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琦

[摘要]近年来，随着社会组织的迅猛发展，社会组织孵化器作为一个新生事物不仅在中国本土实践中开始应运而生，还得到了广泛推行，发展出了政府主导、民间主导以及政府与NGO联合运营等多种模式。不过，入壳组织能否得以成功孵化有赖于孵化器自身的成长建设水平，这就涉及到孵化器的阶段性发展问题。本文以政府主导型社会组织孵化器为对象，以生命周期理论为视角对孵化器建设问题进行审视。

[关键词]生命周期；社会组织孵化器；核心能力

一、问题的提出

随着我国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政府相关扶持新政的陆续颁布，社会组织开始大量涌现。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围绕构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社会管理体系，加快形成“政社分开、权责明确、依法自治”的现代社会组织体制。为此，地方政府纷纷出台支持社会组织发展的政策，为如何更好地培育扶持社会组织进行了不断探索，并发展出政府采购公共服务、公益创投、社会组织孵化器等多种实践模式。这当中，由于社会组织孵化器能为组织培育提供一系列的专业服务而深受各地政府的广泛认可与扶持。

社会组织孵化器，是指“占据一定的物理空间，为初创期或成长期的社会组织提供资源、平台和能力培训的集中支持系统”（蔡礼强、王世强，2012），是在借鉴企业孵化器理念与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自2005年，中山大学公民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在理念层面上提出“NPO孵化器”概念以来，社会组织孵化器不仅在国内的实践中得到实施，还发展出了众多模式。这当中，首推一指的是上海浦东社会组织发展中心（NPI，“恩派”），代表了民间主导模式；此外，还有以南京爱德社会组织培育中心为代表的政府与NGO联营模式、四川BOT孵化器模式等多种模式（孙燕，2011）。

社会组织孵化器产生的社会效益十分显著。仅恩派自己就成功孵化出了“多背一公斤”、“青翼”等多家享誉国内的社会组织。为此，学术界对社会组织孵化器也进行了广泛研究。例如，有學者对社会组织孵化器自身的内涵、发展历程及功能等进行了梳理（吴津、毛力熊，201 1）。有学者讨论了社会组织孵化器的理论背景，例如协同治理理论、法团主义理论（潘洋，2013）。还有学者就社会组织孵化器具体的孵化流程（李翠萍，2012）、服务内容（张丙宣，2012）、运营模式（王世强，2012）等问题进行了说明。

上述研究反映出社会组织孵化器在推动社会组织发展中具有的重要社会价值和意义。但是显然，对于被孵化者来说，社会组织只有选择一家孵化能力强的孵化器，才可能会帮助自己孵化成功，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成功存活并拥有可以进一步腾飞的翅膀，入壳组织的孵化质量与孵化器自身的发展水平密切相关。此外，与任何事物一样，社会组织孵化器自身也有一个从创立、成长，到成熟、衰亡的发展过程。只有关注到这些阶段性特点、避免可能存在的危机，孵化器自身才可能具备强大的孵化能力。但是，学界目前尚未对社会组织孵化器本身可能存在哪些发展阶段，以及如何从一个阶段顺利进入下一个阶段并能实现永葆生机等问题进行深入讨论。本文就将在下面的讨论中，以生命周期理论为视角对此问题进行回应。

二、生命周期理论阐释

毫不夸张地说，任何一种存在都有自己的生命周期（life cycle），即从一个阶段向另一个阶段的转化过程。个体的成长、一国的兴衰、产业的变迁等，都是生命周期的存在表征。生命周期本是个生物学概念，指的是生物有机体从生到死的整个过程。随着学者们对其内涵的逐步拓展，生命周期理论被广泛应用于经济学、管理学、心理学、社会学等领域。生命周期理论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是对“阶段发展”的重视，即会把研究对象，不管它是个体生命，还是一个组织，从产生到衰亡的整个过程，划分为一个个前后相继、甚至周而复始的阶段来加以研究。在组织的生命周期研究中，伊查克·爱迪思（Iehak Adi-zes）所做的三个阶段九个时期，即“成长阶段，包括孕育期、婴儿期、学步期；再生和成熟阶段，包括青春期、盛年期、稳定期；老化阶段，包括贵族期、官僚化早期、官僚期（含死亡）”的划分，被公认为是经典（韩保清，2011）。

