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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成到涌现:生命体意识的身体知觉 ”译与析

2019-11-25乐,高

成都体育学院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生命体现象学神经

周 乐,高 强

作者单位:1.华东师范大学体育与健康学院中法体育科学研究中心,上海,200241;2.法国雷恩高等师范学校,法国,35170;3.法国雷恩第二大学VIPS2实验室,法国,35043

1.Sino-French Joint Research Laboratory of Sport Science,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Health,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200241; 2.Ecole Normale superieur de Rennes, France ,35170; 3.The laboratory"Violences, Innovations, Politiques, Socialisation&Sport, Unversite Rennes2,France,35043

From Enacation to Emersion:A body perception by cwcreness of living body一文作者为Bernard Andrieu(伯纳德·安德略),法国巴黎笛卡尔大学(巴黎第五大学)体育学院(STAPS)教授,泛法体育哲学学会主席,“体育—健康”科学(Institut des Science du Sport-Santé)研究所主任,长期以来其一直从事体育哲学研究,在体育哲学的现象学之维上颇有见地,借助神经与脑科学研究将体育哲学推进至“实验哲学”阶段。

对知觉概念的理解与延展为现象学各个流派理论展开的基础。法国哲学家梅洛·庞蒂以“身体知觉”(Body perception)为研究先导的现象学是Bernard Andrieu创见的理论基础。而当代神经与脑科学是更多的是作为实现梅洛·庞蒂理论的一种技术手段。但当哲学理论与技术手段撞击之时,现象学则在具体的体育哲学之中绽放出全新的解释力。

“生成——涌现”(Enaction— Emersion)便是Bernard Andrieu结合了“知觉现象学”理论、当代神经与脑科学、体育运动后的理论创获。“生成——涌现”所刻画的人类意识从阈下的无意识至阈上的意识到脑与神经在身体反应上的呈现。Bernard Andrieu选择体育运动作为实验场并非偶然之举。在人类诸活动中,寻常如站立行走、复杂若静默思考,身心之间的隔阂是难以逾越的,有无意识之间的隔阂却是不易辨析的。体育竞技中初学者的亦步亦趋与高水平竞技者的“从心所欲不逾矩”显然是从有意识的模仿到无意识习惯的技能习得和呈现过程。同时,体育竞技中高水平竞技者更为复杂、丰富的身体动作、灵动的“四两拨千金”,相较于初学者简单的重复性动作,充分体现了人类知觉能力的提高。但长久以来的体育哲学研究,对于体育竞技的丰富身体技能只能兴叹其重新张扬了身体而作罢,仅在形而上学的概念游戏作掌上舞。对于体育哲学而言,“生成——涌现”的生态学研究方法既是一个理论的突破,同时也形成了融汇式的研究方法,使体育哲学研究不再仅仅是一个坐而论道的逻辑功夫,而呈现出能融汇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的理论与实验观察方法,全景式的发展样态。

法国雷恩高等师范学校与华东师范大学体育与健康学院中法体育科学研究中心双方合作,对该论文形成“大摘要式”的译解,以求得在国内体育哲学研究中形成新的研究导向。

引言:直接知觉(direct perception)的生态学之路

Le Boulch引用了Piaget的观点,重视人类的知觉行为从而抛弃了笛卡尔将视觉与表象等价的观点,形成了生态学分析的方法(Le Boulch,1966)。基于生态学方法,人类感知对象的意义是来自于环境与人类动作的相互作用,由此人类的动作活动而非仅仅是人类的意识活动成为描述身体图式的途径。

身体知觉(Andrieu,2015)是生态学方法的核心概念,它是一种本体感受,包含躯体感觉的所有受体、通路和神经中枢,指向不同肢体的位置和肌肉张力,在空间中与身体位置的相互关系。它是身体与世界相互作用的紧密耦合系统(Andrieu,2013)。身体知觉是不同于身体感觉的,它更容易被理解成一种基于人类注意力集中后形成的“内感觉”。通过身体知觉,人类可以注意到人的内在身体结构、空间中物体的体积,物体的形状,以及对于物体的印象,在多方因素的共同整合下形成了大脑顶叶皮层活动的增加,最后聚合为人的“运动意图”(motor intention)1。身体知觉又与生命体的生物性、神经性活动紧密相连,它先于我们的意识,也是我们的意识无法直接感知的。例如,生命体在意识到疼痛感觉之前身体就已经历了疼痛(Scarry,1987)。

