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倩

(鲁东大学，烟台 264025)

一、研究背景

国内外研究表明，外语学习受多种因素影响。Gardner(2001)在其著名的社会教育模型中将这些因素分为四类：外部影响、个体差异、语言学习场景和语言学习成果。其中个体差异主要反映在学生学习外语的兴趣、动机、态度、天赋等方面，也就是非智力因素方面[1]。学习者的非智力因素对于英语习得有着重要影响，因此，对于英语学习者非智力因素的探索也成为当今重要研究领域之一。近年来，我们已经认识到非智力因素对语言学习的影响至少和认知因素平分秋色，甚至会更大。研究认为，“语言输入与语言输出是语言学习的两个终端行为。二者在语言学习过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缺一不可”[2]。在英语教学中，学习者的语言输出(口语和写作)是及其重要的一个方面，没有输出，第二语言不会习得。因此语言输出对英语学习者成功与否至关重要。

硕士研究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作为成年学习者，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尊、自信、焦虑、动机、移情等情感因素使他们学习效果的影响有所增强[3]。因此就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非智力因素对其语言输出能力的影响进行实证研究，不但可以掌握非智力因素对研究生语言输出影响的第一手资料，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其学习中可能存在的问题，有利于提高硕士研究生语言输出质量和培养水平。

二、研究内容与过程

本研究的假设为：非智力诸因素与英语专业研究生语言输出质量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对研究生语言输出质量影响举足轻重。具体研究问题包括：1.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语言输出质量现状。2.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的非智力因素及其主要类型的界定。3.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的语言输出质量与这些非智力因素之间的相关性。4.非智力因素对英语硕士研究生学习者语言输出质量的影响。

(一)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语言输出质量现状调查

1.调查对象及方法

课题组同时采用了定量(问卷)和定性(访谈)两种研究方法。调查对象全部来自某大学外语学院英语专业在读研究生。在90份调查问卷中收回有效问卷90份，有效率为100%。问卷第一部分为学生基本情况调查，性别、年级、家庭背景、工作经验、专业成绩等。第二部分选择项采用Likert五分量表的形式分级，根据不同问题，问卷选项从“总是(A)”到“很少(D)”，外加一个开放式问题。最后将问卷调查的数据分析与访谈结果进行比较。

2.结果分析

问卷调查结果显示76%的在读研究生认为自己的口语水平相比本科阶段呈退化趋势。其中一、二、三年级选择“稍有退步”和“退步很多”的人数呈上升趋势；一、二、三年级在感觉口语能力的匮乏一题中选择“经常”项的人数同样也呈现逐渐上升趋势。从内因上分析，这主要是因为大部分学生在本科阶段通过了专四、专八和研究生入学考试后就没有再进行过较为系统的英语基本技能学习，再加上研究生阶段的学习缺乏考试的压力，也就失去了练习英语口语和写作的动力，从外因上剥离了研究生英语说和写训练的环境。对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学习阶段的期望的调查结果中，绝大多数学生提到了希望通过研究生阶段的学习给自己带来就业能力与学历上的优势。这种现实与期望之间的差距进一步暴露了英语专业研究生语言技能问题的严重性。

课题组对15位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进行了访谈，访谈问题围绕基本语言技能及面临的困难，相关课程设置及对老师的期待。学生都认为本科毕业后，又经过考研的备战复习，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语言基本技能，但是说写译还有待提高；尤其是口语和写作输出，因为缺少实践机会，同时也由于个人原因，比如兴趣、懒惰、畏难情绪等，有超过一半的一年级学生表示水平较本科阶段其实有所退化。他们希望有更多的实践机会来提高自己，也希望在课程设置上有所体现。