如今，生命周期理论已经逐步演化为一种研究方法（马费成等，2010）。当以此方法来理解社会组织孵化器的成长和变革时，首先，我们会假定在社会组织孵化器发展中存在规律，主要表现为孵化器自身的发展过程可以被划分为创立、成长、成熟以及衰退四个阶段，从而获得社会组织孵化器的整体特征。

其次，社会组织孵化器在不同发展阶段上有需要完成的不同的发展任务，组织前一阶段的发展状态会对其后面阶段的发展产生影响。因此，孵化器建设应识别这些任务并尽量规避不同发展阶段上容易出现的问题，以争取持续发展。因此，如何使社会组织孵化器永葆生机是应用生命周期理论视角进行研究时的终极关怀。

最后，尽管正如包蕾萍（2005）所指出的：生命周期理论的不足之一，就恰恰在于这种致力于寻找人类发展阶段的共同模式的倾向性，往往会有将人类生命的发展简单化、统一化的风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是这种对阶段发展的共同模式的探索，可以为一个新生命的发展做出有效的预期与预防。接下来，本文就将以生命周期理论为视角，对政府主导型的社会组织孵化器建设进行探讨。

三、政府主导型社会组织孵化器的发展阶段与任务

以生命周期理论为视角来审视孵化器的阶段发展的一个首要问题，就是需要解释阶段划分及其标准，或者说，依据什么来衡量周期。由于社会组织的发展十分强调使命的明晰以及与使命相适的核心能力的形成，本文主要以孵化器自身的核心能力的发育程度为标准，将政府主导型社会组织孵化器的生命周期划分为初创、成长、成熟、衰退或复兴四个阶段。

首先，初创阶段。由于政府主导型社会组织孵化器有官方注资扶持的产生背景，孵化器诞生时，自身往往以实力较弱、依赖性强、发展不稳定为主要表现，此阶段的主要发展特点是磨合与探索。具体来说，从社会组织孵化器的内部来看，孵化器成立后，虽然会有少数社会组织或主动申请、或被引荐、邀请至此，入壳组织的培育规模比较有限。孵化器自身的使命与发展特色并不明晰，开发的服务模块是否能真正满足入壳组织的需求也处于摸索中。孵化器的内部治理也处于一个沟通、磨合的阶段，相应的制度建设不健全，管理工作不规范。无章可循和有章不循的现象同时存在。从孵化器的外部来看，孵化器和政府之间的关系仍处于磨合中，权责边界尚不清晰。孵化器自身的合作伙伴数量也比较有限，孵化器自身的公信力也尚未建立起来。总之，初创阶段的政府主导型社会组织孵化器在发展上存在很多方面的不稳定因素，在人力、物力、财力等方面都比较薄弱，需要各方面扶持。

对于政府主导型的社会组织孵化器来说，此时期有至少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是由于孵化器的创立是地方政府在斥巨资支持，而社会组织培育数量的增加往往又是其首要追求，这就需要孵化器此时期能兼顾社会组织的培育数量与质量，不可一味地扩大培育规模。二是由于政府有着与社会组织不同的思维逻辑，政府主导型的社会组织孵化器可能在社会组织的能力建设方面略有欠缺，尤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专业团队扶持。所以，如何评估并选择扶持团队对于政府主导型的社会组织孵化器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其次，成长阶段。一旦政府主导型社会组织孵化器建立起自己独特的核心能力并开始获得一些成功，成长阶段就到来了。尽管非营利组织和企业的运作有着很大差异，但是成长阶段的特点都是增长。随着孵化器服务运作的日益成熟、实力的增强，一是申请入壳的组织数量会有所增长，从而孵化器的规模有所扩大；二是孵化器可能会结识新的合作伙伴、资金来源的比例日趋合理，从而孵化器整合资源的能力不断发展。此时期，孵化器内部的治理关系也趋于稳定，管理逐步规范化。不过，孵化器自身的社会影响力还很有限，可能还缺乏自己的形象。

