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柯雯 高瑜

摘要：宝鸡千阳刺绣吉祥图案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它历史悠久、形式多样，是千阳本地刺绣艺人思想智慧的结晶。在几千年岁月的变迁中，宝鸡千阳刺绣吉祥图案形成了鲜明的艺术特色，因此从构成方式、造型特征、视觉特征三个方面来解读其文化内涵与艺术价值。

关键词：千阳刺绣;吉祥图案;构成方式;造型特征;视觉特征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8年度陕西省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基于‘互联网+的宝鸡千阳刺绣吉祥图案解读与衍生设计”（S201910721002）研究成果之一.

宝鸡千阳刺绣作为中国传统文化大花园里的一员，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这些魅力离不开它土生土长的地理条件和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

宝鸡市千阳县地处陕西省关中西部，北靠甘肃省灵台县，南邻陈仓区，东与麟游、凤翔县毗邻，西同陇县接壤，因为地理环境封闭，生产力也相对落后于其他地区，所以千阳地区延续了一批有民间价值的传统刺绣手艺。千阳早期受仰韶、龙山文化影响，后来成为周秦文化的发祥地和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这里既继承了炎帝氏族和周秦文化的精华，也留存了儒家文化的深刻记忆——千阳县是孔子七十二贤之一燕伋的故里。由此形成了民间艺术气息浓厚的刺绣艺术之乡。作为千阳地方民间文化最具代表性的重要组成部分，千阳传统民间刺绣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极具地方特质的精神家园。

在千阳刺绣中有很多具有地方特色的吉祥图案，这些吉祥图案所蕴含的吉祥意义超越了几千年中国历代传承下来的物象符号，已经牢牢地扎根于中国民众的心中，成为人们耳熟能详和喜闻乐见的文化符号。在现代，尽管传统的吉祥图案中有一些题材、内容和它所体现的意义，显得不合时宜并且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但它所表达的人生幸福和美好愿望等，依然是中国民众不变的追求。在现代“文化自信”“文化消费”的语境中，这些仍然可以被大众接受，并且可以直接展现民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寄托现代人各种质朴的、夸张的心愿，传播正面的价值观，对这些正能量的视觉元素进行解读与再设计，应用于现代人可以接受并喜爱的产品中，不仅可以提升产品的视觉文化内涵，同时也可以传承并发展宝鸡千阳刺绣。

千阳刺绣吉祥图案是中国传统吉祥图案的一个小的分支，它从寓意上和构成特征上具有中国传统吉祥图案的基本特点，但是由于地域及历史人文发展的特殊性，又表现出自己独有的气质。

一、千阳刺绣吉祥图案的构成方式

（一）继承了传统吉祥图案的构成方式

1.漢字图案艺术化和利用谐音以及按照“吉祥语”来拼组图案。千阳刺绣艺人把汉字的“形”“音”“意”以及彼此间的关系和逻辑应用到了吉祥图案的创作之中。正因为如此，传统的吉祥图案也就具备了类似于汉语语法那样的“结构”。民间的图案化构成方式已成为吉祥图案构成的基本要素之一，同时也是我们解读吉祥图案意义时最为直接的依据。

福寿吉祥词的应用。传统常用的吉祥用语有关“福”的有：天官赐福、五福和合、钟馗引福、福增贵子、福寿三多、福山寿海、和合如意、事事如意、五福捧寿。有关“寿”的有：群仙祝寿、寿星送桃、代代寿仙、龟鹤齐寿、五福捧寿、天仙供寿、齐眉祝寿、麻姑献寿、八仙仰寿、蟠桃献寿。在千阳刺绣当中，最常用的有关“福”的吉祥图案是：福在眼前、五福捧寿、福寿三多。千阳刺绣代表作品“五福捧寿壁挂”，其主题明确，五只形态相同的蝙蝠围绕圆形寿字呈中心对称分布，五只蝙蝠色彩分别为桃红、土黄、黑、大红、石绿，对比鲜明，整体传达了对老人寿辰的祝福与祝愿之情，并且“五”也是吉利的数字。

贺喜主题吉祥词的应用。这一主题大多是表达大众对人生礼仪中和年节日子中发生的美好事件的祝贺与幸福心情，也是喜乐高兴的愿望诉求。这一类包括贺新婚、贺生子、贺新年等。

首先，贺新婚类吉祥用语。百年好合、百年偕老、天作之合、百年琴瑟、白头偕老、佳偶天成、永结同心、莺凤和鸣、白首成约、鸳鸯壁合。如千阳刺绣的鸳鸯卧莲图枕顶和鱼戏莲挂件：鸳鸯卧莲图枕顶，主要表现相偎依的鸳鸯卧于莲花之下，四周有含苞待放的莲蕾相间而饰，鸳鸯有成对生活的习性，象征爱情的忠贞不渝;鱼戏莲挂件主要表现两条鱼围绕莲花嬉戏，鱼向来是富余富裕的象征，而两条鱼则有好事成双之意。