课题组对5位随机抽取的硕士导师进行了访谈，访谈问题主要围绕研究生语言输出水平展开。导师们普遍认为，与以往的研究生相比，他们的学生严重缺乏学术研究能力和自主学习能力，还没有摆脱本科学习的模式，仅仅停留在语言知识层面上，学生虽能完成老师布置的论文，却缺乏研究的深度和力度。有的虽说具备了基本的语言能力，但只懂语言不懂理论，缺乏理论思维能力。有的基本语言技能还没达到应有水平，在口头陈述和学术论文写作方面经常表现得非常尴尬和令人不满，也极大地影响了其在学术研究方面的进步。

(二)非智力因素概念及类型的界定

非智力因素共同构成英语学习的内在动力，但各因素对英语学习的推动力有强弱之分。我们采用林崇德(1992)对非智力因素的定义，智力因素的结构包括(1)情感过程(2)意志过程(3)个性意识倾向性(4)气质(5)性格。但从测验的角度考虑，主要测查除能力以外的影响智力活动的比较稳定的个性心理因素。[4]根据课题组对相关文献的梳理分析以及归纳，将下列几种非智力因素纳入研究范畴：动机、自我效能感、焦虑感、学习策略。

(三)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的语言输出质量与上述非智力因素之间的相关性

1.研究方法及过程

这一部分的定量研究由问卷调查来构成，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调查受试者的个人信息以及他们的专业成绩(专四/专八成绩)；第二部分的问题涵盖非智力因素中的学习策略、焦虑、动机和自我效能四个方面，每个方面具体体现为20道题：动机部分改编自Gardner(1985)编制的动机量表。焦虑部分改编自Horwitz编制的外语课堂焦虑量表(FLCAS)。自我效能部分改编自西南师范大学刘电芝在2003年发表的博士论文——《小学儿童数学学习策略的发展与加工机制研究》[5]。学习策略部分的问题来自于英语学习策略调查表(Oxford’s SILL)以及文秋芳的外语学习策略调查问卷[6]。受试者均为某大学英语专业研究生，同样从每个年级随机抽取30人。

定性研究由访谈来构成。问卷调查后两天，课题组展开了更深度的当面访谈，从参加问卷调查的受试者中随机抽取了24名英语专业研究生。访谈问题主要围绕非智力因素与语言输出水平之间的关系进行。事后，访谈结果被进一步整理和分析。

2.数据收集

最后，所有受试者的问卷答案，包括他们的专四/专八成绩都被输入电脑，然后使用SPSS16.0进行统计分析。同时课题组也对访谈结果进行整理分析。具体说来，首先，课题组进行皮尔逊相关性分析来判断非智力因素和受试者英语水平之间是否相关；其次，对高水平和低水平学生样本之间进行T检验来显示两者之间的差别。

3.结果和分析

(1)英语专业研究生非智力因素与英语水平之间的相关

英语水平与学习动机之间的相关。英语学习动机有四种类型：内部工具动机(ISM)、内部综合动机(ITM)、外部工具动机(ESM)和外部综合动机(ETM)。试验中发现只有两个因素和英语水平显著相关。英语水平与工具动机的两个子类型ISM和ESM以及总体动机没有显著相关。因此我们可以说，英语水平和英语学习动机没有显著相关性。

英语水平与英语课堂焦虑之间的相关性。研究表明，英语水平与英语课堂焦虑之间的相关性显著。其中英语水平与总的英语课堂焦虑相关性及其几个维度的相关性都非常明显。因此，可以说，英语水平与英语课堂焦虑之间的相关性显著。学生的英语课堂焦虑与其英语水平呈现负相关。

英语水平与语言学习策略之间的相关性。研究发现，语言学习策略的三个维度和总体语言学习策略与测试对象的英语水平俱呈现正相关，因此，可以说，掌握较有效学习策略的学习者通常具有较高英语水平。这个结论与2007年樊友红在其硕士论文《外语学习焦虑语言学习策略的使用及外语成绩关系的研究》[7]中得出的结论相似。

