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浅论凑佳苗推理小说的特点

2020-06-11杨笛

戏剧之家 2020年15期
关键词:望乡

杨笛

【摘 要】凑佳苗是日本炙手可热的推理小说家之一,从2007年出道作品《圣职者》獲得日本推理小说新人奖(29届)后,不断获得各种文学奖项。许多作品被拍成电影和电视剧,在日本通俗小说领域有较高的影响力,其推理小说在对日本传统文学的继承和发展中,大胆演绎创新,呈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凑佳苗;推理小说;《望乡》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5-0188-02

日本推理小说经历了启蒙时代、本格时代、社会派时代、新本格时代,到21世纪,进入了多元时代,凑佳苗的出现可以说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她的作品结构设计巧妙、过去与现在的时空穿插游刃有余,伏笔安排细腻合理,人物性格与心理的描写也周到而准确,极其普通的人物都设定了严密的履历背景。在她的创作中我们可以看到她对日本传统文学的继承与发展,也能看到她大胆的演绎创新,使其创作呈现出独特的魅力。

一、不可靠的叙述

作为推理小说最吸引读者的特点就是它设置的悬念,作者为了使读者能够享受层层迷雾揭开后产生的阅读快感,在叙述整个事件时往往会巧妙地设置悬念,而读者往往会根据叙述者展示的信息拨开云雾,探求真相。在这种要求之下隐含作者如何通过叙述者向读者展示线索、细节,如何延宕或者掩盖信息使悬念得以保持,采用何种叙事方式进行叙述就显得十分重要。凑佳苗在其小说中善于以第一人称叙述为主的“告白体”,在其叙述中往往会借用一些回忆、猜想来迷惑读者,使得叙述呈现出“不可靠”的感觉。韦恩·布思在其《小说修辞学》中说“当叙述者的讲述或行为与作品的规范(即隐含作者的规范)相一致时,我将其称为可靠的叙述者,反之则为不可靠叙述者”[1]。在《望乡·桔子花》中,白纲岛市的结市仪式上,二十五年前逃岛的姐姐以畅销书作家的身份出现了。当初姐姐为什么会与人私奔离岛,又为什么会回来?妹妹不满姐姐当初逃岛的行为,疑惑也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面对姐姐突如其来的出现,妹妹“我”开始回忆往事。

三十年前的“我”只有十岁,一个普通四口之家生活在乡村小镇,父亲、母亲、姐姐和“我”。父亲死于车祸,同车遇难的还有和父亲同在镇公所工作刚毕业不久的姑娘。从此母亲、姐姐遭受了难以忍受的屈辱,“姐姐很可怜,母亲也很可怜……对所有人都不断地道歉。不,同情姐姐没有理由。最终她毕竟离开了岛子,高中毕业前跟男人私奔,将恶名留给了家庭并将母亲推给了我”[2]。凑佳苗借用十岁小女孩的视角设置了一个姐姐在高中毕业前夕与来路不明人私奔的谜团。“一般来说,叙述者的智力和道德水平与社会上公认的标准越接近,叙述就会越可靠。在智力层面上,与社会公认标准相去甚远的人对事物的认识与一般人有一定的差距,如智力障碍者,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等等”[3]。叙述者小女孩是一个不可靠的叙述者,在此隐含作者给出了“高中毕业前夕”和“来路不明”这样的信息,使读者对姐姐离岛的真实原因产生好奇心。姐姐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信心,也与邦和有好感,这些线索让读者开始质疑姐姐出走的真实原因。而叙述者通过回忆展示给读者的信息却是姐姐不堪忍受父亲车祸带来的羞辱留下一封信“我要跟键一离岛出走……”。而母亲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只是嘟哝着“你姐本来就是为广大的世界而出生的呀”。

然而从另一位叙述者邦和与姐姐重逢后的对话让姐姐离岛的事情又蒙上一层薄雾,“放心吧,停车场的吊车没关系,只是换了一个招牌……我完全没有听懂邦和在说什么。姐姐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2]。姐姐担心什么?姐姐真的是私奔吗?姐姐当初究竟为什么逃岛?叙述者讲述的故事与隐含作者讲述的故事存在矛盾。“隐含作者希望我们能够发现叙述者的不可靠,但要尽量推迟读者找到真相的时间,在不断质疑叙述者叙述可靠性的同时陷入叙述圈套之中”[1]。姐姐跟我和妈妈没有联系,跟宫下的联系却从未间断。显然,姐姐出走并不单单因为憧憬大都市。但是,就不能等到高中毕业吗?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这种略带诡计的叙述中,往往会极大地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读者在隐含作者没有揭开真相之前会陷入困惑之中、思考之中。“那键一没有离开岛子的话,会去了哪儿呢?比萨斜塔下面——那下面是地下防空壕什么的,键一是在那里生活么?不是。他被姐姐杀掉了,埋掉了……所以这次,姐姐回来是担心那个建筑物会被拆掉……”[2]“我”的危险推论,却无法解释姐姐杀人出走的动机。“你姐姐才不会回来,她代我负罪离开岛子出走了。……不是臆想。母亲还没有痴呆到恍惚,刺杀键一的或许是母亲?原来键一与母亲搭话,是冲着钱来的,母亲与键一争夺存折而把键一杀死了。目睹了那个场面的姐姐谎称自己所为,请求邦和伪造了私奔一幕。这是姐姐离开岛子出走的真实原因。确定无疑。”[2]读者在这种不断质疑中才获得阅读的快感,这也正是不可靠叙述所具有的独特魅力。

