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亚萍

摘 要： 汉语是声调语言，英语是语调语言，英美留学生的汉语声调问题日渐凸显。为了帮助英美留学生更好地习得汉语声调，本文在汉英语音对比的基础上，结合各种汉语声调教学法的优点，提出分阶段汉语声调教学法。

关键词： 汉语语音 英语语音 语音对比 声调教学法

随着“汉语热”的出现，汉英语言对比研究便层出不穷，目前汉英语言的对比研究大多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汉英语言在语音、语法、词汇、语用方面的研究；二是基于语言对比研究的语言教学研究；三是中英文化对汉英语言的影响研究。虽然研究领域不断拓展，研究深度不断延伸，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英语作为母语的汉语学习者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中存在一些问题，最明显也最普遍的问题是汉语语音中的超音段音位，也就是声调。这是汉藏语系区别于其他语系的突出特点。“鲁健骥（1984）认为“声调对母语是非声调语的学生是有特殊困难的”，林焘先生（1996）认为“洋腔洋调”①形成的关键不在于声母和韵母，而在于声调和比声调更高的语音层次。本文将从汉英语音的对比出发，总结前人提出的汉语声调教学方法，分析其利弊与目前的可行性问题，综合各种研究成果设想出一种更加合理科学的汉语声调教学方法。

一、汉英语音对比

“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和表达手段。在语言交际中，语音是联系‘听和‘说双方的桥梁。学习一门外语，往往从语音开始”[1]。要更好地习得汉语声调，汉英语音对比是必需也是必要的。

（一）音位系统对比

1.汉英元音系统对比。首先，英汉两个元音系统包含的音类不完全相同。英语的元音都是舌面音，汉语的元音除了舌面元音外，还有两个特殊的舌尖音和一个卷舌音。其次，英语的元音区分较细，分布较均匀，分布在各个不同的高度和前、中、后不同的部位，在整个体系上达到平衡。汉语的元音倾向于高化，低元音少，而且舌面元音中没有中等舌高的元音。再次，英语的前元音里没有圆唇音，而后元音多为圆唇音，唯有/a：/不圆唇，它们之间没有构成对立。汉语则不同，它的前、高元音中有圆唇和不圆唇的对立/y/和/i/，半高元音/o/和/e/的对立。最后，英语的元音有紧松的对立，有长短的差别，汉语的元音则没有紧松的对立和长短的差别，所有元音都发得比较紧、比较长。因此，中国人不容易体会这些区别，把英语里的长短元音混淆，如把bit读成beat，容易造成语音和语义的歧义。

2.汉英辅音系统对比。首先，从英汉语辅音系统的构成看，英语有24个辅音，汉语有22个，包括作韵尾的/ng/。英汉语鼻辅音及边音的发音完全相同，成对的塞音及发音部位基本相似。尽管如此，它们的区别特征不一样，许多音听起来相似，但是发音部位或发音方法有所差别。例如，英语的/d？廾/和汉语的[t？揶]、[t？拶]，英语的/t？蘩/和汉语的[t？揶h]、[t？拶h]，英语的/？蘩/和汉语的[？揶？][s]。其次，英语的辅音分强和弱而汉语辅音分送气和不送气。英语和汉语的辅音都分清、浊两种，但英语的浊辅音多于清辅音。英语有丰富的龈类音而汉语辅音中的硬腭音则较多。最后，/？奁/ /？夼/是英语中所特有的，汉语没有。

（二）超音段音位对比

语言中常用的超音段表达手段是音高、音强和音长，其中音高的使用最广泛和复杂。音高变化的物质形式表现为声带振动的频率变化。这种变化在语言中的运动称为旋律（melody）。如果旋律以音节或词作为基本载体单位，则这种旋律称为声调（tone）；如果以短语或小句作为基本载体单位，那么这种旋律称为语调（intonation）。

汉语是典型的声调语言。在汉语的音节中，声调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英语也有音高变化，不过它所涉及的范围不是音节，而是句子或短语。也就是说，在英语里，音高旋律主要表现为语调，因而英语是典型的语调语言。

声调有辨义功能、构型功能、分界功能、抗干扰功能和修辞功能。英语的语调则有强调功能、语法功能、表意功能、语段功能和表态功能。

（三）节奏与韵律对比

1.节奏：汉语属于音节节拍语。汉语中音节（字）数目是节奏的基礎。比方，我国的旧诗总是依照每行的音节数目决定其韵律和节奏，这就形成了我们常说的七言诗、五言诗、四言诗等。而英语则属于重音节拍语言，说完一个句子所需的时间，除了说话的速度以外，主要不是取决于这句话中音节数目，而是取决于句子中重音音节。重读音节与非重读音节组成了重音组，重音组就是重音节拍语言的节奏单位。

