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阳

摘 要：南昌起义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次实践，开启了在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下创立和建设人民军队的历史进程。中国共产党在南昌起义爆发前后为应对当时复杂的形势，围绕政治形势、组织纪律、理想信念等方面，对起义部队开展了一系列思想政治上的建设，重视起义部队的组织纪律建设，训练并培养部队的优良作风。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针对党组织自身和人民军队所开展的思想政治建设实践，是党对军队绝对领导原则的发端，为当代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开展政治建设和思想建设提供了重要参考。

关键词：南昌起义;人民军队;建党建军;思想政治建设

中图分类号：G64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0）10 — 0070 — 03

1927年8月1日，为应对国民党右派背叛革命、血腥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在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或影响下的两万余北伐军官兵在江西南昌举行武装起义。起义前敌委员会和起义部队领导人员注重加强对部队官兵的思想政治建设，力求将原本出身于国民党军的南昌起义部队初步改造为一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之下的为劳苦大众战斗的新军队。

一、南昌起义时期党组织和部队的思想政治建设情况

1927年春夏之际，由于国民党蒋介石、汪精卫先后投入反革命的利益阵营，以中国共产党为代表的革命力量遭到极大削弱，中国共产党则被迫走上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道路。因此，这一时期军队党的思想政治建设实践，不仅在统一思想、凝聚军心、提升战力方面发挥了十分的重要作用，也为人民军队党组织的思想政治建设工作积累了丰富经验、奠定了扎实基础。

（一）南昌起义前后军队思想政治方面存在的问题

参加南昌起义的部队是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或影响下的国民革命军北伐部队，兵力包括：贺龙部第二十军、叶挺部第十一军二十四师以及朱德部第三军军官教育团部分学生，此外还有被动员来准备参加起义的蔡廷锴第十师和计划在起义后赶到南昌的第四军二十五师，总兵力两万人左右。由于起义过程中充满变数，南昌城内外革命与反革命两股势力斗争形势十分紧迫，导致了起义发动时间多次变更，准备上比较仓促，再加上起义部队成分复杂，因而起义部队的政治思想基础是存在漏洞的。

理想信念不夠扎实。南昌起义部队“大半非同志领导，而无政治认识的部队，且训练能战的亦不甚多”①;从发动起义的信念上看，部分军官和士兵仍存有较浓厚的封建思想，“自师长以下莫不视贺氏（指贺龙——引者注）为神人”②。从这些方面看来，起义部队参加南昌起义的政治认识并不十分明确，起义酝酿的过程变数较多使得准备也不尽充分。但也是由于叶挺、贺龙等人信念坚定，也使得其所属部队参加起义的信心在一段时间内得到强化。

政策策略出现偏差。在行动方面，由于南昌起义部队打着国民党左派的旗子，“未能把我们土地革命的口号彻底的拿出来，农民之未能充分起来一齐奋斗”③，“（叶贺南征军）对于豪绅资产阶级所采取的策略……不敢坚决的实行没收征发的政策，却用军阀筹饷的老办法，和他们和平磋商”④;在是否联合张发奎作为起义同盟的问题上，参加前委会议的人员意见也不统一，“当时我（指李立三——引者注）与恩来、代英都坚决反对联张……张国焘、谭平山都主张联张。后来革命委员会名单上还加上张的名义”⑤，仍对张发奎抱有幻想。因此，“左派国民党”的旗子，虽然在起义初期起到了团结国民党左派和部分北伐军官兵的作用，但是没能深入宣传共产党的政策主张，仿佛是国民党各派在互相争斗、争权夺利;而国民党右派在宣传上则占得先机，致使起义部队在南征途中几乎没有群众可以依靠。

