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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性肺通气模式在结核性毁损肺全肺切除术麻醉中的价值

2019-05-08史志国宋艳华李凌海翟文婷刘涛陈玢

中国防痨杂志 2019年5期
关键词:潮气量明显降低保护性

史志国 宋艳华 李凌海 翟文婷 刘涛 陈玢

结核分枝杆菌可侵入人体全身众多器官,但主要侵犯肺脏,称为肺结核。部分患者可发展为结核性毁损肺(tuberculous destroyed lung, TDL),TDL患者大多病史较长,其致死率可达61%[1]。TDL患者由于反复的肺部感染可导致患侧肺丧失部分或全部功能[2-3],其中部分严重的TDL患者外科手术为唯一有效的治疗手段[4]。但是TDL患者多伴有双侧肺结核,双侧肺部均有损害,肺功能明显降低,开胸手术单肺通气(one-lung ventilation, OLV)期间容易出现过高的气道压,过高的气道压在机械通气肺损伤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5]。同时TDL患者的术侧肺大多粘连比较严重,手术操作时间较长,术中出血较多,这些均可以造成通气侧肺损伤;患者一侧行全肺切除术后,通气侧肺术后若继发肺损伤对患者将是致命的,因此保护通气侧肺免受损伤就显得极其重要。

近年来,临床上提出了一些保护性肺通气模式,包括:小潮气量通气、呼气末正压通气(positive end expiratory pressure, PEEP)、压力控制通气(pressure controlled ventilation, PCV)和肺复张等[6]。这些措施在临床麻醉中的广泛应用明显降低了OLV肺损伤的发生。其中PCV被认为是一种最有效的保护性肺通气方式,其更符合患者的呼吸生理,可以使气体在肺内分布更加均匀,降低气道压力,改善术中和术后氧合指数[7-8]。此外,在OLV中实施小潮气量通气相对于大潮气量通气可以明显降低气道压力,但小潮气量通气有可能导致呼气末肺泡塌陷[9],因此辅以PEEP可以有效避免呼气末肺泡的塌陷,进而降低肺泡剪切伤的发生[10]。

目前,并没有关于TDL患者OLV保护性肺通气的相关报道,考虑到TDL患者特殊的气道解剖改变和肺功能显著降低的特点,本研究拟探讨小潮气量和PEEP结合PCV在TDL患者开胸全肺切除术OLV中的应用价值。

资料和方法

一、研究对象与分组

本研究获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胸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选取2016年8月至2018年3月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胸科医院接受择期开胸全肺切除手术的55例TDL患者为研究对象,其中男33例,女22例,排除7例,包括术中改变术式5例、术中发生严重心血管事件2例,最终纳入48例。患者符合入选标准,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将患者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每组24例。纳入标准:(1)年龄18~65岁;(2)美国麻醉医师协会(American Society of Anesthesiologists, ASA)分级为Ⅱ或Ⅲ级;(3) 无长期大量吸烟史;(4)心、肝、肾功能无明显异常。排除标准:(1)术前长期应用糖皮质激素治疗;(2)术前动脉血血氧饱和度(SpO2)测定低于90%;(3)困难气道;(4)术前存在急性上呼吸道疾病或者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哮喘等肺功能不全的疾病(图1)。

两组患者的性别、年龄、体质量指数、ASA分级和肺功能等一般资料,以及麻醉时间、OLV时间、术中尿量、输血量、出血量和输液量等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值均>0.05),具有可比性 (表1)。

二、麻醉方法

进入手术室后开放左上肢静脉通路,常规监测心率(HR)、血压和SpO2,局麻下行左侧桡动脉穿刺置管,桡动脉接心排量及压力监测传感器(FLOTRAC)进行每搏量变异(stroke volume variation, SVV)、心排血指数(cardiac index,CI)和平均动脉压(mean arterial pressure,MAP)监测;右侧颈内静脉穿刺置管行中心静脉压(central venous pressure,CVP)监测。术中监测脑电双频指数(BIS)。麻醉诱导:依次静脉缓慢注射舒芬太尼0.3 μg/kg、咪达唑仑0.1 mg/kg,靶控输注丙泊酚3.0~4.0 μg/ml。患者意识消失后,静脉推注顺苯磺酸阿曲库铵0.3 mg/kg,适时可视喉镜下插入可视双腔支气管导管(女性采用35 Fr,男性采用37 Fr)。纯氧吸入,氧流量3 L/min。双肺通气时,潮气量8~10 ml/kg,呼吸频率10~14次/min,吸呼比1∶1.5;OLV时,呼吸频率12~16次/min,吸呼比 1∶1.5;观察组给予PCV通气,潮气量6 ml/kg,PEEP 7 cm H2O;对照组给予容量控制通气,潮气量8 ml/kg。

