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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元对立之解构

2020-09-01刘琼阳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3期
关键词:二元对立生态女性主义解构

刘琼阳

摘  要:《爱药》是美国作家厄德里克描写印第安人生活的代表作。本文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就小说中体现的传统父权社会中人类/自然及男人/女人的二元对立现象进行分析和解构。通过解构揭示了作者对女性和自然的重视和小说中女性角色与周围自然环境的紧密联系,从而体现了作家在文中表现出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即女性、自然和男性是平等的,有时自然和女性甚至是优于男性的。

关键词:《爱药》;生态女性主义;二元对立;解构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3--03

生态女性主义初次出现于弗朗西丝娃·德·奥波妮1974年的作品《女性主义·毁灭》,是一场把女性和生态环境联结起来的运动。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女性和自然的直接联系源自于她们的处境——同样被西方社会主流的父权制度所抑制。因此,对女性和自然的自由必须同时进行。

生态女性主义面世以来的50多年里,发展出了许多分支,其中以苏珊格里芬为代表的自然生态女性主义者,强调女性与自然的紧密联系,认为女性和自然与男性都是平等的甚至优于男性。[1]而层级结构、父权制度和二元论,均让女性和自然处于男性的低等对面。通常男性是主导者,女性和自然是被主导的。

1.二元对立因素在小说中的体现

如同自然生态女性主义所关注的,厄德里克在小说中着重描写了三个主体:女性、自然和男性,构成了两组主要的二元对立结构:人类vs自然、男性vs女性。通常在一对二元对立的结构中,前者是优势的,后者是劣势的。

1.1人类vs自然

在人类与自然的对立中,人是优势的,自然是劣势的。它在小说中的表现主要是人对于自然的榨取。有许多例子表明,自然资源被人类不断利用并且忽视,其中一个受害者就是人类周围的动物。在“荆棘之冠”一章中,高迪出现了幻觉,以为琼的鬼魂缠着他,驾车撞上了一头老母鹿。当他发现那头鹿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恐惧让他失手结束了母鹿的生命。[2]233比起人类自身的情绪,动物在人眼里一文不值。人类还会为了其他目的伤害动物,比如利普夏用鹅制造出玛丽夺回尼科特的心的药。[2]240人类出于原始的冲动,随意控制了动物的生命。传统上,印第安人通常打猎,但他们有着保护动物的责任。现代文明的到来逐渐失去传统文化的印第安人对于打猎的愧疚感降低。

人类还在积极地在各地建造和传播文化。除了动物,其他自然资源也受到了人类的影响:树木被砍伐,农田变成工地,印第安人的居留地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样子。小说中描述了印第安战斧工厂的运作体现了人类与环境的冲突。作为部落的首领的尼科特驱逐了自己的情人露露,夺取她房子所在的土地来建造战斧工厂。最后,曾经庇荫了世世代代的印第安人的房子被推倒。[2]284当莱曼回到他的居留地,他看到了随意地建在一片醋栗地或者牛粪堆上的板房。[2]346印第安人在自然保护地上世代保留着古老的习性,他们靠着开垦自然来生存,却总能保持与自然之间的微妙平衡,他们的土地几乎保持着最原始的样貌,如今他们却被赶出居留地。原住民们只有两条出路:夺回他们的宝座或顺应主流社会的期望随波逐流。变化不可阻挡,无法回归传统的生活方式的原住民只能转而学习新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2]99

自然仿佛是个大仓库,人类毫不犹豫地利用一切可用的资源,包括土地、动物和空间来制造先进社会所需要的东西。与自然和谐共存的传统被背叛和丢弃,[3]人类文明逐渐侵蚀并终将取代自然。在这一对二元对立里,自然变成了人类获取便利的工具,任人控制,人类明显高于自然。

1.2男性vs女性

像自然被人类榨取一样,女性在与男性的二元对立中同样处于劣势。在父权社会中,男性被视作世界的主导,女性的地位则被低估,前者总是更文明的,后者是更原始的。[4]对于某些人来说,女人尤其是原住民女人总能轻而易举被勾搭上。[5]男性获得的主导地位让他们觉得女性和自然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当男性想到女性时,通常会联想起动物。在他们心目中,女性和自然同样是被贬低的。在小说中,男性时常把女性当做自然中的物体。当尼科特亲吻露露时,她像是树丛中的“多汁的莓果”。[2]62当他遇到玛丽时,他对她的印象都是自然中的生物:她像桦树一样苍白,眼睛像受伤的水貂……她的态度像是会抽打的枝条……她的声音像乌鸦一般。[2]63-64