军事纪律比较松散。“党的纪律亦甚松懈，统系不明，权力不聚，责任不专，已失掉了领导暴动的重心……事实上可以说谁不能指挥谁”①。军队运作效率迟缓，甚至有时耽误作战时机也没有人在纪律上负责;而且也是因为贺龙部的一个副营长向南昌城内敌军告密，导致起义时间提前。虽然南昌起义有前委的统一领导，但实际上部队之间的关系仍然比较复杂，有时甚至靠“友军关系”协同作战，集中统一的领导指挥体系尚未得到确立，因而纪律松弛、甚至出现“开小差”等现象也就不可避免。部队南下行军途中，精神状态散漫，“丢毡子丢东西简直是多到极点……把子弹都丢弃了好多”②，可见军纪涣散是极其严重的问题。

从这三个方面可以看出，南昌起义部队参加革命的政治信念并不十分明确，军队内缺乏党的强有力的领导核心且党的组织纪律松散，部队指挥权限不明确，仅靠友谊协商开展，等等。

（二）南昌起义部队及党组织思想政治建设工作的初步开展

中国共产党在发动南昌起义的过程中就重视在起义部队中开展思想政治工作，重视加强军队党组织的思想政治建设。起义部队中党的高级干部在从事思想政治建设工作方面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设立党和军队思想政治建设的专职机构和负责人员。前敌委员会是当时南昌起义的最高领导机构，其下有专门负责政治思想和宣传教育工作的政治部，郭沫若担任政治部主任。“起义时的军事、政治都是由周恩来同志一手抓……当时周恩来是代表党的”③。在军、师两级建立党委并设立党代表，将一批从事政治工作的共产党干部分配到起义部队当中，朱克清、聂荣臻、廖乾五三人在起义时就分别被任命为第九、第十一、第二十军的党代表。政治机关和政工干部为保障部队的革命信念做了大量的工作，促进了起义部队官兵在政治、思想和行动上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革命行动。

重视党员的发展和接纳工作。起义部队南下途中，中共党组织也注意发展新党员，吸收坚定的革命分子入党，南昌起义的主要领导人之一贺龙就是在起义部队南下途中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转战赣南、湘南的征程当中，朱德、陈毅对部队进行整顿教育的同时，也尽力吸收新党员，并在各个连队中安排党员、团员干部从事工作，使党在基层连队中的工作得到了充实。这样不仅强化了党团员在部队中的骨干作用，也使得军队的思想政治基础更加坚实牢固。

（三）“赣南三整”与军队党的思想政治建设

南昌起义后，起义军撤出南昌南下广东。由于起义部队在进入三河坝地区后围绕分兵问题出现决策失误，主力部队进入潮汕地区后因孤军深入而遭到失败。由朱德率领的部队在三河坝战斗后深入赣南粤北一带，在军队思想政治建设方面相继开展了天心圩整顿、大庾整编和上堡整训。在《从南昌起义到上井冈山》这篇回忆文章中，朱德提到了开展“赣南三整”的必要性和相关的具体举措。

当时部队刚刚经历激烈的三河坝战斗，面临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军队组织溃散和部分官兵“开小差”的现象比较突出。“这时部队更涣散了……七零八落，没有组织。有些人中途跑掉了，留下的人也还有继续要求走的。”④部队思想普遍存在悲观情绪，不知向哪个方向前行;再加上部队组织成分复杂且军队党组织的领导力有限，因而客观上存在的动摇分子使整个部队存在瓦解的倾向。

整军的过程是将革命教育与军事训练、整军与整党紧密结合，在基层部队建立党的支部。“我们就在天心圩进行了初步整顿，召集军人大会，说明革命形势和任务，指出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以鼓舞情绪和坚定信心……于十月底到了大庾，对部队进行整编。首先，整顿党、团组织，成立党支部。同时，把所有的人合编为一个纵队，下属三个队……真正开始新的整训还是在上堡……首先是整顿纪律，那时就规定了募款和缴获的物资要全部归公。其次是进行军事训练，每隔一两天上一次大课，小课则保持天天上。”⑤通过赣南三整，南昌起义部队军心得到鼓舞，战斗意志更为凝聚，党团组织在基层的领导地位得以加强、战斗堡垒作用更为凸显，军队纪律得到了整顿，军事素质得以提升，部队的政治信念更加牢固，军队党的思想政治建设成效显著。