不难看出,身体知觉建立在身体与世界相互作用的基础上。它分别由生命体的运动适应过程和身体生态化的过程完成,它既包含了融合——感官信息与感知行为的融合形成了即时反应,也包含了分离——身体在阈下之域的感知内容与身体行为能力之间的差距形成了人类意识直接了解生命活动的障碍。

自创生机制和身体知觉

具体而言,生命系统的自创生机制意指身体知觉处于一个神经网络的系统之中,其各个组件间互相作用转化,使之以一个拓扑网络的形式再生与整合,稳定于一个具体统一体之中(Maturana&Varela, 1980, 79)。

身体知觉引发了具身化(incarnation)的生命认知,思想不再被置于二元论之下,而被认为是源于肉体。而在此基础上,认知则可以被认作是一种具身化的行为,既取决于不同身体也来源于宽泛的生物、心理和文化情境(Varela,Thompson,Rosch,1991,84)。知觉结构连接了生物学与现象学,以知觉引导运动,形成了知觉者的“感知—运动”结构,所以运动中主体的参照物其实并非形而上的客观世界,而是他本身的“感知—运动”结构。在知觉结构中,思想的形成也与身体相关。思想兼具了具身性与个体性,这使神经系统成为认知的生物学机制(Varela,1996),这必然导致一种神经现象学与胡塞尔现象学之间的关联。在神经现象学中,思维不再是主体的表征,而是一种来自神经系统的生物学工作过程,是世界在身体中经历“感知—运动”过程后的具身化结果。具身化体验是通过长期的心灵与世界互动工作记忆来保留的。

隔阂:“生命体”(living body)与“被感知的身体”(perceived body)

生命体活动与身体知觉之间有所延迟,生态学认为生命体对身体行为的预期和判断是先于意识感知的。那是大脑的运动区域对运动的感知是对低于意识阈下(生命体)所收集的信息自动处理的反应。当代对运动中大脑皮层研究使用神经跟踪技术,由此发现了生命体活动同样拥有高级知觉(Faubert,2012)。这种高级知觉能够生命体健康和身体健康之间形成一种新的交流。神经追踪技术现在揭示了由生命体活动引起的运动前激活;为手势、姿势和无意识动作的再现提供条件的指示。在虚拟运动中发生的模拟激活(Dehaene et al 2006)唤醒了能力资源,为身体生态的评估和认知提供了机会。

身体意识到存在影响了我们对生命体的认识,身体意识滞后于生命体感知。实验证明在任何(至少可以回忆起的)主观意识之前,行动的“决定”已然在大脑中启动。这对有意识地发起和控制自愿行为的潜力带来了一定的限制(Libet,1983,623)。

如此可见,“身体不说谎”所言不虚。在我们的意识决断之前,生命体的行为(Berthoz,Andrieu,2011)作为一种无意识策略,促使身体尽可能快速地采取行动。我们的直觉敏感性是潜意识的;且这是运动前生态学融入习惯的结果。而这种敏感性是由经验发展而来的感觉框架所引导的,它赋予手势和动作以直觉和自发的特性。通过信息适应的突变,生命体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制定计划,并解决我们健康受到威胁或稳态失衡的情况,以此作为迫使我们重组自身的一种手段。

从“生成”(enaction)到“涌现”(emersion)

意识不是对大脑的感知,同结构的镜像神经元参与了身体的无意识建模,这种个人和身体相关的经验知识使我们能够理解他人的行为,并形成基于身体意识和社会理解的具身模拟(Gallese,2005,542),诸如冥想有意识的大脑行为来激活人的潜力。已有实验证明,不同水平的冥想者对于疼痛的感受存在着差异(Lutz et al,2013,15)。同时,大脑的生态化能力又是自发与动态的,当各组成部分的状态达到令人满意的相互一致性时,总体合作就自然而然地、潜在地生成了(Varela,1992,201)。可见,生成是一个神经动力学过程。然涌现的发生没有任何明显的原因,超出了人类控制它或将其用于某些功利目的的意图,(当然,我们可以通过训练来控制它,但不能保证成功!)不同水平的涌现通过无意识的运动、反射性冲动和直接感觉来唤醒意识。

从生成到涌现具体体现为:1)由于神经感觉系统被激活,刺激在反射水平上产生一个自动和无意识的反馈。涌现是指意识到生命体的反射反应,或产生大脑的活跃潜力和行为;2)通过情感层面的涌现(Damasio,2017),我们可以感受到在身体中,生命体的共鸣和共情。涌现的情感通过身体和心理—身体过程产生一种内在的运动;3)涌现也可以被理解为在知觉层面上,它产生了生命体在身体中的表达;涌现知觉可以指示信息,通过包括冥想和专注的技巧,如瑜伽或佛教,将注意力引导到一个人的内在和亲密状态(Depraz, Varela, Vermesch,2003)。

