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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雄廉政思想综论

2018-09-10张佳

廉政文化研究 2018年4期
关键词:扬雄道德

张佳

摘 要:作为儒家文人的典型代表,扬雄从为君、为臣、为民三重角度阐释了他廉政思想的整体体系和总体要求,把抑奢尚俭、崇廉戒贪、师德友仁等廉政理念贯穿于自己的思想和文学著述中,给后人以劝诫。扬雄的廉政思想与其生活经历和所处时代紧密相关,也是他廉洁修身的具体表现。

关键词:扬雄;廉政思想;道德

中图分类号:B2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170(2018)04-0086-05

扬雄,生于汉宣帝甘露元年(公元前53),卒于新王莽天凤五年(公元18),是西汉著名的文学家、语言学家和思想家。在两年多年的中国历史长河里,扬雄的思想和学说一直占有崇高地位。他秉持儒家道统,以儒家伦理思想作为道德规范和教化理念,提出了一系列社会政治主张,影响至深。曾巩《新序目录序》曾推崇云:“自斯以来,天下学者知折衷于圣人,而能纯于道德之美者,扬雄氏而止耳。”[1]177其中,以仁义、礼乐为核心的廉政思想是扬雄思想中的重要论题,闪烁着中国古代廉政文化的思想光辉。

一、扬雄廉政思想的三重视角

“廉政”内涵广博,从国家层面来说是一种政治文明形态,而国家又是群体人民的共同体,因此“廉政”系人所共有。扬雄的廉政思想以人为关键,着重从为君、为官、为民三个角度阐述如何做到廉正与纯洁。

首先,他认为为政以德是人君的基本素养。扬雄42岁出蜀入京,受人举荐任汉成帝侍郎,后除给事黄门郎,伴随皇帝左右,当看到成帝好大奢靡,就作四大赋以劝谏。如《河东赋》的写作缘起是成帝祭后土仪典结束,率群臣登览游历:“陟西岳以望八荒,迹殷周之虚,眇然以思唐虞之风。”扬雄陪侍在侧,“以为临川羡鱼不如归而结网,还,上《河东赋》以劝”,在赋中,他用直截明了的语言激励劝进成帝奋发向上,希望成帝“轶五帝之遐迹兮,蹑三皇之高踪。既发轫於平盈兮,谁谓路远而不能从”[2]71-81。而要达到三皇五帝时的清明政治,国君的品德至关重要,不仅能起到垂教子民的作用,还决定了国家安定繁荣的走向。扬雄强调国家安全取决于君王的道德而非河山险固,即“在德不在固”[3]230,而德化是礼乐教化的首要环节,《法言·问道》云:

或问“德表”。曰:“莫知作,上作下。”请问“礼莫知”。曰:“行礼于彼,而民得于此,奚其知!”[3]112

当权者在上面实行道德,老百姓跟着在下面践行,这种礼制承化潜移默化,效果明显。“惠以厚下,民忘其死”[3]241,君上仁爱待下,百姓才会舍身念君。所以国君需要不断完善自我修养,为政以德,即“天地之得,斯民也;斯民之得,一人也;一人之得,心矣”[3]540。人君尚德可得民心,而得民心者得天下。

其次,積德守正是为官者的从政品质和风范。扬雄一生仕途不显,《汉书》本传云:“当成、哀、平间……雄三世不徙官。”[4]3583他大部分时间担任侍郎、太中大夫这类无实权的官职,但他对吏治却有着十分鲜明的观点。如果国家是一辆车子,国君是车上的华盖,那么官员则是车轮,负责国家这辆车的运转,承载着车上的人向前。《法言·孝至》云:

或问“君”。曰:“明光。”问臣。曰:“若禔。”“敢问何谓也?”曰:“君子在上,则明而光其下;在下,则顺而安其上。”[3]538

君主用高尚道德照耀臣子,而为臣者应忠顺、安定其君主。这里所谓“忠顺”“安定”是对官员品质的要求,是从政者廉洁守正的结果。这样的官员应“不遁于世,不离于群”[3]303“上交不谄,下交不骄”[3]90。有人认为做官是借势而传名的手段,扬子反驳道:“君子德名为几。梁、齐、赵、楚之君非不富且贵也,恶乎成名?谷口郑子真,不屈其志,而耕乎岩石之下,名振于京师。岂其卿!岂其卿!”[3]173君子应积德为名,梁、齐、赵、楚等诸侯有财富和权势,但其名不传;而躬耕谷口岩石之下的郑子真守道履德、志节不屈而名振京师。为了明确官员的职守和道德规范,扬雄还写有十二篇《州箴》、二十一篇《官箴》,从官职的历史沿革细述各级官员的职责及应具备的政治品质。《冀州牧箴》:“治不忘乱,安不忘危。”[2]315《并州牧箴》:“太上曜德,其次曜兵。”[2]342在掌管官爵等次的《大鸿胪箴》中则明言提拔官员应“迁能授官,各有攸宜”,如此才能“主以不废,官以不隳”[2]360。在掌管供给的《少府箴》中强调从俭戒奢:“嗜不可不察,欲不可不图。未尝失之于约,常失之于奢。”[2]381扬雄从立身积德和为官守正两个方面规定了从政者的主要素质。

