老的作用：肠道微生物菌群的结构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不同菌群具有促进生长发育、延缓衰老的作用[15-16]。

因此，我们认为肠道微生物菌群与脾胃的生理功能相通。脾胃主运化和升清降浊的功能，正与肠道微生物菌群的营养与代谢作用相通。脾胃功能强健，气血化生有源，一则营卫之气充盛和调，外可御邪，内可和调五脏，洒陈六腑，故可抵御致病菌，二则滋养先天，肾气充实，可以促进生长发育，延缓衰老。脾主统血，具有防治出血的功能，可能与肠道微生物群通过合成K族维生素，参与合成凝血因子，维持凝血功能有关。

3 肠道微生物群失调衍生多种疾病

李东垣《脾胃论》云：“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内伤脾胃，百病由生”。脾胃失运，生化无源，运化不及，发生为脾胃病，表现为纳呆、泄泻、腹胀、消瘦、疲倦乏力等症状，以及脾胃虚弱，运化不及，水湿内生，气机升降失调，气血运行不畅，可衍生为肺系、心系、肾系、肝系及其他多种疾病，出现不同的临床症状。

现代研究证明，人体肠道微生物菌群的稳态是维持健康的前提条件。一旦这一稳态遭到破坏，导致菌群失调，则影响肠道的屏障、动力与分泌功能，进而影响物质的吸收、消化及代谢，衍生多系统疾病[7]、如消化系统疾病[10，17-20]、内分泌系统疾病[21-26]、神经系统疾病[27-32]、心血管疾病[12，33-37]、呼吸系统疾病[38]、风湿免疫疾病[39-41]、皮肤科疾病[42]及肿瘤性疾病[43]等。

4 肠道微生物菌群在疾病的防治中发挥重要作用

由于脾胃为后天之本，无论养生保健，还是治疗疾病，中医都十分强调“顾护胃气”，主张“顾护胃气”贯穿疾病（尤其慢性病、久病）治疗的始终，并有“留得一分胃气，便有一分生机”的观点[44]。肠道微生物群在防治疾病中发挥重要作用，通过调节肠道微生物群，可以治疗多种疾病[10-12，19，23，28-29，32-34，38，45-51]。

脾胃与肠道微生物群的生理病理相似相通，相互影响[52]。健脾或调理脾胃可调节肠道微生物群的结构，调节肠道微生物群则能改善脾胃功能[23，45-46，48]。

综上所述，肠道微生物菌群的形成与结构变化、生理病理及在防治疾病方面的作用都与中医的“脾胃为后天之本”理论相似相通。戴凤翠等[23]也认为肠道微生物菌群的部位在肠道，功能属脾胃。通过对肠道微生物菌群与脾胃理论之间联系的分析与探讨，笔者认为肠道微生物菌群可称之为西医理论的“后天之本”，这2种“后天之本”是不同医学体系下对其理论的高度概括。中医学的发展，需要借鉴西医学的研究方法与成果，从而来阐释中医学的理论机制，并加以创新。因此，对肠道微生物群的进一步研究势在必行，刻不容缓[53]，如此既可为阐释“脾胃”理论打开一扇门，又可使其应用于临床，造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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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18收稿 责任编辑：芮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