其次，贺生子类的吉祥用语。莲生贵子、婴孩坐莲、莲里戏子、瓜瓞绵绵、金瓜闹子、榴开百子、多子多福、麒麟送子、马上送子。在千阳刺绣中如金瓜闹子挂件：金瓜，俗称南瓜，南瓜多籽，籽的谐音是“子”。在千阳刺绣中有多子多福的意思，而南瓜上有一孩子嬉闹，更是代表了子嗣绵延之意。

最后，贺新年类吉祥用语。大吉大利、四季平安、心想事成、吉祥如意、吉庆有余、年年有余、花开富贵、竹报平安、招财进宝、满堂富贵、迎春纳福、福星高照、开岁百福、事事顺心、恭贺新禧、万事如意、恭喜发财、岁岁平安。在千阳刺绣中如吉庆有余挂件：挂件中有一对鸡、一对鱼，寓意好事成双，“鸡”与“吉”同音，“鱼”与“余”同音，过新年的时候，家家挂着“吉庆有余”的挂件，既表达欢庆之情，又表达了人们追求年年幸福、富裕生活的美好愿望。

2.民间口头俗语与各种吉祥成语图案化。诸如一帆风顺、平安如意、万事大吉、平升三级、九世同居、三元及第等，其中有亲切自然的民间“吉利话”。在千阳刺绣中，如好运连年挂件中有一对鱼围绕着莲花嬉戏，其中还有福字作为点缀。“莲”是“连”的谐音，“好运连年”是称颂富裕祝贺之词，也是人们的美好愿望，表达出了人们对于幸福生活的渴求与向往，祈求好运年年相伴。

3.传统吉祥图案的改造、创新。这一类吉祥图案主要是趋吉避害意义的表现，主要有动物类、植物类和符号类。

千阳刺绣纹样中，动物类吉祥图案形象是其主要表现形式，主要有老虎、五毒、鱼、龟、蛙等动物，这些吉祥图案不同于传统吉祥图案中动物的形象，都是千阳刺绣艺人们改造和创新的结果，也反映了人们的祈福观念和愿望。

老虎，千阳刺绣吉祥图案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老虎图案。千阳刺绣的虎有别于其他地区，其造型憨态可掬，老虎在西北地区常被赋予镇宅、庇护等作用，是一种古老的图腾意识。千阳布老虎是母亲或外婆给小孩做的一种有庇护作用的枕型玩偶，主要想通过百兽之王的威猛，震慑一切威胁孩子健康成长的邪恶力量。但是不能让老虎的威猛吓着孩子，因而赋予老虎可爱、憨厚的造型特点。

五毒，千阳民间五毒为蟾蜍、蛇、蜈蚣、蝎子、壁虎。五毒之说源自宋明时期，而“五毒”最初表达的也是“繁衍”这一主题。端午节时，人们会在香包上绣上五毒纹样以辟邪，意为“以毒攻毒”。五毒以趋避邪祟来获得吉祥意义，通常被认为是逢凶化吉的护身符。五毒纹样多用于耳枕、虎枕、马甲、肚兜。千阳刺绣“五毒”裹肚、马甲正中绣上较大型的蟾蜍，周围相称绣上小型的蜈蚣、蝎子、蛇、壁虎，并套以其他斗贴图案或花样。“五毒”为伤害人身的害虫，孩子着此“五毒”裹肚、马甲，具有“以毒攻毒”之意。

在千阳刺绣中，鱼类纹样也占据了相对重要的地位，鱼作为吉祥物并且鱼有“余”的谐音，因此，人们用鱼来寓意“年年有余：“吉庆有余”等，又因为鱼的繁殖能力特别强，迎合了中国传统对多子多福、人丁旺盛的幸福生活期盼。如千阳刺绣鱼耳枕，为了防止孩子的耳朵被压到，鱼耳枕皆为中部镂空，并且耳枕上都有五毒作为装饰以辟邪，意为“以毒攻毒”。

龟，属吉祥的“四圣”之一，它是长寿、坚持、毅力的象征，有避邪挡煞、消灾避害、镇宅纳财的寓意。在千阳刺绣中，更是因为龟寿命极长，所以成了长寿的象征，如龟鹤齐寿。千阳刺绣中，龟常与铜钱搭配，意为铜钱龟，表达了人们对长寿与富贵的渴望。

