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艳

(山西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山西 太原030013)

健康人群中疲劳是一种主观感觉,通过休息能得到缓解。癌因性疲劳则是指由肿瘤或治疗肿瘤引起的虚弱、乏力、记忆力减退、少言懒语等一系列主观症状,不能通过休息缓解,降低了患者的生活质量。癌因性疲劳属于中医“虚劳”范畴,以五脏精气亏虚为基本病机,针对其虚实夹杂的特点,治疗时既要基于脏腑辨证,又需重视脾胃在人体中的重要意义,时念“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之论,谨守顾护胃气,以求五脏元真通畅。

贾文魁,主任医师,山西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第2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中华中医药学会民间传统诊疗技术与验方整理研究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山西民间医药特色技术和方药筛选评价中心副主任兼办公室主任,中华老年医学首席中青年知名专家,山西省中西医结合学会肿瘤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他提出“一扶三保,本标兼顾,五脏同调,异病同治”的肿瘤治疗原则,从而达到扶正强体、减毒增效、祛邪安正的目的。贾文魁教授临床中灵活应用“缓补以扶正”“补脾阳兼顾胃阴”“积除则正自安”法治疗本病,取得较好效果,现将其经验介绍如下。

1 缓补以扶正

癌因性疲劳由于气血阴阳皆亏,五脏俱损,投以攻伐之药或妄用大剂滋补之品,终可致脾胃运化无力,化源不足,正气亦不能得复。故治疗宜采用缓补法徐徐培补正气,包括药性宜平、药味宜少、服法宜减3个方面,相较于重剂大方、汤药荡涤肠胃、频服求速效之法确有其不能取代的作用。

药性宜平是指宜选用不寒不热、不腻不燥的平和之品,慎用苦寒峻下之品,如经典方四君子汤,药性平和中正、不偏不倚,暗合中庸之道,为平补之佳剂,也是贾文魁教授补益脾胃之基本方。《医方考》曰：“是方也,四药皆甘温,甘得中之味,温得中之气,犹之不偏不倚主人,故曰四君子。”[1]此外为规避“虚不受补”,减慢药物吸收速度,延长药物在胃肠道停留时间,根据“汤者荡也”“胶则填精益气”的理论,贾文魁教授临床中多将体质辨识与膏方相结合,辨体施治,调整机体气血阴阳平衡,以平为期。临床制定膏方时为顾护脾胃之气,滋补之品必佐行气助运之品,如鸡内金、谷麦芽、神曲、枳壳、陈皮等药物,以防“虚不受补”。

药味宜少指遵循蒲辅周[2]提出的“脾胃虚弱之病,药量宜轻,宁可再剂,不可重剂,重则欲速不达,反致虚弱更甚”,临床选方以小方、小剂量为佳,可杜绝病邪乘虚复入,流连不愈。如治疗1例食管癌放疗患者,其频繁呕吐,食入即吐,甚则闻药即吐,舌脉尽显元气大亏之象,贾文魁教授将党参、山药、茯苓等4～5味平补之品研为粗末,每日5～10 g,守方月余获效。

服法宜减是指癌因性疲劳日久,患者正虚邪恋,多已服用大剂量补益、攻伐之品,脾胃多衰败,使用中药频服求速效,只能“败胃”更甚,适当减少服用次数,甚则暂缓用药,使胃肠常清,常可获奇效。此乃《汉书·艺文志》所说“有病不治常得中医”[3]的具体体现。

2 顾护胃阴,不忘培补脾阳

胃气是疾病轻重的关键。蒲辅周强调“胃气受戕,则内伤难复。故上损及胃,下损及脾,皆在难治之列。五脏无论何脏之虚而关于胃者,必从胃治,不关于胃者亦当时刻不忘顾护胃气这个根本”[2]。胃气功能内涵为“脾阳运化水谷能力和胃阴滋养五脏能力”,癌因性疲劳患者多出现阴阳俱虚证候,治疗时应常思“保一份阳气,存一份津液,皆有一份生机”。贾文魁教授在治疗癌因性疲劳时常将养阴益胃与顾护脾阳的药物熔于一炉,以求“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太子参、麦冬、百合等滋阴药物必佐砂仁、桂枝等温补之品。如治疗1例男性患者,50岁,非小细胞肺癌放疗后出现乏力,不思饮食,腹中隐痛,畏寒喜暖,大便稀,舌面有裂纹,苔白薄少,脉细。辨证为气阴不足,治疗时除益气养阴外兼顾护脾阳。药用太子参、麦冬、百合、鸡内金、乌药、陈皮、砂仁、生姜之品。服用5剂后症状明显好转。

3 祛邪则正自安

癌因性疲劳虽为五脏气血阴阳亏虚,但不能一味补益,补虚的同时也要祛邪。张元素“壮盛人无积,虚人则有之,故当养正则邪自除”之说为扶正治癌提供了理论依据。但邪实与正虚是矛盾对立面,当寒凝、瘀血、痰浊等病理产物成为主要矛盾时,亦当以祛邪为主要之法。贾文魁教授在祛邪时多采用温敷、香薰、外贴等外用之法,利用温敷的物理效应或祛邪之药,祛除病理产物,防止克伐脾胃、损伤胃气,达祛邪则正自安之效。如治疗1例肺癌患者已近半年,现消瘦,神疲乏力,左肺有胸水。用利水峻下之品恐伤正气,惧“一症未除,诸症蜂起”,贾文魁教授将甘遂、芫花制成外用制剂,贴敷于肺俞、脾俞、石门、水分、膻中等穴,每日1贴,连用5日,拍片检查胸水消退,乏力与短气症状明显减轻。

4 小结

胃气学说是中医理论体系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顾护胃气”在治疗癌因性疲劳这类“虚劳”疾病方面,具有积极的意义和作用。许多癌因性疲劳患者发展到某种阶段,往往出现“胃气不足”的证候,灵活应用“缓补扶正”“补脾阳兼顾胃阴”“积除则正自安”法常可取得较好疗效。但临床中要根据证候的变化决定治疗之法,紧紧抓住“持重”与“随机”手段,“持重”指辨证以明,用药用法宜专;“随机”即指证候改变,如证以邪实为主或兼见肾虚,在培补后天之本的前提下,加重祛邪之品的应用或适当添加补益先天之本药物,常可使癌因性疲劳患者快速改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