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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泽谕吉眼中的“学者”形象

2020-07-06樊一

青年生活 2020年16期
关键词:学者文明

樊一

摘要:致力于开启日本民智的福泽谕吉,挥笔泼墨,为青少年作《劝学篇》,为中老年著《文明论之概略》,这姊妹篇可以称为日本近代文明的“播种机”,其中尽是对日本民众苦口婆心的劝诫启蒙之语。本文将以《劝学篇》为中心,走近谕吉,发掘他眼中的“学者”形象,了解当时日本“学者”的普遍状态,倾听谕吉对日本“学者”发出的醍醐之音。而这种种,无一不体现出为推动日本走上文明之路,谕吉本身作为一名“学者”的良苦用心。

关键词:福泽谕吉;学者;独立精神;文明

一、福泽谕吉与《劝学篇》

福泽谕吉(1834—1901),日本近代最伟大的启蒙思想家、教育家之一,他不仅是日本著名私立大学庆应义塾大学的创立者,也是日本近代文明的缔造者、先驱者,被称为“日本的伏尔泰”。除此之外,他的面孔还被印刷在日本最高面值的纸币上,成为了“日本的国脸”。这样一位伟人,竭尽一生宣扬西方文明,为日本的自由独立呼号奔走,不上庙堂,不隐田野,以一名“学者”的身份,在日本民众之间开启了一股文明之风,将日本引上了独立富强之路。

明治改革期间,为了培养日本人“独立的精神”,从明治五年(1872年)开始,谕吉笔耕不辍,五年期间陆续发表了17篇文章。而《劝学篇》便是这17篇文章的合订本。本书以“天不生人上之人,也不生人下之人”展开,批判封建制度,提倡西方近代文明,宣扬独立自主、自由平等的精神,主张以“学问”特别是“实学”,取得一人的物质与精神独立,进而一家独立、一国独立,是“一部系统探讨近代国家与国民关系的政治学著作”。

二、“学者”的界定

“学者”一词在中文中和在日语中的使用方法差异不大,都含有多重意味。总体来说,“学者”具有三重含义。 ①学问高明的人,把学问研究作為工作的人;②学习技艺的人,学习的人;③一般的有学识的人,知识渊博的人(《日本国语大辞典解说(第二版)》)。《劝学篇》中的“学者”属于并小于第一个范畴,谕吉口中的“学者”指的是日本社会中学习钻研过西方文明的专家。

三、“学者”的现状

明治维新进行地如火如荼,文明开化、全面学习西方思想技术与风俗习惯,日本人民穿西装、吃牛肉,仿佛变身成为了欧美人。但在这日新月异的变革中,想要去除日本人骨子的拘束与保守,非一日之功可得,“学者”亦是如此。谕吉如此写道:“可是这些学者观察时事的眼光不高,或者忧国不如忧己那样深切,或者溺于世风,以为只有倚仗政府才能成事,几乎都不安于其学者的地位,而走上了宦途,奔走于微末的俗务,徒劳身心。”在谕吉看来,当时日本的“学者”们要么目光短浅,要么格局窄小,大多不能称为“真正的学者”。且中国自古以来的“官本位”思想在日本也无法避免,“学而优则仕”的道路让“学者”禁不住诱惑,甘心俯首作政府的鹰犬,这在当时并非罕见。

可与此同时,谕吉也深知,这是时势使然,罪责不在任何一个“学者”身上。但是 “为了国家的文明前途着想,却可以说是一大灾难。”

何以言之?日本的文明虽在进步,但政府的专制遗毒却不能根除,人民的卑曲愚昧不能尽解,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平等关系靠什么来取得?谕吉给出的答案是“学问”。唯有“学问”能带来平权的精神,唯有“学问”能解除愚昧,“学问”是文明的根源。若拥有“学问”的“学者”全部归属政府,唯政府之命所从,帮助政府治理人民,治之、愚之,那日本将永远无法走出专制的漩涡。

然而,并非所有的学者都沉溺世风、倚仗政府,仍有有识之士用自己的学识担当起日本文明的大任,那就是谕吉和他的同事、学生们。“惟独我们庆应义塾的同仁,尚能免此灾祸,几年来还没有丧失独立,在独立的义塾中培养独立的精神,并期进而维护全国的独立。”

四、“学者”的职分

人立于世间,有各自的职业,自然有各自的职分。为改变当时日本“学者”的状况,谕吉几乎在《劝学篇》的每一篇中都有所提及“学者”的职分为何,呼吁“学者”们先日本未来之忧而忧,做一名“真正的学者”。

首先,谕吉在第四篇《论学者的职分》和第五篇《明治七年元旦献词》这两篇以“学者”为对象而立论的文章中,阐述了“学者”是一种怎样的存在。由于自古以来政府与人民关系的尴尬处境,因此,谕吉认为:“一国的文明,既不可由上面的政府发起,又不能自下面的一般人民产生,而须由居于二者之间的人来兴办,一面向人民群众指出方向,一面与政府共同协力,才能期望其成功。”

而这“二者之间的人”,谕吉指的就是日本的“学者”们。为了处理好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关系,建立起和谐的政治、社会文明,谕吉在政府和人民之间找了一个“第三者”----比政府官员更懂得人间疾苦,比普通民众更具有学识胸襟,在其二者之间架起一座桥梁,成为一名中立的“和事佬”。

这位“和事佬”的工作有哪些呢?