大脑与神经外的身体相结合,使身体、社会与文化环境相互作用循环进入“生成”反应过程,可见认知发生在世界中而非头脑中。生成是一种神经动力运动,它利用出现来唤醒意识。涌现通过将生命体的内隐信息传递到意识中,并通过有意识地感知身体,促进和确保了这些生成的自下而上过渡。

“涌现”:“生成”的产生

由于生成功能是根据大脑定律来运行的,由此导致主体对于涌现的出现也是无意识的,主体无法控制其发生的起源、时间或内容。

涌现有3个活动方式:

(1)将活的大脑所发生的内容带入有意识的感知中,并用图像、梦境和无意识的手势等情感以丰富内涵,让有意识的主体感到惊讶;(2)通过直接从生命体的生态系统收集到的信息中的无意识元素带到有意识的知觉中,进而打破对身体的习惯性感知;(3)通过产生无意识的运动,例如表示压力的眼球运动,只有使用眼动跟踪技术才能看到。

并区分为5个阶段(Varela,1991):

(1)通过神经刺激激活神经网络,形成生物机体的动态生态化过程;(2)大脑通过生成获取信息产生新的刺激过程;(3)生成通过涌现使感知进入意识;(4)涌现不自觉地而唤醒意识;(5)感知形成注意力的表征性认知,形成对生命体活动的概括。

这5个阶段可以解释为何通过记录生物性信号可以推断一个人的行为导向意图。在其中需要注意的是区分有特定意图情境与无特定意图情境。如对幸福的感知是有意图的情境,它的表达受到第三方凝视的影响。故而身体行为在幸福感量表上的得分在行为前后会有所不同。

前反思性的涌现可以通过体内在手势、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达的运动调整来识别。神经同步和意识之间的联系可以通过表现与具身性之间联系来重新审视。然而,因为生理上的诸多原因,并非所有的东西都能被激活。同时大脑也是一个可塑的器官,有能力根据行为和/或损伤进行重组。在运动皮层或突发性皮质脊髓通路损伤后,功能的恢复依赖于尚存的资源和在特定任务训练下进行修复和恢复(Kantak et al, 2012)。

涌现行为的分析:以马戏训练为例

马戏训练中手势学习实验是与法国国家马戏艺术中心和合作研究。该实验基于将身体技术视为身体与世界互动机制的产物的观点。我们的动作选择程序是通过收集环境信息,调整我们的反应,然后启动动作。涌现分析跨越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视角来解释人类经验的宏观认识论(Andrieu,Burel,2014)。实验表明,在马戏演员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情绪不适之前,肢体语言的增加就已然是代表了他们情绪不适的身体表现。因此,本研究的结果暗示,在情感发动的激活过程中,这两种信号是交叉在一起的,而不是试图发现哪一种认知冲动或涌现冲动首先出现。同时,这一实验也提出了马戏团动作的手势是如何涉及到生命体和身体条件的问题。实验者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观察被摄者的位置,观察被摄者在完成动作身体的某些尝试性动作,以此在于身体反应时间的表现区分自愿、有意识的行为与无意向、无意识的行为之间的区别。

涌现的方法借助GoPro相机以第一人称视角提供了关于身体的额外信息,用以分析人无法意识到的身体数据,以主观的视角对身体活动的痕迹进行分析,其中包括:(1)身体图式中被激活的无意识运动,以此恢复平衡,比如屏住呼吸,躲避障碍等;(2)在训练中通过身体技巧和反复练习而形成的无意识但习惯性的手势;(3)基于动作发生前心理准备和认知表征,如有意愿的手势。因此,马戏团演员身体上的摄像机所拍摄到的图像向我们展示了细微手势、犹豫、方向改变、运动调整和对新奇事物的适应,这些都发生在认知体验中的身体知觉实现之前。通过测量和反射式可视化工具使我们一直以来注意不到的前运动生态变得可见。

结论

从生成到涌现的方法可以重新思考健康的基准,换言之,我们可以以此制定出一个私人自我健康计划,这使我们通过专注于生命体的内部活动而不是身体的知觉,并使用活动来预测和管理压力,以更好地了解自己和我们的身体。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对自我健康的感知将由收集生命体数据所产生的个人指标量表来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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