第三,修身正己是每个人都应践行的道德操守。扬雄认为孔子的儒家学说是治国安邦、论学修身的最高真理,而儒家思想的“人治”有两个特征,一是注重“以修身为本”,通过修身塑造理想人格,扬雄同样重视人的修养问题。他说:“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3]85《法言·修身》云:

或问:“何如斯谓之人?”……曰:“重言,重行,重貌,重好。言重则有法,行重则有德,貌重则有威,好重则有观。”[3]96

分别从语言、行为、容貌、爱好四个角度论述修身后的效果表现。它如“君子微慎厥德,悔吝不至”[3]107“言不惭,行不耻者”[3]108均是对人格修养的高度评价。先秦儒学的第二个特征是讲求“内圣外王”,具体到治国则体现为反对酷政的人道主义精神,扬雄的政治主张也有一种同情农民、为民请命的人道精神,他多次强调当权者应体察民情、维护生民,“立政鼓众,动化天下,莫尚于中和。中和之发,在于哲民情”[3]571。“君人者,务在殷民阜财,明道信义,致帝者之用,成天地之化,使粒食之民粲也,晏也”[3]557。他还认为朝廷与百姓的关系就像父子,两者紧密相联:“譬诸父子,为其父而榷其子,纵利,如子何?”[3]241若父亲向儿子征利,即使父亲得益,儿子又能怎样呢?最终是双方互损。

要之,扬雄站在国家治理的立场上,从儒家传统的德治思想出发,阐述了为君、为官、为民的职责和道德品质,整体上形成了他的廉政思想体系。

二、扬雄廉政思想的具体内涵

扬雄的廉政思想不仅具有针对性,还有很多内容具备普适性,他在《连珠》一文中提到“天下有三乐”,分别为:“阴阳和调,四时不忒;年丰物遂,无有夭折;灾害不生,兵戎不作:天下之乐也。圣明在上,禄不遗贤,罚不偏罪;君子小人,各处其位:众人之乐也。吏不苟暴,役赋不重;财力不伤,安土乐业:民之乐也。”[2]236-237这里就包涵了民本、和谐、任贤、吏治、礼教、节用等廉政理念。

(一)抑奢尚俭,民惟邦本

节俭是中国的传统美德,历史上对俭朴的陈述不胜枚举。扬雄则从帝王尚俭的高度斥责其奢侈成风,体现了一贯的民本思想。《羽猎赋》为扬雄初入京师之作,他随侍汉成帝郊猎,见识了帝室对宫囿、人力的靡费,于是赋以讽谏,认为汉朝从武帝开始设上林苑,已是“游观侈靡,穷妙极丽”,到成帝时更是“尚泰奢丽夸诩”,并指出帝王奢靡的根源是满足私欲,于民取利。为此,他引用了《孟子》齐宣王与孟子的对话来阐明:“文王囿百里,民以为尚小,齐宣王囿四十里,民以为大:裕民之与夺民也。”[2]83帝王节俭抑奢,不仅吏治清明、为百姓减轻负担,还能以个人示范作用形成天下归本的俭约风气。在《逐贫赋》中,扬雄用诙谐的方式赞美清贫成就人的美德,而奢侈往往带来黑暗“季世”;《将作大匠箴》称颂周宣王建造宫室有俭约之制:“《诗》咏宣王,由俭改奢。”[2]385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扬雄的尚俭并非简单的限制奢华。在他看来,过分的奢侈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伤害,但国家政治的优劣,并不取决于礼文形式的繁俭或生活奢贫,而在于仁义道德的高下。俭朴是一定条件和同等时代的品德标准,但不能泥古不化,一味地与古人比较奢俭。因为随着历史的发展,人民的物质生活日渐丰富,其奢華程度必定较古人为甚,俭朴则需因时而论:“各亦并时而得宜,奚必同条而共贯?”[2]88扬雄对奢、俭的辩证法观点区别于前人,是一种历史进化观。