对于政府主导型的社会组织孵化器来说，此时期还应注意的一个问题是，如何更好地界定自己的角色。政府应转变其的传统观念，厘清自己的角色作用，更好地在有利于社会组织孵化器发展的人才政策、财政政策、评价与考核政策等方面起推动作用，在社会组织孵化器的模式创新等问题上起引导作用，最终促进社会组织孵化器又快又好发展。

再次，成熟阶段。社会组织孵化器成熟阶段的特点是稳定。这既是指孵化规模达到孵化器的饱和状态，入壳组织的数量趋于平稳，也包括孵化器内部治理与资源整合能力的平稳。在孵化器的成熟阶段，管理工作变得更为复杂，而这又反过来进一步催生了正式的科层结构。此时期，和企业一样，社会组织孵化器的创新水平相比较初创期也有所下降，思想趋于保守。为此，孵化器的领导团队应该保持清醒头脑，认真分析孵化器的内外部形势，全面估价自己的实力，并充分发扬企业家精神，有意重视需求开发与服务创新，以免使自己陷入发展困境。此外，在这个阶段，孵化器的专业化水平提高，应该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服务产品”，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孵化器的发展战略重点也应逐步由初创期的求生存转变为争取更为有利的发展机会和争取各种发展资源，继而使孵化器获得可持续发展。

对于政府主导型的社会组织孵化器来说，由于其在资源获取上往往占有一定的优势，对权力有一定的依赖性，所以可能会存在“等、靠、要”的情况，不够注重项目开发、资源获取等方面的能力建设。因此，应有意识地进行此方面的探索。

最后，衰退或复兴阶段。和生物体一样，组织发展到一定程度，机体也会衰退。例如，观念僵化、知识技术手段相对落后、服务模块跟不上时代需要等。由此，出壳的社会组织社会适应性变弱，孵化规模可能由此相对减小等。陈佳貴（1995）指出，一个企业在进入衰退期后，兼并、合并与企业重组等，都属于企业的蜕变方式。对于社会组织孵化器来说，也同样有衰退还是蜕变两种结果。只是作为一个非营利组织，社会组织孵化器不太可能像企业那样发生明确的经济形体或实物形体方面的变化，可以姑且称为复兴。在某种意义上，社会组织孵化器是处于衰退还是复兴阶段固然与很多因素有关，但是很重要的一点是孵化器自身能否做到创新。所以，孵化器需要始终留意入壳组织的需求，做好需求开发与服务模块的创新，才可能会使孵化器实现复兴而非衰退。

四、结语

社会组织孵化器对于社会组织的培育具有重要意义。但是由于地域、资源、自身能力的不同，社会组织孵化器本身的质量也参差不齐，因此如何加强孵化器自身的能力建设是一个重要问题。

和其他事物一样，社会组织孵化器也有自己发展的生命周期。本文以政府主导型社会组织孵化器的发展为例，力图揭示社会组织孵化器在每个阶段上的不同发展样态及可能存在的问题。总的来说，孵化器只有在完善自己的公信力建设基础上，真正以入壳组织的需求为中心，不断进行项目开发，从事有效公益，才能发展得越好、越成熟、越稳定，反之，则始终处于初创或成长阶段，甚至可能很快就出现衰退的迹象，导致生命周期的终结。而由于政府与社会组织分属不同的社会部门，有着不同的思维逻辑与运作模式，这导致政府主导型的社会组织孵化器尤其应该关切孵化器自身的生命周期，尽早规避阶段性发展上可能存在的问题，最终实现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