经过“赣南三整”的一系列军队和党组织的整顿工作，南昌起义余部转战粤北、湘南，沿途发动工农群众、壮大革命队伍，在1928年4月同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在井冈山会师，两部合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后改称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朱毛”也成为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的代名词。

二、南昌起义时期党组织和部队思想政治建设的主要特点

中国共产党是在国民党的军队中动员部队参加南昌起义的，因此，起义之初的部队本质上还是一支旧式军队，党的组织在部队中的存在感也较弱。“封建性的旧军队，如果不加强政治工作，不加强党的领导，不脱胎换骨，是不能成为革命武装的……人民武装必须要有坚强的为人民服务的观点，必须依靠人民，由人民自己来建立……人民武装必须要有坚强的党的领导，才能够壮大”⑥。中国共产党对起义部隊的思想政治建设，目的就是把这支军队改造成在党领导下为土地革命而战的人民军队，使之明白“为什么人打仗”的问题，确保整个部队的革命性和纯洁性。

注重开展政治形势和革命目标的相关政治意识和理想信念教育。了解革命形势和革命目标，是唤起部队官兵投身革命的前提条件。起义后颁布的部分国民党中央委员（包括数位跨党派的中共党员）发布《中央委员宣言》，对时局进行了分析，揭露蒋介石、汪精卫背叛孙中山革命路线的行径：“迄至今年春间，蒋逆中正……公然叛变，割据东南，勾结军阀买办，残害同志，屠杀民众。如是全国同志为党国存亡计，始发动恢复党权之运动……尤可痛者，汪精卫同志向居本党领袖地位，此次竟以模棱两可致受群小包围，终屈服于军阀武力之下;屈服以后，犹复巧鼓簧舌，淆乱听闻，言词矛盾，举止反常”①。前敌总指挥叶挺在起义之初《告第二方面军同志书》中明确指出，共产党人和起义军革命和牺牲的目的在于“拯救数万万穷苦无告的同胞，尤其是最受压迫的工农群众和无业被难的人民，并且我们的士兵全都是出身这种穷苦无告无业被难的工农群众之中，他们明白了为最苦人民的奋斗，也就是为自己利益奋斗”②。这些思想和政治上的举动，使得广大起义官兵认清了政治形势，澄清了思想上的误区，革命信念更加凝聚，在唤醒军人革命觉悟上发挥了积极作用，使他们明确了革命的目标，明白了革命就是为工农、为自己谋利益，从而极大地激发军人的革命热情。

注重起义部队的纪律建设和作风建设。一支具有严明军纪和优良作风的军队才能得到拥护和支持它的群众。在从南昌向抚州行军的途中，第二十军“有许多不肖的官长及学生，腹内饥饿的时候即将老百姓的瓜果鸡鸭拿来充饥，因此更惹起老百姓的惶恐与讨厌……贺军长异常愤怒，于是枪毙了一个司务长（捉鸡吃）”③，使违反军纪者付出了代价。同时，为使广大干部战士在思想和政治的层面上受到教育，由贺龙发布的第二方面军告示写明：“照得本部各军，富于革命精神;此次南昌起义，原为救国救民;转战千里来粤，只求主义实行;对于民众团体，保护十分谨慎;对于商界同胞，买卖尤属公平;士兵如有骚扰，准其捆送来营;本军纪律森严，重惩决不姑徇”④，这也让人们认识到这支部队同以往军阀部队的不同之处。部队分兵三河坝，朱德、陈毅率一部分部队辗转作战，在极为艰苦的情况下，仍不放松纪律教育。通过这一系列教育整顿，部队的军纪逐渐扭转过来，部队与民众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好转。