2.韵律：汉语是单音节语，由两个音节组成一个音步，形成高低、长短交替的最小的节奏单位。这种节奏单位的重要特点是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音节、音步相互协调，听起来给人一种节奏分明的感觉。英语是多音节语，一个词有几个音节是不定的，格律诗很难做到音步与语言基本结构单位、音节相协调。就像英语诗中，每一行诗的词数多寡不同，每一个词的音节数目也不一样，但轻重交替的音步是固定的。

二、汉语声调教学法利弊分析

（一）五度标记法

五度标记法是赵元任先生根据音乐理论为汉语声调创制的标记方法，也是关于声调的最传统、最普遍的标记方法。在对外汉语教学中，五度标调法一般都与图示法或手势法结合教学。五度标调法的优点是能显示声调的调型，但是“不能准确地表示某种调型的实际读音，所以在实际教学中使用起来不够方便，学生也不能根据五度标记法建立起一套自己音高体系，容易跑调”[2]。在五度标调法中，如果调值33和55之间并不对立，那么记33或55都可以，这从共时描写的角度看没有问题，但是从历时角度考察，这种描写会忽略一些音变现象。

（二）多媒体教学法

这里所谓的多媒体声调教学法指的是运用多媒体成像技术让学生直观感受发汉语声调时口腔、鼻腔、声带的开合度和震动情况，或者是利用相关技术描述声调的调型图像。虽然这种方法更加科学地展示了声调的发音原理，但是从可行度上来说却不太可行。首先，很多高校还没有配置这些设备，不管是从经济方面还是其他方面让每一所有留学生的大学都配备这些高科技设备是不现实的。其次，运用多媒体成像技术教授留学生汉语声调会花费大量的时间，从老师的教学进度来说不太现实，而且在以后的纠错中随时运用这种技术也不可能实现。

（三）音乐法

由于声调属于超音段音位，因此很多研究学者便一直把声调和音乐紧密联系在一起。辽宁大学的王一淇在论文“‘八度标调、唱调法应用于对英语母语者的声调教学探索”中提出了基于乐理的“八度标调法”。他说：“我们知道汉语声调的音乐性很强，富有节奏感，而且，汉语声调与音乐关系密切。汉语声调由音高决定，而音乐中的音阶也是由音高决定的。因此，我们可以从音乐的角度出发，用音阶来模拟声调，尝试将汉语的传统的四个声调放在一个八度音中诠释。”[3]虽然声调和音乐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但是也有人提到虽然八度标记法根据乐理教授汉语声调，但是这种教法最明显的问题是教者首先要懂乐理，其次学者要懂乐理，如果在二者都不懂的前提下实行此法那么显然只会加重学生和老师的负担。

（四）母语迁移法

以往的很多研究都已经证明在二语习得过程中母语对目的语存在着迁移现象，声调也不例外。虽然英语不是声调语言，但“桂明超经由研究指出了美国英语中的两种基本语调调型——降调调型和升调调型会对美国学生学习汉语声调产生影响”[4]。此结论从侧面印证了英语母语者会不自觉地将英语语调与汉语声调联系在一起，并受到母语的负迁移影响。如下图：

从上图可以看出，汉语声调和英语语调之间确实存在某些相似性。但是，第一，只有部分英语语调和汉语声调有相似之处，不是全部。第二，从上图看出只是相似，不是完全一致，如果让学生直接迁移过去的话，就只会教授他们错误的声调。

三、分阶段汉语声调教学法

汉语声调是汉语教学的重点也是汉语学习者的难点，目前关于汉语声调的教学法是层出不穷但良莠不齐。那么，汉语教师怎样在纷繁复杂的各种教学法中找的适合自己也适合学生的教学法呢？教学有发，但无定法，贵在得法，声调教学除了要考虑选择什么样的教学法外，还要懂得分阶段教学。

（一）初期阶段——正确利用母语正迁移和多媒体成像技术

一般的汉语教学顺序是声母、韵母然后是声调。在汉语声调学习的初始阶段，利用母语迁移法，不但可以在初期阶段就根据母语正迁移，例如，用yes[jes]的[je]教授汉语的四声（51），快速地习得漢语声调以提高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自信心，而且可以从一开始就提醒学生有意识地克服母语负迁移，减少以后因为母语负迁移产生的偏误。因为研究认为：“母语的负迁移和声调偏误是产生‘洋腔洋调的主要原因。”[5]（李丹青，2011；孙菲菲，2012；桂明超，2000）除此之外，在声调教学的初期阶段，用多媒体成像技术清楚地展示声调发声的整个过程，可以让学生清晰明了地感受并模仿发声方法。虽然这种方法费时费力，但是汉语中只有四个声调，其实用一两周时间就可以展示完毕，最终让学生在以后的学习中事半功倍。就像我们学英语音标一样，在开始时就把音标学扎实，在以后的学习中就会轻松很多。