蛙，自古以来，青蛙就有丰收、四通八达、财源广进之意。在千阳刺绣中，蛙类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因为青蛙的“蛙”与“娃”同音，又因为青蛙的繁衍能力极强，所以人们借青蛙寓意子孙满堂，寄托了人们多子多福、繁衍子嗣的愿望。青蛙也经常与五毒纹样相搭配，意为“以毒攻毒”。

植物类主要有石榴、佛手等。中国人视石榴为吉祥物，是多子多福的象征。作为以红色为主的石榴耳枕在图案造型上别具一格，外形石榴状，中间镂空，石榴的表面装饰有盘长、七星点、旋转纹等，一是象征吉祥红火，表示生活和事业上的红红火火;二是驱害辟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做事都能顺顺利利，日后多子多孙。

佛手，象征着有福之手，寓意着智慧和力量。在千阳刺绣中，佛手也是比较常见的吉祥图案，象征着吉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家庭是幸福美满的，不希望有灾难厄运。

符号类具有代表性的主要是：七星点、太阳纹、万字纹、寿字纹、阴阳鱼、八卦阵、如意纹、云勾纹、八宝纹、盘长纹、旋转纹、回形纹等。它们都是中国传统文化儒家、道家、佛家思想的集中体现。

二、千阳刺绣吉祥图案的造型特征

（一）构图完整性

作为实用性布艺的装饰性纹样，千阳刺绣的构图很好地体现了民间美术追求完整、圆满的意识。主体多采用正面，对于辅助纹样的位置看似随意实则考究，使其不遮挡主体，尽可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二）纹式意象性

意象性纹样内含寓意的丰富性是千阳刺绣的又一重要特点。基于朴素的生活观念，不遵循物品的写实性，而是采用意象的手法。在传统的风格中注入新的创造力，抽象又不失严格。

（三）题材程式性

千阳刺绣也体现出程式性的特点，描述主题不外是植物类、动物类、人物类，自然物象的描绘与人物形象极其真实，形态各异。但其表达趋于相同，它是一个长期积淀的符号化表现，源于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主要是各种吉祥用语的使用，如三羊开泰、太平有象、竹报平安、风调雨顺、一路平安、鱼跃龙门、平平安安、安居乐业、喜上眉梢、竹梅双喜、四季平安、一团和气、绵绵瓜瓞、喜在眼前等。

三、千阳刺绣吉祥图案的视觉特征

（一）刺绣针法的多线表达

千阳刺绣属于手工艺品，多是根据手工艺人的主观意愿而改变，但线条粗细变化不大，以线的方向变化表示旋转，有折线、曲线、射线等。如动物纹样的眼睛多为短线堆砌，其余五官及身体也是以线为主的造型。各种线性纹样相互配合，使整个画面更加灵动，富有生机。

（二）刺绣形象的概括呈现

在千阳刺绣纹样中，多是留下事物的主要特征而将次要特征抹去，形成简化抽象的视觉特征，使主题更加鲜明。如将老虎的眼睛用三个不同大小圆圈替代，使其从小到大排列，更具空间感，从而形成简化的视觉效果。

（三）刺绣色彩的强烈对比

千阳刺绣用色受传统五行观念的直接影响，在色彩的表现上与传统民间美术用色一脉相承，色彩随意搭配，即兴创作，不仅使用五行色，在追求色彩绚丽的同时更追求对比鲜艳、明确。西北地区主要以黄土为主，风沙也比较大，鲜艳、明确的用色习惯使人在视觉上感觉比较轻松，也符合千阳民间热闹喜庆的视觉要求，用色以高纯度色彩为主，如大红、绿、粉色、黄、青、暗红、深紫等，在民间审美观念的引导下，热烈、红火的颜色被视作主流颜色，這些颜色是吉祥喜庆的象征，通过色彩冷暖、明度的对比，以及心理作用传达视觉与情感的信息，从而让我们产生深刻的印象，给人鲜艳、醒目、积极热烈的视觉心理反应，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充满了浓郁的民间色彩风格，突出了跳跃感，符合民间对于热闹喜庆的审美需要。

四、结语

综上所述，千阳刺绣吉祥图案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并且聚集了千阳刺绣艺人们丰富的想象力和集体智慧，是当地人民群众创作的优秀传统文化成果。通过对千阳刺绣吉祥图案的解读，可以使现代社会的人们真正了解它、喜爱它、传承它，并且在现代的设计中应用它，使千阳刺绣得到更大的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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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唐永喜.中国传统吉祥图案解读[J].神舟民俗，2008（2）：11-12.

作者简介：张柯雯，宝鸡文理学院美术学院。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

高瑜，硕士，宝鸡文理学院美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实践与理论研究。

实习编辑：甄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