麻醉维持:术中靶控静脉滴注丙泊酚(血浆浓度2.0~3.5 μg/kg)和盐酸瑞芬太尼(血浆靶浓度2.5~3 ng/m1),必要时顺苯磺酸阿曲库铵5 mg静脉注射,维持脑电双频指数40~60,心率60~100次/min,MAP波动范围不超过基础值的20%。若MAP高于基础值的20%并持续1 min以上,且排除麻醉深度的影响时,静脉注射乌拉地尔12.5 mg;若MAP低于基础值的20%且持续1 min以上,5~10 min内静脉滴注液体50 ml无效,且排除麻醉深度的影响时,静脉注射麻黄碱6 mg;若心率≤50次/min或≥100次/min,则分别静脉注射阿托品0.2 mg或艾司洛尔5 mg。以上血管活性药物可重复使用,如果上述处理结果不能维持患者循环稳定,则剔除试验。应用旁路侧流监测系统,每隔5 min记录气道峰压(Ppeak)、平台压(Pplat)和动态胸肺顺应性(Cdyn);FLOTRAC系统监测SVV、CI、MAP和SV 变化。

术后予患者自控静脉镇痛(PCIA),药物为舒芬太尼4 μg/kg、 托烷司琼10 mg,生理盐水稀释至100 ml,背景剂量2 ml/h,自控剂量每次1 ml,锁定时间15 min。

三、观察指标

于侧卧位OLV前5 min(T1)、OLV 30 min(T2)和全肺切除术后5 min(T3)时测量Ppeak、Pplat、SVV、CI、CVP 和MAP;分别在T1、T2、T3和术后6 h(T4)时,抽取动、静脉血行血气分析,记录pH、PaCO2和PaO2,并计算肺内分流(Qs/Qt)值。

表1 不同临床特征在两组患者中的比较

注a:为χ2值;b:为t值。MVV=最大通气量,尽力作深快呼吸时,每分钟所能吸入或呼出的最大气量;MVV(%)=实测值占预计值的百分比;FEV1=1秒用力呼气量占用力肺活量的百分比;FEV1/FVC(%)=实测值占预计值的百分比

Qs/Qt=(PA-aDO2×0.0331)/PA-aDO2×0.0331+ (CaO2-CvO2)。其中Qs/Qt:肺内分流;PA-aDO2:肺泡动脉氧分压差;CaO2:动脉血氧分压;CvO2:静脉血氧分压。

根据患者术后第1天和第7天的体温、 白细胞计数、气道分泌物和胸部X线摄影(简称“胸片”)中肺部浸润影的变化进行肺部感染指数评分(表2)。

四、统计学处理

结 果

一、两组患者的呼吸力学和血流动力学指标变化情况

与T1时比较,T2时对照组的Ppeak和Pplat明显升高(Ppeak:F=4.821,P=0.039;Pplat:F=7.031,P=0.014);T2时与对照组比较,观察组的Ppeak、Pplat明显降低(Ppeak:t=-2.446,P=0.021;Pplat:t=-3.610,P=0.001)。

与T1时比较,T2时两组SVV均明显降低 (观察组:F=87.932,P=0.000;对照组:F=131.612,P=0.000);与T1时比较,T3时两组SVV均明显降低 (观察组:F=11.220,P=0.003;对照组:F=22.881,P=0.000);与T1时比较,T2时两组CI均明显降低(观察组:F=38.738,P=0.000;对照组:F=74.741,P=0.000);与T1时比较,T3时两组CI均明显降低(观察组:F=34.585,P=0.000;对照组:F=60.528,P=0.000);与T1时比较,T2时对照组CVP降低 (F=11.514,P=0.002);与T1时比较,T3时两组CVP均明显降低(观察组:F=4.879,P=0.037;对照组:F=20.509,P=0.000);与T1时比较,T2时两组MAP均明显降低 (观察组:F=23.858,P=0.000;对照组:F=50.263,P=0.000);与T1时比较,T3时两组MAP均明显降低 (观察组:F=8.240,P=0.009;对照组:F=21.033,P=0.000) (表3)。

二、两组患者的血气指标变化情况

与T1时比较,T3时观察组pH 明显降低(F=8.142,P=0.009);与T1时比较,T2时观察组PaCO2明显升高 (F=36.823,P=0.000);与T1时比较,T2时两组Qs/Qt均明显增加(观察组:F=63.111,P=0.000;对照组:F=89.202,P=0.000);与T1时比较,T3时观察组Qs/Qt明显增加(F=43.124,P=0.000);与T1时比较,T3时对照组Qs/Qt明显增加(F=16.145,P=0.001);与T1时比较,T4时两组Qs/Qt均明显增加(观察组:F=15.755,P=0.001;对照组F=6.402,P=0.019);与T1时比较,T2时两组PaO2/FiO2均明显降低(观察组:F=344.437,P=0.000;对照组:F=81.539,P=0.000);与T1时比较,T3时观察组PaO2/FiO2明显降低(F=10.544,P=0.000);与T1时比较,T4时两组PaO2/FiO2均明显降低(观察组:F=695.727,P=0.000;对照组:F=1308.484,P=0.000)。