在汉语学习的初期阶段，发音，尤其是声调意识的培养是最基础的，也是相当重要的。在零基础阶段，教师应该用一个月的时间（大约12课时），重点进行语音、声调训练，使得学生对汉语的发音系统有充分的理解。否则，会对学生后期的汉语学习造成一定的困惑和心理障碍，也对持续激发学生的汉语学习兴趣存在负面影响。

（二）中期阶段——五度标记法加手势法

在声调学习的中期阶段，学生已经初步掌握声调的发声方法，能够较准确地发出四声，但是由于缺乏大量的强化训练，声调发音不够熟练，会出现混淆和调值、调域方面的偏误，因此在声调学习的中期阶段，运用五度标记法明确标出调值和调域能让学生根据初级阶段发声方法的学习逐渐摸索出相应的发声技巧，从而准确地发出汉语的四个声调。老师在课堂或课外纠错中为了更加方便明了地指导学生，可以用手比画出四个声调的调型，帮助学生又准又快地学会汉语声调。

五度标记法是相对抽象的教学方法，学生只有在学习基本的发声方法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利用五度标记法练习声调。但是五度标记法标记起来相对麻烦，看起来不直观，在运用五度标调法时用手势法加以辅助，用手比画出四个声调的调型，既清楚明了又方便快捷。

（三）后期阶段——个别汉字标调法

汉语是声调语言，声调教学将贯穿汉语教学的全过程。这里所谓的声调学习的后期阶段指的汉语声调集中学习之后的很长时间，大概从声调集中教学一个月后开始。在这个过程中，学生已经掌握四个声调的发声，大多数学生能够准确地发出大多数汉字和词语的声调，但对个别词的声调存在问题，再加上汉语中存在一些变调问题，例如上声的变调，“一”和“去”的变调，在不断纠正学生的声调偏误的同时还要让学生逐步形成一套声调感知系统，可以灵活地感知声调的变化。在这个阶段，给不确定的汉字标出声调，既省时省力又能重点记忆。

四、创新与不足

本文研究的汉语声调教学法专门针对英美留学生，实现教学的国别化，研究成果更加具体。同时，本文结合现今各种声调教学法的优点总结了更高效的分阶段汉语声调教学法，有的老师可能在实际教学中已经或多或少地运用了这种方法，但这种方法没有被明确地提出来，所以分阶段汉语声调教学法是本文的又一创新点。

当然，由于经验不足、学识不够，本文中提出的教学方法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其真实效果和可行性还有待考证，对各种声调教学法的优劣总结也不是完全正确，应在以后的研究中不断完善。

五、结语

“据有关数据显示，在交流中肢体动作占总数的55%，语调占总数的38%，内容却只占总数的7%。所以，语调是人类交流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6]。由此可见声调是汉语学习的重点，当然也是造成英美留学生汉语学习困难的主要因素。造成英美留学生说的汉语“洋腔洋调”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研究指出“母语的负迁移和声调偏误是产生‘洋腔洋调的主要原因”（李丹青，2011；孙菲菲，2012；桂明超，2000），但根本原因是“声调的偏误”[7]（李丹青，2011；孙菲菲，2012）。孙菲菲认为这些都是客观原因，主观原因是年龄。学习者多是成年人，他们的口腔肌肉早已失去了弹性，发音习惯的定形也使他们错过了语言习得的关键时期。要想全面提高英美留学生的声调准确度，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注释：

①何谓“洋腔洋调”，指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外国留学生存在的语音标准化问题。“很多汉语水平已经在中级，甚至高级的外国留学生，他们的汉语发音仍不标准，这就是所谓的‘洋腔洋调”（孙菲菲，2012）。尤其是在语流中，声调就会完全改变，“照搬母语语调，形成各种各样大量的中介音，最后组合起来”（林珍华，2011），成为“洋腔洋调”。

参考文献：

[1]潘文国.汉英语言对比概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40.

[2][3]王一淇.“八度标调、唱调法”应用于对英语母语者的声调教学[D].沈阳：辽宁大学，2013.

[4]张子游.英语母语者学习汉语声调阴平、阳平、去声的教学设计[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2.

[5][7]毕月.以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声调教学研究综述[J].现代语文语言·应用研究，2015（01）.

[6]李欣.汉英语音对比分析及对欧美学生的语音教学策略[D].沈阳：辽宁大学.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