南昌起义部队的思想政治建设工作，归根结底也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开展的，起义部队党组织在这中间起到了坚实的战斗堡垒作用。起义部队党组织在对部队官兵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实际也是党组织自身开展思想政治建设的过程，党组织在部队中发挥了战斗堡垒作用。这些具体实践，是人民军队与党组织的政治建设、思想建设实践的初步尝试，在党领导人民军队的建设历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历史意义。

三、南昌起义时期党组织和部队思想政治建设的历史经验

中国共产党对南昌起义部队的思想政治建设，也是党对人民军队思想政治建设史上的起步阶段。在后来的古田会议上，“思想建党、政治建军”这一重大政治原则被正式确立下来。这些思想政治领域的建党建军实践，也为中国共产党在新时代做好人民军队思想政治建设工作提供了历史经验。

必须始终以坚持党对军队绝对领导作为军队党建的核心命题。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关系问题是一个事关革命成败的重要问题。由于武装斗争的现实需要，很多根据地都是由人民军队武力开辟的。这些根据地的党组织和干部也大多由军队干部担任。枪杆子里可以出得了政权，也可以产生与政权相关联的党组织。那么，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对于保证人民军队政治上靠得住、思想上不走偏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南昌起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南昌起义部队的思想政治建设特别是朱德、陈毅部开展的“赣南三整”，与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部队开展的“三湾改编”一道，奠定了党对人民军队绝对领导原则的根基，这为后来朱毛会师提供了思想上、政治上和组织上的条件，同时也为建设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奠定了坚实的思想政治基础。“听党指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始终不变的军魂，也是中国共产党在新时代的强军目标的灵魂方向。

必须重视对官兵思想意志和政治品格的塑造。南昌起义的发动，大背景在于国民党右派背叛革命和大革命的失败。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对起义部队的思想政治建设对于坚定起义官兵的军心意志发挥了重要作用，因而中国共产党先进的思想理论武器是保证部队战无不胜的强大思想源泉和动力。一支脱胎于旧军队的人民军队，必须要用无产阶级思想加以改造，来克服其自发生成的非无产阶级思潮对军队的影响。“思想建党、政治建军”原则定型于古田会议，但其根源来自南昌起义。深化理想信念教育、用先进理论指引军队前进的方向，是关系人民军队命脉之所在，也是关系把人民军队建设成为世界一流军队这一目标的重大战略工程。

必须保证党组织的坚强有力。党对人民军队绝对领导原则的贯彻必须依赖于领导核心不犯根本性错误以及党组织的坚强有力。由于主观意识和客观条件方面的限制，中国共产党对南昌起义部队的思想政治建设虽然存在一些瑕疵，但这些建党建军实践在军队统帅的引领下，立足于建军初期国内革命的政治形势和干部战士的思想状况等现实情况，为契合革命战争的需要而探索出一系列有效的途径方法。部队整编后在基层建立起的党的组织，使党的主张在基层部队落地生根，党组织在部队中的存在感显著增强，形成了很多流传至今的好传统好作风。进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不断深入发展，人民军队的使命任务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干部战士的思想也经历着深刻变化，军队党组织的政治建设和思想建设要坚持实事求是、与时俱进，为人民军队践行中国共产党在新时代“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强军目标提供有力的使命召唤和精神动力。

〔参 考 文 献〕

〔1〕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编.南昌起义〔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

〔2〕张侠.南昌起义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

〔3〕刘金菊.略论“赣南三整”〔J〕.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1，（04）.

〔4〕羅聪明.南昌起义部队的政治工作〔J〕.党史文苑，2017，（14）.

〔5〕徐求真.南昌起义时期部队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与探索〔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7，（07）.

〔6〕叶桉.人民军队建军精神与红色基因的传承〔J〕.思想教育研究，2019，（02）.

〔7〕周利生.一项再讨论：关于南昌起义早起评价的机会主义错误问题〔J〕.党史研究与教学，2017，（06）.

〔8〕舒醒.八一精神的党建价值〔N〕.江西日报，2016-07-18.

〔责任编辑：张 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