第一,要协助政府肃清风气,创办文明事业。途径主要有两个,一是在政府为官,为民执政;二是在政府范围以外办理私营事业:“至于可办的事业则不胜枚举,如振兴商业,研究法律,兴办工厂,开发农业和从事著作翻译及新闻出版事业等。”

谕吉不是一位空想主义者,而是一位实干主义者。他重视“实学”,认为“学者”不可只埋头于学问,毋须拘泥于传统的“学者”形象中,要广泛参与到社会交际中,注重把“学问”转化为生产力、学力等一切文明的力量。谕吉不是一个只会一味地站在一旁“喊口号”的热血青年,他清楚地知道,虽然文明的真谛在于“文明的精神”,但是这种物质的“文明的外表”才是文明的基础,唯有打下牢固的基础,才能使日本人民“仓廪足而知礼节”,才能维护日本的独立,在国际交往中不处于弱势地位,不受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蹂躏奴役,反而可以加入他们的阵营。正如他所言:“我们应当把一切文明事业都引为己任,为民前驱,协助政府,使公私的力量平衡,以增进全国的实力,而将脆弱的独立奠定在不可动摇的基础上,与外国实行竞赛而毫不退让。”

第二,作为政府与人民之间的一种媒介,“学者”们不仅要为政府贡献力量,还要帮助人民脱离愚昧,将人心导向高尚的领域,使日本人从“半野蛮半开化”的状态前进到“文明人”的境界。这种看法在《劝学篇》中多次出现。“一切事物必须有引导的力量才能推动。首倡学问之道,把天下人心导向高尚领域,目前尤为大好机会,所以逢此机会的人,即现在的學者应该为着社会的福利而努力。”还有,“我国人民最可忧虑的事情,莫过于见识太低,指导他们提高,当然是现今学者的职责。”

在谕吉看来,日本民心的发展正处于一个瓶颈期,大部分人仍滞留在瓶底或者趴在瓶口张望,只有少数人已经跳出瓶口,看到了外面广阔的、文明的世界,这少数人就是拥有学识见识的“学者”们。普通人们不愿也不能自己跳出瓶口,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屈从于政府或其他有权有势者的虚威,在做决定时不得不看别人眼色,失去了自己独立的思想,这种意识侵入到日本人民千年来的灵魂中,唯有靠“学者”们拉一把,才能走进文明的新世界。为此,“学者”们要著书立说、演讲呼吁,深入到普罗大众中去,以一己之身感染万千民众,传递文明的炬火。

第三,为了更好地协助政府和人民,“学者”需修身向学、提高才德,充满怀疑精神,注重内心检查,拥有远大的志趣和一身的独立。在谋求了自身的独立之后,再帮助他人独立。关于独立,谕吉在《劝学篇》第十六篇《论保持本身的独立》中将其分为两种情况来讨论。其一是有形的“物质的独立”,其二是无形的“精神的独立”。要保持“精神的独立”,就要致力于学问,在学习中更新自己的思想,做有见解、有思想的“学者”,不被自己的妄念主宰行为,亦不被他人的言行左右意识,能独立思考,拒绝做他人的牵线木偶或“学问存放在东京”的书呆子。可以说,相对于前者,后者更加意味深远。光有独立的精神还不够,“学者”还需要有勇气,敢于发表自己的想法。不畏强权、不惧人言,充分表达自己,活跃世间风气。谕吉认为西方文明的由来在于各种议论聚集在一起,不相上下,不得不允许对方的存在而共同推动文明的进步。因此,使日本向着言论自由的文明世界发展,非需“学者”们的勇气不可。

在谕吉的认识中,人生在世,身心活动只分为两种,即自身活动和交际活动。人的任务不能仅仅局限于个人生活,投入社会生活中,与人交际,为社会、为国家服务也是人的义务。“学者”更加不可避免。“必须做到内心沉潜如深渊,待人接物活泼如飞鸟,律己严谨不苟,待人豁达无边,才能称得起是真正的学者。”

五、结语

“学者”从事学问的目的应是追求人间大义,为民族的富强繁荣而学,为国家的独立自由而学。只有心怀国家大事,忧国忧民的思想家和实干家才是福泽谕吉眼中合格的“学者”形象。而从他的目光中跳离开来,谕吉本人不就是一位“真正的学者”吗?他有远见卓识,有国际视野,敢于在纷杂的日本环境中摇旗呐喊文明的口号,著书立说,开设义塾,为日本的未来殚精竭虑,为民族的发展竭尽所能。他就是一个真正自由的、独立的“学者”。

参考文献:

[1]〔日〕福泽谕吉著,群力译,东尔校.劝学篇[M].商务印书馆《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2018年

[2]〔日〕福泽谕吉著,北京编译社译,文明论概略[M].商务印书馆《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2011年

[3] 焦润明.从《劝学篇》看福泽谕吉建构国民新道德之努力[J].日本研究,2000(04):65-69.

[4]任金金. 为了独立:福泽谕吉教育思想研究[D].南京师范大学,2013.

[5]段丽娟.福泽谕吉《劝学篇》中实学思想研究[J].黑龙江教育(高教研究与评估),2012(11):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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