英语水平与语言自我效能之间的相关性。本研究发现，语言自我效能的三个维度与总体水平都与学生的英语水平呈现正相关，因此，学生的语言自我效能越强，通常他们的英语成绩越高。

从上述研究中我们可以就非智力因素及英语学习水平得出结论。尽管有两种英语学习动机和英语水平之间的相关性并不显著(P值为0.118)，内部综合动机和外部综合动机仍然与英语学习水平呈现显著相关。这个结果显示多数学生只注重综合性动机。因此，我们必须注意充分开发学生的内部和外部工具学习动机。英语课堂焦虑及其三个维度与英语水平呈现负相关。因此语言输出质量较高的学生拥有较低的课堂焦虑，反之亦然。而教师要做的就是努力降低学生的语言课堂焦虑。所有语言学习策略的维度都与英语学习成绩呈现正相关，因此，学习策略越先进，学习者的语言输出成绩就越高。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语言自我效能方面，语言自我效能与语言水平也呈正相关关系，因此，如何帮助学习者提高日常自信心至关重要。

(2)英语专业研究生非智力因素与不同英语水平受试者之间的相关性

高水平和低水平学生在学习动机方面的差异。这方面的差异我们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来完成。研究发现，不同水平学生间的学习动机差异非常小。动机四个维度与总体动机水平的P值均不显著。因此，不同水平学生在学习动机方面差异不明显。

高水平和低水平学生在课堂焦虑方面的差异。不同水平学生在课堂焦虑方面有显著差异。在课堂焦虑的三个维度上，P值均相当明显。而课堂焦虑与英语水平呈负相关。也就是说，学生的课堂焦虑程度越高，他们的英语水平就越低，反之亦然。

高水平和低水平学生在英语学习策略方面的差异。英语水平较高的学生在使用不同学习策略的频率方面要远远大于低水平学生。因此，两组不同学生在这方面的差异显著。也就是说成功的学习者较之落后的学习者，更善于采用不同学习策略。

高水平和低水平学生在自我效能方面的差异。研究显示，在自我效能的三个维度和总体效能与学习者水平呈正相关。也就是说，自我效能较高的学习者，通常英语水平较高。因此，两组不同学生在这方面的差异显著。也就是说成功的学习者较之落后的学习者，拥有更高的自我效能。

从上述研究分析中，我们可以得出关于高水平和低水平英语专业研究生在非智力因素方面的差异。具体来说，两组样本之间在学习动机方面并无明显差异。但是其课堂焦虑与英语语言输出质量有明显负相关，说明水平较高的学习者课堂焦虑较低，反之亦然。在学习策略方面，水平高的学习者使用不同学习策略的频率明显高于低水平学习者。也就是说，学习策略与学习者成绩呈现正相关。在自我效能方面，我们也可以得出类似的结论。自我效能高的学习者，英语水平也相应较高，反之亦然。