二、“侦探”的缺失

“侦探小说史上运用最为广泛的叙述模式便是侦探+糊涂助手的模式,即糊涂助手充当叙述者,负责讲述案件,展示线索,而聪明的侦探则负责揭示案情的真相”[1]。柯南·道尔塑造的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的组合可谓是家喻户晓,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波洛、马普尔小姐这也是读者所熟知的侦探形象。21世纪日本推理小说多元化发展趋势下,这一传统的叙述模式发生了变化。从东野圭吾开始就出现了不再依赖侦探作为叙述的主体,小池真理子、凑佳苗等逐渐发展了这一新的形式。在凑佳苗目前已经出版的二十多部作品中,就没有出现侦探这一角色。

侦探的缺失是日本推理小说发展多元化的一种表现,凑佳苗在其推理小说中一般来说她会用书中的人物来充当侦探这一角色,发挥侦探的功能。书中人物身处事件当中,在有意无意的过程中得知事情发生的真相。《望乡·桔子花》“我”便承担了侦探这一角色,最终还原了姐姐离岛的真实原因。小说一开始姐姐以特约嘉宾畅销书作家的身份回到岛上,拉开了一段苦涩的往事。姐姐当初突然在高中毕业前夕与人私奔逃岛,将恶名留给了家庭并将母亲推给了“我”。姐姐回忆着故乡,“我”也慢慢回想起往事。在不断的质疑之中,将姐姐逃岛即键一之死的真相全部还原。“我”对姐姐出走和回到故乡后的行为进行了拼接,其实已经承担起侦探这一角色的功能,通过“我”的叙述,展示了事件发展的真相。

侦探的缺席不仅仅是日本推理小说多元化发展的新趋势,也是凑佳苗小说自我告白这种叙事方式的魅力所在。

三、有罪母亲的形象

凑佳苗的小说,几乎每一部都涉及母亲这一形象,她所塑造的母亲和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形象有一定的区别。她并不刻意渲染母亲的伟大无私,而是更注重母亲作为普通人所具有的喜怒哀乐,客观表现作为正常人的人之常情。其实她所塑造的母亲是生活更为真实的不完美母亲形象,多数是一些有罪母亲的形象。

《望乡·桔子花》中,二十五年前母亲为保住卖地的钱而杀死键一,目睹一切的姐姐为了掩盖真相,谎称与键一私奔逃岛。母亲为了小女儿的正常生活,捂住真相,母亲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只是嘟哝着:“你姐本来是为广大的世界而生的呀。”母亲知道姐姐为自己掩盖真相而伪造私奔一说,心疼大女儿做出的牺牲,她既不能为自己的大女儿辩白,又不能舍弃小女儿的抚养去自首,一面要断送大女儿的名声前程,一面要保住小女儿的正常生活,她的内心是多么痛苦!这里的母亲形象不具有传统意义上的伟大、无私,而更贴近生活于无奈境地的普通人别无他法的选择。《望乡·云丝线》中,母亲长期忍受丈夫的家暴,为保住年幼儿子不被酗酒嫉妒的丈夫掐死,用刀砍死了丈夫。“那天晚上,他掐住你的脖子,妈妈为了救你,才从厨房拿菜刀刺了爸爸的后背……”而“我”却认为母亲是杀人犯,让“我”长久背负杀人犯儿子的包袱,无法逃避岛上人们冷漠的眼光而改名换姓逃离小岛独自打拼。这里的母亲因不愿让儿子知道真相而自责:“就想让小宏活得清清白白。妈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忍气吞声地干脏活儿,但求神佛保佑小宏姐俩清白洁净地生活……妈妈是笨蛋,对不起你们啊。”[2]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遭受家暴也没有离开孩子、丈夫,只有默默忍受。她让自己干脏活来赎罪,希望儿女能够清清白白地活着。

凑佳苗在这些母亲身上展现了她们内心的柔软,用简单直白的言语把两位杀人的母亲内心的苦痛与坚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使人痛惜。在她的小说中对母亲的描写是基于现实客观现状之下“母亲”角色本真的表现,是日本社会对女性要求的贤妻良母的标准。但她对于“父亲”角色的刻画往往表现为“失格”:“他們或是不能很好地担当父亲的角色,或是企图逃避家庭中的种种问题,也正是这种态度,使得家庭关系失衡,家庭结构遭到破坏”[3]。凑佳苗善于从家庭结构和家庭关系角度来分析造成“母亲犯罪”这一行为的当下原因,却也并不进行任何的评述,以此引起我们更深层次的思考。

四、结语

凑佳苗的小说独具魅力,成为当下日本炙手可热的推理小说家之一。她的小说善于设置悬念,采用多视角的第一人称自我告白,在小说中几乎看不到传统侦探小说中的侦探(警察)的影子,善于从家庭的视角关注社会问题。总之,在21世纪日本推理小说呈现出多元化特色的趋势中,凑佳苗的小说体现了这一趋势的发展,她的小说赋予了时代新的意义,对推理小说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参考文献:

[1]王琳.侦探小说第一人称不可靠叙事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14.

[2]凑佳苗著 谭谦译.望乡[M].桂林:漓江出版社出版,2014.

[3]暴丽娜.凑佳苗推理小说研究[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8.

猜你喜欢

望乡
赞浦子·秋怀
思乡情
试析电影《望乡》中的阿崎婆形象
台湾海峡有多宽
徐霞客旅游思想的艺术再现
一夜笙箫起,征人尽望乡
晚春江晴寄友人
望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