除了像自然里的生物一样被对待,女性有时也被看作男性可有而无的附属品。如果一个男人受够了一个女人,他就会像改变喜欢的糖果口味一样换掉她。[2]121-122男性好像并不受道德约束。在尼科特的一生里,先被露露吸引,随后厌倦了她,转而看上了玛丽。然而,几年后尼科特为露露背叛了妻子。他要露露对他忠诚,逼着她签下承诺。被露露背叛后,他却给她写了一封情书,给玛丽写了一封诀别信。但他始终摇摆不定,最后回归了家庭。[2]142这个男人在两个女人之间游走,她们于他只是玩乐的工具。婚姻的约束仿佛对他毫无作用,如果他和妻子在关系中地位平等,他应当为背叛受到惩罚。作为一段婚外情的始作俑者,他没有权力要求他的情人保持忠诚。在他心里,女人才应当受到道德或法律的约束,他不用负任何责任。在“世上最了不起的渔夫”一章里,艾伯丁回到了居留地,被母亲问起是否遇到了合适的结婚对象。当母亲得知艾伯丁可能会成为一名职业女性,感到十分震惊。[2]15嫁给一个男人似乎是所有成年女人的终极目标。在印第安传统里,男人负责狩猎,女人干农活和家务。[7]在世界各地的父系社会里都有男人外出工作,女人照顾家庭的观念。女人被困在无止境的家务中,成为丈夫的应声虫。这样的社会让女性沦為男性的附属品,她们的地位低,无足轻重。[6]世俗认为她们乐于被主宰,被简单地视作娱乐工具,生来就是为男人服务的。[8]

像自然一样,女性在男性vs女性的二元对立中无法占据高位。男人永远是事物的中心。对男人而言,女人和自然都无足轻重,有时一般无二,都被男人随意利用。[10]要颠覆这两种二元对立,我们要在小说中找到不同的视角,来证明女性和自然的重要性,以及两组对立中的平等。

2.对自然与女性地位的颠覆

厄德里克在小说中有意地强调了女性和自然的话语权来提升她们的地位,展现出了生态女性主义的特质。她们不再躲在男性的阴影下,获得的关注和对传统形象的改变让她们大放异彩。

2.1自然与人类

在小说中有大量对自然的描写,引起读者对自然环境和生物的关注。小说中的印第安人过着与自然亲近的生活,部落周围总有原始森林和河流,他们依赖自然资源生存。自然为人们提供了食物和生长的空间。另外,人们还可以感受到自然之美。艾伯丁和利普夏在夜晚看到了美丽的景色,夜空中的星星点点像呼吸起伏跳动,充满韵律。天空仿佛承载记忆的神经系统,也像人们摇摆的舞池。[2]301

摩西是“人类是自然一部分”的理想代表。摩西的婴儿时期靠着抹去身份躲过了流行病爆发。从此他活得像个隐形人,和一群猫一起活在没有人类踪迹的原始小岛上。他在山洞里居住,在湖里洗澡,架子是用树枝做的,猫四处游荡。[2]74-83作者相信一个人的身份和见识来自于自然而非社会。[11]正如摩西失去了在社会中的身份,只有在岛上,他才是真实存在的人。如果没有了小岛、野猫和树枝,可能没有人会相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就是岛,岛就是他,他的身份是由自然环境赋予的。脱离了自然便不能存在,在自然面前,人类作为万物中心的所谓优越感荡然无存。

厄德里克用各种明喻和暗喻把角色比作动物、植物和其他生物,展示了人与自然的联系。比如,琼像突然的大雪一样死了;[2]7玛丽像像松鼠一样被丢下;[2]47病重的利奥普德修女有着一张饿老鼠似的脸;[2]60当利普夏等着猎鹅时,他像草一样瑟瑟发抖;[2]240工人像水牛一样反抗……利普夏像自由的飞鸟一样离开金的房子[2]327人类注定与自然联系紧密。拉夫洛克提出的盖亚假说提到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是生命大统的一部分。[12]他們的内在联系自然又合理,互相独立又互相影响。在统一之中,一切生物的地位和重要性都是一致的,自然和人类之间就不存在高低之分了。

自然有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既能让人体会到宁静和神奇的直觉,也可以操控或摧毁人类的文明。当尼科特发现露露背叛他时,他潜入湖底让自己恢复冷静。[2]134利普夏由于违背了自然法则,失去了治愈人的触摸能力。他把蒲公英挖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触摸能力重新流回他的手指,并越发强大了。[2]254印第安人信仰大地,相信自然和人类都有生命,不仅是存在于物质上的,更重是在精神中的。自然为人类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和精神之源。人类若不紧紧地拥抱赖以生存的地球,就会是渺小无依的浮萍。至此,之前的二元对立完全被颠覆了。