(二)崇廉戒贪,澹泊晏如

左思《咏史》其四:“寂寂扬子宅,门无卿相舆。”扬雄在朝任职三十载,仕途上始终默默无闻,他恪守的是“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的人生态度。当朝中人讽刺他累世而不迁官、不得高位之时,他作《解嘲》以驳难,反讽世上庸夫哗众取宠,奇异之士不能见容。他曾说:“圣人重其道而轻其禄,众人重其禄而轻其道。”[3]251人不能贪求、妄求,《长杨赋》:“人君以玄默为神,澹泊为德。”[2]117一旦欲望过盛,则可能引起杀身灭族的危险,《太玄赋》:“奚贪婪于富贵兮,迄丧躬而危族。”[2]138扬雄所处的时代是可以靠经师身份争禄骛利,用学术知识依附政治的时期,但他选择了追求纯粹知识、著书立说来完成人生理想。他说:“纡朱怀金者之乐,不如颜氏子之乐。”[3]41与富贵为官相比,他更愿保持人格独立和道德自修。

扬雄为官不贪恋富贵,清白做事,还主张向古代廉洁之士学习。《法言·问明》:“不作苟见,不治苟得,久幽而不改其操……不慕由,即夷矣,何毚欲之有?”[3]200以许由和伯夷等高洁之士为榜样,不作苟且的行为来显身扬名和求取利益,那就能戒掉贪婪的欲望。有人问及近世名臣,扬雄回答说:“若张廷尉之平,隽京兆之见,尹扶风之絜,王子贡之介,斯近世名卿矣。”公允、见识、清廉和耿介是扬雄心目中官员的理想品德。又有人问古代名臣、名将的样子,他回答:“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义”[3]476,表现了他对廉官的强烈渴求。

(三)师德友仁,治以礼乐

德治是扬雄廉政思想的核心,他重视和发展了儒家伦理道德的思想意义。首先,他将仁、义、礼、智、信归纳为最高的道德观念和素质。《法言·修身》云:“仁,宅也。义,路也。礼,服也。智,烛也。信,符也。处宅,由路,正服,明烛,执符,君子不动,动斯得矣。”[3]92其次,他将伦理与政治相结合,认为礼乐是治理国家的基本制度,礼义是人君应遵循的道德教化。《法言·问道》:“道、德、仁、义、礼,譬诸身乎?夫道以导之,德以得之,仁以人之,义以宜之,礼以体之,天也。”[3]111他“把老子的‘道德改造成从属于儒家的概念,用以表示宗法思想支配下的治国修身之道”[5]198。《太玄赋》:“张仁义以为纲兮,怀忠贞以矫俗。”[2]140即通过制作礼法提倡社会仁义之风。《羽猎赋》建议人君“建道德以为师,友仁义与为朋”[2]89。而具体的德治纲领包括:“君子为国,张其纲纪,谨其教化。导之以仁,则下不相贼;莅之以廉,则下不相盗;临之以正,则下不相诈;修之以礼义,则下多德让。此君子所当学也。如有犯法,则司狱在。”[3]295-296治国以礼乐为先而法为后,这样的国家方可“为政日新”。第三,他把仁义道德作为所有人的立身准则。他说“君子贵迁善”[3]31,人当培养善良的品德;“吾闻先生相与言,则以仁与义;市井相与言,则以财与利”[3]35,讲求仁义是君子区别于小人的表现;“謣言败俗,謣好败则,姑息败德。君子谨于言,慎于好,亟于时”[3]193,从正反两面强调个人行为应符合礼义规范。这样才能做到如君子般“纯沦温润,柔而坚,玩而廉,队乎其不可形也”[3]503,即品质如玉,性格刚柔并济,行为圆通端正。

三、扬雄廉政思想的形成原因

扬雄廉政思想的形成与其生活经历和所处的时代状况密切相关,同时也是他儒家文人身份的独特表现。

(一)小自耕农出身的实际诉求

如前文所述,扬雄在仕途上并不显达,而他的家境也不富裕,《汉书·扬雄传》称其“有田一廛,有宅一区,世世以农桑为业”,颜师古注引晋灼曰:“一廛,一百亩也。”到晚年更为穷困:“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晏如也。”[4]3513-3514所以扬雄“就出身于一个有田百亩的典型的自耕农家庭”[5]14。农民生活的来源主要是庄稼收成,他们最担心的一是天灾,会使农田颗粒无收;二是恶劣的吏治,尤其是贪官污吏。汉代的地方官吏对农民享有治理权,某些酷吏劣官常借手中权力非法侵蚀农民利益,贿赂勒索更是常事,人民不堪其扰。扬雄身有同感,他指出行政失策与吏治腐败是滋生农民反感的源头。《法言·先知》云:

或问“民所勤”。曰:“民有三勤。”曰:“何哉所谓三勤?”曰:“政善而吏恶,一勤也;吏善而政恶,二勤也;政、吏骈恶,三勤也。禽兽食人之食,土木衣人之帛,谷人不足于昼,丝人不足于夜之谓恶政。”[3]290

扬雄十分肯定的是政治善恶与人民的生活休戚相关,他渴望文吏、廉吏的出现,认为好的政治是让百姓怀念的“思政”,它应是“老人老,孤人孤,病者养,死者葬,男子亩,妇人桑之谓思”,而“思政”的建立产生自从政者本身的高尚修养:“政之本,身也。身立则政立矣。”[3]286扬雄对于廉政行为的规划反映出一个农民的实际诉求,他描绘了一幅欣欣然的和谐政治图景:“使之利其仁,乐其义。厉之以名,引之以美,使之陶陶然之谓日新。”[3]290

(二)汉代察廉选吏的制度要求

孝廉制度是两汉历史上的重要政治制度,它通过考察人的孝廉程度举荐人才,充实汉王朝的官员队伍,之后又有“察廉”、“举廉吏”等名目,可见汉代对官员廉洁奉公是非常重视的。孝廉制度创始于汉武帝时代,《汉书·武帝纪》载:“元光元年(前134)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所谓“廉”,颜师古注云:“廉谓清洁有廉隅者。”[4]160其实早在汉文帝时,已经表达了对廉吏的称扬,文帝曾下诏说:“廉吏,民之表也。”[4]124后来的“察廉”、“举廉吏”就是为报请上级迁补属官的科目。所以“廉”不仅是士子进入宦途的重要品质,也是得以升迁的必备素质,受到国家上下的一致认可。扬雄与举孝廉者曾有过广泛的接触。据扬雄《答刘歆书》所云,在作方言词汇著作《方言》时,他的语言调查方法就是“天下上计孝廉及内郡卫卒会者,雄常把三寸弱翰,赍油素四尺,以问其异语,归即以铅摘次之于椠”[2]264。这些廉吏为汉代吏治带来了纯洁的社会风气,开创了士人政治的新局面,符合扬雄心中的廉政理想。客观上讲,这类“察廉”制度为扬雄的廉政思想提供了现实依据。

(三)儒家文人官员的道德追求

扬雄仕宦主要经历成、哀、平三世及王莽新朝。汉代在成帝后已进入儒生型政治,王莽也是儒生出身,他建立新朝的政治改制,都是纯儒复古政策的体现。扬雄早年受到儒家思想的系统教育,入京后以辞赋获名,社会政治理念服膺孔学,治学上模仿儒家经典,强调个人修身之道,是一名比较纯粹的儒生学士。所以他的廉政思想蕴含着儒家文人的道德追求。比如节俭,汉武帝后帝室普遍奢靡,儒生力主俭约治国,扬雄曾多次言及尚俭戒奢的重要性,尤其反对帝王、豪族和官吏的穷奢极欲,主张勤俭节约。再如论述礼乐制度,他把礼治提高到国家制度的层面,不仅继承和发展了儒家伦理学说,也反映了儒家文人以德治国的基本理念,折射出西汉后期儒生政治的特点。

揚雄自己的人生态度也践行了他澹泊修身的道德理想。西汉时期的儒学已经改变了先秦儒学的特质而成为政治的附庸,掾吏儒生进谶迷信虚妄,经学博士论学琐屑功利。扬雄自觉地与政治保持疏离,“把知识作为个人安身立命的基石,孜孜不倦地终身追求,为此不惜抛弃富贵功利与当世浮名,忍受毕生的寂寞穷困,这种为知识而知识的人生形态在扬雄之前从未有人做到过”[5]93。在物欲盛行、利欲熏心的时代,扬雄始终注意廉洁修身,努力提升思想道德境界,他认为:“群言之长,德言也;群行之宗,德行也。”[3]543应该说,儒家传统伦理道德的浸淫和自身不慕荣利、好学求智的性格形成了扬雄廉政思想的主要内涵和特征。

扬雄的廉政思想以儒家伦理道德为主干,结合其自身对人格修养的认识,发展成为具有积极意义的社会政治主张,在中国古代廉政文化史上产生了重要影响。

参考文献:

[1] 陈杏珍,晁继周点校.曾巩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4.

[2] 张震泽校注.扬雄集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3] 汪荣宝撰,陈仲夫点校.法言义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7.

[4] 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5] 王青.扬雄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

责任编校 王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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