(3)访谈结果及分析

问卷调查结束后两天，90名受试者中有24名被随机抽取参加了访谈。所有的访谈者都依次回答了提前设计好的五个相关问题：第一个问题，“您认为策略、效能、焦虑和动机在您的英语学习中起作用吗?起什么样的作用?”所有的受访者均给出了肯定回答，确定这几个因素在他们的专业学习中举足轻重。其中动机、自我效能和学习策略对他们的英语学习有正面影响，而焦虑起到相反作用。这个结果与SPSS中获得的信息不谋而合，表明受访者已经充分意识到非智力因素对他们的学习将会产生影响以及大体上正负哪种类型的作用。第二个问题“您平时意识到过这几个因素吗?如果意识到了，您是怎么做的?”两位受访者的答案如下：①第一位受访者认为她曾经注意过动机和学习策略的作用，忽视了焦虑和效能这两个因素。她经常会想到一些可以鼓励自己学习的动机，比如“我的父母都是农民，我必须勤奋学习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另外，她还采用过不少有效的学习方法，比如，英语背景知识学习法。②第二位受访者除了动机和学习策略之外，还关注过焦虑和自我效能两个因素。他有时会鼓励自己更加自信，不要惧怕犯错，要勇于实践。比如导师给予的口头陈述机会一定要把握住，要尽量表现出色，不要惧怕大会发言等。第三个问题为“您认为上面四个因素之间有关系吗?是什么样的关系?”75%的受访者认为上述几个因素必然相关，但是基本上没有人能够具体指出它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更谈不上如何去利用这种内在的联系。关于第四个问题，“您的成绩好吗?能说说您的经验或教训吗?”只有三个学生承认自己语言素质比较高。可能的原因有二，学生表现得比较谦虚，也缺乏必要的自信。因此他们的自我效能必须加强。这些学生的学习经验主要存在于学习策略和动机方面，比如“我通过背课文的方法来记住新单词和学写优美的句子……”或者是“我想毕业之后到美国读博士，因此我拼命学习”等。从这个问题的回答中可以看出，如何应对学习者的焦虑，提升其自我效能，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最后一个问题为“您认为要想学好英语该如何利用上面的四个因素?”关于这个问题，多数学生仍然只强调动机和策略因素，比如反复强调要想提高语言质量，就要多背诵、多阅读等。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示，学生对非智力因素的利用知之甚少，如果能够引导他们充分利用这些因素，他们的语言质量势必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三、结论

(一)主要发现

1.英语学习动机整体上与英语学习水平无显著相关，但是内部和外部综合动机与英语水平呈显著相关。除此之外，英语课堂焦虑、语言学习策略和语言自我效能均与学习者英语水平显著相关。

2.除了英语学习动机之外，高水平学习者与低水平学习者在其他非智力因素上的差异明显。

(二)对教师和导师的建议

1.学习者的工具型动机值得重视和加强。研究中发现工具型动机与学习效果相关性并不明显，因此教师和导师应该鼓励学生学好英语技能，使之真正成为一种专业工具，才能对学术能力和专业发展真正助一臂之力。

2.外语课堂焦虑和学习者英语水平呈负相关。因此强烈建议教师和导师对学习进行焦虑水平评估，努力帮助学生降低这种学习焦虑。对于那些有高度焦虑的学生应予以特别关注。在研究生课堂上，教师应该努力避免“一言堂”的现象，多创造学生发言和陈述的机会，并且努力营造一种轻松愉快的课堂氛围，课堂活动应该避免沉闷单调的“学术气氛”，设计多种多样的活动来吸引学生关注度。其次，研究生作为成人学习者应该对自己的焦虑程度有个比较清晰的了解并学习如何掌控这种负面情绪。再次，研究生学习者应该树立更多的自信，能读研究生本身就是对个人能力的一种肯定，并且自信的学习者通常学习策略水平较高，焦虑程度较低。因此足够的自信心在研究生语言提高方面不可或缺。

3.语言学习策略应该得到更加充分的开发和利用。研究中发现学习者学习策略与语言水平呈现显著正相关。参加调查的多数研究生的学习策略并非特别先进，很少有策略有特点而且有效，因此应该鼓励学习者研发具有个性化的研习策略。

4.根据研究，语言自我效能与语言水平呈现正相关。因此研究生学习者同样要注意掌控自我效能，使之为提高语言素质和水平正面服务。

(三)本研究的局限性及后续研究建议

由于水平和时间所限，本研究存在很多不足。首先研究样本范围比较小，并且参加的研究生都来自于同一所高校，这势必会影响研究的普遍性和代表性。其次，我们选用了研究生的专四和专八成绩，尽管默认专八最低成绩也要高于专四成绩，但这种不同级别的考试也许不能完全客观地反映学生水平之间的差异。最后，我们选取了四种主要非智力因素进行相关研究，如果实际许可，应该纳入更多的非智力因素，进行面积更大、程度更深的实证研究。希望后来的研究者，包括课题组本身在这些方面会有进一步完善和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