2.2女性与男性

长久以来,男性贬低女性的价值,以自己的喜好把她们搓扁揉圆。但在厄德里克笔下,我们可以看到与传统价值不一样的女性形象,女性的特质受到了高度赞扬。

生理上,女性有着外貌的优势,她们通常充满魅力。而且,她们清楚自身优势,能借此达到目标。书中的女性角色各自美丽。露露总是迷人的,是许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她的肌肤充满光泽,她干燥的头发看上去非常时髦。[2]127就算年龄增长,露露依然优雅地整理自己的仪表。相反,男性角色总是“苍白的,暗淡的,注定要漂泊”。[2]10命运更加偏爱女性。女人有美好的外表能轻易吸引男性。那些被男性轻视的特性恰恰是最让他们心动的。露露的生命中出现过很多男人,她曾经和尼科特恋爱,后来嫁给了亨利。当尼科特和露露都老了,再重逢时,他又被她的美丽吸引了,而他尽失了年轻时的帅气,无聊又僵硬,连眉毛都花白了,让露露非常不爽。[2]125女人的魅力就是打破男人优越感的工具。在这场比拼里,女性用迷人的外表和把魅力运用自如的能力获胜。

和自然一样,小说中的女性也有着比男性强大的神奇力量。当露露和尼科特又在一起后,她的能量和活力让他年轻得像换了个人似的。[2]130露露的直觉强烈,几乎知道所有事情。她能知道一个女子是否怀孕。作为利普夏的祖母,她把神奇的触摸之力传递给了他。[2]299女性可以说是力量之源。

女性不一定被男性主导,她们也可以左右着男性。虽然偏见使她们无法和男性做同样的事情,但聪明才智让她们能利用男性花费更少的工夫完成目标。在小说里,玛丽决定让她的丈夫成为“居留地上的大人物”,[2]88她做到了。换个角度看,她得到了尼科特的顺从。她拿走了他的钱,逼得他回家,解决了他酗酒的问题。[2]90他的成就都与她密不可分。玛丽取代莱曼接管了战斧工厂,她本能地管着男性,想要追求比工厂更大的目标。任何反对她的事物都是她成功的手段,唤醒她好胜的冲动。[2]15玛丽的力量令人恐惧,工厂的工人受到她的影响也开始奋斗。她确实有着管理和影响人的天赋,既自信又勤奋,致力于改善自己的地位,鞭策自己丈夫上进。[9]女性展现出获得平等地位的才能。以前男性是命运的主导者,如今他们被女性掌握在手中。至此,男性的主要地位被改变了。

女人不会被困在男人的意志里,或者改变自己来挽留他们。小说中有许多提升地位的女性斗士。尼科特的母亲能赤手空拳斗熊,她在精神上也十分坚强,她离开了丈夫,去了她想去的地方。她独立自主,照顾家庭。男人听凭她差遣。[2]99当玛丽发现尼科特背叛了她,她并没有感到绝望,她不会为尼科特像亨利为露露卧轨自杀一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的生活并没有被不忠的丈夫打断。[2]158男人在露露心里毫无地位,她的丈夫任由她呼来喝去,她的情人尼科特、亨利和贝弗利都是如此。她可以不顾众人反对去岛上和摩西生活,也可以在对尼科特忍无可忍时,毫不犹豫地甩了他。她奔放的内心和灵魂和父权制度南辕北辙。她是自由的,不被传统规则约束。女性的声音越发响亮,她们得到了力量和尊重,值得被优待。男人所谓的优越性对女性来说毫无意义,女性的地位有了极大反转,先前的二元对立被打破。

3.呼吁人类与自然的共同繁荣

厄德里克对居留地强烈的情感和对于自然和人类之间关系的高度关注为小说注入激情。小说展现出与人类主宰自然截然不同的共存景象。父权社会中的二元对立在小说中被颠覆。自然曾经低人一等,在小说中却高人一等。其一,人类亲近自然,发现自然之美,并在自然中找到自己的身份。其二,自然对人类有着积极或消极的力量,能给予人类能量,也能限制人类的行为。同样,女性的地位在小说中也有所提升。首先,女性在外表拥有优势,并能聪明地使用它。男人越发苍老丑陋,她们却还能用魅力轻易征服男人。另外,女性有着与生俱来的超越男性的神奇能力。此外,女性在小说中展现出独立自主,她们能挑起家庭的大梁,也能成就男人。没有男人,她们的生活依旧进行。因此,女性在小说中有着比传统更高的地位。

女性和自然获得她们主导地位的相同模式展现出了厄德里克的自然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她让二者发声,展示女性与自然的共鸣,女性与自然的联系显而易见。此外,为了强调女性和自然的力量,传统的观念在书中被摈弃。女性和自然与男性是平等的。在小说中女性和自然的重要性甚至一度超越了男性。因此,小说打破了曾经的不平等,呼吁人们关注女性和自然,还有人类与自然的融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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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Nelson, Robert M. Place and Vision: The Function of Landscape in Native American Fiction [M]. New York: Peter Lang Publishing. 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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