T3时与对照组比较,观察组pH降低(t=-3.000,P=0.006);T2时与对照组比较,观察组PaCO2明显升高(t=7.091,P=0.000);T2时与对照组比较,观察组Qs/Qt降低(t=-0.256,P=0.020);T4时与对照组比较,观察组PaO2/FiO2明显升高(t=2.938,P=0.009)(表4)。

三、两组患者术后肺部感染指数评分

术后第1天,与对照组比较,观察组肺部感染评分降低 (t=-2.567,P=0.017);术后第7天两组肺部感染指数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0.806,P=0.428)(表5)。

讨 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保护性肺通气患者OLV期间维持了较低的Pplat和Ppeak;Qs/Qt更小,术后6 h 维持了较好的PaO2;恢复双肺通气时,维持了较低的血液pH值;术后6 h应用保护性肺通气的患者并没有CO2的蓄积,术后第1天应用保护性肺通气患者肺部感染评分降低;两种通气模式均可以维持血流动力学的稳定。

表2 肺部感染指数评分[11-12]

注a:此项无1分的标准; OI=氧合指数,1 mm Hg=0.133 kPa

表3 不同时间点呼吸力学各项指标变化在两组患者中的比较

注Ppeak为气道峰压;Pplat为平台压;Cdyn为动态胸肺顺应性;CI为心脏指数;SVV为每搏变异度;MAP为平均动脉压;CVP为中心静脉压;1 cm H2O=0.0098 kPa;1 mm Hg=0.133 kPa

表4 不同时间点动脉血气各项指标变化在两组患者中的比较

注PaCO2=动脉血CO2分压;Qs/Qt为肺内分流; 1 mm Hg=0.133 kPa

表5 术后第1天和第7天两组患者肺部感染指数评分

本研究的观测指标中,Ppeak的大小主要由潮气量和吸气时间决定,>40 cm H2O的 Ppeak,发展成机械通气肺损伤的风险急剧增加。Pplat即肺泡内峰压,与静态肺顺应性有关,是气压伤的正相关性压力,<25 cm H2O时气压伤的发生率极低,而>29 cm H2O时,肺泡壁处于一种被过度拉伸状态,造成肺泡上皮和血管内皮的损伤和通透性增加,出现高通透性肺水肿和肺损伤,气压伤的发生率明显增高[9,13]。Jeon等[14]报道气道压每增加1 cm H2O发生急性肺损伤的风险增加2.32%,30 cm H2O的Pplat和Ppeak可致肺损伤。本研究OLV期间,应用保护性肺通气患者Pplat和Ppeak均低于30 cm H2O,而常规通气患者中有5例 Pplat和Ppeak均高于30 cm H2O,该通气方式可以明显降低气道压力,进而降低肺损伤。

应用保护性肺通气患者在术后6 h维持了较高的PaO2,可能原因为:保护性肺通气模式更符合患者呼吸生理,术中维持了较低的气道压,同时PEEP的应用,避免了呼气末肺泡的塌陷,降低了肺剪切伤的发生,有可能减轻了肺损伤的发生;术后患者一直维持了较好的气体交换,故术后6 h维持了较高的PaO2,同时体内并没有CO2的蓄积。

本研究所有患者OLV通气期间均无低氧血症发生,可能因为术侧肺均已丧失了大部分功能,术中术侧肺的切除减少了Qs/Qt,进而增加了PaO2。OLV 期间应用保护性肺通气患者术中维持了较高的PaCO2和较低的pH值,据文献报道OLV期间动脉血适当升高的CO2可促使动脉血氧向组织释放,具有一定肺保护作用[15-16]。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1)本研究患者样本量较小,可能出现偏倚;(2)本研究为随机对照试验,并没有采取盲法,可能出现系统误差;(3)本研究为单中心研究,尚需要不同级别医疗机构的多中心研究;(4)本研究未进行远期随访,无法确定对患者远期预后产生的影响。

本研究表明在TDL患者OLV中,小潮气量和PEEP结合PCV的通气模式在TDL患者OLV期间可以较好的降低气道压力和改善术后PaO2,降低术后第1天肺部感染的发生,可对临床麻醉工作提供一定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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